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教學法在成人法學教育中的應用研究

張云平

【摘要】案例教學在成人法學教育中有重要的作用，但案例教學在法學教育實施中可謂是優缺點并存，如案例教學對法學學科結構、法學理論的完整性、成文法的系統性等均有不良影響，分析案例教學在法學教育中存在的問題，結合我國法學教育體制的實際問題提出完善與改進對策。

【關鍵詞】案例教學；講授式教學；法學理論

【中圖分類號】G72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8794（2016）06008604

一、案例教學在成人法學教育中的作用

案例教學法為19世紀70年代美國哈佛大學法學院院長克里斯托佛·哥倫布·蘭戴爾所創，它是20世紀20年代美國法學院協會著名的會員法學院進行系統性和評判性分析而采用的標準化教學方法。[1]案例教學通常不進行枯燥的法學理論教學，取而代之的是豐富而靈活的教學案例。教師通常在課前選取恰當的案例，并針對案例重點提出問題，給學生指定相應范圍的參考文獻閱讀；學生通過閱讀教師指定的文獻、期刊，或自主搜集相關資料，對提出的問題進行思考，初步形成自己的見解，同時也可以進行發散思維，針對教學案例從其他角度提出更多的問題，但要注意切不可鉆牛角尖或者脫離教學主題。總體來說，課前準備是雙方面的，教師要選取合適的案例并布置作業，做好被學生提問的準備，學生則要保質保量完成閱讀量。如果學生的準備工作沒做好，教師上課時就會孤掌難鳴，不能與學生形成有效的互動，會影響整個案例教學的效果。[2]案例教學的核心環節是課堂討論和發言總結。課堂上教師可以對學生進行分組，每組在規定時間內討論各自的觀點，最后的答案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討論時間結束后，每組可以選派學生代表進行發言，持不同意見的學生也可以說明自己觀點。在這一過程中，學生始終是教學活動的主體，教師的角色是一個主導者，主要任務是引導和啟發學生運用法律原則進行思考。[3]課堂案例教學結束后，老師還要進行匯總，對本次教學中好的地方繼續發揚，不好的地方下次予以改進，同時這也是豐富案例庫的好機會。

縱觀案例教學在成人法學教育中的實施情況，其主要作用有以下幾點：

1案例教學可以增強學生的積極性與主動性

正如前文所說，案例教學不僅要求教師進行大量的課前準備工作，學生也需要閱讀大量的資料，并進行整理匯總，得出自己的結論，否則在課堂上就不能很好地參與到師生互動中。這就要求學生對知識的獲得更有積極性和主動性。積極完成教師布置的閱讀作業，主動探索相關問題的答案，也可以針對教師給出的案例，從不同的角度發散性地思考其他問題。不同于以往的講授式教學方法，案例教學中學生才是主體，教師只是負責有意識地引導學生們的思考方向，對學生提出的問題進行解答，匯總學生的觀點，讓學生換位思考，從一方當事人或者律師、法官的角度來思考案例，從不同的角度可以得出不一樣的結論。從而養成學生自主搜集資料、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培養學生主動探究問題的良好習慣。

2案例教學可以淺入深出地增強學生對枯燥理論知識的理解

眾所周知，傳統的法學理論講授式教學很多時候是單調乏味的，很多法律規則或法律原則對于沒有任何法律實務經驗的學生來說都難以理解透徹，這時候，如果教師可以適時地采取案例教學，就會更加直觀地讓學生體會到法律規則或者法律原則所要表達的真實內涵。通過一個經典的、真實的、具有啟發性的案例的引導，使課堂變得生動，既可以最大限度地吸引學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激發學生內心對知識的渴求，又可以透過案例進行法學教育，把抽象的法律知識轉變成具體可知的生動的案例，讓學生在閱讀分析案例的過程中學習和理解法律知識，學會活學活用，同時還會加深學生對理論知識的理解和記憶。

3案例教學可以提高學生的溝通能力和口才

在案例教學中，教師承擔的主要責任是引導學生思考，由學生來負責闡述案例中的法律規則或法律原則，表明自己觀點，案例教學賦予學生更大范圍自由發揮和更多表達自己想法的機會，這種寬松的條件就需要學生具有良好的語言表達能力，能夠完整地表達出自己的觀點且為其他人所知曉。同時，在課堂分組討論的核心環節中，學生需要與同組其他同學一起分享自己的觀點，每個人都要闡述自己的觀點，當然就可能存在不同觀點之間的表述、接受和磨合，在這個討論的過程中，就會加強學生與人溝通的能力，也會逐步提升學生的口才和表達能力。這些為學生以后從事相關的法律職業工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4案例教學可以彌補學生實踐經驗的不足

在我國現存的高校法學教育體系下，應對司法考試的教學模式占了很大的比重。本科畢業生只要通過司法考試，就可以進入社會從事律師等相關的法律工作，成為專業的法律執業人員。這對于沒有法律實踐的學生而言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在高校法學教育中適當加入案例教學，在吸引學生的注意力、引發其好奇心的基礎上，也可以與法律實踐接軌，一定程度上可以彌補本科生在法律實踐方面的欠缺。然而案例教學并不能替代法律實踐而存在。案例教學仍然是書面式的教學，仍然是象牙塔里的實踐，面對千變萬化的現實社會，復雜多樣的法律關系，層出不窮的糾紛，難以固定的立法、修法以及適用法律等，象牙塔里的學生，在案例教學的課堂上，只是身在情景再現中。[4]學生并不能因在學校時接受了案例教學而避免實習。接受案例教學只是會在一定程度上減輕學生初出校園進入社會、成為法律執業者時的不適。案例教學更加注重培養的是學生自主學習的能力和舉一反三靈活運用法律規則或法律原則的能力，而非具體的實踐經驗。

二、案例教學在成人法學教育中存在的問題1案例教學沖擊了法學學科結構

我國是大陸法系國家，各門學科的成文法都有各自完整的學科體系， 在傳統的法學理論講授課程中，教師通常都是按照該學科的法學學科結構循序漸進地進行教學，這一教學方式雖然略顯枯燥，但最大程度地保證了法學學科結構的完整性。案例教學并不拘于法學學科結構的限制，而是教師提出案例，讓學生通過自主學習大量的期刊文獻，從案例中總結得出法律知識，而非按部就班地按照學科結構進行系統學習。學生能夠通過案例獲取哪些法學理論知識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案例的內容所涉及的范圍。這樣一來，完全采取案例教學就會拋棄了法學學科的結構，會使學生不能從整體上對學科結構有系統的把握，將會影響其后續的法學理論學習乃至最終的職業生涯。

2案例易喧賓奪主，淡化法學理論系統性與完整性

案例是案例教學的基礎。案例的選取并不是隨意的。案例所依據或反映的理論背景和思維邏輯是教學過程切入和案例材料組織的關鍵，因而要對此進行清晰的說明，使教學過程具備應有的理論價值和意義。[5]案例選取的主要原則有以下幾點：

第一，案例要具有典型性、代表性。教師運用案例的目的必須明確，應選擇那些具有獨特性和代表性的案例，引導學生圍繞案例進行思考。[6]

第二，案例要與教學內容具有關聯性。教師選取案例是為了讓學生從中學習一定的法律知識，為此要有針對性地選擇合適的案例進行案例教學。

第三，要選取生活中實際發生的案例，具有客觀真實性。真實的案件能夠更好地激發學生對法學理論知識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有些教師在課堂上，因為一時興起或單純為了緩解學生的學習疲勞，活躍課堂氣氛，而講述一些與教學內容沒有邏輯聯系的案例或小故事。雖然活躍了課堂氛圍，但學生并未能從教師的案例中學到法學理論知識。最后很有可能一堂課下來，法學理論知識沒記住，倒是記住了教師講的趣味案例。這就也是一種典型的案例喧賓奪主的情況。因此，必須要明確，案例是理論教學的輔助手段。

3案例教學的局限性

第一，我國是成文法國家，更加重視法律權威性，而美國法是英美法系的代表，其主要采取的是“遵循先例”的判例法，在我國這樣的大陸法系國家采取案例教學必然會受到我國現行法律制度的限制。大陸法系國家的法學教育制度主要采用課堂講授方式，這種教學方式可以系統完整地把知識傳授給學生，也符合大陸法系以成文法典進行案件判決的過程。[7]

第二，案例自身的局限性會影響成文法的系統性和完整性。英美法系的案例教學中選取的教學案例主要是法院判決后的判決文書。然而我國的判決文書并沒有英美法系的判決書書寫得全面完整。并且我國的判決書并不是全部強制要求網上公開示眾的，這對搜集恰當的案例也造成了一定的困擾。在我國現行的法律制度下，選取教學案例本身就存在著很大的局限性。長期采用案例教學，會影響學生對法律知識的總體掌握，不能有一個全面的概括和了解。甚至有人說“那些從案例中獲得法律知識的學生一般在一段時間后因過于熟悉案例以至于其分析辨別能力變得很遲鈍”。[8]

第三，案例教學所需要的教學時間和教學周期更長。由于我國實行案例教學時間尚短，一方面缺乏可靠的教學經驗，需要教師自己匯編案例材料并進行課堂教學設計，這樣一來，教師的備課時間將遠遠超過傳統教學時間；另一方面，學生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來適應新的案例教學，并且相對于研究生而言，本科生可能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來適應這種新的學習方法。與此同時，案例教學的核心環節是課堂討論和課堂提問解答環節，雖然課堂氛圍和學習環境很好，普遍來講學生也會喜歡這種靈活的授課方式，但這將占用很長的課堂時間，甚至是傳統教學方法的數倍。從一定程度上來說是很影響教學效率的。

第四，案例教學法并不適用于全體學生。適用于英美法系的案例教學并不能完全適用于我國的教學系統。案例教學作為一種特殊的教學活動方式，無論是教師還是學生，都需要有一個角色轉換和重新定位的過程，這是實現案例教學過程的關鍵。[9]在案例教學中，學生的地位從被動接受轉變到主動探索，這需要學生對知識有極強的求知欲望和出眾的口才表達能力，然而并不是每一個學生都具有這樣的特質。

第五，案例教學并不適用于所有的法律學科。案例教學旨在透過案例獲取對當下解決問題有用的法律思維和法律方法，而有的法律學科的存在并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存在，比如法制史、憲法，顯然不適用案例教學。

4案例分析不夠透徹

在目前我國的案例教學中存在最主要的問題是，教師講述案例并不是為了讓學生課前準備，繼而在課堂上討論、提問，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從而學習法律知識。由于案例教學在我國法學教育中實行的時間尚短，沒有形成完整的教學體系，許多教師課前并沒有精心準備案例，而是在講授式課堂上為了簡單地解釋法學理論知識而用的例子。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案例教學，依然是教師占據主體地位，學生處于被動接受的狀態，教師舉出案例后并沒有給學生足夠的自由思考、討論的時間，而直接進行法律知識的分析。這種以講授為主的教學方式容易脫離實際，內容既抽象又枯燥，不利于提高法學專業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和興趣。[10]

三、案例教學的改進對策

討論案例教學存在的局限性并不是否定其在我國法學教育中的地位。案例教學模式改被動接受為主動思考，變自我封閉為積極開放，為個性培養和素質養成提供了有利的學習平臺。[11]法學教學除了向學生傳授法律知識外，也要注重培養學生分析案情，應用法律規則和法律原則的能力。傳統的法學教學，注重理論的教授與傳承，教師在課堂授課時，多是長篇幅的理論淵源、理論發展等的介紹、分析和評價，使學生處于被動的填鴨地位，學生缺少自主學習的能力和興趣，最后往往會導致學生理論知識和社會實踐經驗相分離。這種教學方法過于重視法學理論的傳授而忽視對學生實踐能力的培養，使我們培養出來的學生雖然理論功底扎實，基礎知識全面，研究能力強，但缺乏社會科學常識，理論不能聯系實踐，沒有基本的法律事務技巧，很難適應工作的需要。[12]

從這一角度而言，我國還是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采用案例教學，以彌補傳統教學方式的不足。為適應我國的教學方法和教學現狀，現簡要地對案例教學提出如下改進對策：

1案例教學應以學科結構為主，靈活運用案例

我國是大陸法系國家，注重成文法典的嚴謹性和邏輯性，依靠權威的司法解釋對成文法典進行解釋和補充，在傳統的法學教學過程中，教師主要負責講授法律規則和法律原則，但在案例教學中，案例的靈活應用會加深學生對部分深奧的法律規則或法律原則的理解，提高應用能力。案例教學在我國高校實際應用中，在注重案例靈活性的同時也不要脫離學科的基本結構，只有跟學科結構更好地結合才能在我國大陸法系的背景下，在傳統的講授式教學體制下最大限度地發揮其作用。

2案例要為理論服務，不能喧賓奪主

現階段的高校法學課堂上，學生聽課，其主要目的是為了接受法學理論知識，并打下扎實的法律理論知識基礎。案例教學以案例為主要研究對象，英美法系國家是判例法國家，采取案例教學是為了讓學生從先例中總結規律，以后應用到其他案例中。大陸法系中的案例主要是用來為已經發生的或可能發生的案件提供實際上的解決方法，通過之前的案例，結合社會的發展和進步，判斷其中的不足并提出改進措施。由此可見，在我國的教學體制和教學條件下，教學案例的存在就是為了服務于法學理論教學。

3選取的教學案例應體現成文法的系統性和完整性

大陸法系國家有邏輯嚴謹的法律條文，有各自學科結構的系統性和完整性，要更好地把案例教學應用于大陸法系國家，在選取案例時就要考慮到案例所涉及到的成文法的系統性和完整性，盡量選擇覆蓋面全、切合實際、具有實際啟發意義的案例支持教學，可以更好地讓學生學習完整的法學理論知識，從整體上對法學理論有一個恰當的把握，為以后從事相關法律職業奠定良好的法律基礎。講授式教學注重理論知識嚴謹性、邏輯性，但課堂往往與實際脫離，枯燥乏味，不注重實踐，學生缺少學習的動力；案例教學注重靈活運用，新穎、獨特、有吸引力，但缺乏系統的理論總結，學生學到的都是瑣碎的知識點，不能形成完整的法學理論體系。只有把講授式教學和案例教學相結合，才能在調動學生積極性、活躍性的基礎上，使其獲得全面系統而又靈活的法學理論知識。

4提高教師隊伍的師資水平，完善案例教學制度

案例教學的主要環節是學生課堂討論并表達自己的觀點，教師在此主要負責引導學生的思考方向。一方面要讓所有同學參與到討論中來，不能只有少數學生參與，另一方面要考慮到案例的各個方面，不可離題萬里也不可鉆牛角尖。運用案例教學的教師還應善于溝通，具有豐富的法律實踐經驗，而我國學校大部分的教師都是出了學習的校門就進入了教學的校園，其社會法律實踐經驗往往很缺乏。而進入學校后又存在不同程度的教學問題需要解決，很難彌補法律實踐不足的缺陷，這樣的教師在進行案例教學時不能夠很好地由案例擴展開來，理論聯系實際，最大限度地發揮案例教學的作用。為此，高校在招聘教師時應該擴展范圍，可以有針對性地招聘具有執業經驗的法律工作從業人員，豐富教師隊伍的組成，進一步完善案例教學制度。

5完善案例教學的評價制度

完善案例教學制度，要及時對案例教學的運用效果進行反饋與評價，這是非常重要的環節。案例教學的魅力在于答案的非唯一性，這就要求教師在據此對學生進行評價時，要保持中立的態度，不能被自己的心情或者主觀認識所左右，保證對學生的公平。同時，由于案例教學具有很強的靈活性和分散性，學生很可能會想出一些和教師預想不同的答案。對此，教師應該具有一定的發散思維，不應拘泥于已有的認識中，要對學生的新的思考結論予以公正的看待，客觀評價其法律思維、思考方向是否正確，有沒有真正抓住案例的核心等。鼓勵多于批評，也可以更好地激勵學生，增強學生的自信心，激發其在下一次案例教學活動中的表現欲，使學生能夠更加積極主動地參與到課堂中來。

總而言之，講授式教學和案例教學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要想在現有的教學條件下培養出更加符合社會需求的法律人才，就要把案例教學和講授式教學更好地結合起來，案例教學為理論教學服務，既注重法學理論的系統性和完整性又強調從案例中抽象出法學理論的能力的培養。

【參考文獻】

[1][8][美]羅伯特·斯蒂文斯.法學院[M].閆亞林，李新成，付欣，譯.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47，80，155.

[2]楊啟浩.淺析財務管理案例教學法的應用[J].對外經貿，2013，（4）：139.

[3]張琳琳.淺談案例法在《經濟法》課程教學中的應用[J/OL].http：//www.cnki.net/kcms/detail/11.3173.G4.2012 1013.1617.069.html.2014.10.

[4]李立新，廖文娟.淺析民商法案例教學的問題與出路[J].法制與經濟，2013，（6）：137.

[5]鄧云洲.案例教學：一種可供教育學教學移植的范例[J].教育發展研究，2001，（4）：40.

[6]張鋒.案例教學法運用的原則及注意事項[J].甘肅教學，2013，（16）：58.

[7]李宴.英美法系案例教學法在我國法學教育中的地位研究[J].淮陰師范學院教育科學論壇，2006，（3）：87.

[9]韓慶奇，張寶，劉文寶.案例教學在醫學教育應用中的基本模式及特征[J].西北醫學教育，2013，（4）：247.

[10]楊佶，田宏竹.我國法學教育中案例教學的不足與完善[J].雞西大學學報，2014，（6）：13.

[11]王華榮.以案例教學推動大學課堂教學模式改革的實踐與探索[J].中國大學教育，2011，（4）：62.

[12]武俊山.案例教學法在我國法學教育中的地位[J].湖北經濟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9，（5）：166.

（編輯/樊霄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