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緒爾的語言言語觀對外語語法教學的啟示

郭明慧

摘 要： 索緒爾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提出了“語言”與“言語”的概念，成為語言學研究的“第一條分岔路”，對語言學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本文介紹了索緒爾對語言與言語的基本思想、二者的區分，以及語言言語的區分對外語語法教學的影響及啟示。教師將語言與言語區分開，在教學中各有側重，對外語語法教學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 索緒爾 語言 言語 外語語法教學

一、引言

德國學者洪堡特提出了“人類語言的普遍相似”及“具體語言的特性”，語言“整體上始終同一而具體形態卻千差萬別”（洪堡特，1836）的觀點，最早表明了人的言語活動可以區分為普遍整體和具體特殊的兩部分。費爾迪南·德·索緒爾在《普通語言學教程》（1916）中更深刻地闡釋了語言（langue）與言語（parole）的概念，認為語言是社會的、不依賴于個人的，而言語則是個人活動的體現。索緒爾指出言語活動的整體是沒法認識的，無需在言語上花費過多時間。這一觀點一度使外語學習僅限于對語言的學習，而忽略了言語在外語學習中的的重要性。

二、背景

幾乎與索緒爾生活在同一時代的法國社會學家德克海姆（被譽為現代社會學的創始人）極大地影響了索緒爾的語言言語思想。德克海姆認為，個人事實不能當做社會事實，社會事實是一組叫做“集體表征的社會現象”。他主張，社會學家應該從社會現實本身出發進行研究，而不是從現實表現與個人行為表現相分離的某一觀點出發。索緒爾與德克海姆二人都認為社會高居于所有個人之上，這種整體的思想成為他們構建方法論的出發點（張紹杰，2005）。基于社會學的社會事實和個人事實方面，索緒爾對言語活動同樣進行了整體與個人的區分，提出了語言與言語的概念。

三、語言與言語

在《普通語言學教程》中，索緒爾對語言與言語進行了區分。

“言語活動的研究包含兩部分：一部分是主要的，它以實質上是社會的、不依賴于個人的語言為研究對象，這種研究純粹是心理的。另一部分是次要的，它以言語活動的個人部分，即言語，其中包括發音，為研究對象，它是心理的、物理的”（索緒爾，2003）。

索緒爾對言語活動的區分，可由下例體現。言語活動中所需的發音器官對于語言是外在的東西，發音絕不會影響到系統本身，如隨意發出某種聲音后，說話者本身的語言系統并不會因此顛覆。又如把語言比作交響樂，它的現實性是跟演奏方法無關的，演奏交響樂的樂師可能犯的錯誤絕不至損害這一現實性。因而，上例中語言系統、交響樂均被理解為“不依賴于個人的”“社會的”語言學，即為語言；而發出的聲音、樂師的演奏為“個人的”“物理的”，即為言語。

索緒爾表示，言語活動中的語言和言語“毫無疑問，這兩個對象是緊密相連而且互為前提的”（索緒爾，2003）。從歷史上看，言語的事實總是在前的，人們先在言語行為中碰到觀念與語言形象的聯結，然后進行聯結；其次，無數次聽到別人言語的經驗才能使語言在人們腦中逐漸根深蒂固；最后，言語促進語言的鞏固與發展。因此，語言既是言語的工具，又是言語的產物。

四、區分意義

“語言”與“言語”概念的區分，對語言學的發展產生了重大影響，并被稱為語言學研究的“第一條分岔路”，成為傳統語言學與現代語言學的分水嶺，為語言研究者們從巨大雜亂而抽象的語言系統中明確了語言的具體研究領域及范圍。然而，鑒于索緒爾語言言語劃分中的種種矛盾，對這一基本思想持否定態度的語言學家亦不在少數。但不可否認的是，言語語言劃分思想在語言學史上的地位舉足輕重，其理論意義及現實意義為后人研究語言學提供了重要的借鑒依據。

索緒爾認為，語言是每個人所共有的東西，并且語言存在于人的意志之外，語言是一種集體模型，是同質的，言語是個人行為的表現，與人的意志有關，是異質的。“言語活動的整體是沒法認識的”。索緒爾只研究語言，而將言語棄之不顧，時刻注意不抹殺語言與言語這兩個領域的界限。由于索緒爾的輕視，以及他對語言結構關系的強調，極大地影響了此后幾十年的西方語言學研究。從整體上看，注重分析和描述語言結構是20世紀西方語言學研究的普遍傾向，形成了所謂的“結構主義”的思潮，言語研究一度被語言學家們束之高閣。然而，在外語教學，尤其是語法教學中，僅觀察孤立的語言現象的發展變化，而忽視語言系統這個整體，這種做法是十分片面的。

五、對外語語法教學的啟示

許多語言學家認為，語言學習的最終目的是將其付諸實踐，因此言語交際是語言學習的高級階段，是語言的本質。外語教學的最終歸宿即在掌握語言的基本要素，如語法、詞匯等的基礎上，讓學生通曉言語活動中的交際過程，能夠熟練將語言以言語的形式運用到生活交流中。

我國于20世紀60年代在“關于語文教學目的任務”中出現過“文道之爭”，對語文教學的目的任務究竟是教學文章的形式，還是教學文章的內容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王本華，2012）。“以文為主”，認為對語言文字本身的學習是語文課程的特點，學會了文就學通了道；“以道為主”，認為語文學科有強烈的思想性，它的主要任務是進行思想教育。這兩種觀點都是片面的，“文”強調語言，尤其注重語言中的語法結構，忽略言語在現實生活中的實際運用，最終會導致學生死讀書、讀死書，成為名副其實的書呆子，無法將所學語言知識靈活運用；“道”過分強調言語中的思想教育作用，強調言語的政治影響力，雖然在語言教學中學生可以通過言語的教學材料了解作者的思想意圖、情感宣泄，進而塑造人格素養，但過分注重政治思想教育會偏離對語言學習的教學初衷，即無法使學生將所學語法等語言知識最終付諸實踐，得以在現實生活中運用自如。只有令學生充分掌握語言知識，才能在此基礎上更好地延伸思想，體驗語言材料的真實情感，從而使人格得以熏陶感染。

在教學活動中，教師應盡量以多種方式幫助學生更多接觸外語，使學生置身于大量外語言語氛圍中，耳濡目染，為學習語言、提升語言技能增添助力。學生只有在親身經歷一定的言語浸染后，才會在純母語環境下產生對二語或外語的警惕關注感。其次，教師應在課堂中運用言語教學，教授學生語言語法知識，構筑語言學習基礎，提高學生語法能力，進而提高其語言能力，使學生在言語中掌握語法知識，并對其所學語言系統的感性認識進行總結歸納，理性分析。隨著學生年齡的增長，其理性分析梳理能力同步提高，因而其二語語法結構的知識建構可逐步完善，即語言能力得以提高。最后，教師應加強語言的實際運用能力，使學生將所學語法知識等語言知識轉化為言語，利用言語交際活動對語言進行練習掌握，如此，不但加深了學生對語法的了解認識，熟悉了日常實踐中的語言運用，而且提高了學生的言語交際的實踐水平。

六、結語

索緒爾在語言和言語的劃分上雖然存在著厚此薄彼、片面狹隘的不足，但這種區分方式的確在語言學發展道路上開辟了一條嶄新的研究途徑，極大地推進了語言學中結構主義等理論的發展。同時，教師將語言與言語區分開，在教學中各有側重，可以有效提高課堂教學效率，對教學有較大的啟示作用。

外語教師需要著重講解語言語法知識，逐步構建學生語言認知結構體系，還需要通過大量言語輸入引導學生對語法知識進行梳理歸納；此外，還應對學生吸收的語法知識進行練習直至熟練掌握。然而，在現在的外語課堂中，由于高考壓力大、學生學習任務繁重、學時短等因素，教師為保險起見，無法把大量的時間教給學生讓其慢慢摸索歸納，而是直接教授語法知識。相應地，將所學語法進行大量實踐交流直至熟練運用也被多數教師以浪費時間否決，僅僅讓學生以完成課后作業的形式進行語法練習。可以看出，現階段教學過程中仍存在大量問題亟待解決，這是每一位外語教師及外語學習研究者任重道遠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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