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2013年度“國家優秀自費留學生獎學金”獲得者,本科畢業于中國海洋大學生物技術專業,歐盟伊拉斯謨項目(Erasmus Mundus Programme,簡稱EM)碩士畢業(就讀于比利時根特大學、西班牙奧維耶多大學、德國不來梅大學和馬普海洋微生物研究所),博士畢業于德國馬普進化生物學研究所,目前在比利時魯汶大學醫學院和弗拉芒生物技術研究所從事博士后研究工作。
轉眼之間,我在歐洲已經度過了8年的“游學”生活,除了獲得碩士和博士學位之外,這幾年對歐洲的文化風情和教育科研體制也感觸頗多,希望我的經歷可以為國內創建“雙一流”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之所以稱為“游學”,源于歐洲復雜多樣同時卻能相互包容的大學體系,使得人才流動或者說“游動”甚為方便。
本科畢業之后,我有幸得到EM項目獎學金的支持,來到比利時根特大學,攻讀海洋多樣性和保護專業的碩士課程。
EM項目是歐盟特色碩士項目之一,其特點在于流動性:碩士必須在2-4所大學或研究所修必須的學分。歐盟現有大約80個不同學科的EM項目,我們的碩士項目由6所海洋特色鮮明的大學共同運行,其中3所開設碩士一年級項目,另外3所開設第3個學期的課程,之后,學生可以選擇到任何大學做畢業課題。
在EM之外,歐洲很多國家也相繼開設了國際學生的碩士項目并提供獎學金,項目內的很多大學也提供去其他國家或學校短期交流和研究的機會。
在根特的1年令我難忘,我在這個美麗的古城體驗歐洲的近代歷史,并逐漸熟悉了當地的生活方式,還接觸了來自歐洲、美洲和非洲的同學和朋友。
比利時的碩士課程非常緊湊,理論課和出海實習緊密結合,上課之外還要做小組作業、項目匯報。最驚異的莫過于課程考試,手寫部分結束之后還有口試,教授可以延伸考卷上的題目以考察你的應用能力,有的口試長達幾個小時。
碩士第2年,我轉到有400年歷史的西班牙奧維耶多大學,學習1個學期。在這里,我又接觸到一種新的上課形式:每門課為期2周,每天上午或下午授課,2周結束后立即進行理論考試,然后開始下一門課。
當然,學習不是“游學”的全部,在碩士的2年假期里,我用歐洲火車通票踏上了15個國家的土地,這也是我人生中一段難忘的經歷。
修完理論課學分之后,我轉戰德國不來梅,在馬普海洋微生物學研究所進行了半年的碩士畢業論文研究。作為世界頂尖的研究所,這里不僅提供充足的科研基金和設備,同時也提供理想的學術研究環境。
這里對所有的學生都是開放的,只要專業相關,不管哪里的學校,什么樣的學歷,這里都有長期或短期的科研項目可以讓你著手。在這里,定期舉行的所內學術會議和領域內知名研究組的學術論壇使我受益匪淺,我自己有問題和想法也可以隨時和研究組組長或項目負責人交流,不同的課題組之間也有密切的交流,交流各方對自己的專業領域和技術毫無保留。
最終,由于出色的研究成果,我的碩士論文獲得高分,我也獲得了比利時碩士的最高一級畢業。
碩士畢業后,我決定轉向生物信息學研究,得益于碩士期間的出色成績,我在暑假找到了一個該領域專家指導的研究項目,學習生物信息學的編程語言和分析方法,通過書籍、網絡和與同事的交流,3個月內我完成了從一名實驗員到數據分析員的轉變。
暑假結束,我幸運地接到馬普學會歷史最悠久的研究所——馬普進化生物學研究所的橄欖枝,來到美麗的小村普倫(Ploen)攻讀博士學位。
在歐洲,大部分學校要求博士生必須有碩士學位,因此碩士和博士教育一般是分開的。碩士獎學金是教育獎學金,而博士獎學金一般為科研經費或者博士教育獎學金,比如馬普學會下面設立的幾十個馬普國際研究學校(IMPRS),每年都會支持10-20位國際學生。
馬普進化生物學研究所是一個相對較小的馬普研究所,坐落在有“荷爾斯泰因州的瑞士”之稱的普倫湖區,每年吸引成千游客到此度假。研究所不到百人,主要研究模式動物的自然進化歷史,我們研究組則是負責跨學科研究,在模式生物和人類里將微生物學、生態學、醫學和進化學有機結合起來。我們和德國免疫學會、德國石荷州醫院、慕尼黑大學、劍橋大學等都有密切聯系。
馬普研究所在培養學生方面從不吝嗇:每年投入幾千歐元支持每個學生參加會議或課程學習,每個工作組還會額外負擔必要的培訓課程或工作會議的經費。在研究所自由活躍的環境中,除了例行的學術報告,我們自己也有機會向別人暢談自己的想法,甚至可以自己組織課程,教授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例如,我曾連續2年給博士新生講授Perl(編程語言)課程。
在北德度過了3年半的美好時光之后,26歲的我拿到了博士學位。博士期間的成果相當喜人:發表文章超過10篇,包括知名雜志PNAS和Nature Communications,總影響因子過百。我的畢業答辯成績也是德國博士的最高等級(summa cum laude)。
更令我欣慰的是,我獲得了2013年度“國家優秀自費留學生獎學金”。
博士畢業標志著我在德國的4年學習劃上了句號,我幾乎是立即就開始了新的“游學”之路。這次我又回到了路開始的地方——比利時,在最古老的荷蘭語大學——天主教魯汶大學醫學院進行博士后研究。
博士后是一段新的征程,工作重心從單純研究轉移到項目和基金的申請、管理,開始為以后自己開設實驗室做準備。在1年半的時間里,我經歷了多次基金申請的失敗,但也拿到了弗拉芒科學基金會(FWO)的博士后研究基金。我的研究方向也進行了調整,從模式動物轉向人類醫學研究。
在此期間,高質量的研究成果和論文不斷面世,包括合作發表的Science文章等,此外,我作為第一作者的Science和Nature Genetics文章等正在評審過程中。
與此同時,我還曾受邀參加中科院2014年度的“海外人才走進中科院”活動及2015年國內其他高校組織的海外人才論壇。驚異于國內的發展速度,讓我更加期盼著回國開創自己的一番天地。
今年是“十三五”開局之年,中國的科研和教育也將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結合我在歐洲的“游學”經歷,我在思考:創建“雙一流”,是否可以構建一批像歐洲大學那樣風格迥異、特色明顯,卻又對所有科研同行開放的大學?
中國在科研文章發表數量上已經是科研大國,如果每所大學都有自己的成功風格,而不是千篇一律;如果每個學校都有世界一流的學科或領域,都有一流的本科生或研究生培養方式;如果更多的大學敞開大門歡迎所有人……我想,我們將成為真正的教育強國和科研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