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維賓斯基奇幻電影的審美維度

[摘要]在《指環王》《阿凡達》《哈利·波特》等電影掀起全球“奇幻熱潮”的當下，電影市場上冠以奇幻之名的電影泛濫成災，質量參差不齊。戈爾·維賓斯基執導的《加勒比海盜》三部曲、《獨行俠》等奇幻影片，在諸強林立中仍會被觀眾念念不忘，足見其電影獨特的藝術魅力。文章從奇幻人物——對傳統英雄人物的解構與重塑，奇幻題材——對海盜題材的創新與突破，奇幻電影的文化功能三方面，分析戈爾·維賓斯基奇幻電影的審美維度。

[關鍵詞]戈爾·維賓斯基；奇幻電影；審美維度

從2003年開始，電影市場上掀起了一股“海盜”浪潮，而戈爾·維賓斯基就是掀起這股浪潮的幕后導演。在涉足電影界之前，他為諸如可口可樂、佳能在內的知名商家策劃了很多成功的廣告案例，在廣告領域擁有很高的人氣。之后由廣告導演成功跨界到電影界，實現了華麗的轉身。維賓斯基涉足的影片類型頗多，如輕喜劇《捕鼠記》（1997），驚悚片《美版午夜兇鈴》（2002）、《妙探尋兇》（2010），情感片《天氣預報員》（2005），犯罪片《墨西哥人》（2001）等。不過維賓斯基最成功的作品，仍要屬奇幻冒險影片，以《加勒比海盜》三部曲、《獨行俠》《蘭戈》為代表。

奇幻類影片是當今電影市場的大熱門，《指環王》《霍比特人》《哈利·波特》等系列電影以及《阿凡達》等電影都贏得了票房和口碑的雙豐收，而其背后則是彼得·杰克遜、詹姆斯·卡梅隆、阿方索·卡隆等赫赫有名的導演。維賓斯基執導的《加勒比海盜》三部曲等至今仍會被觀眾念念不忘而沒有被淹沒在奇幻影片的大潮中，足見其電影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文章即從維賓斯基的奇幻電影出發，分析其審美維度。

一、奇幻人物——對傳統英雄人物的解構與重塑奇幻電影的流行強烈地折射出了當前消費文化的時代特征。[1]這是一個呼喚英雄的年代，同時，這也是一個解構英雄的年代。奇幻電影的主人公往往具有某種英雄主義的特征，在殘酷現實的逼迫之下，主人公常常不可避免地走上一條艱難與驚險并存的旅途，在不斷的冒險之中，其身上的潛力爆發并最終成為英雄。觀眾對這一類型片的欣賞，很大程度上緣于對英雄的崇拜。但英雄也會造成觀眾的審美疲勞，這就需要對傳統英雄人物進行解構與重塑，而這正是維賓斯基擅長的領域。

首先，維賓斯基顛覆了觀眾傳統觀念中英雄人物的崇高形象。對于西方觀眾而言，從古希臘的《荷馬史詩》開始，英雄就被打上了崇高與悲壯的烙印。[2]觀眾也習慣看到這種悲劇英雄并為之深深打動。維賓斯基深諳觀眾對此種英雄形象的審美疲勞，所以，在《加勒比海盜》中，觀眾看到了一個非典型的英雄——海盜船長杰克·斯派洛。杰克與傳統意義上的海盜有很大區別。海盜題材的影片早在默片時代就已有之，如20世紀早期的《天堂海盜》，片中的海盜符合最原始意義上對海盜形象的定義，他們窮兇極惡，以殺人為樂趣，享受嗜血帶來的快感，與觀眾思維定式的海盜形象相吻合。當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海盜形象被消費殆盡、走入窮途末路之時，海盜的形象經過華麗轉身成為殺富濟貧的英雄形象，這種轉變以《紅海盜》（1952）為代表。片中海盜成功地幫助當地居民擺脫了暴君的統治，成為萬人矚目的英雄，影片也觸發起隱藏在人們內心深處的“海盜夢”。而維賓斯基的《加勒比海盜》系列電影中形形色色的海盜形象，則在此基礎上進行發揮與升華，塑造出亦正亦邪的海盜形象。其中機靈古怪、不修邊幅的杰克船長就是一個獨具魅力的海盜。縱觀系列電影，杰克無疑是以英雄形象來塑造的，但其卻與崇高悲壯無緣。杰克顛覆了海盜的傳統形象，沒有傳統海盜的高大魁梧和陰險兇殘，幾乎是以一個痞子的形象亮相的。同時，在杰克身上還有很多荒誕、詼諧而又出其不意的因素，如，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杰克會悄悄逃走，被自己的船員出賣扔到孤島上，卻能夠泰然處之，最終憑借自己的聰明絕處逢生。而杰克本身又是具有成為英雄的潛質的。杰克并不熱衷于財富、權力，他之所以成為海盜是因為向往在大海中航行的自由自在。杰克機智勇敢、樂觀堅毅，渾身上下散發著冒險的精神。在維賓斯基的塑造下，杰克成為一個放浪不羈而又古怪可愛的“英雄”，散發出獨特的魅力。

其次，戈爾·維賓斯基的奇幻電影消解了傳統英雄人物的神性，賦予他們普通人的喜怒哀樂的情感，塑造出一種世俗的英雄形象。西方文學藝術傳統中的英雄人物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使命感與責任感，如希臘神話中的赫拉克勒斯，就完成了“十二苦差”，拯救人民于水火。但維賓斯基奇幻電影中的人物走上英雄主義道路，卻往往是“被迫”的。導演通過一系列矛盾沖突的設置使人與環境處于完全對立的狀態，被動地陷入正義與邪惡的較量之中，最后被迫成長為英雄。此類人物以《獨行俠》中充滿正義感的約翰為代表。片中塑造了性格、志趣迥異卻又親密無間的代表正義的搭檔約翰和Tonto，而約翰的性格則在片中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他原本是一名優秀的法學院畢業生，相信法律與公正，畢業后向往著用自己所學的知識回到故鄉去主持正義。但事與愿違，正義在小鎮已蕩然無存，統治者與強盜為了利益勾結起來，法律的力量很難與統治者的暴力相抗衡。在經歷了一次次的失望與痛苦之后，約翰變身為戴著面具、神秘英勇的獨行俠。約翰與傳統的西部片中所構建的身姿矯健、槍法精準而又粗獷的英雄形象出入很大，他彬彬有禮，西裝革履，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一開始堅決抵制暴力，卻又被暴力的統治所傷害，最終不得不使用暴力。約翰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無所不能的完美的英雄形象，他總是不斷地陷入麻煩之中，在Tonto和白馬的幫助下才能脫險。而且，約翰之所以走上反抗的道路，是因為自己的親人受到敵對力量的傷害，他出于復私仇的目的才展開一系列的活動，在他的身上，觀眾看到的不是心系百姓的神性英雄，而是一個有著普通人的憤怒與感情的世俗英雄。

二、奇幻題材——對海盜題材的創新與突破

在百年電影發展史上，海盜的形象經過一代又一代導演、藝術大師的藝術創造和加工后不斷地變遷和完善。與此同時，海盜題材的影片在內容上、情節的設置上也不斷豐富，許多新鮮的元素不斷融入進來，使這一題材成為電影市場上炙手可熱的“寵兒”。維賓斯基在原有的藝術積累上不斷進行突破和創新，融入許多奇幻的電影元素，使海盜題材與奇幻元素結合起來，共同造就了《加勒比海盜》系列電影的成功與輝煌。

首先，戈爾·維賓斯基在海盜電影中融入了愛情與友情的線索，增添了影片的浪漫主義色彩，更容易引起讀者的共鳴。傳統的海盜題材影片以冒險、戰爭等為主，如《割喉島》（1995）中上演了一場寶藏爭奪大戰，海盜首領摩根為了完成父親的心愿出海尋寶，由此而引發一系列爭奪；《金銀島》（2007）則講述了英國少年與海盜爭奪寶藏的離奇的海上冒險、勵志故事。以往的海盜電影最大限度地呈現了海盜對財富的著迷與瘋狂，但《加勒比海盜》三部曲表現的重點卻不在此。三部曲以鴻大的篇幅向觀眾展現了海盜的俠義與豪情、計謀與剛毅。片中小鐵匠威爾·特納與總督女兒伊麗莎白·斯旺的愛情線索貫穿始終，兩個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懸殊，卻因為一段特殊的經歷結合在一起，上演了生死離合的愛情故事。最終，伊麗莎白也追隨戀人的腳步成為加勒比海上著名的女海盜。另外，影片也通過杰克、威爾·特納與其他海盜之間的友情線索讓觀眾看到了海盜人格中善良、重情義的一面。愛情、友情等情感線索的融入使影片的故事內容更加豐富與充實，打破了海盜電影單一的冒險、戰爭的情節設置。維賓斯基在海盜題材電影中加入清晰的情感線索，弱化其對暴力、血腥、財富的渲染，這是影片的創新之處。

其次，除情感線索外，維賓斯基在海盜電影中加入了許多奇幻的元素，為電影增添了神秘的色彩。海盜生活在茫茫的大海上，職業的特殊性使其本身呈現出神秘、傳奇的色彩。而奇幻電影的創作母題一般而言都有著悠久的歷史，能夠上溯到古希臘神話和英雄史詩，海盜題材電影亦是如此。海盜起源很早，歐洲神話故事和英雄史詩中有對海盜的記載。[3]經過漫長的歷史推演，在此基礎上增添了許多浪漫主義的色彩。海盜已經成為人們觀念中帶有傳奇甚至魔幻色彩的元素，加之一些超自然元素的融入，便使其逐漸向魔幻、奇幻題材靠近。在《加勒比海盜》三部曲中既出現了先知、邪惡的詛咒等經典的海盜電影元素，同時也創造性地構建出不死的魂靈、食人族、八爪海怪等神秘而又新奇的元素，極大地增強了影片的魔幻色彩。片中，一群普通的海盜由于偷了金幣而被施以惡毒的詛咒，永遠不會死去。他們盡管拼命地喝酒、縱欲，卻沒有絲毫的感覺，不知滿足，如行尸走肉般生活著。在月色下這群海盜會變成一群面目可憎的骷髏。而“飛翔的荷蘭人號”船長大衛·瓊斯，下巴上長滿章魚的觸手，在其說話時，那些觸手還在不停地擺動。各種“奇形怪狀”的海盜給觀眾帶了精彩的視覺沖擊，刺激著觀眾的視覺神經。這些奇幻元素使海盜電影的表達方式更加豐富。

三、戈爾·維賓斯基奇幻電影的文化功能

奇幻電影給觀眾帶來的不僅是視覺上的沖擊，其中還蘊含著深層次的文化意蘊。在欣賞奇幻電影時，不能局限于表層的故事內容，還應對其文化內涵進行深度挖掘，才能發現奇幻電影的真正魅力。

維賓斯基的奇幻電影蘊含著對現實的辛辣諷刺。政府與海盜處于對立的兩端，二者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一方代表著正義，另一方則代表著邪惡。但《加勒比海盜》卻沒有按照常規模式簡單地定義這兩個不同群體的屬性。在第二部中貝克特伯爵是皇家海軍的最高指揮官，他不擇手段地想要控制大衛·瓊斯，目的是使其為東印度公司服務，借助瓊斯的邪惡力量去消滅所有加勒比地區的海盜，以掠奪更多的財富。在這個過程中，貝克特表現出窮兇極惡的一面，完全蔑視法律和道德的存在。反之，在海盜的世界中卻共同遵守著“海盜法典”，體現出海盜背后的契約精神。“正義的人”肆無忌憚地踐踏法律，而海盜卻遵守“法典”的約束，在他們自己建立的群體中，公約顯然發揮著法律的約束作用。在《獨行俠》中，維賓斯基對現實社會法律秩序同樣進行了辛辣的諷刺。公正與民主是美國社會所推崇的主要的價值觀，是美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4]在美國人的思想觀念中，法律是維持一個社會正常運轉的有效途徑，《獨行俠》卻對這種觀念進行了嘲諷與批判。影片以歷史上美國的西部運動為背景，批判了資本主義文明在擴張的過程中所產生的種種罪惡的行徑。Tonto是印第安人，他很小的時候救助了兩個白人，這兩個白人在他的部落周圍發現了銀礦。他們僅僅用一只懷表就從Tonto口中獲取了銀礦源頭的確切位置，為了保守這個秘密，他們將Tonto所在部落的所有印第安人屠殺殆盡，這種野蠻行徑何談公正與民主！

此外，維賓斯基的奇幻電影還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和地域色彩。影片《獨行俠》回歸到原始而古老的印第安文明，給生活在千年之后的當代人以深刻的心靈震蕩，將觀眾帶入充滿神秘色彩的印第安文化之中。電影《獨行俠》中花費大量筆墨對印第安傳統文化進行描摹，鋪張渲染了“靈魂之馬”的傳說和食人怪“溫迪戈”的陰霾，沉痛地講述著西部銀礦開采的血淚史，這些神秘的文化元素成為影片的靈魂和精神內核，成功地吸引了觀眾的眼球。在科技文明高度發達的當下，以印第安為代表的古老文明已經漸漸地從人們的視線中退卻，電影成為保留和宣揚這些行將消逝的文明的有效載體。這些元素成為戈爾·維賓斯基影片的重要靈感來源，同時也是影片的亮點所在，影片的文化內涵也因這些神話傳說得以變得更加深厚。

在全球電影市場掀起“奇幻熱潮”的當下，電影市場上冠以奇幻之名的電影泛濫成災，質量參差不齊。電影人只有進行創新，賦予奇幻電影深刻的文化內涵和更豐富的類型特色，才能夠彰顯出這一電影題材的藝術價值。戈爾·維賓斯基的奇幻電影在這方面起到了榜樣的作用，他的電影既有對傳統的繼承，又有顛覆性的創新，其經驗無疑是值得我國電影人借鑒的。

[參考文獻]

[1] 陳奇佳.奇幻電影：我們時代的鏡像[J].文藝研究，2007（01）.

[2] 馬麗娟.崇高與悲壯——《三國演義》與荷馬史詩中英雄主義的比較[D].鄭州：鄭州大學，2013.

[3] 姜明文.探尋北歐神話的“維金精神”意蘊[D].長春：東北師范大學，2005.

[4] 韓鐵.美國陪審團廢止權的歷史演變——民主與現代化的矛盾[J].美國研究，2008（01）.

[作者簡介] 陸蕾（1977—），女，山東泰安人，碩士，泰山學院大學外語教學部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