互文性視角淺析小說《紅巖》

海日古麗?牙合甫

摘 ?要：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在法國朱麗婭.克里斯蒂娃以超越結(jié)構(gòu)主義的理論目光從巴赫金那里承傳了對話思想以及復調(diào)小說理論，提出了具有自身理論特色又頗為后世學者所關(guān)注的互文性理論。本文主要論及共產(chǎn)主義者的活的教科書《紅巖》中所體現(xiàn)的各種互文性特點：引用、諺語、語碼轉(zhuǎn)換、拼貼以及體裁互文性和結(jié)構(gòu)互文性等。

關(guān)鍵詞：《紅巖》;互文性;特點

作者簡介：海日古麗·牙合甫 （Hayrigul Yakup， 1976-） 女，維吾爾族，新疆阿圖什人，文學博士，新疆大學人文學院。

[中圖分類號]：H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03--03

眾所周知，“互文性”這一術(shù)語的首次提出者是朱麗婭·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當今，在我國，學者對互文性理論的研究主要體現(xiàn)在：一、把互文性理論的起源、它的發(fā)展進程、它在具體文本中所起的主要功能為主的對互文性理論本身的研究;二、把互文性的發(fā)展和分類作為切入點，此對文學翻譯和互文的關(guān)系的探討。三、通過在文本中利用的互文性手法對文本進行具體的分析研究。這些研究主要是在英漢文學翻譯或者少量的俄漢文學翻譯文本之間進行的。因此筆者選擇了《紅巖》漢文本的互文性特點進行分析。

“小說《紅巖》是羅廣斌和楊益言合寫的共產(chǎn)主義者的活的教科書，也可以說是‘用生命書寫的。這本小說，解放前在重慶的美蔣特務機關(guān)的秘密監(jiān)獄《渣滓洞〉、〈白公館〉里被監(jiān)禁，死里逃生的活的歷史見證人——羅廣斌，楊益言兩氏，以活生生的事實為基礎的小說。”[1] 由30章組成的這部長篇小說以它所反映的生活范圍的廣泛性、生活氣息的濃厚性、矛盾沖突的復雜性、塑造的人物形象的生動性、情節(jié)的緊密相連而且富有幽默性等藝術(shù)特征。

小說獨特的特征在以上所述之外，還包括小說中所體現(xiàn)的各種互文性特點上。筆者把小說《紅巖》的互文性特征，歸納出了以下幾種即引用 （allusion）、諺語（proverb）、語碼轉(zhuǎn)換（code-switching）、拼貼（collage）以及體裁互文性（generic intertextuality）和結(jié)構(gòu)互文性（structural intertextuality）等。

引用：通常指作者在自己的作品中引用的名言名句、或普通正文、重要歷史事件、現(xiàn)象等。這種手法有時在作品中也以領(lǐng)會性的引文形式得以反映。這種情況在小說《紅巖》中較為多見。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成瑤笑盈盈地斜視著華為……[2]

“我在這里借花獻佛，首先感謝女主人的殷勤。另外……” [3]

“酒逢知已千杯少。這杯薄酒，請醉兄務必賞光……” [4]

許云峰并不在乎這些，只淡淡地說：

“既來之則安之。要不要恢復我的自由，那是由你們考慮的事，用不著我來操心……” [5]

“識時務者為俊杰，我勸你好好研究一下三民主義……” [6]

“俗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個人十分同情你們的心境” [7]

“哎，古人有言：‘身體發(fā)膚，受之母親……你看你們，何苦自己糟蹋自己！” [8]

他瞟了一下狗熊正在張望的背后，沒好氣地罵道：“好狗不擋路！哪個死在門口把太陽都當完了？” [9]

古語說：狡兔三窟，能多留條后路，也不無好處。[10]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只要有足夠的空投支援……[11]

“問題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目前不能不把最堅強的骨干留在大陸。” [12]

可惜我們手上，這樣的人才太少。古人說，時窮節(jié)乃見，正是我們今天的寫照。……[13]

上述引文大多都是諺語、讀者熟悉、易于接受的名句。譯者把這些引文翻譯成讀者能接受和消化的程度，從而把譯本賦予濃郁的民族特色，一方面，在保證作品內(nèi)容的完整性的基礎上，增強了作品的形象性和藝術(shù)感染力，另一方面充分展示譯者嫻熟的文筆和才華。

諺語： 是指具有深刻含義、生動形象、高度集中、有音樂感的民間口頭語言之精華。諺語通俗易懂、廣泛流傳于民間、由勞動人民集體創(chuàng)造，所以它反映人民群眾的生活經(jīng)驗、生活真理和愿望追求。比如：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公認的損失要敵人全部賠償！” [14]

“哈哈哈……”徐鵬飛也大笑起來，心里不禁浮現(xiàn)出一句被他奉為經(jīng)典的格言：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15]

“何必虛張聲勢。”許云峰在嘲諷，又像在挑引外強中干的對方。他滿不在乎地在椅子上坐下來。 [16]

迷津無邊，回頭是岸;寧靜忍耐，毋怨毋尤！ [17]

猩猩露出笑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18]

……不過，無風不起浪……所以決定派我來查清事情。 [19]

這才真是一箭雙雕的好主意！ [20]

我永遠不能忘記那叫天不應，叫地無門的冤屈。 [21]

“風吹草動，草木皆兵！”他把電話一丟，忽然神經(jīng)質(zhì)地哈哈大笑……[22]

上述諺語，結(jié)構(gòu)嚴密、非常精煉，隱含深刻思想。通過人們?nèi)粘Ｉ钪械囊恍┚唧w事件，反映具有普遍性的生活真理。從而能進一步增強翻譯作品的民族特色。

在漢族人民中的箴言、格言、俗語、俚語和諺語的表達方式雖然與維吾爾語不一樣，但所反映的含義差不多是一樣的。因為，生活在中國這個廣袤大地的漢族、維吾爾族等56各民族的生活方式盡管各不相同，但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過程，為他們提供，在生活實踐中能積累和總結(jié)相同或基本上相同的生活真理的可能性。所以，在這種社會基礎上形成的，社會生活與實踐之精華的諺語，具有高度凝鑄性，在傳述形式上的豐富多樣型、而所反映的含義相近或相似的特點。這不只是漢語、維吾爾語的一個共同特點，對其他民族的語言來說也是如此。

語碼轉(zhuǎn)換： 是指“在各種語言環(huán)境中，由于語言交往的需求，一個語碼從一種符號系統(tǒng)轉(zhuǎn)換或替代另一種符號系統(tǒng)。”[23] 在小說《紅巖》中，可以看到很多語碼。比如英、漢詞語、阿拉伯數(shù)字、標點符號等。這些語碼，在原作中如何使用，那么在譯本里沒有翻譯，直接運用原文形式。請看：

轎車前插著條旗，涂有鮮明的中國字：“美國新聞處”。 [24]

原本里的“美國新聞處”，在譯本里沒有翻譯，直接運用原文形式。

“嗨，來一本新到的《Life》？ 看，《明星畫報》！……”[25]

這句話里英文單詞《Life》，在譯本里沒有翻譯，直接運用原文形式。

……又抽出特別顧問親手贈給他的“51”型派克金筆，象每天深夜臨睡前一樣，他想寫下即將過去的這一天的日記。 [26]

這句里，引號里的數(shù)字“51”在譯本里沒有翻譯，直接運用原文形式。

又如：

“我叫Mary。中央社特務記者。”……

“Oh，my dear！”（啊，親愛的！）瑪麗嬌聲嬌氣地說……

“徐處長，我給你介紹一下，”瑪麗小姐盈盈說道：“She is my friend！（她是我的朋友！）……

“Ok！ Miss 陳，我們請徐處長給我倆拍張相片留作紀念吧。”

“Ladies first！ 正該為小姐們效勞。” [27]

只是這里囚服上的符號和渣滓洞不同，是藍布作成的《△》，而不是《×》形，分別縫在左胸和后背。從登記薄上，他看出了S.A.C.O. ? 幾個英文字——這是中美合作所的英文簡稱。[28]

“He falls …….asleep.”（他沉……睡了。）

“ Yes，完全……麻醉。” [29]

“看守員，把5782號，5784號，5785號，統(tǒng)統(tǒng)釘上重鐐！” [30]

以上例子里的數(shù)字、圖形、英文單詞或句子在譯本里沒有翻譯，直接運用原文形式。在這種翻譯方法一方面能增強作品形式的多樣性，另一方面使譯本賦予豐富多彩的文化信息性。

拼貼：一般分為作品開端拼貼和作品內(nèi)拼貼兩種。開端拼貼大多是指作為前言與該作品有一定聯(lián)系的一句話或一段話。該拼貼原封不動從原文轉(zhuǎn)移到被譯的作品里。因而，它與原文形成局部的獨立性，但它發(fā)揮從總體或局部指出原文內(nèi)容的作用。換句話說，從該拼貼中，我們大致可以知道或猜測到整個原著將說明什么。這是所拼貼的作品內(nèi)容以藝術(shù)手法的最簡短、最集中的一種概括。作品內(nèi)拼貼，大多是指插圖。在《紅巖》中，便使用了作品內(nèi)拼貼手法，小說中，共插入了12幅圖畫。這些插圖也同樣起到了增強、充實和豐富原文的作用。

體裁互文性：體裁互文性指的是以傳統(tǒng)的方法分類的小說、詩歌、戲劇等文學體裁和回憶錄或會議錄、廣告、通知、社論等各種文學形式在一個文學作品中交叉形式的使用。

在小說《紅巖》中常見的體裁互文性的表現(xiàn)形式是：散文+詩歌，散文+布告，散文+回憶，散文+召喚等的銜接。請看：（由于論文篇幅要求，我把下面幾段的維文譯本沒寫在此地。但是譯本與原文的格式是一樣。）

和工人的標語貼在一起的，還有些紙色發(fā)黃的陳舊布告，最大的一張上寫的是：

國防部長江兵工總長奉國防部兵工署通令工字第0272號為通令事，查本部所屬各廠，概系軍事機關(guān)，所有員工，具有軍人身份，怠工罷工，均屬違反軍紀行為。此后本部所屬各廠，如有上項情事發(fā)生，該廠即行停辦，并將肇事首要分子扭送軍法機關(guān)訊究！…… [31]

我的“自白書”

幾個墨跡飽滿的字，布滿了一整張紙。成崗的胸脯起伏著，再也無法抑制那烈火一樣的感情，他率性扔開了筆，沖著敵人高聲朗誦起來：

任腳下響著沉重的鐵鐐，

任你把皮鞭舉得高高。

我不需要什么“自白”，

哪怕胸口對著帶血的刺刀！

人，不能低下高貴的頭，

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白”。

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

死亡也無法叫我開口。 [32]

江姐問了一句。當她看到孫明霞不斷點頭時，臉上閃過一絲幸福的光輝又輕輕問道：“他們說什么？”

孫明霞朗讀者：

“親愛的江姐：

……當我們被提出去審問的時候，當我們咀嚼著兩餐霉米飯的時候，當我們半夜里被竹梆聲驚醒過來、聽著歌樂山狂風呼嘯的時候，我們想起了你，情愛的江姐！……” [33]

……晚上，通過墻頭上的秘密孔道，渣滓洞每間牢房的戰(zhàn)友，在暗淡的獄燈下，傳閱著江姐動人心弦的回音。人們靜坐著黑暗中，卻像在陽光照耀下一樣，背誦著江姐信中光芒四射的詞句：

毒刑拷打是太小的考驗！

竹簽是竹做的，共產(chǎn)黨員的意志是鋼鐵！ [34]

在小說《紅巖》中，類似的例子還很多。不同的體裁在作品中這種穿插或銜接形式的出現(xiàn)，使作品賦予完美的內(nèi)容、獨特的風格和文化穿插的橋梁等獨特特征。

結(jié)構(gòu)互文性：指的是以上所說的互文性手法——引用，諺語，語碼轉(zhuǎn)換，拼貼以及體裁互文性等手段在一篇文學作品內(nèi)，在某種程度的交叉式或連環(huán)式使用。

在形式方面，它給作品帶來一種新穎性。在內(nèi)容方面，忠實原文文化信息的基礎上、把原文文化信息如實地反映在譯文內(nèi)，便滿足廣大譯本主體在這方面的審美需求﹑彌補審美空白之處。這有助于譯本主體盡量完整地理解原文和譯文文化信息之間的差異和差別。（具體例子是上述舉例在譯本里的交叉運用形式。為避免重復，在此不再贅述）

概而言之，互文性的研究對象并不僅僅是文本，而是廣義文本。上述的各種互文性手法屬于廣義文本范圍之內(nèi)。廣義文本及其他的各種表現(xiàn)形式在文本里無處不在，存在于文本之上、之下、周圍，文本只有從這里或那里把自己的經(jīng)緯與廣義文本的網(wǎng)絡連在一起，才能編織起來。它們之間存在著連續(xù)性和歷史性的關(guān)系。于是，文本是由它之前的全部文本滋養(yǎng)起來的。正是這些互文性手法的廣義與狹義、不確定與實體化、寬泛性與可操作性等方面的張力構(gòu)成了互文性的豐富性，給相關(guān)領(lǐng)域提供了很多可供闡釋的空間，也給廣大讀者留下了進一步論述與分析的更多余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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