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靈
輿論反轉:新媒體環境下的優化轉型歷程
蘇梓靈
近年來,輿論反轉現象頻繁出現,如“成都女司機被暴打事件”“重慶老太童車碰瓷”“杭州女高中生被哈佛錄取”等。在新媒體環境下,這應當是未來一段事件的優化轉型歷程,現就其可能性分析:自媒體時代來臨,UGC成為一支不可小覷的傳播力量;新媒體環境下主流傳統媒體追求時效忽視真實性;社會轉型期矛盾較多,民眾浮躁情緒重;新聞把關機制和辟謠機制尚未完善。
“輿論反轉”;新聞把關;刻板印象
[作 者]蘇梓靈,湖南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
輿論反轉現象是近年來輿論界興起的一種新的現象。一件新聞發生時,很多事件要素不能第一時間被媒體人了解透徹,于是,首先報道的一部分內容會引起受眾的議論,但是隨著事件的推移,事件的各個要素漸漸展露,甚至會出現與之前報道的新聞截然不同的內容,導致受眾輿論產生180度的大反轉。如“成都女司機被暴打事件”“重慶老太童車碰瓷”“廈大校長食堂耍特權”以及“慶安槍擊事件”等,都是輿論大量支持某一方在先,等事件要素完全展現后輿論又來了個徹底的大轉變。正是由于輿論反轉現象令人咋舌,像“肥皂劇”一般,所以又稱其為“輿論反轉劇”。在“成都女司機被暴打”事件中,剛開始公布的單一的“女司機被打”視頻令輿論紛紛譴責男司機用暴力欺負弱者,后來女司機“路霸”的視頻公布之后,原先一邊倒的輿論又開始倒向男司機,不少網民激動的評論,表示十分同情男司機,并且進行了一系列類似人肉女司機的網絡暴力行為。那么讓我們來分析一下輿論反轉現場會是近一段時間以來新常態的原因。
UGC(User Generated Content)即用戶原創內容,是伴隨著以提倡個性化為主要特點的Web2.0時代的概念而興起的。它并不是某一種具體的業務,而是一種用戶使用互聯網的新方式,即由原來的以下載為主變成下載和上傳并重。隨著互聯網運用的發展,網絡用戶的交互作用得以體現,用戶既是網絡內容的瀏覽者,也是網絡內容的創造者。
隨著Web3.0時代來臨,自媒體用戶成為傳播者中一支強有力的隊伍。幾乎沒有門檻,所有的受眾都擁有話語權,都可以報道身邊發生的任何事,當今受眾已經完全告別了那個媒體壟斷話語權的時代。隨著智能移動終端的普及,新聞生產的方式與傳播模式發生巨大的變化,信息社交化、發布零時差、終端多樣化等使新聞生產更加符合自媒體技術的傳播特質,移動時刻成為媒介融合時代新聞消費的一大特點。所謂移動時刻,指“時間和空間上的一個點,即某人拿出一個移動設備,在當時情境中即時獲得他想要的東西”。移動時刻重新定義了每一種客戶關系。
對于原先被傳統媒體一手遮天的時代而言,這必然是一個進步的趨勢。但是不可否認,新媒體帶來的方便快捷、互動交流其實是一把雙刃劍。我們在享受快捷化、碎片化、平民化、快餐化的自媒體帶來的信息的同時,也習慣于第一時間發表評論轉發分享我們的觀點;我們在享受話語權的同時,也更容易陶醉于情緒化的表達帶來的感官效應。在當前信息共享傳播的時代,使用手中的新媒體就能迅速拍下照片和視頻,輕松地將這些碎片化的信息發布出去,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消息的發布者。而受眾的水平參差不齊,發布的信息有真有假,極有可能是片面的。未經證實的消息在鋪天蓋地的網絡世界中卻常常脫穎而出,有些假消息甚至被以訛傳訛,受到主流媒體和大量網民的關注并跟進報道。
新媒體時代下信息傳播速度如此之快,導致主流媒體不得不為了搶時效、搶頭條,從而導致報道的內容碎片化、快餐化。這當中可能會忽略完整事實要素,導致新聞報道真實度下降甚至可能完全不正確,于是輿論跟隨著新聞事件的報道而反轉。又或者主流媒體為了時效性,發現線索時不立即去做第一手現場采訪,而是轉發未經證實或者疑點重重的網絡新聞,那么新聞人的職業道德何在?其實謊言都是有漏洞的,如果媒體能堅持真實性原則,對之進行調查核實,這一反轉新聞事件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在眾聲喧嘩中保持清醒,并客觀、公正地進行價值判斷,是任何有責任感的媒體的職責。特別在面對一些有爭議性的焦點事件時,主流媒體更應該及時對事件進行深入調查并嚴謹求證,為公眾解除疑惑。值得思考的是,在不作為的背后,媒體是否忽視社會責任或故意過于迎合受眾的趣味。
“成都女司機被暴打事件”在微博微信等自媒體平臺上傳播后,部分傳統媒體為了追求新聞的時效性,在未經核實具體事件情況的環境下,直接采用了自媒體平臺的視頻,并賦予單方面的文字說明:“女司機被暴打”,導致網友輿論一致指責男司機;在最終事件結果出爐之后,這些一味追求時效性的媒體被“打臉”,該媒體的信譽度也直線下降。
客觀的真實才是新聞傳播者應當堅守的基本操守。面對流水線式的新聞報道,無論是自媒體用戶發布的UGC還是媒體專業從業人員,都不應該割裂事件本身的完整,畢竟當今信息碎片化時代,快餐式、條目式的海量信息已經造就了人們浮躁、膚淺的心態,這對當代媒介堅持自身客觀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對公眾進行事件發布提了一個醒。
當下我國社會處于轉型期,社會矛盾糾紛較多,于是不少民眾對某些特定的人物群體或者事件有刻板印象。受眾對事件中的刻板印象和貼標簽現象嚴重,如對高官、對醫生,或者說對醫患關系、對公務員等職業“事少錢多”的刻板印象嚴重。
正如斯泰賓在《有效思維》中說的那樣,在復雜、多變事情面前,人們在簡單、現成的語言中找到了方便的解答,感覺到了把握形勢的力量。久而久之,很容易養成一種習慣,接受一些可以免除他們思考之勞的簡明論斷,這就是罐頭思維。很多時候,影響媒體判斷和態度的,不是信息本身,而是貼標簽的思維定勢和頭腦中的刻板印象,導致受眾在上述一系列新聞信息反轉中坐了趟思維的“過山車”,如對女司機,對碰瓷事件的大媽和對某些敏感事件的妖魔化。心理大師勒龐在其著作《烏合之眾》中提到,當單個個體的情緒社會化后,個人情緒就因外化體現變為群體性具有一種共同心理指向和特征的情緒,繼而形成社會情緒。這說明,社會輿情始于個人情緒的社會化,個人情緒是社會情緒最終產生的基礎。因而,分析觀察社會情緒的發展產生應當從個人情緒層面出發。就“成都女司機”事件來看,輿論如此大規模地譴責女司機的行為,來源于網絡中個體情緒的集中。在日常生活中,無論是司機還是路人,對于“女司機”這一類群體,或多或少都有過“摩擦”。部分不按交通法規駕駛的“女司機”在道路上多次挑戰著其他司機和路人的心理底線,使得“女司機”整個群體成為“社會公敵”。加之各路媒體對“女司機”這一標簽化群體大肆夸張的報道,使得公眾對這一群體形成固定的刻板印象。
有學者統計了近三年來的30個新聞反轉劇發現,和婦女兒童等弱勢群體有關的反轉劇有18個,其中和女性有關的話題有12個;和暴力有關的反轉劇有11個;和老人與幼兒有關的話題有8個;和醫患關系相關的輿論反轉劇有3個,其中婦孺是主角。弱勢群體是大眾媒介和受眾都關注的對象,我們面對這類新聞時,常常會以同情的眼光去看待弱者,無論真相如何,一開始留有的刻板印象是不變的。“老人自己摔倒卻訛路人”的新聞中輿論反轉可知。
每當一些有爭議或者吸引人眼球的新聞出現在網絡上,引發民眾討論并轉發評論,但很多時候他們都會發現這些新聞似乎有失實之處。但此時辟謠機制似乎并沒有起到作用。是故意不作為,還是辟謠困難?我國新聞辟謠機制較弱,而且輿論界尚未出現可以有效處理輿論危機和突發新聞事件的機構;新聞把關的弱化,導致謠言傳播的肆無忌憚,令真相更加難以浮出水面。
在“成都女司機被暴打事件”中,一開始輿論都是導向那位男司機的,說他欺凌弱小,毫無人性。但當女司機在路上隨意換道的危險行為被曝光后,網友開啟了人肉搜索和人身攻擊。這時候新聞把關機制就應當把握好這個度,不能讓網絡暴民為所欲為地侵犯公民應受保護的權利。
2015年的浙江女孩上哈佛新聞一度火熱。一開始網民爆出這位名叫郭文景的杭州女孩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小工程師,但她憑著自己的努力獲得了哈佛的入學資格,到了后來,又被證實是她家境殷實,父母都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并且她本身也具有美國國籍。這在當時引起不小轟動,而作為首先傳播這條假消息的傳統媒體,是不是有些“打臉”呢?還是我們的辟謠機制不作為?
新聞把關不嚴,導致輿論來臨時,官方媒體往往措手不及。面對新聞碎片化、片面化的現狀,新聞的把關和辟謠機制的健全就尤其重要。自媒體的發達,導致輿論形成速度較以往更快,小小的一個消息一旦引起受眾注意,就可能引起軒然大波。如果不及時調查清楚事件原委,那可能導致的就是類似上述輿論的反轉劇。這不僅使受眾對媒體的信譽下降,更可能導致輿情渙散、社會動蕩。
因而輿論反轉現象可能在未來的一段時間仍舊出現頻繁。這是一個新的常態但也是一個新的變化,是傳播環境自由化和受眾參與新聞傳播積極化的產物。
輿論反轉是一個單向不可逆的過程,輿論反轉需要具備特定的條件,通常來講常見于事實真相的公布,這會對原有新聞認識產生徹底的顛覆,不過伴隨前期的評論已經占有部分認同空間,因而盡管事件的真相得到公布依舊會引起兩種觀點的針鋒相對,這說明在不同階段形成的輿論在特定環境中也會產生第三方觀點,進而降低輿論反轉帶來的社會影響。隨著相關部門的介入,輿論反轉會在一定程度得到控制和延緩,但是從本質上無法扭轉到輿論反轉的趨勢,更無法讓輿論回歸到第一階段。所以,輿論反轉是一個單向不可逆的過程。
但作為媒體人,輿論反轉也帶來許多危害。如每次報道事實被新一輪報道推翻,輿論反轉時,媒體的公信力會大打折扣。長此以往,受眾對媒體的信任度就會降低,媒體的職業素養——追求真實性也會被長期質疑。
更有甚者,輿論總是如反轉劇一般,民眾對社會事件的信任度也會降低,導致受眾對社會的整體不滿,引起社會的動蕩不安。
“這是一場自媒體和傳統媒體之間的公信力比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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