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強離婚案推進財富管理法治

文 《法人》特約評論員 劉興成

獨立觀察INDEPENDENT OBSERVER

王寶強離婚案推進財富管理法治

文 《法人》特約評論員 劉興成

中國的財富管理畢竟已經起步，市場經濟和依法治國是世界潮流，“先小人后君子”有避免爭議、防范風險的優越性，越來越多的人有財富管理法治需求，王寶強離婚案這樣的知名典型案例，可以推動中國財富管理法治向前邁進

2016年8月15日，影星王寶強向北京市朝陽區法院起訴離婚，并要求分割價值億元的財產，引起全民關注，風頭一時蓋過里約奧運會。而王寶強離婚案引發全民對財富管理的重視，客觀上能夠推進中國財富管理法治。

財富管理普遍有法不依

王寶強離婚案發生后，業內專業人士通過新聞媒體給王寶強當事后諸葛亮：如果王寶強在婚前做好信托、保險、婚前財產協議等系統財富管理規劃，婚后再與馬蓉簽訂婚內財產合同，離婚時馬蓉就會凈身出戶，王寶強就不會吃虧，起碼不至于到離婚訴訟費都要借款的地步。

王寶強離婚時可以讓馬蓉凈身出戶是有法律依據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信托法》第十五條規定，信托財產與委托人未設立信托的其他財產相區別。《信托法》第十七條規定，對信托財產不得強制執行。如果王寶強將婚前財產設立信托且不將馬蓉列為信托受益人，再將信托財產投資成經營管理王寶強演藝事業的公司，公司每年向信托財產分紅，就可以將王寶強婚前婚后的收益絕大部分吸納在信托財產中，王寶強的婚后收益也無法變成夫妻共同財產。

《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二十三條規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非法干預保險人履行賠償或者給付保險金的義務，也不得限制被保險人或者受益人取得保險金的權利。如果王寶強購買自己為被保險人和唯一受益人的人壽保險，該保險財產在離婚時不得被分割。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八條規定：“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依法成立的合同，受法律保護。”如果王寶強與馬蓉簽訂婚前財產合同，王寶強的婚前財產一直是個人財產，不能形成夫妻共同財產。如果馬蓉同意簽訂婚后或婚內財產合同，約定王寶強婚后的收入是王寶強的個人財產，王寶強的婚后財產也不能形成夫妻共同財產。

即使王寶強事先什么都沒有做，王寶強起訴離婚后仍然有機會讓馬蓉凈身出戶：一是依據證據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的相關規定，判決馬蓉不分夫妻共同財產；二是馬蓉愿意凈身出戶能得到《婚姻法》的認可。《信托法》《保險法》《合同法》和《婚姻法》為什么包含離婚時可以凈身出戶的規定？本質上婚姻是人與人結婚，不是人與財產結婚。

不僅王寶強沒有依據法律規定采取行動讓馬蓉凈身出戶，絕大多數地球人都沒有讓另一半凈身出戶，財富管理普遍有法不依。即使傳媒大亨默多克設置了信托財產保護，第三任妻子鄧文迪離婚時仍然獲得兩套房產，并讓兩個女兒成為870萬美元基金的受益人，這對默多克的財產來說占比不高，但對普通人來說仍然是天文數字。

財富管理普遍有法不依的原因在于，人是有感情的，即使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和友情。更深層次的原因在于，人是社會動物，人要保障別人的生存權和發展權，自己才能有生存權和發展權。

并非信托公司才能做信托

由于婚前和婚內財產合同需要夫妻另一方簽名而導致傷感情，保險財產占財產總額的比例不能高，信托應當成為財富管理的重要金融工具。

在法律上，信托指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或者處分的行為。

《信托法》第二十五條規定：“受托人應當遵守信托文件的規定，為受益人的最大利益處理信托事務。受托人管理信托財產，必須恪盡職守，履行誠實、信用、謹慎、有效管理的義務。”實際上，委托人對受托人的信任，包括“高信譽、強能力”兩個方面，二者缺一不可：一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受托人必須有很高的信譽；二是受托人必須有管理或者處分信托財產的很強的能力。

《信托法》第二十四條規定：“受托人應當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法人。法律、行政法規對受托人的條件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除法律和國務院行政法規另有規定外，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法人都可以做信托，并不限于有金融牌照的信托公司。

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法人，只要符合高信譽、強能力的條件，委托人都有權委托其處理信托財產。可以受托處理信托財產的自然人、法人有：“高信譽、強能力”的個人、商業銀行、信托公司、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第三方財富管理機構、家族辦公室、慈善公益基金等。

由于有金融牌照的商業銀行和信托公司受托的門檻比較高，大都要求千萬資產以上的現金，因此，商業銀行和信托公司的信托事務適用于高凈值人群。“高信譽、強能力”的個人、律師事務所、會計師事務所、第三方財富管理機構、家族辦公室、慈善公益基金等，便會成為千萬以下現金和動產、不動產的信托財產管理者。

運用信托法治管理財富

運用信托法治管理財富，緣于信托法律制度具有破產隔離的功能。一旦設立了信托，信托的事務就是獨立的，包括信托財產的處理、受益人的確定、信托的終止和清算等事宜，根據信托合同約定和法律規定進行，不受其他因素影響。除了委托人和受益人外，任何人無法接觸信托財產，更不能處分信托財產。

信托的主體是委托人和受托人。《信托法》第十九條規定：“委托人應當是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法人或者依法成立的其他組織。”信托委托人只有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一個條件，否則，信托無效。信托受托人的條件要高得多，是“高信譽、強能力”的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自然人、法人。

設立信托，委托人與受托人應當簽訂信托合同，明確約定信托的權利和義務：1．信托目的是什么；2．委托人、受托人的姓名或者名稱、住所；3．受益人或者受益人范圍；4．信托財產的范圍、種類及狀況；5．受益人取得信托利益的形式、方法；6．信托期限；7．受托人的禁忌事項；8．信托財產的管理方法；9．受托人的報酬；10．信托變更、終止事由等。

《信托法》第十三條規定：“設立遺囑信托，應當遵守繼承法關于遺囑的規定。遺囑指定的人拒絕或者無能力擔任受托人的，由受益人另行選任受托人；受益人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依法由其監護人代行選任。遺囑對選任受托人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遺囑信托不得違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的規定。

《信托法》第十六條規定：“信托財產與屬于受托人所有的財產（以下簡稱固有財產）相區別，不得歸入受托人的固有財產或者成為固有財產的一部分。受托人死亡或者依法解散、被依法撤銷、被宣告破產而終止，信托財產不屬于其遺產或者清算財產。”信托財產與受托人自有財產分開，應當是受托人的底線。

委托人參加集合資金信托計劃，必須委托信托公司。根據《信托公司管理辦法》第二條規定，信托公司是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和《信托公司管理辦法》設立的主要經營信托業務的金融機構。信托業務是指信托公司以營業和收取報酬為目的，以受托人身份承諾信托和處理信托事務的經營行為。

根據《信托公司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管理辦法》第二條規定，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由信托公司擔任受托人，按照委托人意愿，為受益人的利益，將兩個以上（含兩個）委托人交付的資金進行集中管理、運用或處分。

委托人利用信托進行境外投資理財，必須委托信托公司。根據《信托公司受托境外理財業務管理暫行辦法》規定，受托境外理財業務，是指境內機構或居民個人將合法所有的資金委托給信托公司設立信托，信托公司以自己的名義按照信托文件約定的方式在境外進行規定的金融產品投資和資產管理的經營活動，投資收益與風險按照法律法規規定和信托文件約定由相關當事人承擔。

（作者系北京市中永律師事務所合伙人、金融律師，財經法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