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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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瑯琊榜》主要人物的情與義
劉振義
(遼寧工業(yè)大學圖書館,遼寧錦州 121001)
小說《瑯琊榜》是以為情義復仇作主線,通過主人公梅長蘇彌久謀劃和精心布局,逐步推送蕭景琰從默默無聞的靖王到靖親王、再到皇太子,以穩(wěn)固的朝中人心所向獲得了對梅嶺冤案的重審、重判和昭告天下,使赤焰軍謀逆罪名得以昭雪、使屈死的冤魂得以告慰。小說對有情有義的完美人性做了贊美,對無情無義的卑劣行為進行了有力的抨擊。有情有義的圣高崇潔終究要戰(zhàn)勝無情無義的鄙陋卑劣。
《瑯琊榜》;情義;真情;正義
海晏所著小說《瑯琊榜》以復仇為線,為慘遭陷害而全軍覆沒的大梁戰(zhàn)斗力最強的雄師赤焰軍昭雪冤情,伸張正義,懲處主謀,還歷史以清白。作者精心塑造的各式人物關系復雜、矛盾沖突錯綜,性格鮮明、特點突出。在這些人物當中,有情深義重的,也有情薄義寡的,更有無情無義的,在這部小說中體現(xiàn)得最為酣暢深刻、淋漓盡致。
主人公梅長蘇是《瑯琊榜》中的靈魂人物,真正身份是赤焰軍少帥林殊——主帥林燮之子——梅嶺血戰(zhàn)的幸存者,身中火寒奇毒,經(jīng)名醫(yī)削皮銼骨、精心治療,現(xiàn)身時已然聲音大改、面目全非。作為天下第一大幫江左盟的當家宗主[1]018,以保清閑、休養(yǎng)身體為借口,化名蘇哲受邀入京、攪弄風云[1]018;為恢復家族名譽、為蒙冤者伸冤,用正義的奇謀大略[2],展麒麟之才、施詭異手段,沖破重重樊籬、掩飾種種舊痕,最后有驚無險地實現(xiàn)了申冤夙愿。圍繞在他身邊的幾個主要人物,情與義又都在他們心中呈現(xiàn)出厚重的沉淀與理性的升華。
梅長蘇本就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他經(jīng)歷和遭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苦和煎熬,為了七萬冤死的英魂,為了父母、為了祁王,更是為了胸中那不可磨滅的真情與道義,經(jīng)過十幾年的籌謀與布局,還清白于天下,還正義于人間,使真正的主謀者得到正義的審判和懲處。梅長蘇只為內(nèi)心正義,不肯偷生失義,無愧于仁情忠義[3]。在小說結(jié)尾,當外敵入侵、國家危難之時,梅長蘇毅然決然,重披戰(zhàn)甲,再馳沙場,做回林殊,“屬于林殊的責任不能死”[1]853,不愿“茍延性命于山水之間”[1]853,寧可終結(jié)生命于戰(zhàn)場,也決“不容江山殘破”[1]853,“大梁的生死存亡,難道不比我一人安危更加重要”[1]851,置國家安危利益為最高的大義。
梅長蘇對穆霓凰郡主是用情最深、用義最重的。兩人從小青梅竹馬,訂有婚約。對郡主執(zhí)掌南境時的種種關照[1]8,對郡主比武招親的層層布局,對郡主險失清白之身的多方營救,對郡主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真情告白,“已經(jīng)錯過的歲月,和已經(jīng)動過的心,都像逝去的河水,永遠也無法倒流……不想再看到我身邊重要的人因為我的存在而痛苦”[1]267,無不體現(xiàn)梅長蘇對霓凰的一往情深、終始不渝;但又因自身壽數(shù)不長,不與霓凰在情感上做進一步的發(fā)展,成全她與他人,或者是希望她幸福,顯示出梅長蘇對霓凰一生幸福的負責任態(tài)度。霓凰也未陷入情感糾纏,“我知道,你現(xiàn)在做的事很難,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1]267,皆因彼此心中有昭雪冤案的大義存在。“你不是局外人,我們要共同努力才行”[1]267,彼此都壓制住了意外重逢的復雜心情,“只要知道彼此的牽掛,彼此心中最純潔、最柔軟的那個部分,就已經(jīng)足夠”了[1]383。
靖王蕭景琰“是昔日赤焰少帥林殊的至交好友”[1]158,林殊則是蕭景琰最細心體貼、以性命交托的朋友[1]673。不僅僅因為兩人從小一起滾打、一起習文練武[1]673,一起并肩成長,一起面對戰(zhàn)場烈烈狼煙,一起背靠背殺出血路[1]790,更因為兩個人心中對昭雪梅嶺冤情的決心和意志、堅持與執(zhí)拗是心照不宣、高度統(tǒng)一的[1]562。兩人間的情和義遠遠超出與他人間的情義范疇。無論梅長蘇“我想選你”[1]051,指選蕭景琰“是準備鼎力扶持的未來主君”[1]158,還是運用超前的布局和精細的手段打擊和削弱太子和譽王在朝中勢力,悄然巧妙地積攢和布局蕭景琰的人脈,逐步提升和坐穩(wěn)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被蕭景琰誤解為陰詭謀士,對蕭景琰營救衛(wèi)崢心切不顧大局[1]569,不得已而全須全尾的謀劃[1]571,為了靖王能夠成功,拉攏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1]149,等等,這些情節(jié)無不體現(xiàn)了梅長蘇對蕭景琰的忍辱不發(fā)和殷殷期許。在得知梅長蘇就是當年的林殊時,蕭景琰一句“蘇先生就如同我本人一樣”就足以說明一切了[1]809。
蒙摯是帝都禁軍大統(tǒng)領,大梁第一高手[1]016,掌握京畿九門、五萬禁軍,負責保衛(wèi)皇帝安全。蒙摯是性情中人,重情溫義,心地率直,在梅長蘇面前,從不掩飾、不矯作,“我實在太笨了,不插嘴了”[1]521,從不隱藏真實想法,全力支持和保護梅長蘇。梅長蘇也對他倚重有加,蒙摯曾是赤焰軍中的一員,因工作需要“調(diào)離赤焰軍”[1]059,二人間的情與義自不必多說了。
飛流是梅長蘇的貼身護衛(wèi)。梅長蘇對他如親弟弟一般,喜愛、憐憫之情不言而喻。飛流得益于藺晨相救并醫(yī)治。飛流武功奇絕、身手不凡[1]006,自從跟隨梅長蘇后,對他的蘇哥哥非常依賴,雖然年齡不大、心智不全[1]6,但為人耿直、正義感強,對梅長蘇的保護盡心盡力,對梅長蘇的關心甚于常人,可以說梅長蘇與飛流之間互為最親近的人。在九安山靖王找太醫(yī)搶救梅長蘇,飛流對靖王有堅定無比的期盼,“可以……你可以!”[1]719可窺見飛流對梅長蘇的情感之深,這句再也簡單不過的話,既表明飛流對梅長蘇身體狀況的擔憂,也表明了他對靖王的充分信賴。
藺晨是妙手神醫(yī),是梅長蘇的生命得以延續(xù)、順利復仇的重要保障。他武藝高強,智慧與膽識與梅長蘇不相上下[1]551,更是梅長蘇復仇布局的參與者、協(xié)助者和實施者。梅長蘇與藺晨之間既是摯友關系,又是被救者與施求者關系。梅長蘇對藺晨的醫(yī)術(shù)毫不懷疑,充分信賴。二人之間有為朋友兩脅插刀的情感,藺晨語言幽默、愛開玩笑,“沒良心……早知道就不治你們了,一個都不治”[1]780;對于梅長蘇心系國家安危、執(zhí)意從返戰(zhàn)場,再次回到北境,藺晨卻無奈說“你雖食言,我卻不能失信”[1]854,彼此間情感卻早已勝于兄弟之情義。
梅長蘇對幸存的赤焰軍左前鋒大將、“怪獸”聶鋒更是悉心關照,因聶鋒也身中火寒毒[1]715,他多次主動割自己的鮮血給聶鋒喝[1]710,卻使自己的生命陷入重重危機之中。“別擔心,一切都有我呢”[1]716,梅長蘇支持宮羽易容到牢中替換夏冬[1]731,使夏冬與聶鋒夫妻團聚,這是對幸存的昔日部下施以恩義。
靜妃敏慧聰穎,情性恬淡,寵辱不驚。慘案發(fā)生后,她“隱藏內(nèi)心的怨懣與激憤,收起所有的智慧與情感,如同一個隱形人”[1]566,不顯山露水。她僅憑《翔地記》批注中的對涂州溱瀠府(溱瀠是林殊母親的閨名)的減筆劃避諱[1]493,683就準確判斷出蘇哲就是當年的林殊[1]525,既激動又心酸,而表面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告誡靖王蕭景琰,“這位蘇先生我看就很好,人才難得……應更加厚待幾分才行,切莫忘了他一開始就扶助你的情分。”[1]525她在后宮多年,形成了獨特的保身和處事風格,“就跟一大團棉花似的,壓不扁揉不爛,一拳打上去,什么力道也沒有。”[1]534她充分利用皇帝的寵幸與疑心,運用看似無心的語言和舉動,極力幫助蘇哲、景琰或化解危機或營造機遇。靜妃的性命是林家所救,她對林家情深義重,對林帥及夫人、對林殊、對林樂瑤都無比地懷念和同情,特別是她在九安山與劫難后的林殊第一次見面時,真情流露,當著兒子蕭景琰的面,“淚水如同走珠一般跌落下來,止也止不住”[1]684,更顯示她對林家感情的深厚。
蕭景睿邀請梅長蘇進京入住自家雪廬散心養(yǎng)病[1]2,梅長蘇順理成章地利用了《瑯琊榜》對自己的宣傳與評價[1]624,開始實施籌謀已久的申冤計劃,邁出伸張心中正義的第一步。蕭景睿是整個小說中身世和情感落差最懸殊的一位,“只剩了茫然,剩了撕裂般的痛,剩了讓人崩潰的迷失”[1]411,他是一個最重情義的悲劇人物。可以說蕭景睿是梅長蘇整個布局中不可或缺的環(huán)節(jié),也是梅長蘇不得不做出的殃及無辜的犧牲[1]393。為了扳倒謝玉、折斷太子臂膀,以殘酷的方式揭露出蕭景睿的身世,是一種“顛覆和坍塌般的痛苦”[1]478,為此梅長蘇陷入了深深的內(nèi)疚之中。在他向蕭景睿道歉時,蕭景睿的回答是,“你取了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舍棄了我,我不可能……恨你”[1]506,足見蕭景睿最有包容心,不記仇恨、溫厚大度[1]507,誠心待人不后悔,沒一絲怨恨。
梁帝對皇權(quán)的倚重、貪戀,高高在上的心理導致他對幾乎所有人的不信任、猜疑、忌憚,表現(xiàn)出他的無情無義的一面。為了穩(wěn)固皇權(quán),大梁朝歷代皇帝身邊都設有一個直屬的監(jiān)察機構(gòu)——懸鏡司[1]133,以“不涉黨爭”為傳世鐵則[1]578,對皇帝有極高的忠誠度,只奉皇命行事[1]133。但梁帝不可能明察秋毫,恰恰是懸鏡司首尊夏江為了自身利益與寧國侯謝玉密謀,利用梁帝的信任心理和猜疑心理,致使七萬赤焰軍冤死梅嶺,導演了一場驚天血案。面對捏造的證據(jù),皇帝不對質(zhì)、不詔詢,寧可信其有,處置手段狠辣且毫不留情[1]463,用重兵圍剿力竭的赤焰軍,用毒酒賜死景禹[1]838,涉及人員死的死,亡的亡。什么父子情、夫妻情、兄妹情、朋友情,在這位梁帝眼中,這些統(tǒng)統(tǒng)沒有高高皇威重要,沒有統(tǒng)治權(quán)力重要,其冷酷無情可見一斑。對皇太子蕭景宣的打壓與廢黜[1]577,對四皇子蕭景桓的牽制與囚禁,特別是橫亙在他與靖王蕭景琰之間的赤焰舊案是最大的心結(jié)[1]832,他絕“不容人觸此逆鱗”[1]838。書中梁帝是最無情義的人,這是他尊貴地位使然,也有其歷史必然的局限性。若說他還有一點情和義,但都是為了他的高權(quán)服務,至少算不上是真正的情義,比如,讓靜嬪私下給宸妃設立靈位[1]611,是為了不讓逝人入夢驚覺使然,并非是對宸妃有情有義。宸妃即林樂瑤,是從力保他登上皇位的言闕身邊搶來的。無論林燮、蕭溱瀠、林樂瑤、言闕,還是林殊,梁帝和他們之間都是親戚關系[1]837,祁王更是他的親生兒子、血脈相承的親生骨肉[1]837,然而,這一切同皇權(quán)相比又都算得了什么!
夏江和謝玉是梅嶺冤案的直接主謀,一個是為了保住皇帝的寵信和擅權(quán),一個是用貪功和冒領竊取了侯位帥印[1]671。二人勾結(jié)一起,偽造謀逆證據(jù)[1]458,枉陷忠臣良將,利用梁帝猜疑心理,合力制造了屠殺七萬赤焰軍的梅嶺冤案,一代賢王蕭景禹被賜死,自殺、被貶、流放、辭官者不計其數(shù)。正如書中所表,謝玉曾經(jīng)是赤焰軍的舊部[1]059,當他以援軍名義、謊稱施救同僚[1]459,對昔日并肩作戰(zhàn)的赤焰軍戰(zhàn)友舉起屠刀時,心中毫無一絲絲的戰(zhàn)友之情,眼中噴射出的就只有對軍權(quán)絕對占有的欲望;謝玉利用親家卓鼎風和女婿卓青遙為自己殺人[1]448,到真相敗露時還要殺親滅口[1]420,全然不顧親情道義的存在。夏江作為懸鏡司首尊,本該唯皇命是從、謹遵“不涉黨爭”鐵則,可保官位無虞,但他對祁王蕭景禹裁撤懸鏡司的建議懷恨在心[1]628,指使他人偽造了祁王和赤焰軍謀反的書信[1]459,正是這封書信導致后來系列慘案的發(fā)生。謝玉和夏江為了一自己私利,狼狽為奸、不謀而合[1]447,揮動屠刀砍下情與義的頭顱,心中既無情可言,也無義可論,泯滅了人性和良心,最后落得個役死他鄉(xiāng)、凌遲極刑的下場。
廢太子蕭景宣和譽王蕭景桓與梅嶺冤案也有著撇不清的干系,從中受益[1]458,為虎作倀,蒙蔽圣聽,推波助瀾[1]156,落井下石[1]458。此外,二人為了各自的地位和權(quán)勢,拋情棄義,除了相互間你傾我軋、如火如荼的爭斗外[1]536,沒有兄弟的親情可言,為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不惜傷及無辜[1]644,毫無道義可陳。對于他們共同的父親--梁帝,不去盡心盡力輔政,反是拉攏朝臣、百般誘許,致使朝綱不振、政局不清,失去了為臣的孝義,失去勤君的忠義。怎奈一個“情”字與此二人一丁點兒也不沾邊兒,更況“義”乎?!
遍覽全書,涉及情與義的字或詞分別有:情,情義,情誼,恩情,親情,真情等;義,義氣,義烈,厚義,恩義,忠義,公義等,在全書多達80余處,可以說這是一部重情重義的小說,更是一部以義詮道、以情釋理、懲惡揚善、匡扶正義的優(yōu)秀作品。作者對情與義地孜孜看重,或者說是深深在意,也是作者想表達的主旨內(nèi)涵,人與人之間無外乎要重情、無外乎要重義。小說中的靖王以祁王為楷模[1]838,保持正直本心、敢于堅持原則、不與貪腐同流、不使陰詭手腕,胸懷天下、心系百姓,知人善任、賞罰分明,這些珍貴的品質(zhì)、品格正是風清氣正的領導者所擁有和具備的。“不把天下人的評價放在心頭的人,就不知自省和約束為何物”[1]818。所以,領導者要有理想、有能力、有公心,心有群眾,心有國家,才能為群眾所認可、所擁護,才能成就大事。這或許是《瑯琊榜》對現(xiàn)實社會的有意義的弘揚吧。
[1] 海宴. 瑯琊榜[M]. 成都: 四川文藝出版社, 2014.
[2] 張榮. 《瑯琊榜》與時代精神[J]. 住宅與房地產(chǎn), 2015(24): 79-80.
[3] 徐青. 論《瑯琊榜》中梅長蘇人物形象與思想情懷[J]. 開封教育學院學報, 2016(6): 30-31.
(責任編校:葉景林)
10.15916/j.issn1674-327x.2017.04.018
I207.425
A
1674-327X (2017)04-0062-03
2016-01-19
劉振義(1971-),男(滿族),遼寧鳳城人,研究館員。
網(wǎng)絡出版時間:2017-06-21 10:39;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21.1415.C.20170621.1039.00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