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的比較研究

摘要：刑事被告人知悉權是一項重要的訴訟權利，更是一項憲法性權利。文章通過對兩大法系典型國家的這一權利進行比較研究，總結其異同點以及本質，為完善我國刑事被告人知悉權提供可鑒之處。

關鍵詞：刑事被告人 知悉權 英美法系 大陸法系 啟示

知悉權是刑事被告人獲得被指控犯罪的內容、性質和理由的程序基本權。賦予刑事被告人知悉權，主要是為了通過使刑事被告人及時了解被指控的罪名和理由，確保其有效進行防御準備，同時也為了保證刑事被告人擁有為獲得釋放而迅速采取必要措施的能力。知悉權是刑事被告人進行防御的基礎，是其行使以辯護權為核心的一系列權利的前提。英美法系國家對偵控機關的告知義務做了明確的規定，一般要求在訊問前告知其權利，即沉默權和委托律師幫助權和指定律師幫助權，而大陸法系國家是在預審法官訊問時要求進行權利告知。對于證據的知悉，英美法系通過證據開示制度來實現，而大陸法系通過律師閱卷權得以實現。

1 英美法系國家對知悉權的規定

1.1 英國 英國法對偵察機關和檢查機關的告知義務做了詳盡、周密的規定，在《1984年警察與刑事證據法》及《1984年警察與刑事證據法執行守則》中均有明確規定。具體如下：①訊問時享有的知悉權。英國法明確要求告知刑事被告人享有沉默權，是否必須回答以及做出回答或者不回答的程序性后果。另外，在對刑事被告人提出指控前，必須給他一份書面通知，告知指控的具體犯罪及其必要事項。②逮捕、羈押時享有的知悉權。刑事被告人在被逮捕、羈押時，應當被告知法律處境和理由。如果被延長羈押，被羈押人有權要求告知繼續羈押的理由。另外，刑事被告人有權知悉將自己被逮捕的事實及羈押的地點告知其親友的權利。逮捕一旦被解除，刑事被告人應被告知逮捕處于被解除的狀態，否則，逮捕違法。③被提取標本時的知悉權。在提取指紋之前，刑事被告人應當被告知提取指紋的原因。在提取刑事被告人的體內標本時，應當被告知無合理原因而拒絕提供標本，將在他受審時對他產生不利；他有免費取得法律建議的權利；刑事被告人有權知悉他被提取標本的原因及提取標本的授權。④被辨認時的知悉權。對于辨認的目的、是否參加辨認，刑事被告人有權知悉，同時對于拒絕參加辨認產生的法律后果，享有的訴訟權利也有權進行知悉。⑤對證據的知悉權。通過證據開示制度來實現刑事被告人對證據的知悉，相關法律規定警察有義務將偵查過程中獲取的材料進行記錄和保存，并向刑事被告人進行開示，而對于控訴機關獲得的新的證據，還規定二次開示，使刑事被告人知悉控訴方掌握的全部證據材料。

為了保障刑事被告人知悉權落到實處，英國法還規定了相應的救濟措施。也就是說對沒有進行告知而取得的證據，將會以程序違法之由而被排除適用。

1.2 美國 美國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的規定集中在聯邦憲法修正案第六條和《美國刑事訴訟規則》中，同時通過聯邦法院的一系列判例所確立的規則對此進行完善，這一權利幾乎涉及到訴訟的每個環節。具體如下：①被逮捕時的知悉權。1966 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在米蘭達訴亞利桑那州案中，確定了著名的“米蘭達規則”，該規則標志著刑事被告人訴訟權利進行程序性保護的正當權利的確立，并由此確立了沉默權，明確了偵控機關的告知義務。②搜查過程中的告知。警察持證進行搜查之前，必須敲門并進行告知，才能要求被允許進入住所。如果強行搜查，則構成非法搜查。根據美國證據規則中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非法搜查取得的實物證據將被排除。警察無證也可進行搜查，但必須是緊急情況，并應進行告知，同時，應當告知刑事被告人人身和財產的法律處境和享有拒絕被搜查的權利。③審判前羈押的知悉權。美國對審判前羈押實行“逮捕前置主義”。以控方提出請求為前提，司法官在命令羈押之前必須舉行聽審，以確定是否應當將犯罪嫌疑人予以羈押。聽審過程中，刑事被告人應當被給予作證、提供證人、反詢問證人或以提交文件等方式提供信息的機會。可以看出，刑事被告人能夠在庭審程序中知悉控方證據。④美國通過證據開示制度實現刑事被告人的知悉權。《美國刑事訴訟規則》對于開示的內容作了明確規定，通過控方向辯方開示證據，被告人可知悉相關情況。美國通過米蘭達規則確立的沉默權制度，對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的實現進行了強化。沒有進行告知，獲取的證據將會被以非法證據規則進行排除，以此來對刑事被告人知悉權進行保障。

2 大陸法系國家對知悉權的規定

2.1 法國 法國刑事訴訟法對該權利的規定體現在兩個方面，即告知義務和律師閱卷權。①告知義務。在初步偵查階段的告知義務方面，法國刑事訴訟法第63條1、2、4做了明確規定。刑事被告人被拘留后，享有被告知的權利。分別有：拘留的事由告知他人的權利、指定的醫生為其檢查身體的權利、拘留20小時后要求會見律師的權利、拘留結束6個月內向檢察官了解結果的權利、沉默權的告知等。在預審階段的告知義務方面，法國刑事訴訟法第161條作了明確規定。預審法官對刑事被告人第一次進行訊問時，應對到案人的身份進行查證，同時應對案件受理情況以及相關事實和罪名進行告知。必要時，預審法官在進行訊問中，應告知被審查人有權根據本法規定的理由，在整個審查期間，提出書面要求或者申請撤銷審查。在第一次訊問結束時，被審查人應告訴預審法官自己的個人通訊地址。②律師閱卷權。根據法國刑事訴訟法的規定，被告人與其律師可以自由交換意見。因此，律師知悉的內容也能夠合法的被被告人獲悉，根據法國刑事訴訟法的規定，在預審階段和審判階段，均規定了辯護律師的閱卷權，并且對提交查閱案卷的范圍、最后時限、查閱地點都做了規定。另外，法國刑事訴訟法規定，對于違反刑事訴訟程序并且已經危害到相關當事人的利益時，行為產生的結果歸于無效。通過這樣的規定使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獲得保障。

2.2 德國 德國刑事訴訟法在訴訟的各個環節詳盡的規定了被告人的知悉權，特別是在準備程序和中間程序中。①德國偵控機關的告知義務早于其他國家，在被進行身份確認時就享有被告知的權利。在被進行拘傳時，應當出示拘傳令，并被告知指控的犯罪行為和拘傳的原因。在被初次訊問時，應被告知指控的罪行和所適用的處罰規定，可以隨時與辯護律師進行商議。②逮捕時的知悉是通過逮捕令實現的。逮捕令應當載明：被指控人、犯罪的時間、地點、犯罪的法定構成要件以及適用的刑罰和逮捕的理由。③在預審程序中，要告知被告人提出反駁意見和相應的證據。在起訴書副本中被告人可以知悉：被起訴的犯罪行為、該行為的法律要件、證據、所適用的法律條文等。④在正式審判程序中，被指控人享有申請法官回避權，為了保障該權利的行使，應當告知參與審判的法官姓名。法庭應當告知被告人可以自由決定是否向法庭陳述。法院如果考慮變更起訴罪名時，必須對被告人進行告知，同時給他進行辯護的機會。法院作出判決時，應當向被告人告知上訴和申訴的權利和程序。⑤辯護方的閱卷權。根據德國刑事訴訟法的規定，辯護律師在整個訴訟程序中都能查閱卷宗和查看官方保管的證據，在此過程中，辯護人可以與被告人自由地交流，因此，辯護人知悉的內容被告人也可知悉。德國法律也不例外，為了保證刑事被告人知悉權得以實現，同樣設置了相應的程序性保障措施。即警察違反告知義務取得的證據，將在訴訟中被禁用。被告人未被告知可以獲得律師幫助，獲得的言詞證據也將被禁用。

3 兩大法系中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的異同及對我國的啟示

通過以上的比較研究，我們可以得出如下結論：①兩大法系在刑事被告人知悉權方面，均規定了明確的告知規則，偵查機關在拘留、逮捕犯罪嫌疑人時，負有向其告知罪名和理由的義務。②兩大法系都對刑事被告人知悉權規定了較寬的范圍，特別是英國法的規定更加具體。③英美法系國家通過證據開示制度，保證刑事被告人對證據的知悉；大陸法系國家則通過律師閱卷權的規定對證據加以知悉。④兩大法系都規定了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的保障制度，明確規定不履行告知義務，將承擔不利后果。一是違反程序取得的證據將被排除，二是已經進行的訴訟行為歸于無效。

縱觀各國對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的規定，我們能夠發現告知義務的一般性標準，主要包括告知的內容、方式、監督實施等方面。反觀我國相關法律，對知悉權的規定較為粗略，因此，我們應當借鑒上述國家，在憲法中應將刑事被告人知悉權作為基本程序權予以規定，并應在刑事訴訟法中將這一權利的內容予以細化。

參考文獻：

[1]霍建平.論刑事被告人的知悉權[J].前沿，2014（10）.

[2]余叔通，謝朝華譯.法國刑事訴訟法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7.

[3]李昌珂譯.德國刑事訴訟法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4.

基金項目：2014年度內蒙古廣播電視大學重點課題“刑事被告人知悉權研究”階段性成果之一，項目編號：IMRTVU——ISR201405。

作者簡介：霍建平（1974-），男，內蒙古卓資縣人，內蒙古廣播電視大學文法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訴訟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