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共榮 王慧 謝珊珊
摘要:完善的內部監督機制是提高公司治理效率的關鍵,能有效抑制高管變更時的盈余管理行為。以滬深A股上市公司2010~2013年數據,用多元回歸方法進行實證檢驗,結果發現:發生高管變更的企業,高管變更當年存在較為嚴重的負向盈余管理行為;董事會監督效率越高、監事會越勤勉,以及大股東制衡度越大,該負向盈余管理行為越能得到抑制。鑒此,宜加強企業內部監督機制建設,完善公司治理。
關鍵詞: 公司治理;內部監督;高管變更;盈余管理
中圖分類號:F231.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3-7217(2015)03-0066-06
一、引言
上市公司盈余管理行為是企業會計信息失真的一根重要導火索,歷來是理論界與實務界關注的重點問題,作為盈余管理重要誘因之一的高管變更①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國企業的內部監督主要指股東通過董事會、監事會以及股東大會對高管層的行為進行監督,構建“三會”對“一層”的有效監督機制可以緩解高管變更時的不良行為。我們所關注的是,在我國當前制度背景下,高管變更是否帶來了嚴重的盈余管理行為、“三會”的監督能否有效抑制這種不良行為。本文主要從董事會、監事會以及股東大會三個角度來闡述內部監督的作用。內部監督機制各主體作用不同,有必要進行區分,獨立探究不同監督主體對于高管盈余管理行為的影響,這樣更利于發現內部監督機制存在的問題,從而有針對性地進行改善,為完善內部治理結構、提高信息質量提供經驗證據。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高管變更與盈余管理
關于高管變更與盈余管理的關系,研究成果頗豐,早在1973年,Moore的研究即發現,任命新CEO的企業比其它企業更傾向于減少收益[1];Murphy和Zimmerman(1992)研究發現,在業績較差的企業,新任高管會操縱研發費用、廣告費、資本性支出以及其他應計項目,借此進行利潤大清洗[2]。對新任高管而言,為了有機會從企業獲得足夠利益,在任期之初尤其是變更當期,其對貨幣薪酬的狂熱追求可能成效并不大,相反最重要的任務無疑是獲取董事會信任以提升自己的聲譽并確保自己的“職業安全”,只有職位得到保障,才有可能獲得后續豐厚的利益。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新任高管通常會在變更當期通過調減收益進行負向盈余管理。基于此,提出假設:
H1: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高管變更會為企業帶來較為嚴重的負向盈余管理行為。
(二)董事會監督與盈余管理
董事會監督作為企業內部監督機制的核心,對于管理層負有直接的監督責任,有義務對新任高管的盈余管理行為進行制約,以保證上市公司會計信息質量、保障投資者尤其是中小投資者的利益。本文主要從規模、激勵性以及審計委員會專業性三個角度來考察董事會的監督作用。
董事會中人數的多少確實會影響董事會的運行,我國相關法律也對此作了規定。然而,到底保持多大規模董事會才能使其發揮有效監督作用,相關研究結論不一。本文認為在高管變更當期,基于抑制新任高管盈余管理的目的,大規模的董事會可能作用更大,至少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得到解釋:(1)大規模的董事會擁有的知識和經驗多樣化且更有價值,擁有更多專業性的人才,在抑制盈余管理、監督企業財務活動等方面可能更加有效;(2)董事會規模越大,涉及利益更廣泛,使得對董事會的控制變得艱難,新任管理者對董事會的影響也將因董事會規模的增大而弱化,從而使得董事會成員能夠不受干擾地行使監督權。基于此,提出假設:
H2a: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董事會規模越大,越能夠抑制因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行為。
董事會激勵性是影響董事會監管作用的另一個重要原因,通常來說,董事會持股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反映董事會的激勵性。根據Vroom期望理論可知,一種行為傾向的強度取決于個體對于這種行為可能帶來的結果的期望以及該結果的吸引力,運用到董事會的具體環境下就是,當董事會成員認為努力行使監督職能能夠為企業帶來良好的績效,并能據此從企業獲利時,他們就會受到激勵進而付出更大的努力去行使監督職權。作為理性有限的“經濟人”,董事會成員持有一定的股份,使得董事會成員的利益同企業的經營狀況掛鉤,董事出于自身利益考慮,將會有更大的動力去行使監督權,以期制約管理層的不當行為而提高企業績效,從而使自己獲利。基于此,提出假設:
H2b: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董事會持股比例越高,越能抑制因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行為。
審計委員會作為董事會中為提高治理水平而安排的一項重要制度,對于改善董事會治理效率、發揮董事會治理作用以及提高信息質量作用重大[3]。通常來說,審計委員會的主要職責是監督企業財務報告過程,防止管理層粉飾舞弊。鑒于此,保持審計委員會專業性(用審計委員會中財務背景董事比例來反映)就非常有必要,我國相關法令②也對此作出了規定,即審計委員會中至少有一人要具備財務或類似專業背景,審計委員會中財務背景董事的作用不容忽視。周蘭(2010)研究發現審計委員會中財務專家的比例越多,審計委員會越有能力監督財務報告過程,并促使審計委員會提高監督效率[4];通常來說,擁有財務背景的董事比普通董事具備更多先進的財務和會計知識,能夠更好的理解和監督財務報告過程,密切監督管理層行為,發現企業財務漏洞,針對企業財務狀況發表專業性意見;且財務背景董事通常具有較高的社會聲譽,為了減少不必要的聲譽損失成本,財務背景董事通常都能夠勤勉的行使監督職責。對新任高管而言,財務背景董事的存在將對其產生強烈的威懾作用,在財務專家面前,新任高管基于“自利”動機的機會主義行為必然無所遁形,并極可能因盈余管理等行為的實施而面臨職業風險,迫于此壓力,新任高管的不良行為理應有所收斂。基于此,提出假設:
H2c: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審計委員會專業性越強,越能抑制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行為。
財經理論與實踐(雙月刊)2015年第3期2015年第3期(總第195期)陳共榮,王慧等:內部監督對盈余管理行為的抑制作用研究基于高管變更的視角
(三)監事會監督與盈余管理
監事會作為企業內部專門的監督機構,對管理層負有重要的監督責任,有效的監事會監督對于提高公司治理水平、抑制盈余管理行為至關重要。本文主要從規模、激勵性以及勤勉度三個角度來考察監事會的監督作用。
同董事會一樣,大規模的監事會通常能夠吸納更多經驗豐富且專業知識淵博的監事,能夠投入更多精力對管理層進行監督,且監事會規模越大,涉及的利益更廣泛,監事同管理層合謀的概率將極大降低,使監事能夠不受干擾的行使監督權,因而能夠在抑制盈余管理以及監督企業財務活動等方面發揮更大作用,能夠有力抑制管理層的不合理行為。基于此,提出假設:
H3a: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監事會規模越大,越能抑制因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行為。
同董事會一樣,監事會激勵性也是影響監事會職能發揮的一個重要因素,給予監事會成員一定股份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反映監事會的激勵性,監事持股有利于激發其監督的積極性,增強監事的受托責任。卿石松(2008)研究表明,監事持股比例越大,監事就越發有動力監督董事及管理層的行為,從而能夠減少代理成本,提升企業績效[5];監事會成員持有一定股份,為監事會成員提供了更好的激勵,而提高對監督者的激勵是一種降低監督者與管理層合謀的有效方法。可以預見,通過增加持股等激勵手段,使監事的個人利益同企業整體利益掛鉤,為了收獲最大化的個人利益,監事首先需以充足的積極性監督企業運行以實現最大化的企業整體利益,受到激勵越大,個人利益同企業整體利益聯系越緊密,從而越能發揮其監督作用。基于此,提出假設:
H3b: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監事會持股比例越高,越能抑制因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行為。
監事會會議通常被認為是監事會勤勉度的替代變量,是監事會成員進行溝通以及監督管理者的有效途徑,通常來說,經常召集會議的監事會責任心更強、更為活躍,且企業的重大決策通常需要通過會議來議定。會議頻繁說明監事愿意給予企業更多關注,商討企業發展大計,解決企業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包括盈余管理在內的諸多問題,從而可能帶來企業整體狀況的改善。監事會會議頻繁,表明監事會成員積極溝通并參與企業決策,是企業治理水平提高的表現,將有利于監督管理層的不利行為。基于此,提出假設:
H3c: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監事會活動頻率越高,越能抑制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行為。
(四)股東大會監督與盈余管理
股東大會作為股東對企業進行內部監督的基本形式,同時也是公司治理中最重要的制度安排之一。然而隨著企業的發展,兩權分離程度的加深,股東大會的權力不斷削弱,使得股東大會的存在通常虛于形式,淪落為貨真價實的“橡皮圖章”,真正能夠起作用的反倒是其背后的股權結構[6],從股權結構的角度進行探究顯得更有意義。本文主要從第二至五大股東對第一大股東的制衡角度來探究股權結構對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的影響。
股權結構是企業所有者關系最直觀的反映,是內部監督機制形成的基礎,它決定著企業重大決策的制定,影響著對管理層的監督。有研究表明多個大股東制衡的存在對于提高企業價值以及保護中小投資者作用重大。通常來說,當大股東持股比例過多,股權過于集中時,大股東可能憑借其控制地位來掠奪中小股東的利益,尤其在高管變更當期,考慮到新任高管通常由第一大股東所指派[7],為了在未來顯示更好的業績,第一大股東可能還會同新任高管勾結,共同實施盈余管理行為,使得第一大股東喪失應有的監督作用。然而,相對于第一大股東來說,其他大股東(本文特指第二~五大股東)持股比例相對要小很多,通常沒有特別強烈的動機同管理層勾結以期獲取控制權私利,因此,在極大程度上起著監督制衡的作用。若是股權相對分散而非集中于一方,多個大股東之間能夠相互制衡,彼此之間利益牽制,其他大股東對第一大股東能夠有更好的監督,此舉使得第一大股東主導的不良行為將難以施展。基于此,提出假設:
H4:在控制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第二至五大股東對第一大股東的制衡度越大,越能抑制因高管變更所帶來的盈余管理行為。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0~2013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研究樣本,并做如下篩選:(1)剔除金融保險類企業;(2)剔除ST、*ST等財務異常企業;(3)剔除數據缺失、信息不全的企業;(4)剔除發生董事長變更的企業。最終獲得6705個樣本,其中發生了高管變更的樣本為1080個。所使用的審計委員會數據來源于WIND數據庫,其他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數據的統計和分析使用SPSS17.0軟件。
(二)盈余管理的測量方法
本文采用修正的截面Jones模型來估計公司的可操縱性應計利潤,具體計算過程如下:
(1)用式(1)分行業分年度進行回歸,獲取行業特征參數α1,α2,α3的估計值1,2,3。
TAit/Ait-1=α1(1/Ait-1)+α2(ΔREVit/Ait-1)+
α3(PPEit/Ait-1)+εit(1)
其中:TAit是i公司在第t年包含線下項目的總應計利潤,即TAit=凈利潤-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Ait-1是i公司在第t-1年的總資產;ΔREVit是i公司在第t年的營業收入變化額;PPEit是i公司在第t年的固定資產凈額;εit是回歸方程的殘差。
(2)將式(1)估計出的行業特征參數1,2,3代入式(2)以求得非操縱性應計利潤。
NDAit=1(1/Ait-1)+2[(ΔREVit-
ΔRECit)/Ait-1]+3(PPEit/Ait-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