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際私法課程設置與教學研究

(廣州大學法學院 臺灣研究院，廣州 510006)

區際私法課程設置與教學研究

何群

(廣州大學法學院 臺灣研究院，廣州 510006)

中國區際私法沖突的復雜性，理論研究得到了一定的重視，但與其理論研究相對應的區際私法課程設置與教學研究，在高等法學本科教育中仍然是一個遠遠沒有得到重視的問題。基于國際私法不能取代區際私法及培養應用型法學本科人才的需要，在高等法學本科院校開設區際私法課程有其必要性。區際私法課程的教學內容包括：區際私法的基本理論與制度；中國的區際私法；區際民商事司法協助及區際民商事訴訟與仲裁。區際私法課程的教學方法應遵循：問題式—互動式—實踐式模式；這種教學方法必須與多種教學手段結合運用，才能達到區際私法學課程設置的教學目的。

區際私法；課程設置；教學研究

歷史上，由于國家的聯合、合并、復活、兼并，以及國家領土的割讓、回歸、分裂國家的統一、國家的殖民、委任統治和托管制度、民族自治等原因導致復合法域國家的出現與存在。所謂復合法域國家也稱“多法域國家”、“復數法域國家”或“法制不同一國家”，它是指以主權國家為單位，在法律上只有一種法律制度或全國法制統一的國家被稱為“單一法域”國家；而如果一個國家內部同時存在兩種以上的法律制度或法律體系，則稱為“復合法域國家”。

中國成為一個復合法域國家，是由于“一國二制”的政治構想，1997年香港領土和1999年澳門領土的回歸，以及將來臺灣領土的和平統一而形成的。復合法域國家內存在區際法律沖突(嚴格意義上是指區際民商事法律沖突，即區際私法沖突)，解決區際法律沖突的法律，我國大陸學者一般稱之為區際私法或準國際私法[1]。而對該領域的研究，至少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除我國臺灣地區的一些學者稍有研究外，大陸的學者完全沒有涉足這個問題[2]12。目前對區際私法或區際私法學的研究，除編著的國際私法教材設專章外，也有論文和專著。但與其理論研究相對應的區際私法課程設置與教學研究，在高等法學本科教育中仍然是一個遠遠沒有得到重視的問題。因此，基于我國的現實，重視法學本科區際私法課程的設置及教學，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意義。

一、區際私法課程設置的必要性

涉外民商事法律沖突是國際私法或區際私法產生的前提條件，這里的“涉外”即民商事法律沖突的范圍，包括國際與區際兩方面，因而，涉外民商事法律沖突含國際民商事法律沖突和區際民商事法律沖突。始于13—14世紀意大利不同城邦(或稱城市國家、都市共和國)之間的民商事法律沖突，也即區際私法沖突，而對區際私法沖突或區際民商事法律沖突的解決，學者一般認為以巴托魯斯為代表的意大利法則區別說的出現，標志著國際私法學這一新興學科的出現，這實則為區際私法學的出現。可見，國際私法與區際私法的密切關系。

國際私法作為教育部確定的法學本科教育的核心課程之一，在所有法學本科教育中均作為必修課程開設，而區際私法一般而言，則作為國際私法課程中的一章內容，這一章內容在講授課程中鑒于總課時數的逐漸減少(以廣州大學為例，2004年至今國際私法的總課時數依次為72課時至54課時再到48課時)，一般講授時未能涉及該內容。

之所以在法學本科教育中增設該課程為特色選修課，基于兩點：

(一)國際私法不能取代區際私法

從區際私法和國際私法關系的理論與實踐而言，雖說有區別說(含國際法區別說與國內法區別說)、相似說或同一說、折中說之別，但各復合法域國家都不否認區際私法和國際私法既有聯系又有區別。

主要聯系表現為： 國際私法是在區際私法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都以解決民商事法律在空間效力上的沖突或民商事法律的地域適用問題為目的，因而，二者所包含的法律規范主要都是法律適用規范及其適用的制度方面(如識別、反致、公共秩序保留、法律規避、外國法或外法域法律內容的查明等制度)具有相同或相似性；二者的調整對象的性質都是民商事關系，其調整方式都含間接調整方法；在特定條件下，國際私法中沖突規范的適用往往有賴于區際私法的適用，即當一國沖突規范指定某一復合法域國家的法律為某一涉外民商事關系的準據法時，對該準據法的最終確定，就需要借助于該復合法域國家的區際私法的規定[3]42-43。

主要區別表現為：調整對象的范圍不同；法律淵源有所不同；在一些具體規則與制度上也有所不同。以沖突規范結構中的系屬為例，區際私法僅指住所地或慣常居所地，而國際私法除此之外還包括國籍，以此相對應的屬人法這一系屬公式，區際私法僅指住所地法或慣常居所地法，而國際私法除此之外還包括本國法。又如，對公共秩序保留制度，在區際私法中，其適用范圍較窄，一般不常適用，而在國際私法中，其適用范圍較寬，大陸法系一些國家適用較普遍。

因此，區際私法和國際私法是兩個既有區別又有聯系的獨立的法律部門，國際私法課程不能包括或取代區際私法課程。

(二)培養應用型法學本科人才的需要

應用型法律人才是指能滿足社會實踐需要、符合法律職業要求，能有效運用法律解決實際問題的專門性人才。應用性是應用型法律人才的根本屬性，有效運用法學專業知識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是應用型法律人才的核心能力。從課程設置本身而言，應用型法律人才所具備的知識、能力、素質首先要知法、懂法，因而，在課程設置上，合理配置特色專業課程有其必要性。就現行法學教育培養機制下的課程設置而言，各高校法學教育多以教育部公布的法學專業核心課程為主要課程，體現本校特色的法學專業課程沒有開設或者開設甚少，導致各高校法學專業教育“千校一面”，失去特色[4]。

從國家與地緣層面而言，中國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一個國家，兩種制度，四個法域”的復雜局面。香港與澳門回歸祖國近二十年，并且海峽兩岸和平交流局面的形成，使得涉港澳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民商事案件與日俱增，而對涉港澳特別行政區的區際法律沖突問題，我國無論從立法層面，還是司法實踐層面還屬于探索中，特別是法學本科教育對掌握港澳臺三法域相關制度的人才培養還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為此，一些學校如中國政法大學等已率先開設“區際私法”或“涉港澳臺區際私法”法學本科特色課程[3]，而廣州大學在地緣上與港澳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比鄰，民商事交往相比內陸地區而言更加頻繁，糾紛的出現與解決更為集中，從培養應用型法學本科人才、更好地服務地區社會經濟這一現實而言，開設區際私法作為特色選修課程具有必要性。

二、區際私法課程的教學內容

區際私法作為一門特色選修課程，其教學內容如何？目前國內法學院校開設的情況差異大、也沒有統編教材，因而，對于開設該門課程的法學本科教學內容也頗具差異。以中國政法大學為例，其課程教學內容共十章，三篇。總論篇含三章,內容包括：區際法律沖突與相關概念、區際法律沖突的特征與種類、區際法律沖突的解決方式、區際法律沖突解決典型模式比較(含美國模式 、英聯邦國家的模式、德國統一后區際法律沖突協調模式等)；區際私法的概念、源流及其與國際私法的理論與實踐；區際民商事司法協助的概念范圍及適用性的界定。法律適用篇含三章，內容包括：涉港澳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的區際法律沖突、法律適用概述、法律適用及相關制度的運用。程序篇含四章，內容包括：涉港澳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的區際民商事法律爭議的解決途徑概述、及仲裁與訴訟解決涉港澳臺區際民商事法律爭議等內容[3]1-2。該教材偏重程序，但仍不失為目前根據課程設置有教材出版的較全面、系統的課程教學內容，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對該教學內容，能否實行“拿來主義”?仍然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筆者認為，首先復合法域國家的出現與存在歷史至今主要是西方國家，而西方國家對區際私法沖突的解決雖說各有不同，但其也有基本共同的可以借鑒之處；其次課程教學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更好的服務本國實踐的需要，我國存在多法域，解決多法域民商事法律沖突是一個現實且急迫的問題；再次在復合法域國家，有的統一實體法在該復合法域國家形成時即存在，它們避免了各法域在該法律所涉及問題上的沖突，有的統一實體法則是在后來為了解決各法域之間的某些方面的法律沖突而建立起來的，有的統一實體法正在醞釀、起草或制定過程中,因此，不可否認，一個復合法域國家的統一實體法是解決該國家內區際法律沖突的重要手段和方法[2]7；最后區際私法解決的是一個主權國家范圍內不同法域之間的民商事法律沖突，不涉及外國，因而本質上它是國內法，而不是國際法。

基于以上思考，我們認為，區際私法課程的教學內容應包括以下方面：

(一)區際私法的基本理論與制度

內容包括：區際法律沖突與相關概念、區際法律沖突的產生條件、特征與種類、區際法律沖突的解決方式、區際私法的調整對象與特點、區際私法的歷史、區際私法和國際私法關系的理論與實踐、 各主要復合法域國家解決區際法律沖突模式比較等。

(二)中國的區際私法

內容包括兩部分：

1.中國區際沖突法的歷史、“一國兩制”的構想與中國現代區際沖突的產生、中國各法域民商事法律的構成及特征，中國區際法律沖突的特殊性、協調解決原則、協調解決途徑的設想等。

2.從我國四法域的實際出發，還應該對四法域傳統民法的基本內容(如物權法、債權法、知識產權法、婚姻家庭法、繼承法等)，以及商法的基本內容(如公司企業法、金融保險法等)從實體法規定不同進行比較，在比較的基礎上進行取舍或求同存異，如果四法域或四法域中的兩法域、三法域民商事領域實體法在某一方面規定相同或相似，在相應的法域，這就從根本上解決了該領域的區際民商事法律沖突問題，同時也為差異大的法域反思、修改、完善實體法提供了契機；如果四法域民商事領域實體法在某一方面規定不相同或差異大且難以調和，司法實踐中如何解決的個案實例的掌握，也是重要的教學內容之一。

(三)區際民商事司法協助

內容包括：區際民商事司法協助中送達制度概述、中國四法域之間司法及司法外文書的相互送達及理論與實踐探討，區際調查取證概述、中國各法域相互調取民商事證據法律與實踐及存在的問題探討等。

(四)區際民商事訴訟與仲裁

內容包括：區際民商事訴訟與仲裁概述、管轄權、判決與裁定的承認與執行；中國四法域區際民商事訴訟與仲裁概述、管轄權、判決與裁定的承認與執行等。

三、區際私法課程的教學方法與手段運用

區際私法課程作為選修課與必修課相比是不同的。對學生而言，必修課是因法學本科專業基礎知識的系統性、完整性的需要而由教育部指定的課程；選修課是因學分或興趣，或二者兼具有等因素，由教學院校開設、學生選修而進行教學活動的課程。因而，其教學方法與手段運用應有其特色。筆者在以往的教學活動中的體悟認為根據既定的課時數，選修課的教學方法應遵循模式：問題式—互動式—實踐式，以此達到運用知識解決實務問題的技巧與能力。

就區際私法這門課程而言，“問題式”的教學方法是指學生在已學必修課國際私法的基礎上，需要理解與掌握的問題包括：國際私法與區際私法的區別與聯系問題、基本知識問題、中國區際私法的現狀問題、學生有興趣的問題、實際案件如何解決的問題等。前三個問題，由任課教師主導在課堂中完成，后二個問題，由任課教師引導學生關注與課程相關的理論與立法、司法實踐，可以采用“走出去，請進來”的教學手段完成。所謂“走出去，請進來”的教學手段是指師生走出課堂，進入司法實踐部門，同時，在條件許可的情形下，將司法實踐部門的人員請進課堂。“互動式”的教學方法，即通過師生互動、學生間互動、師生與實務部門的法官、律師、仲裁人員的多方互動，及時了解、掌握學生對課程知識點的理解、運用及清晰與否，具有“主動性”、“多方性”的特征或優點。“問題式—互動式”教學方法的采用，其結果是“實踐式”的教學方法得以順利實施，達到使學生對區際私法，尤其是中國區際私法面臨的現狀有一個宏觀理解、微觀把握。上述課程教學方法還需與多種教學手段，如課堂講授、課題理論討論、課堂案例討論、課程學習思考小論文、模擬法庭及模擬仲裁、法院與仲裁機構審理涉外民商事案件觀摩、單元與期中測試等 聯合運用，才能達到區際私法學課程教學的目的。在這些教學手段中，課程成績的評定是一個需要重視的教學手段。成績評定作為檢驗課程教學效果的重要手段，力求客觀、全面、公正。

區際私法選修課程，屬于考查課，成績評定我們有二點認識：

一是應當將一次性的期末成績評定改為與多種教學手段相結合的成績評定模式。課程一次性期末成績評定的弊端，從課程學習過程對知識點的掌握這一時間點來說，學生主觀上可能具有隨意性、松懈性；教師客觀上缺乏全面的了解。因為除課程學習思考小論文要求學生必須按時完成交由老師批閱外，課程理論討論、課堂案例討論、模擬法庭及模擬仲裁等參與的人數、討論的時間是有限的，而法院與仲裁機構審理涉外民商事案件觀摩最直接的是可以給學生感官認識，如果不與課程學習思考小論文或單元測試相結合，其形式意義大于實際意義。因此，區際私法課程的成績評定必須與多種教學手段相結合。

二是平時成績的分布與提高。目前選修課平時成績評定一般是依據到課(含模擬法庭及模擬仲裁、法院與仲裁機構審理涉外民商事案件觀摩)及課堂小論文完成情況、課堂提問及印象等給予，占總成績的30%，這種評定依據更多的是教師的主觀印象，對學生督促鞭策的意義不大。為了穩步扎實的理解掌握本課程每個單元知識點，我們認為，平時成績的依據應是到課及課堂小論文完成情況、課堂提問、單元或期中測試的總和，分值比例占50%。

四、結語

不可否認，在我國大陸法學本科教學歷程中，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將區際私法課程作為國際私法的一章，其重要性與必要性沒有引起足夠的認識。由于中國的歷史與現實，開設該門課程作為專業選修課的重要性與必要性自不待言，而基于國際私法不能取代區際私法及培養應用型法學本科人才的需要，在高等法學本科院校開設區際私法課程有其必要性。區際私法課程的教學內容包括：區際私法的基本理論與制度；中國的區際私法；區際民商事司法協助及區際民商事訴訟與仲裁。區際私法課程的教學方法應遵循：問題式——互動式——實踐式模式；這種教學方法必須與多種教學手段結合運用，才能達到區際私法學課程設置的教學目的。但也應看到因地域、人員、重視度等原因，各法學院校差異大，前述區際私法課程設置及教學內容、教學方法與手段的一些探討，期許對法學本科教育有所裨益。

[1]韓德培.國際私法[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83：52.

[2]黃進.區際沖突法研究[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1.

[3]馮霞.涉港澳臺區際私法[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12.

[4]曹昌偉，趙建國.應用型本科院校法律人才培養模式的變革[J].銅陵學院學報，2013,(2).

[責任編輯:李洪杰]

G642.3

：A

：1008-7966(2017)05-0152-03

2017-04-12

廣州大學2015年省級“本科教學質量工程”項目“國際法教學團隊建設”的研究成果;廣州大學2017年度校級教育教學研究項目“國際私法學中特色課程設置與教學研究”(JY201722)

何群(1963-)，女，湖南道縣人，法學院教授，廣州大學臺灣研究院研究員，主要從事國際私法及婚姻家庭法研究。

①嚴格來說，區際私法與區際私法學也如國際私法與國際私法學是有區別的。但一般認為，國際私法這一名稱在不同的情形下使用，通常有兩種不同的含義：有時是指一個法律部門，有時是指一個法律學科。見韓德培主編：《國際私法》，高等教育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第14頁。因而，本文所稱區際私法與區際私法學也如國際私法或國際私法學包括通常兩種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