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互助合作保險參與意愿研究

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山東監管局課題組

摘要：互助合作保險是國際上廣泛采用的一種農村保險組織形式，可以有效降低保險市場信息不對稱問題，規避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以低廉的價格提供保險保障，是股份制保險組織的有效補充。以山東省諸城市特種動物養殖互助合作保險為例，采用入戶問卷調查的方式獲取第一手數據，并采用條件價值評估法（CVM）和最小二乘法（OLS）對養殖戶參保特種動物養殖互助合作保險的支付意愿和影響因素分別進行研究分析，最后提出有關政策建議。

關鍵詞：互助合作保險；支付意愿；影響因素

文章編號：1003-4625（2015）02-0082-05

中圖分類號：F840.66

文獻標志碼：A

一、引言

農業保險是分散農業風險、穩定農業生產的有效措施，也是加強農業保護、提高農產品國際競爭力的有效手段。但是，農業保險普遍面臨風險高、經營成本高、道德風險大等問題，股份制保險機構在經營農業保險時非常謹慎，開辦險種和范圍有限，覆蓋面不高，部分特色農產品保險缺失，很多領域存在“投保難”“投保貴”等問題。互助合作保險作為投保人為自己辦保險、投保人與所有人相統一的組織，具有互助共濟、自主管理、非盈利性的特點，特別是對特定風險有著清楚的認識，能夠為低收人群體和高風險業務提供靈活多樣的保險保障，可解決農業等高風險領域保險產品供給不足的問題。目前，法國、日本、美國、加拿大等50多個國家在農業保險領域均采用互助合作保險的模式。近年來，黨和國家高度重視互助合作保險發展，歷年中央一號文件都明確指出“鼓勵開展多種形式的互助合作保險”，2014年《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保險服務業的若干意見》也指出，“健全農業保險服務體系，鼓勵開展多種形式的互助合作保險”。許多省份，如北京、陜西、湖南等地也已經開展了果樹、農機等多種形式的農村互助合作保險試點。但整體來看，互助合作保險在我國仍屬于新鮮事物，還處于發展的探索階段，沒有經驗可循，在發展中仍面臨農戶認知接受程度低、定價困難、風險分散機制缺乏等問題。因此，大力發展互助合作保險，需要識別出真正影響農戶參加互助合作保險的重要因子，并客觀評價農戶對互助合作保險的支付能力。

之所以選擇以山東省諸城市大森林特種動物養殖保險互助合作社為研究對象：一是水貂養殖產業是當地農業支柱性產業。2012年，合作社共出欄水貂747萬只，實現銷售收入17.5億元。但是，商業性保險公司由于水貂養殖的專業知識不足，多年來未涉足水貂養殖保險，農戶轉移養殖風險的手段不足，經營風險很大，需要保險來穩定生產。二是開辦模式具有典型性。諸城開辦水貂養殖互助合作保險擬依托大森林特種動物專業合作社開辦，將保險與生產相結合，是國際上互助合作保險發展的有效模式。三是具有示范性。諸城市是山東省政府確定的8個金融創新試點縣，主要開展保險服務社會管理創新的試點，能夠對其他地區互助合作保險的發展起到一定的指導作用。

目前國內外學者已對農業保險支付意愿及影響因素做了一些實證分析，如Peter等（1986）在分析農作物保險需求時，提出農戶對農作物保險的需求取決于預期收入、收入的穩定性和農戶的風險規避系數。寧滿秀等（2006）以新疆瑪納斯河流域的棉花保險為例，利用COX比例風險模型分析，得出農戶對棉花保費支付水平主要受棉花生產波動性高低、自然災害給棉農帶來的經濟損失程度、棉花播種面積、農戶對農業保險重要性的認知度等因素的影響，并提出政府保費補貼的水平應該與農戶的投保率相結合的觀點。陳澤育、凌遠云（2008）以湖北省興山縣煙葉保險為例，采用條件價值評估法（CVM）及PCE模型分析探討影響農戶對煙葉保險支付意愿的因素，得出了農戶對煙葉保險重要性的認知程度、自然災害造成的煙葉生產的平均損失金額、農戶年齡和年家庭純收入等影響農戶支付意愿的主要因素，并對支付意愿具體數值進行了測算。潘勇輝（2008），楊琳和石道金（2010）也分別對海南香蕉保險、浙江森林保險的農戶保險支付意愿進行了實證分析。綜合來看，現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農戶對由商業保險公司代辦的農業保險的支付意愿方面，而在互助合作保險支付意愿及影響因素的實證研究方面尚屬空白。本文擬用條件價值評估法術研究養殖戶參與互助合作保險的支付意愿，并通過OLS回歸的方法來研究影響養殖戶參與互助合作保險的因素。最后，本文提出相關的建議。

二、支付意愿測量方法、問卷設計及數據來源

（一）支付意愿測量方法

由于農業互助合作保險具有一定準公共物品的特性，而目前經濟學中最重要的和應用最廣泛的公共所有物價值評估方法就是條件價值評估法（以下簡稱“CVM”）。CVM是基于現代經濟學的消費者剩余理論和福利經濟學原理，通過對假設市場的消費者偏好進行問卷調查，了解受訪者對某商品愿意支付的貨幣數量，以此來探知研究對象價值的重要評價方法。一般來說，CVM方法主要流程有三步：一是構建一個假設的場景，將要調查的內容通過市場提供給調查者；二是詢問被調查者在面臨上述構建的選擇情境下的自愿選擇；三是通過被調查者的社會經濟屬性（如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家庭收入等）與個人的選擇進行關聯分析來判斷評價價值的有效性。在具體洵問方法上，CVM分為開放式詢價法和封閉式詢價法兩種，開放式詢價法是直接向受訪者詢問愿意支付保費的數額；封閉式詢問法則是給定一個意愿價位，詢問受訪者在此價位上足否愿意接受。

在本文的調查中，我們以養殖戶為樣本，通過入戶調查的形式向被調查者詢問一系列問題，從而引出被調查者對互助保險的支付意愿。在詢問方法上，鑒于互助合作保險是一個新興事物，養殖戶對其了解較低，難以給出一個合理的支付價位，因此我們選用封閉式詢問法，并采取單向遞增的方式詢問，即先給定一個價位，如果養殖戶不愿意接受該價位，則停止詢問；如果養殖戶愿意接受該價位，則提高一個單位繼續詢問，直到回答“不愿意”為止。

（二）問卷設計

我們根據以往經驗，將問卷設計了四部分內容：（1）養殖戶的基本信息，包括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從事特種動物養殖的年數、養殖年收入及養殖收入在家庭收人中的比重等。（2）養殖戶對風險的認知情況、養殖風險損失情況及風險管理的手段。（3）養殖戶對保險及互助合作保險的認知情況和接受程度。（4）保費負擔能力，即互助合作保險的支付意愿。

（三）數據來源

本研究以山東省諸城市大森林特種動物養殖互助合作社社員為研究對象，采用分層和隨機抽樣相結合的抽樣方法來選取樣本。其中，按照特種動物養殖規模大小分別采取分層抽樣的方法選取養殖數量在1-1500只、1500-5000只、5000只以上三個層級的養殖戶為樣本庫，再采用隨機抽樣的方法從三個層級中確定具體的養殖戶作為樣本。樣本數據主要是通過委托該養殖互助合作社辦公室工作人員進行入戶問卷調查收集。本次調查共發放調查問卷480份，剔除漏答關鍵問題或存在明顯錯誤信息的問卷，實際回收有效問卷422份，問卷有效率88%。

三、養殖戶保費支付意愿測量

采用封閉式問題格式的問卷的調查結果，被調查者的回答是針對某些給定的金錢數量回答“愿意”或“不愿意”，因此需要將回答者所面對的一定金錢數量和他們的“愿意”或“不愿意”的回答聯系起來以推導最大支付意愿（willing to pay，WTP），Logistic模型是Hanemann提出的一種在離散反映的條件價值評估的數據分析中日益得到廣泛應用的模型。本文采用logistic模型對養殖戶的支付意愿進行回歸分析，受訪養殖戶的支付意愿為解釋變量，受訪養殖戶接受該價格的概率為被解釋變量。Logistic的基本模型如下：

公式中，（3為支付意愿價格的回歸系數，α為回歸常數項。

根據調查問卷，將養殖戶每100元意愿支付的保險費分為：3元、4元、5元、6元、7元、8元、9元、10元八檔，以遞增的方式詢問養殖戶對保費是否愿意接受，直到養殖戶回答“不愿意”為止。由SPSS19.0估計出表1中的參數。

由表1可知，兩個參數均通過t檢驗，并在10%意支付的保險費是4.78元。

四、支付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

（一）變量選擇

（1）年齡（age）：一般來說，養殖戶年齡越大，抵抗風險的能力越高，且越不易接受新事物，因此對保險的支付意愿可能更低；但年齡越大的養殖戶也可能深刻感受到了因災害及疾病給其帶來的損失，因而希望通過互助保險來分散風險。

（2）受教育程度（edu）：一般來講，受教育程度越高，對新事物的認知程度和接受程度就越高，也就能夠更好理解保險的作用和特點，從而其購買意愿也相應就會越大。

（3）從事養殖業年數（year）：從事養殖業年數越多，則更有經驗應對各種疾病和災害，具有較好的風險對抗能力，從而參與互助合作保險的意愿越低；當然，對疾病和災害所帶來的損失感受也越深刻，則有可能參與意愿越高。

（4）養殖規模（scale）：相對于小規模養殖戶來講，養殖業規模越大則面臨的風險也越大，一旦遭受災害或疾病，損失越嚴重，因而支付意愿相對較高；但是也有可能養殖規模越大，相應的疾病防控能力也較高，防災防損措施相對更完善，因為對互助合作保險的需求意愿可能較低。

（5）家庭純收入（fyincome）：收入是影響支付意愿的一個重要因素。一般來講，家庭純收入越高則對風險轉移的支付能力越強，越愿意通過保險形式來應對風險。

（6）養殖收入占比（percentage）：相對于收入來源多樣化的養殖戶來說，養殖收入占比越高，說明財富越集中于養殖業，則養殖業遭受大范圍疾病或災害損失容易導致收入的大幅度減少，因此此時人們支付意愿越大。

（7）是否了解保險（aware）：一般來說，對于保險的了解程度越高，則通過保險來應對損失的支付意愿也越高。

（8）平均損失金額（aloss）：平均損失越大，表明特種動物養殖的風險性越高，對養殖戶的生產生活影響也越大，因此越愿意通過保險形式來規避損失。

自變量的定義及對互助合作保險購買意愿的預期作用方向見表2，影響農戶互助合作保險購買意愿因素的描述性統計情況見表3。

（二）實證檢驗結果

由于問卷數據為截面數據，容易面臨異方差的問題，因此本文運用異方差穩健的標準差進行最小二乘法（OLS）同歸，回歸結果如表4。

（三）模型回歸結果分析

從表3中可以看出，回歸的整體顯著性較好，模型的總體擬合效果較好。在所有變量中年齡（age）、平均損失（aloss）不顯著；其中實證結果顯示年齡越大越愿意購買保險，說明年齡越大，對疾病或災害所造成的損失感受越強烈，越愿意通過參加保險來分散風險；平均損失系數為正，說明平均損失越大支付意愿越大，符合原假設。

教育水平（edu）系數為負且在5%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教育程度越高則支付意愿越小，不符合我們的原假沒，可能是因為教育水平越高，養殖技術越高，對風險的防范能力越強，對于保險的依賴性較小。

從事養殖業的年數（year）系數為負且在5%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從事養殖業的年數越多人們越不愿意支付保險，可能是隨著養殖年限的增多，養殖經驗和防范風險的經驗日益豐富，對于保險的需求意愿較低。

養殖規模（scale）系數為正且在10%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養殖規模越大養殖戶的保險支付意愿越大，可能是因為規模越大，面臨的風險越大，目前已有的風險防范措施已經難以應對風險造成的損失，因此人們對于保險支付意愿更加強烈。

家庭純收入（fyincome）系數為正且在10%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家庭收入越多支付保險能力越強，支付意愿越大；但是系數較小，說明影響盡管顯著，但是作用并不大。

養殖業占收入比重（percentage）系數為正且在I%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養殖業收入占收入比重越大，風險集中性越強，發生大范圍損失的可能性更大，因而人們的參保意愿越強，符合我們的原假設。

對保險的了解程度（ aware）系數為正且在1%顯著性水平上顯著，說明人們對保險的了解程度與購買保險的意愿是正相關的，同樣符合原假設。

五、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結論

本文以山東諸城市大森林特種動物養殖互助合作保險為例，采用條件價值評估法獲取數據，通過構建logistic模型分析了養殖戶對特種動物養殖合作保險的支付意愿，并通過最小二乘法對養殖戶的參與意愿及其影響因素進行回歸分析，最終得出了以下幾點結論：（1）養殖戶愿意為每百元保額支付的保費為4.78元。（2）在影響養殖戶參與互助合作保險的主要影響因素中，養殖規模、家庭純收入、養殖業占收入的比重、對保險的了解程度對養殖戶參與互助合作保險有正向的顯著性影響，教育水平、參與養殖業的年數有負向的顯著性影響，年齡和損失水平對支付意愿的影響不顯著。

（二）建議

（1）加大互助合作保險的宣傳力度，提高農戶對互助合作保險的認知。

養殖戶對互助合作保險的了解程度與參與互助合作的意愿呈正相關，因此提高養殖戶對保險的認知程度具有重要意義。但從目前的調查結果來看，近90%的農戶對保險不了解，對保險在分散風險、補償損失方面的功能沒有正確的認識，這也就影響了養殖戶參保的積極性，降低了其支付意愿。因此，政府或者養殖合作社應加大宣傳力度，大力普及保險或互助合作保險的基本知識，通過召開社員培訓大會、發放宣傳冊、上門指導等多種方式使養殖戶充分理解保險的作用與意義，強化養殖戶的風險意識，增強參保的信心，進一步提高參保意識，擴大保險需求。

（2）積極推進特種動物養殖的規模化和專業化，促進互助合作保險的可持續發展。

養殖規模與支付意愿呈正向關系，說明養殖規模越大，人們愿意為保險支付的保費也越高。特種動物養殖的專業化和規模化，既有利于全面提升養殖戶的風險防控能力和養殖專業水平，進一步降低技術性失誤導致的風險發生的概率；也有利于充分發揮保險大數法則的作用，在更大范圍內分散風險：因此，建議大森林互助合作社加大對社員的技術指導力度，在配種、疫苗、產銷等多方面統一安排，進一步擴大養殖規模，提升養殖水平。

（3）給予適度財政補貼，提高養殖戶收入水平。

家庭收入與支付意愿呈正相關，說明增加收入有利于提高養殖戶的支付水平。從互助社實際情況來看，一方面特種動物養殖屬于高風險、高賠付的產業，定價過低會影響互助合作保險的賠付水平，但如果保險定價過高，農戶的支付能力又難以承受；另一方面，目前互助合作保險正處于起步階段，許多農戶對其認知不足，對是否參與互助合作保險還存猶疑和觀望態度。而根據以往農業保險的經驗，財政補貼是撬動市場的一個重要因素。對互助合作保險給予一定財政補貼，既直接提高了養殖戶的支付水平，同時也有一定的政策引導作用，對促進互助合作保險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建議省市財政按照保成本的原則科學制定補貼標準，加大財政扶持力度，吸引更多的養殖戶參與到互助合作保險中來。

（4）積極開展產品創新，增加互助合作保險的有效供給。

在此次問卷調查中，我們還了解到，除55%的養殖戶對養殖保險有強烈的參保意愿外，還有18%、13%和5%的養殖戶對人身意外傷害保險、人身健康保險和個人壽險都表示了積極的興趣；而在養殖保險的保障層次上，70%的養殖戶選擇成本保險，但也有21%和9%的養殖戶希望可以保收入或保價格。這說明目前僅僅提供保成本的養殖保險還不能滿足農戶的需要。

因此，建議在發展養殖保險的基礎上，適當擴充互助合作保險的產品種類，開發諸如養殖戶人身保險、車輛保險等相關保險產品，或制定一攬子產品計劃，滿足不同農戶的不同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