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教育

徐潔

雖然如今自己已經不做班主任工作了，但是班主任的那份情結卻始終藏在心中。每次學校開展活動，或者日常工作中深入班級的時候，看著孩子們那些稚嫩的面龐，或者可愛，或者頑皮，或者充滿自信，或者滿是好奇，我都會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做班主任工作時的點點滴滴——發生在每個孩子身上的故事，也正是這一個個平凡無奇的小故事，使我對教育有了更深的理解。

故事一：做小于的同桌

小于，男孩兒，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品性好動，自由散漫且無所畏懼。據學生稱，其曾公然敬告家長，如再對其“無禮”，便要離家出走。此等人物不可不謂小有名氣，即便在學校教導處那兒亦有一號。曾是我接手的五年二班的一名學生，也是作為班主任的我的第一個同桌。

記得小于最初給我的印象，不說其它，單說不求進取就讓我先是頭痛了幾天。無論你怎么問他，或是叫他承擔點兒什么，他的答案總是唯一而明確的“老師，我不行，我不會”。慢條斯理的語調，一臉似笑不笑的表情，給你留下的就只有無奈。就是在這種無奈中我渡過了一周，最大的收獲就是小于同志沒來煩我。

第二周開始全程跟班，小于成了我的同桌。于是忽然覺得關系密切起來，主要表現是課上我經常會提醒他聽課，當然也時不時地與他一起開小差兒，閑聊幾句，或者是我批改作業他監工，順便也參觀學習一番。如此一周以后，已不再是我把他當成同桌，而是他也從心里把我當成了同桌。而我也找到了對付他的很有效的一招——“抓癢”，讓他來個樂不可支，于是，每次他都“心服口服”，且非但不把我當作可怕的“班主任老師”，反而為有“我”這樣的同桌而引以為榮。當然，這其實都是“玩”出來的，也許你會不信。

第一次讓他辦事是去借紙，開始是推托，可是現在在我面前他是推不掉了的，只好照辦。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途中偶遇本班兩員女將，毅然將任務橫豎包攬過去，結果小于同學便堂而皇之地脫了責任。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放學后的清掃，連小于在內共有五人在場。可以說任務交給除小于外的任何一人負責都不成問題，但我偏偏就交給小于同學，還單獨囑咐他如何領大家干好活。他當然又推托，言下之意是沒人聽他的，而不是不干。我就面授玄機：領頭干，影響他們——一刻鐘后我回來復查，除了小于還在邊叨咕邊掃地，其他人都杳無蹤影，看來是沒影響成。不過最關鍵的是小于還在，而且在干活，所以，我當時覺得這個同桌還真不錯，表揚說他“夠意思”，他就笑。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兩周多同桌生活的經歷中，小于“夠意思”的事還真多，課上說話少之又少，因為我很少理他；無事可做時也少之又少，最次是看我批改日記，也算是長進，如此等等。當然，我這個作同桌的也是很負責的，很夠意思的，他不喜歡都不行。不過我也有令同桌傷心的時候，有一次談話就是伴著他傷心的淚水進行的。說真的，唯一一次見他那樣。把小于同學批評哭了吧，還得哄人家。別人是“促膝長談”，我是摟著小于的脖子在桌子上“低頭長談”，一個很傷心的樣子，一個很動情的樣子，不知有沒有同學看到。下課后有好事的同學過來問我同桌“小于你哭了？”“你怎么哭了？”我聽了立刻大聲吩咐：“該忙什么忙你的去……”

故事二：為小張保密

小孩子大概都會本能地為自己辯解，特別拿了別人的東西的時候——盡管在他們的心中可能根本就沒有偷的概念，但他們仿佛還是懂得，倘若被冠之以“偷”一類的稱謂的話是一件不知要有多么丟人，或者說沒有面子的事。所以如今，我非常的能理解這些孩子在“看不著拿”了之后要想能克服不怕別人說他是“小偷”的危險而承認自己的一時之錯有多么的難！況且，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都經歷過孩提時代的我們，又有那個不曾“看不著拿”過或者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呢？唯其如此，現在成為老師的我或者是長者的我們，要保護這些幼小的心靈避免傷害就越顯尤為必要。要相信，孩子無錯，真的，所以我不是認為“偷”東西，不，應是“看不著拿”東西的孩子是壞孩子，是不可以原諒或者是必須要抓住后狠狠批評而后快的。

正因為如此，我為小張保密。（處理這樣的事，我的第一條原則是要盡最大努力保護孩子）

當小張一臉堅定的表情仍然說錢是他的，當小張在我說要打電話核實錢的來源時還要編謊說錢是他撿的，并且將時間、地點詳加描述而心存僥幸的時候，我盡管已經確認了就是他“看不著拿”的，但我仍然在想著要怎樣保護他而不是先來個大“批斗”，逼他現出原形，進而“臭名遠揚”。因此，當我最后面對他還是真誠地勸他鼓起勇氣承認錯誤，并告訴他知錯就改的勇氣遠勝于“看不著拿”的錯誤是令人，特別是令老師佩服的時候，他沉默著——我從他的臉上，從他的眼中讀到了動搖，讀到了正在昂揚的正氣。于是，我不失時機地保證，我會為他保密，堅決不泄露此事只字片言（當然，事后我也是守了我的諾言的），他終于有眼淚溢了出來，一瞬間就順著臉頰滑落到腮邊，最后滴在衣襟上——形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水跡——情感的大堤一旦被沖決，勇氣便十倍百倍地迅速漲起來——“老師，錢是我拿的！”

足夠了，工作至此，雖不敢說宣告成功，但至少可以說是解決得還算圓滿。我當然不能保證小張從此以后就一定不再“看不著拿”，但肯定可以讓他從“知錯就改”的心靈歷程中得到啟示，得到一種經驗，使他懂得這么做是錯誤的。如此，他今后的什么錯處也許改起來會更容易些，不對嗎？

亞米契斯的《愛的教育》是我特別喜歡的一本書，看了很多遍，但每一遍都會有一些新的感悟。什么是教育？我說是“愛”，是“包容”，沒有“愛”，沒有“包容”，或許就沒有“成長”。當然，可能我們需要更多傾注的是如何去“愛”，如何去“包容”，選擇最好的方式，把握好尺度，我們的“愛”與“包容”才會真正發揮教育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