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產生并繁榮于明清時期的昆曲與明清樂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長期以來,人們認為昆曲只是文人雅士所創(chuàng)作僅供欣賞的,但實際上昆曲的延伸與發(fā)展主要通過樂伎,昆曲的創(chuàng)作和傳播很大程度上依靠明清樂伎的推動。
【關鍵詞】明清樂伎;文人;昆曲
昆曲起源于明朝嘉慶年間江蘇昆山,以其柔美華麗、流暢婉約而著稱。迄今已有六百余年的歷史,是中國最古老最有影響力的戲曲之一。昆曲,又稱“昆腔”、“昆劇”,本文所述的昆曲是這三個名稱的統(tǒng)一代名詞。“樂伎”最早見于五代時期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隔障歌》:“寧王宮中有樂伎寵姐者,美姿色,善謳唱。”這里的樂伎是特指的某一人,在后來的語境中,樂伎是指以音樂技藝為專長的妓女①。本文所述的樂伎即是以音樂技藝為專長的妓女。
明清樂伎連接了各時期各階層的昆曲藝術,為昆曲藝術的創(chuàng)作和傳播做出了卓越貢獻,使昆曲藝術流傳至今仍散發(fā)光彩。
一
樂伎是昆曲中的重要元素,許多劇目的創(chuàng)作、題材、加工是由樂伎完成的。如果不了解樂伎這一特殊群體,就很難完全地把握昆曲藝術。樂伎是維系昆曲繁榮的一個重要動脈,這一動脈交織著雅文化、文人、樂伎、昆曲。在昆曲創(chuàng)作誕生過程中,文人和樂伎的介入為昆曲帶來了大量新的劇目,從語言、曲調等方面豐富了昆曲的本身,提升了昆曲的質量和地位。所以說昆曲的鼎盛離不開文人的創(chuàng)作,更離不開樂伎的參與。樂伎與文人的交往,促進了雙方在藝術方面的交流與創(chuàng)造,文人為樂伎創(chuàng)作新的作品,樂伎在演繹中再加工。在這個過程中,文人對劇目的創(chuàng)新促進了樂伎在音樂上的創(chuàng)新,樂伎對劇目的再加工也啟發(fā)了新作品的出現(xiàn)。
封建社會的禮俗造就了樂伎的愛情往往是以悲劇結尾,還會經過許多障礙折磨。這種才子佳人的曲折故事常被文人們所提煉創(chuàng)作出新的劇目。以下是涉及樂伎形象的劇目簡述:
《西樓記》,明末袁于令作。于叔夜頗有才名,與名妓穆素微相傾心,會于西樓。于父受人挑唆,將素微逐出西樓。相國公子強買素微做妾,素微抵死不從,以死明志,表現(xiàn)出女性的剛烈個性。《桃花扇》清朝孔尚任作。寫秦淮名伎李香君與名士侯方域的愛情故事,寓南明的衰亡。描寫了動蕩的社會,黑暗的歷史背景,打破了生旦大團圓的傳統(tǒng)結局,刻畫出一個有氣節(jié)的女子——李香君。
這些脫胎于現(xiàn)實社會樂伎形象的劇目中,無一例外地表現(xiàn)了樂伎們的剛烈氣節(jié),堅韌忠貞的品質。這是她們對愛情和婚姻觀念的集中體現(xiàn),對命運的抗爭,對美好自由生活的追求。樂伎作為文人作家和大眾之間的中介,憑借自己的藝術才華,用婉轉低回的唱腔,柔美動人的身韻,把昆曲中的文學形象創(chuàng)造成舞臺形象,演繹出一場場華美的昆曲。
二
昆曲柔美的藝術特點十分適合樂伎演出,女性的婉轉綺麗恰符合昆曲的曲折柔美。加之古代特殊的樂籍制度,排除了非妓女女性對昆曲的參與。戲曲家潘之恒有大量描寫樂伎演唱昆曲的文章,如《鸞嘯小品》卷二:
筠卿游道廣涉,潤卿結好同流。其度曲登場,吳依為之斂服,乃自諱如不欲陳,避席類如逃串。甚至涕泣而道,作色而翔,皆由識者不真,求者不歡,不啻隔越千里。與寇琰若談及,為感慨久之。潤卿聞此論,翻然改玉。余更字曰:仙度,而極諛之。非好諛也。觀者或曰:“昔之西施未必能。”然則真善諛者矣。②
從記載中可以看出,當時樂伎擅長昆曲且技藝高超,表演昆曲是必備修身之功,昆曲演出已成為評價樂伎的重要標準。整個明清時期樂伎們獨重昆曲,昆曲演出呈現(xiàn)繁盛景象。其中最有名的演出活動即是虎丘曲會。明代黃勉之《吳風錄》載:
自吳王闔閭造九曲路以游姑胥之臺,臺上立春宵宮,為長夜之飲……至今吳中士夫,畫船游泛,攜妓登山,而虎丘則以太守胡纘宗創(chuàng)造臺閣數(shù)重,增益勝眺,自是四時游客,無寂寥之日,寺如喧市,妓女如云。 ③
文人攜妓游虎丘,在當時形成了一種風俗,與樂伎善演昆曲密切相關。樂伎參與曲會,不僅有切磋和學習的目的,更有普及和傳播昆曲的功能。樂伎與文人的唱和,引領了時代的音樂風尚,在擴大昆曲影響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尤其是名妓,她們借助自己的獨特身份,擴大了昆曲在文人和上層社會的影響。文人與樂伎兩大集體,通過昆曲結成了一種相生的關系,或是作、演的搭檔,或是觀、演的關系。不論哪種配合,都形成了一種傳播。昆曲借助這兩大集體的影響力,在上流社會和市民階層都獲得了持續(xù)的繁榮。
三
樂伎是音樂史上不可忽略的一個群體,她們總是被正史忽略,卻活躍于野史中,也正是這個群體讓我看到了真正的昆曲音樂文化,這也正是我選取樂伎作為研究對象的原因。樂伎這一特殊的群體,自階級社會開始就已出現(xiàn),但其地位是卑微的。昆曲通過樂伎得到了最集中最清晰的反映,她們創(chuàng)作和傳播了燦爛的昆曲文化,另一方面,她們生命本身也通過對昆曲的傳播而獲得了某種表現(xiàn)。
不論是音樂史還是其他正史都很難找出關于樂伎的大篇幅記載,因為價值觀的趨向和人們的誤解,從而抹殺了樂伎在昆曲方面的巨大影響,也抹殺了樂伎在音樂領域所做的貢獻,否定了她們作為主流音樂家的身份和對音樂的重要價值。季羨林先生在《生殖崇拜文化論·序言》中說:“(以前)我們只允許談一種(生產),第二種關于人類自身的生產,則成了踏布,談之色變,沒人敢去嘗試。這簡直可以說是學術史上的一幕悲劇。”④
我們在研究昆曲,乃至研究音樂史時應該打開頭腦,用歷史的批判的眼光去看待每個問題,不以固化的價值觀去判斷評價事物。認真分析音樂文化現(xiàn)象,不僅僅從樂伎“聲色娛人”的職業(yè)特點去看,更應從她們“以藝為本”的職業(yè)素養(yǎng)去研究,把她們作為音樂人的身份去看待。
今天昆曲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我們應該感激這些社會底層微末的明清樂伎,是她們參與創(chuàng)作了絕美的昆曲作品,是她們傳播了精致的昆曲作品。如果沒有她們的存在,也許今天不會有這高雅精美的昆曲藝術,我們更無法欣賞這朵中國戲劇史上的藝術奇葩。因此在昆曲藝術史上理應有屬于她們濃墨重彩的一筆。
注釋:
①徐蕊.明清秦淮青樓樂伎的音樂活動[J],黃鐘,2010(4):1.
②潘之恒.曲話[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8:32.
③王寧.昆曲與明清樂伎[M],遼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5:110.
④高菲.明代南京青樓文化初探[D],武漢:武漢音樂學院,2005:41.
參考文獻
[1]徐蕊.明清秦淮青樓樂伎的音樂活動[J],黃鐘,2010(4):1.
[2]潘之恒.曲話[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8:32.
[3]王寧.昆曲與明清樂伎[M],遼陽:春風文藝出版社,2005:110.
[4]高菲.明代南京青樓文化初探[D],武漢:武漢音樂學院,2005:41.
作者簡介:張思齊(1995—),女,回族,籍貫:河南開封;單位:河南大學藝術學院2013級本科生;研究方向:音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