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佳(哈爾濱師范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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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方位的結合
——肖邦降D大調夜曲的音樂特點分析
劉佳
(哈爾濱師范大學,黑龍江哈爾濱150000)
【摘要】肖邦的降D大調夜曲是其夜曲中最富詩意的一首,既有憂郁的氣質,又有明亮的一面;既延續了肖邦夜曲慣有的歌唱性,又巧妙地結合了鋼琴的器樂性;既是三段體結構,又兼具回旋曲的特點……多方面的結合使這首作品別具特色,本文從結構、織體、旋律三方面對其音樂特點進行分析。
【關鍵詞】肖邦夜曲;結構;織體
降D大調夜曲(Op.27Nr.2)創作于1835年秋,當時肖邦背井離鄉來到巴黎,心系祖國的命運,但又不得不去適應巴黎音樂沙龍枯燥的演出。這首作品正是在這種極具矛盾、掙扎的心境下所作。肖邦這一時期的創作在思想上、藝術上都達到了新的的高度,也將夜曲這一體裁賦予了全新的內涵,在這首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作品是帶尾聲的三段體結構。第一部分1-25小節,分A(1-9)、B(10-25)兩段。A段主要在bD大調上陳述,由左手分解和弦作引子,其后是八小節的兩句體樂段。B段在結構上以兩小節為單位不斷地進行變化反復,從22小節開始變為連接。第二部分(26-45)也分為兩段,A’(26-33)和C(34-45)。A’與A材料相同,C段由一系列半音進行將該段推向了高潮,也是整曲的高潮部分,隨后由一些列半音下行引出了第三部分。第三部分為一段體A’’(46-62),但音樂材料取自A、B兩段,結尾處稍加變化結束于bD大調的主和弦,做完滿終止。尾聲(63-77)在bD大調上進行,前半部分(62-70)采用五組下行模進音型,并進行變化反復,后半部分采用級進走句的音型,同樣也進行了一次變化反復,最終以兩組上行六度結束整曲。
這首夜曲結構上的巧妙在于,雖為三段體,但由于A的材料出現了三次(A-B-A’-C-A’’),又具有了回旋曲的特點。之所以將其歸結為具有回旋性質的三段體結構而非回旋曲式的原因有三點:一、從表情記號上來看,每部分的開始(第1、26、46小節)都標有強弱記號(p-pp-fff),因而從情感表達上來看,劃分為三段體可以更好地表現作品的內涵。二、從各樂段之間結合的緊密程度來看,A與B、A’與C在旋律的進行上更為緊密,兩處均使用了連線,在氣息上緊承上句。三、第三段將A、B的材料進行了融合,有收束性功能,具備三段體結構的特點。
從曲式結構上來看,這首作品雖然使用了常見的三段體結構,但又很巧妙地融合了回旋曲式的特點,將兩種曲式結構的特點巧妙地結合起來,這在夜曲這種篇幅短小的作品中顯得別具特色。
整曲的伴奏部分均以分解和弦的形式呈現,因此本文主要對其旋律部分的織體形式進行探討。從段落上看,第一部分的兩段呈現了兩種織體形態:單聲旋律和多聲旋律。A段旋律為單聲,從B段開始馬上進入多聲部,且以三度音程為主,18小節開始由八度音程逐漸又過渡到了第二部分A’段的單聲旋律,隨之由四組模進上行的32分音符引出C段的多聲部織體。與B段不同之處在于C段使用了六度音程,在音響上更具有張力,將整曲推向了高潮。其后由一連串的半音下行(45小節)銜接第三部分A’’段的單聲旋律。第三部分A’’段中取自A的旋律依然為單聲旋律,而后一句則沿用了B段三度為主的多聲織體,在結束句(57-62)中又結合了C段的六度音程,最后將bAbDbE分解成琶音走句的形式回歸到了單聲織體,最后結束在主音bD上。
從整體上來看,旋律部分的織體形式單聲與多聲相結合,兩種織體形式既按段落來劃分,顯得“涇渭分明”,交界處又使用八度疊置、半音進行等方式進行連接,過渡自然。在同為多聲的段落,又用三度、六度不同的音程關系來渲染不同的音樂氣氛,運用得十分巧妙。
以織體形式來劃分,整曲可以看作兩個主題,即單聲的歌唱性的主題和多聲的器樂性主題。從結構上來看,單聲的歌唱性主題均出現在每部分的開始(第一部分的A、第二部分的A’、第三部分的46-53小節)。歌唱性段落旋律極具抒情性,大量的加花和旋律性裝飾音讓該主題在憂郁、靜謐之中又帶有一種靈動的感覺。從調性上來看,歌唱性的主題主要在bD大調上呈現,旋律平穩,氣息悠長。多聲的器樂性主題出現在歌唱性主題之后(第一部分的B、第二部分的C、第三部分56-62小節),以三度、六度音程為主,擴大了音樂的張力,整曲的高潮部分也在器樂性主題的逐步推動下到來。器樂性主題的“器樂性”特點主要體現在幾個方面:一、調性變化頻繁。B段雖只有16小節,但進行了一系列的轉調。先由bD大調轉到關系小調bb小調,緊接著開始了連續的上方四度的轉調(bb-be-ba-bD)。C段更是進行了bD大調-A大調的遠關系轉調,使音樂色彩忽然轉變,由暗淡轉入明亮,憂郁中仿佛又看到了一線希望,這種色彩上的轉變和戲劇性的矛盾由鋼琴的“器樂性”表達得淋漓盡致。二、節奏復雜,語氣短促。該主題使用大量三連音、五連音,且多處32分休止符的運用使得該主題富有動感,讓整曲在靜謐平緩之中又具有一種向前的推動力。三、大量使用變化反復、模進的手法。比如B段的10-17小節,就是以兩小節為一句,進行了三次變化反復。C段的42、43小節則是下方半音的模進,這一“器樂性”的手法將全曲的高潮部分加以強調、突出。
肖邦的夜曲以歌唱性著稱,而這首夜曲在延續歌唱性的同時,又融入了器樂性的表達,將兩者完美地結合到一起。歌曲性主題憂郁,器樂性主題富有張力和戲劇性,仿佛看到了內心的掙扎,為這首夜曲更增添了一份深刻。
這首降D大調夜曲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各種特點的巧妙結合:結構上三段體與回旋性質的結合;旋律織體上單聲與多聲的結合;風格上歌唱性與器樂性的結合。各段之間既結構清晰又巧妙聯系,如歌的旋律中夾雜了戲劇性的對比,憂郁的情緒中又蘊藏著心底的斗爭和向往,內涵極為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