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企業國際化與績效關系研究

史芳芳 徐昭 任小勛

摘要：在“一帶一路”以及企業“走出去”戰略的推動下，越來越多的金融企業開始實施國際化戰略。文章利用2010年～2014年中國18家上市金融企業的樣本數據，運用非平衡面板數據實證研究了金融企業國際化程度與績效水平之間的關系。實證結果表明，金融企業國際化程度與績效之間的關系表現為負相關，且非國有化水平越高的金融企業，國際化程度對業績的負向影響越強。

關鍵詞：金融企業；國際化；績效

一、 引言

隨著“一帶一路”以及企業“走出去”戰略的推進，國內金融業融入國際金融市場的內生動力明顯增強。無論是對外投資便利化政策的推動，還是雙邊、多變自貿區的搭建，乃至人民幣的“入籃”，都為我國金融企業國際化戰略的推進創造了難得的時間窗口。金融企業的國際化能有利于學習海外相關知識和技術，實現規模效應和范圍經濟，分散經營風險以及更好地為我國實體企業“走出去”提供金融服務支撐等。然而，缺乏相關經驗、信息不對稱、制度障礙以及地域和文化差異因素會給企業利潤造成嚴重負面影響，甚至引起企業國際化經營失敗的案例也時有發生。我們不得不思考，我國金融企業的國際化會如何影響其經營績效？

早在20世紀70年代，就有大量學者開始關注國際化與企業業績之間的關系（Hymer，1976；Michel和Shaked，1986；Ghoshal，1987；Kim等，1989）。其中，Hymer（1976）、Ghosha（1987）和Kim等（1989）分別從壟斷優勢、范圍經濟以及改善學習曲線等理論出發，證明了企業的國際化有利于其業績的提高；Michel和Shaked（1986）卻發現企業的國際化對其績效具有負向的影響。進入20世紀以來，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程度的加深，各國企業融入國際市場的動力愈發加強，有關企業國際化與績效之間關系的研究也越來越多，并得出了各不相同的結果。其中，趙世磊（2012）和鄧新明等（2014）分別運用2001年～2010深滬A股410個企業和中國2006年～2010年期間上市的所有民營企業的樣本數據，探討了國際化經營程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他們的結果表明兩者成正相關關系；Geringer等（2000）研究表明日本企業的國際化經營對其業績的影響顯著為負；Capar 和Kotabe（2003）發現美國服務行業企業的國際化與績效之間呈U型關系的曲線關系；陳巖（2014）運用2008年～2011年制造業上市公司相關數據進行的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國際化與績效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這與Qian（2002）的研究結果一致；吳曉波和周浩軍（2011）研究了1999年～2008年我國制造行業的318家上市公司國際化、多元化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發現我國制造行業企業的國際化程度與績效之間存在水平S型關系。

此外，還有一些學者考察了影響國際化和績效之間關系的“第三變量”，包括多元化（譚偉強等，2008；陳巖等，2014）、政治關聯（鄧新明等，2014）等因素。其中，陳巖等（2014）的研究發現產品多元化戰略對企業國際化與績效的關系存在調節效應，有關產品多元化的調節作用為正，而無關產品多元化的調節作用為負。鄧新明等（2014）研究了政治關聯、國際化戰略與企業價值三者之間的關系，發現政治關聯對民營企業國際化與績效之間關系存在調節效應，即在母國已構建了政治關聯的民營企業的國際化經營更有可能促進企業績效水平的提升。

綜上所述，現有有關研究企業國際化與績效之間關系的文獻已較為豐富，但仍存在以下不足之處：第一，由于不同文獻選取的研究對象不同，目前有關國際化與績效關系以及其兩者之間的黑箱因素還未得出統一的結論和解釋；第二，還沒有人對我國金融企業國際化和業績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同時，由于我國制度以及金融行業的特殊性，多數金融企業具有國有或壟斷性質，且國有性質的企業更容易獲得國際化資源和政策方面的優勢以及政府支持，從而有利于促進績效水平的提高。然而，金融企業國際化過程勢必會促進其股權的多元化，從而降低其國有化水平，那么，這是否會影響其國際化和業績之間的關系？基于此，本文對金融企業國際化與績效之間的關系，以及非國有化水平對這兩者關系的影響進行了研究。

本文的結構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主要介紹樣本數據與變量選擇情況，第三部分為實證模型與結論分析，第四部分進行全文總結。

二、 樣本數據及變量說明

在樣本數據方面，本文旨在以我國已上市的金融企業為研究對象，按照以下思路進行篩選：（1）由于多數金融企業未對其海外經營的相關數據進行披露，包括海外業務收入、海外分支機構以及海外員工人數等，受數據獲取的限制，本文選取了2010年～2014年期間18家對海外業務收入數據進行披露的金融企業作為研究樣本；（2）剔除這些企業相關數據不完整的年度；（3）剔除海外業務收入數據的異常值，如西南證券2014年海外營業收入為-680萬元。本文所有數據均來源于萬德（Wind）數據庫。

在變量選取方面，為了保證結論的穩健性，本文選取國內外廣泛采用的資產收益率（ROA）和凈資產收益率（ROE）來衡量金融企業的市場績效（Contractor et al.，2003；陳巖等，2014），并在不同的模型下分別進行實證研究。根據薛有志和周杰（2007）以及吳曉波和周浩軍（2011）等研究，并結合金融業的特殊性，我們使用海外業務收入占營業總收入比重（INT）這一指標來衡量金融企業的國際化程度。本文運用非國有化水平（NS）代表我國金融企業的非國有化及市場化程度。為了控制其他可能對績效產生顯著影響的相關變量，本文根據已有文獻（譚偉強等，2008；陳巖等，2014），選取以下幾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企業規模（SIZE） 、企業年齡（AGE）和資本密集度（CI），分別以公司總資產的自然對數，企業首次注冊年至各年的年數的自然對數和企業總資產與員工數之比來表示。此外，我們分別以不同年份設定虛擬變量和固定效應來控制年度效應和企業異質性對本文結論的影響。

三、 實證模型和結果分析

我們運用非平衡面板模型考察金融企業國際化與績效之間的關系，面板回歸結果見表1和表2。其中，表1中模型的因變量為ROA，表2中模型的因變量為ROE。模型1和模型5為控制了年度影響的多元回歸，模型2和模型6同時控制了時間和企業因素，模型3和模型7意在檢驗國際化與績效之間是否存在曲線關系，模型4和模型8主要考察國際化和非國有化水平的交叉項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即非國有化水平對國際化和績效之間關系是否存在調節作用。需要說明的是，一般來說，模型中同時保留某變量和該變量的交叉項，會引發多重共線問題。針對此，我們對原始變量進行了如下處理：首先，考察了國際化與其交叉項的相關系數，發現這兩者相關系數達0.83，因此加入該交叉項引發多重共線性問題的概率很大；其次，為了避免加入該交叉項引起多重共線性問題，運用stata14分別對國際化變量和非國有化水平變量進行中心化處理，并將中心化處理后的這兩個變量進行交叉（INT* NS）；再次，計算該交叉項與國際化變量的相關系數，發現此時該系數顯著降低至0.3以下，并將該交叉項加入模型中。

如表1和表2所示，在本文設定的所有模型中，國際化變量均顯著為負，說明金融企業國際化戰略與其績效成負相關關系，即國際化程度越高的企業，績效越差，這與楊忠和張驍（2009）的結論相反。究其原因，主要歸因于企業的國際化勢必伴隨著經營范圍的擴大、組織結構的復雜化、以及地理、文化和制度距離的延伸，這將會導致其整體的協調成本顯著增加（Jones & Hill，1988）。與制造業等實體企業不同，金融企業國際化增加的成本會高于其帶來的收益，從而使得國際化與績效之間的關系為負。根據模型3和模型7的回歸結果可知，國際化的平方項不顯著，這意味著與Capar 和Kotab（2003）以及Qian（2002）研究結論不同，我國金融企業的國際化與其績效之間的并不存在U型關系。

我們還發現加入國際化與非國有化水平的交叉項之后，無論對于ROA還是ROE，該交叉項都顯著為負，且國際化變量也保持顯著，具體如型4和模型8的結果所示。這表明非國有化水平顯著地負向調節國際化與績效之間的關系，即非國有化水平越高的金融企業，國際化對業績的負向影響越強。導致出現該結果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金融企業國際化會提高其非國有化水平，使得這些企業必須面對激烈的市場競爭，從而使其績效水平降低。

四、 結論

作為我國經濟發展的血液和重要支撐，金融企業目前面臨著比以往更有空間和誘惑力的國際化發展機遇。本文采用2010年～2014年18個上市金融企業樣本數據，運用面板模型研究了金融企業國際化戰略對績效水平的影響，并立足于非國有化水平的視角，剖析了金融業國際化影響績效這一“黑箱”的內在作用機制，具有一定的理論和實踐價值。

本文的結論表明，與楊忠和張驍（2009）等對我國制造業國際化與績效關系研究的結論不同，無論從ROA還是ROE的角度，我國金融企業的國際化程度與績效水平之間的負相關關系顯著。此外，加入交叉項的模型結論提供了非國有化水平顯著地負向調節國際化與績效之間關系的有力證據，這表明金融企業非國有化水平越高，其國際化程度對績效的負向影響越大。需要說明的是，由于金融企業海外經營業務相關數據可獲得性的影響，本文只選取了18家已上市的金融企業作為研究樣本。相信隨著我國金融企業國際化程度的加深，未來將會有更多企業對其海外經營數據做進一步的披露。因此，未來的研究應考慮將更多企業作為研究樣本，以保證研究結論的一般性。

參考文獻：

[1] Capar， N.，Kotabe， M.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rnational diversification and performance in service firm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2003，34（4）：345-355.

[2] Contractor， F.J.， Kundu， S. K.， Hsu， C. A. Three Stage Theory of International Expansion： The Link between Multinationality and Performance in the Service Sector[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2003，34（1）：5-18.

[3] Ghoshal， S.Global Strategy： An Organizing Framework.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1987，8（5）：425-440.

[4] Geringer， J. M.， Tallman， S， Olsen， D. M.Product and international diversification among Japanese multinational firms[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000，21（1）：51-80.

[5] Hymer.The International Operations of National Firms：A Study of Direct Investment ， Cambridge Mass ：The MIT Press，1976.

[6] Jones， G.R，Hill， C.W.L.Transaction cost a- nalysis of strategy- structure choice[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88，9（2）：159- 172.

[7] Kim， W.， Hwang， P.， Burger， P. W. Global Diversification Strategy and Corporate Profit Performance.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1989，10（1）：45-57.

[8] Michel， A.， Shaked， I. Multinational Corporations vs. Domestic Corporations： Financial Performance and Characteristics，.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1986，17（3）： 89-100.

[9] Qian， G.Multinationality， Product Diversification and Profitability of Emerging US Smal 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2002，（17）：611-633.

[10] 鄧新明，熊會兵，李劍峰，侯俊東，吳錦峰.政治關聯、國際化戰略與企業價值[J].南開管理評論，2014，17（1）：26-43.

[11] 陳巖，蔣亦偉，王銳.產品多元化戰略、企業資源異質性與國際化績效：對中國2008-2011 年制造業上市公司的經驗檢驗[J].管理評論，2014，12（26）：131-141.

[12] 譚偉強，彭維剛，孫黎.規模競爭還是范圍競爭？ ——來自中國企業國際化戰略的證據[J].管理世界，2008，（2）：126-135.

[13] 薛有志，周杰.產品多元化、國際化與公司績效——來自中國制造業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南開管理評論，2007，10（3）：87-91.

[14] 楊忠，張驍.企業國際化程度與績效關系研究[J].經濟研究，2009，（2）：32-41.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新時期國際資本流動特征及我國跨境資本流動風險預警”（項目號：71273257）；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項目“大數據環境下金融風險傳導與防范研究”（項目號：71532013）。

作者簡介：史芳芳（1989-）（通訊作者），女，漢族，山西省武鄉縣人，中國科學院大學管理學博士，中國華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博士后科研工作站&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后流動站聯合培養博士后，研究方向為國際金融、國際資本流動與金融穩定、經濟分析與監測預警；徐昭（1988-），女，漢族，江蘇省南通市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博士，中國華融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博士后科研工作站&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后流動站聯合培養博士后，研究方向為資本市場與證券投資、公司治理、國際資本流動與金融穩定、市值管理；任小勛（1987-），男，漢族，浙江省三門縣人，中國科學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為金融管理、銀行風險管理。

收稿日期：2016-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