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杰
我是一名學校的德育工作者。我深信這樣一句話:“德育不好,教育出的是危險品。”我自知德育工作的重要,所以,每項德育工作都認真布置,精心設計。因為我知道哪怕是一個細節也可能關乎一個孩子一生的教育。不知何時起,我喜歡有意無意地關注老師們眼中的”另類”學生。每次,聽班會課時,總是期待著短短的40分鐘,能讓我心中的那個孩子有著醍醐灌頂般的頓悟。可我的熱切期盼常常被消融在孩子的無動于衷里。我常常思考:為什么我們的教育在一個小小的孩子面前都變得那么無力?
那天下午,又是一節活動課。我拿了把椅子,走進聽課班級。按以往我應該坐在臨近窗臺的那個淘氣男孩的身旁。因為他是被我裝進心中的男孩,他曾多次出入班主任的辦公室。撒謊、打架、不按時完成作業……諸多“優點”讓他成為了年級的“風云人物”。他的聰明與他的品行格格不入,認識他的老師都為他感到惋惜。班主任對他的教育沒少費心,但最終都被他毫不領情地拋到腦后。他對自己錯誤的漠然,常常讓我對他的教育問題徒增幾分惆悵。好在他的班主任老師還沒有放棄他。今天我沒有選擇坐在那里,因為我心中的那份期待已經不起失敗的打磨,我早已開始佩服這位班主任對他教育的執著。我坐在了班級的一個角落里。這是一節以“誠信”為主題的班會課。小主持人三言兩語的生動開場,讓學生們形象地知道了何謂誠信,接著又讓學生們開始交流課下收集的講誠信的小故事,學生們聽得津津有味。小品《家訪》,歌伴舞《誠信中國》讓課堂氣氛變得活躍了。然后又表演了課前準備好的三句半《誠信之花處處開》。我坐在那里邊記錄、邊留心觀察著全班學生言行舉動,班內的學生們都認真地傾聽著、交流著、欣賞著。就連我心中的那個男孩也安靜地坐在那里,絲毫沒有了往日我行我素的放蕩不羈。當我的眼睛與那個男孩的眼睛相對時,他的眼神里略過一絲躲閃,現出一絲靈動。我在心里暗笑這個對自己錯誤常常置若惘然的孩子,竟然也有羞怯的時候。
當課已接近尾聲時,老師讓學生們設計一枚書簽,寫上關于誠信的一句話,送給自己想送給的人。學生們又是剪、又是畫,設計得可認真了。我的眼睛又落在了那個男孩的身上,其實我知道,盡管我沒有坐在他身邊,但我自走進這個教室起,還是把一縷企盼的情思拋向了他。他此時令我很欣慰的是能坐在那兒按老師的要求認真設計著書簽。臉上淡去了幾分頑皮,平添了幾分專注。要是……我不敢再想,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事。苦口婆心的說教都絲毫沒有作用,幾個活動怎么能把他打動。到互贈書簽了,令我沒想到的是我心中的那個小男孩最先把手舉起來。我靜候著他又耍出什么花樣,憑借他的聰明,故意為難一下老師,真的是輕松。他的手舉得高高的,口中不停地喊著“我,我”。看他那副急不可待的樣子,班主任老師叫到了他,他咧開小嘴笑著,拿起自己的書簽徑直走到老師面前,大聲說:“老師,這書簽送給你。”他的臉上我見到了從未見到的堅毅與自信。這個舉動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那位老師也有些意外地接過書簽。讀著書簽上略顯潦草的字跡:老師,我以后一定會按時完成作業,不再撒謊了。我有些驚訝了,更驚喜于孩子這份坦誠的表白,這寥寥數語勝過所有華美的篇章和千萬句的壯語豪言。再看那位手拿書簽的老師時,我分明看到了那位老師眼里盈滿的淚水。理智迫使那幸福的淚水沒有涌出,但我讀懂了她臉上那種源自成功教育的喜悅。這未曾預約的精彩讓我的心底也悄悄鋪滿了快樂。不為別的,只為孩子一臉的真誠,讓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能改變。
我開始在腦海中搜尋這個男孩努力轉變的每個細小變化,我非常樂于分享屬于這個男孩心里的幸福。我搜到了他認真傾聽的樣子,我尋到了他內化思想的眼神。我唯一找不到的是任何有針對于他的指引或暗示。我明白了,這不是讓孩子集中精力聽講的偶然的一節課,這節課的設計早已指向于學生的內心。這是一節流淌著教育智慧的課。瞬間,困擾著我的問題有了答案。不露痕跡的教育才是最好的教育,能走進孩子心中的教育就是成功的教育。短短的40分鐘,我們換來了苦苦努力幾年的結果。當我們在教育學生覺得無能為力時,請把你教育的良苦用心悄悄藏好,讓“潤物無聲”的教育去喚醒孩子主動的改變吧。
(作者單位:大慶市肇源縣三站中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