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 趙秋倩
摘 要:當前農村發展進程中,經濟能人治村帶來了經濟發展與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的雙重效應。文章以河南省周口市C村為研究對象,通過對其村干部和普通村民的調查分析,探究經濟能人治村背景下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問題。從經濟能人自身理性追求、普通村民心理變化、村規民約不足、軟法程序性建設匱乏等層面剖析問題根源,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設置村內考核機制、建立村規民約、完善村務監督會議、培養契約式責任村干部等相應對策。
關鍵詞:經濟能人治村;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
中圖分類號:F3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15)10-0082-04
一、引言
隨著農業稅的取消,農村從傳統“資源輸出型”變為“資源吸納型”。農村經濟發展模式也發生很大變化,涌現出以經濟能人為主導的一人一村治理模式。新興經濟能人階層的崛起帶來了良好的經濟績效,亦導致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的負面效果。因此,有必要在經濟能人治村背景下對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問題進行深入分析。
筆者認為,要客觀研究農村普通村民的政治參與問題,須先厘清對普通村民的范圍界定。關于此問題,目前觀點各異。一些學者認為,普通村民是相對于村兩委、村組長等體制內精英外的農村人員。另一些則將普通村民限定為經濟精英、體制內精英、知識精英以外,處在村莊權力秩序邊緣的普通農村人員。在此,筆者贊同后一種觀點。當前農村發展中,經濟能人憑借其經濟基礎、社會資源優勢,極易和村兩委、村組長等村干部形成一種利益聯盟,參與村內的政治決策活動,甚至有的經濟能人直接當選為體制內能人來治理村莊。因此從本質意義而言,普通村民是村莊中經濟能人、非治理能人權力秩序以外的邊緣群體,難以有效地參與到村莊現實治理過程。[1]在清楚上述概念的基礎上,我們將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界定為:政治、經濟能人及其利益相關群體以外的農村其他社會成員,在表達利益訴求、參加農村決策、監督村干部行為等一系列政治參與活動中表現出的對政治體系實質影響的低效率、低效能等政治現象和趨勢。
二、普通村民政治參與現狀——以C村為例
為真實分析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問題,本文采用結構化和開放式訪談方法,選取C村進行調研。C村位于河南省東南部,共有684戶,總人口約2770人,村內下屬四個自然村(主要是Z、W、D、L四大姓氏,人口分別約為1030、570、350、820人),是鄉土氣息較濃厚的偏僻村莊。C村檔案顯示,前任村委書記趙某擔任書記28年之久,現已是村內65歲的老人,退休后仍然受到村民的敬重?,F任村委書記李某2012年當選,曾擔任C村村委會副主任一職。上任伊始李某便承包村內部分土地,建設了一個200多畝的蔬菜農場,在李某的帶領下,村民近兩年的生活有了顯著改變,但普通村民的主要收入仍來自于青年男性的外出務工。結合C村檔案,筆者重點選取了部分村干部和普通村民進行深度訪談,發現C村普通村民政治參與存在以下幾方面問題。
一是村干部的選任問題。Z姓和L姓兩姓村民因人口數以及土地占有量合計占到C村的一半甚至一半以上,因此在選舉中其姓氏中的人員都極易當選。根據村民介紹,2012年選舉前期,現任村委書記李某曾以請吃飯、承諾好處和拉攏其他自然村能人的方式來獲得選票??梢?,C村賄選風氣比較嚴重。當選后,責任村委書記李某大肆進行土地承包規劃,很快便建成了由自己獨立經營的蔬菜農場。通過對其2012年的生產經營進行分析,我們發現其種植蔬菜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C村種植糧食作物的傳統習慣,為其他村民轉向經濟作物種植做了轉型示范。但他依靠人情觀念來低價雇傭村內勞動力、憑借干部身份獲得上級政策資金的行為,為自己謀取到不少私利。
二是能人效應根深蒂固,公共資源配置不當。筆者走訪之際正值村內低保補助金發放期,村民關系鬧得很僵。據了解,Z姓村民占了全部低保名額的絕大多數。原因在于,Z姓的某干部在2007年憑借社會關系及經濟能力為行政村多拿到10個名額,這些名額順理成章落入Z姓村民手中。村民們對Z姓干部都比較感激,在2012年選舉時期,這位Z姓干部以1072票當選為行政村副主任。但隨著近幾年信息公開化、程序化的要求愈來愈強烈,沒能得到低保補助金的村民逐漸心生憤恨,但又囿于Z姓村干部的能人效應而不敢開口。因此,村內公共資源配置的公開,看似是既遵從了村民們的意愿,又遵循了硬性的制度程序,實則不具備實質性意義。
三是村民普遍自身權利意識不足,對村內事務關心不到位。從C村檔案可知,C村543%的村民處于初中文化水平,241%處于小學及以下文化水平,207%處于高中水平,09%處于大專及以上水平。2015年春節過后,村內剩余人口約為1500人左右,除了少數經營小本生意的中青年男性外,多數是婦女、兒童和老人。文化程度的普遍落后加之青壯男性的長期外出,使得普通村民政治參與低下,而婦女老人政治參與意識也不強,只是關心自家農業生產的進行以及村內人際關系的維持。農閑兼工時期,他們工資的獲得很大程度上又依賴于經濟能人,這就不可避免導致了他們對經濟能人的附庸心理。
四是村規民約形同虛設。C村的村規民約是應鄉鎮要求自上而下設立的,不是村民自發商定的結果。在訪談中提及村規民約,很多普通村民不知道村規民約有哪些內容,甚至不知道它存在與否,更不用奢望他們對村干部責任有過高要求。而村內典章的主要內容是:村干部以身作則,帶領群眾致富,為群眾辦好事,做到村務公開。顯然,這些內容比較籠統,沒有細化的附則讀本,更沒有具體化、可實踐的執行力。
三、經濟能人治村背景下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的原因探究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呢?根據對C村的調查走訪,筆者從以下幾個維度進行深層次的歸納和論述。
(一)政治哲學意義上的矛盾分析
1普通村民發展性目標與經濟能人自利性追求的矛盾。在經濟能人治村下,普通村民與治理能人共同構成鄉村社會的利益主體。這二者之間既有共同利益(追求村內經濟發展),也有基于自身需求而導致的利益分歧。毋庸置疑,鄉村社會發展的動力也正是來源于二者之間的矛盾,即是:村民要求經濟發展的公共性要求與治村能人追求自身經濟發展的私利性目標,此二者是同一性與斗爭性之間的博弈。這期間的博弈最終會由經濟利益的差距,直接上升到政治視角。經濟能人一躍成為村內政治能人,從政治層面來統攝新一輪資源的分配,反映到經濟上更是資源的二次不均等分配,這也是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過程和結果的再體現。
但在公共與個人之間的發展中,我們很難克服這個難題。換言之,對普通村民政治參與的倡導,或許會出現難以克服的二律背反困境。這種二律背反也是農村社會結構調整所面臨的內部張力,其中在權利與利益、公域與私域之間沖突表現的更為明顯。雖然從理論角度分析,政治上的公平正義應涵蓋所有人,但在實際上很難實現,因為這一困境的關鍵是,一些公民利益的獲得需要建立在犧牲其他人資源的基礎之上。因此說,這是一個普遍存在而又被認同的發展悖論。民意認同雖是政權合法性存在的首要來源,[2]但在以經濟發展作為最重要的績效評定時,農村社會中民意認同指標被經濟能人治村帶來的經濟效益所替代。因此,這一現狀與改革初期“先富帶動后富”政策實施后公平與效率之間的難題具有相似性。于是普通村民發展性目標與治理能人自利性追求的矛盾,成了農村特定歷史時期不可逾越的鴻溝。
2經濟嵌入的異質性與鄉村自治同質性的沖突。傳統鄉村倫理不僅包含道德和情感因素,而且還形成了同質之間的互惠和交換關系。此種同質性不但是鄉村人際關系交往的結果,也是集體精神內涵的外化。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的發展打開了原先封閉的鄉村,推動熟人關系商品化,構建了以經濟工具為基礎的倫理關系。經濟發展帶來的利益分化使人們更加重視信息、財富和權力,忽視了是利用何種準則來獲得利益。農民的選擇和行動都以經濟發展為優先考量,將自身財富作為首要衡量標準,而淡化了鄉里關系與人際交往?!斑h親不如近鄰”似乎不再重要,鄉風習俗也被“利益至上”逐漸分解、消融。經濟因素的嵌入對農村社會的影響不只是資本的積累、生產的提高,更是一種制度性變革,改變了鄉村的內部結構。
經濟力量深刻地“嵌入(嵌含)”到當下的鄉村社會中,影響乃至主導著鄉村治理的主體、結構、內容以及方式。[3]傳統農村社會是倫理本位的,也是差序格局演變的結果,有其內在運行的穩定結構。隨著各種復雜因素紛至沓來,先在的穩定性被打破,成熟的新機制還未形成。在同質與異質的較量中,經濟的嵌入使得同質性整體分化為以經濟利益優先的異質性群體。有些群體憑借自身素質或其他資源脫穎而出,成為農村前進的領頭羊。他們既受經濟嵌入的異質化影響,又未完全脫離同質性的鄉村社會,于是一種以經濟為核心的“新差序格局”應運而生。這種新差序格局不同于費孝通先生所謂的“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被圈子的波紋所波及的就發生聯系”,[4]而是演化為以經濟利益為中心。與傳統差序格局相比,此新型的分層結構不是由歷史演進而來,而是外部經濟介入背景下“血緣拉力與經濟張力平衡”的結果。這種介入帶來的利益效應是局部性的,并未波及所有農村公眾,將普通村民置于邊緣化境地,具有很大不穩定性。
(二)普通村民心理行為學層面上的分析
1權利虛無意識。傳統文化使得C村村民過著生于斯、死于斯的穩固生活,很容易使之形成同質化群體。這種群體不懂得將利益沖突放于公共行動中加以解決,很少依賴外部力量來解決糾紛,也很難在現實中得到公民的自我實現。因此,農村社會普遍存在著對家長式治理的慣性依賴,這在很大程度上給了能人居高臨下的機會,無疑也會讓能人權力富集,形成一種體制性壟斷。
公民一詞源于古希臘,“公民身份的本質在于社會中公民權利的平等,實現、體現和維護公民身份,在于政治權力、制度、政策(含法律)等,能夠有效降低社會不平等,特別是消除貧困。”[5]可見公民身份的實質是政治權利中的平等?!叭罕姟边@一概念與公民的含義差別很大?!叭罕姟焙汀叭罕娐肪€”的概念重視民眾在有領導的政治行動中積極參與并履行義務,但一般并不像“公民”這個權利主體性較強的行動者那樣主動地要求或實現自身的各種政治權利。換言之,在選舉方式中,“群眾”的參與是被動員的,而且限制在一定范圍內,選舉自始至終仍然控制在預定的軌道之中。[6]可以看出,普通村民的權利意識是不斷被法規制度制造出來、刺激起來的一種個人的心理追求,而缺乏實質的公共性價值。他們并不了解實際意義上的政治感覺,而是感覺中的政治。因此,幾千年來的“群眾”狀態,造就了當前農村群體的權利虛無意識現狀。與西方的公民演進史相比,當前農村社會中村民的公民身份意識的萌芽到成熟是一個長期過程。
2“恩庇——附庸”心理。經濟能人的權威往往伴隨著其與普通村民之間的“庇護——附庸”關系,以及由此帶來的反向選擇和責任風險等問題。按照詹姆斯·斯科特的定義,庇護關系是一對角色之間的交換關系,可被界定為兩人之間的工具性友誼關系的一種特殊情況,其中占據較高社會經濟地位的庇護者(patron)利用影響力和資源向社會經濟地位較低的被庇護者(client)提供保護和利益,作為回報,被庇護者則向庇護者提供一般性的支持和幫助,包括個人服務……在鄉村內部基層干部與普通社員之間也會形成庇護關系,人們運用私人關系影響基層干部分配物質、機會與福利,而基層干部則獲取政治忠誠與政治聲望。[7]
從C村的調研中能夠得知,庇護關系之間的二元互動,基于普通村民和經濟能人之間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各取所需的條件之上。這種關系會讓普通村民產生一種生活在保障機制中的心理安全感,但經濟能人所獲得的政治忠誠并非建立在政治滿意、村民認同之上。沒有源于被庇護者心甘情愿的支持,這樣的忠誠必然是不持久的,輕而易舉便可被摧毀。尤須指出的是,庇護主義既是對現階段農村社會人員的權利民主化、公開化的違背,同時也是政治生活在農村開展的條件。它是農村政治發展不完善的必然后果,反過來它也構成普通村民參與政治生活的心理基礎。這種出于個人非理性欲望的行為模式,雖然一定程度在推動政治發展,可是個體在社會體制中的不平等地位才是首要的,庇護關系在本質上是不平等地位之間的交換和權力關系,進而支撐社會制度和新興市場秩序。[7]因此,這種“恩庇—附庸”心理的存在是現階段經濟能人實現農村治理的合理性、非合法性基礎。
(三)法律與政治學角度的規范分析
1軟法之治:程序性建設匱乏。權力的收縮類似于海綿塊,接觸物不同其收縮度就會有差異,此種差異帶來的結果就是缺乏統一的評價標準。通過對C村的觀察分析可看出,其村民多數為“鎖閉型選民”,即那些被嵌入和鎖閉在庇護關系網絡中,依附于庇護人的被庇護人。因為受惠于庇護人,同時也依賴庇護關系網絡給他們帶來的私人利益,這些選民在選舉中幾乎是無自主性的,換句話說,他們在選舉中并不具有自由投票的能力,而只能按照其庇護人的意愿來投票。[8]這是C村村規典章匱乏的表現,也是經濟能人權力運作程序失范的反映。
決定社會好壞的不在于是否存在權力精英,也不在于精英良心和德行是好是壞,關鍵在于是否存在能有效節制精英權力的制度。[9]鄉村治理不同于一般的社會管理活動,它以傳統倫理道德為主線來構建村組織體系,更多需要軟法來調整和規范公共關系。軟法基于村內主體普遍意識一致之上,不同于具有國家強制性的法律,在農村基層易于實踐,因此村內權力的制約更適于依靠軟法。村規民約便是軟法在農村自治中最普遍的形式,是村內公共理性價值的集中表達。然而,C村沒有具體規章來規范治理能人權力運行的過程、方式,這是C村經濟能人可以濫用權力的客觀原因之一。
2契約理念:契約式責任能人缺乏。自古以來農村人辦事講求熟門熟路,這是源于村落中熟人打交道之間的信任與依賴。但在當前社會結構變遷中,熟人社會的文化體系被打亂,村民之間的信任度也持續下降、信任范圍在縮小。在熟悉與半熟悉模式相互交織的新型農村社會交往結構中,人際交往之間的規則、標準就需要重新定位。契約關系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社會關系秩序類型……建立在契約基礎上的社會關系,是對其他類型的社會關系的一種否定和區別,它的出現標志著社會關系的革命性演進與發展。[10]相較于熟人之間的信任關系,契約理念具有無可比擬的優越性,能夠促進熟人關系的穩固,也適用于陌生人一次性交往的境況,更是契約訂立人之間關系平等的反映。
鄉土社會中村民政治意識比較薄弱,因此其政治參與困境的改善更多要靠后天作用和外力驅使。村干部作為政治參與中的操作者,將經濟利益視為最大,把自己當作村內資源的掌控者,缺乏與村民之間的平等互動。通過對C村干部的深入了解,我們得知,其對責任的理解比較片面,只是停留在維護鄉村社會穩定與自己利益得失層面,缺乏以“契約”作為落實、追究責任手段的自覺性。因此,村干部的經濟功能大于責任功能也是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的重要原因之一。
四、經濟能人治村背景下普通村民政治參與邊緣化問題的破解路徑
盡管農村現代化建設飛速發展,農村公共服務水平正逐步提高,但普通村民內心的政治信任感與物質滿足所帶來的依賴感,對農村社會進步而言,何者更為重要是不言自明的。通過對C村經濟能人主導下的治村模式進行深入解析,筆者認為,要注重從以下幾個方面改善普通村民政治參與的境況。
(一)完善村內考核機制,加強工作開展的程序化
對村干部進行考核是對其權力約束的重要機制,但在農村社會普遍出現“公開是原則,不公開是特例”悄然演變成了小事公開、大事不公開,不重要的公開、重要的不公開,結果公開、過程不公開,對個人利益沒影響或影響較小的公開、有影響或影響較大的不公開等怪象。[11]從具體層次講,應該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以村民滿不滿意為標準進行經濟能人的工作績效考核,并將考察結論與其晉升和撤免掛鉤。例如靖邊縣東坑鎮黃家峁村鴻豐合作社的閆志奇從村內黨支部書記當選為副鎮長,就得益于當地鄉鎮建立激勵機制,即每年提拔1—2名成績突出、能夠帶領群眾致富的村干部為副鎮長,以激發經濟能人治理的積極性,從而形成村民滿意的“一村一品”致富模式。因此,應由村民和鄉鎮組織共同商定村干部的考核準則,設計具體的考核程序、考核內容以及獎懲措施,對農村經濟能人工作開展情況進行量化、公開化,最終使村莊從經濟能人一人獨大的狀態,真正轉換為全村參與的治理模式。
(二)細化村內治理規定,注重弱勢村民利益訴求
普通村民政治參與的有效改善,不是領導干部單一灌輸得來,歸根到底離不開處于弱勢地位的村民政治參與能力的自主提升。實踐已證明,當代鄉村治理中的多數地方創新,往往是由基層的干部和群眾自發發起,地方政府部門及時發現,在廣泛征求民意的基礎上自覺地進行建構,并試點、總結和推廣。[12]普通村民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政治參與意識薄弱。因此,首先應從加強其政治參與積極性入手,開展法律、政治知識講解活動,積極宣傳新常態下政治公開化的益處,鼓勵村民敢于按照真實意愿來表達利益訴求,從思想上提高其對政治參與的重視。其次,設置村務監督會、村民議事會等例會,定期對村內財產收支及村內重大事務,進行公開化和程序化說明,讓普通村民了解村內發展狀況。最后,應該結合具體的村內事務,尋找村民自治實現的新方式。大力倡導能人發揮經濟優勢,在村內組建互助組織來更多地照顧貧困和弱勢的普通村民,提升他們的政治獲得感。
(三)培養村莊契約理念,推進軟法治村制度建設
從應然的價值角度來看,契約理念是傳統社會的鄉土性向陌生人社會轉換的緩沖器。沒有契約精神的滲入,政治參與的公平化與均等化可能偏離政治民主性而變得難以監控。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責任能人首先要對自身具有道德期許,并在此基礎上將抽象的責任感落實到行動上。以契約形式將經濟能人治理中的過失、失約等行為固化為村民公認的協議書,這樣既可從道德層面上對經濟能人進行監督,也可從法律效力層次上對能人的失職加以懲處。軟法在中國的發展,有其歷史文化淵源。軟法具有非強制、重協商、促溝通等特性,這與中國傳統文化中強調合作、注重和諧、淡化對抗等理念有一定相通之處。[13]在浙江先后出現的“夏履程序”“八鄭規程”等多種具有軟法內涵的基層民主實踐具有可復制性,這兩種形式都是以規章制度來具體化地約束、監督村級權力的運行。改變普通村民政治參與現狀,約束經濟能人治村實踐,應該由全體村民共同商定有效治理的村內契約規章,并在國家憲法法律框架下,創造出符合當地村民自治的“小憲法”來規范經濟能人的行為、理念和治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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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亞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