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理論視角下古詩詞的英譯策略研究

池銘淥++馬翔++楊萬祺

【摘要】隨著中外文化交往的深入，中國古詩詞也借助翻譯走出國門。本文以關聯理論為指導，以兩會總理答記者問所引用古詩詞的英譯文本為語料，探討古詩詞翻譯策略，力求達到交際雙方互明的同時促進中國文化的傳播。

【關鍵詞】關聯理論 古詩詞 翻譯 兩會

一、引言

法國語言學家Sperber和英國語言學家Wilson在1986年出版的《關聯性：交際與認知》一書中提出了有關語言交際的關聯理論。關聯理論“將語用學研究的重點從話語的產出轉移到話語的理解，指出語言交際是一個認知-推理的互眀過程”。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研究的深入，作為語用學翻譯理論框架下的關聯理論指導下的翻譯，“正日益受到中西方翻譯理論界的重視，成為語用學新的研究熱點”。

詩是中國最早產生的一種文學體裁，“它按照一定的音節、聲調和韻律的要求，用凝煉的語言、充沛的情感、豐富的想象，高度集中地表現社會生活和人的精神世界”。詞是詩歌的一種，句子長短不一，也稱長短句。（《大辭海》）國務院前總理溫家寶在其兩屆十年任期內的兩會閉幕后會見中外記者并回答記者提問中曾多次引用古詩詞，現場譯員精彩絕倫的翻譯既是記者會上的一大亮點，也為中國古詩詞贏得了越來越多的關注。本文以兩會總理答記者問引用古詩詞的英譯為例，探討如何將關聯理論系統、創新、實效地應用于古詩詞的英譯中，達到交際的目的。

二、關聯理論的翻譯觀

關聯理論是Sperber和Wilson于1986年在他們的《關聯性：交際與認知》一書中正式提出的。他們認為，格賴斯準則，包括合作原則本身，都可以簡化成一條關聯原則，定義如下：每一個明示交際行動，都傳遞一種假設：該行動本身具備最佳關聯性。交際成功的要求之一是“讓信息發出者的意圖為聽眾所認識”。Gutt認為，關聯原則將對譯文想傳達什么及如何表達起到很大的制約作用。對于譯文試圖進行的解釋應該在那些同聽眾有著足夠關聯性的部分——也就是能夠產生足夠語境效果的那些方面。譯文在表達時應做到既能產生原文言者企圖讓譯文受眾作出的解釋，又不讓受眾花費不必要的處理努力。關聯理論把翻譯看作是一個明示-推理的過程，譯者的首要任務就是使譯文最大程度地向原文趨同，對翻譯更是要基于對原文的忠實來達意傳神。

三、關聯理論與古詩詞的翻譯

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明珠之一，古詩詞含蓄雋永，意蘊深遠，具有深厚的文學與審美價值。在關聯理論視角下，古詩詞翻譯應遵循兩大原則：“尋求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最大關聯和在翻譯交際過程中實現的互明性”。在古詩詞英譯的過程中，譯者應“從潛在的認知語境中選擇正確的語境假設”，從詩句中推斷出詩人的意圖，“盡可能正確參考外國讀者的認知環境，估計他們對詩詞譯文的期待，盡力達到原詩與譯詩之間的最佳關聯，使交際達到互明”。

四、關聯理論視角下古詩詞的英譯策略

以關聯理論為指導，結合總理答記者問實錄的英譯文本，本文歸納出以下三種古詩詞英譯策略。

1.明示暗含意義。語言交際包括明說與暗含兩種意義。明說意義實質相當于一句話的字面意義，而暗含意義則相當于一句話的隱含意義。在對外交往中，原文用明示方式提供的信息中所具有的隱含意義，很多情況下會由于外語受眾認知的差異而難以被其理解，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必須把“譯文讀者因語境差異不能從語義內容中推導出的暗含意義轉化為明示意義”，為讀者提供最佳關聯語境，以提高交際效度。

例1：莫道今年春將盡，明年春色倍還人。

譯1：Do not regret that spring is departing. Come next year as it will be twice enchanting.

在2009年兩會記者會上，溫家寶總理引用了唐代詩人杜審言《春日京中有懷》中“明年春色倍還人”一句，并結合當時金融危機的背景，將原詩中“寄語洛城風日道”一句改為“莫道今年春將盡”，從而使整句詩達到提振人們信心的目的。這句詩直譯是說，不要說今年的春天快要結束了，明年的春色會加倍還給人們。對于參加總理記者會的外國記者來說，在三月初春時節兩會記者會上突然聽到這么一句話，難免會有些不知所措。譯者妥當地將此句詩改譯為“不要遺憾春天將要離去，明年的春色將會加倍迷人”，把“明年春色倍還人”的暗含意義——明年的春色將會加倍迷人——加以明示，既有詩意，也提高了外語受眾的理解效度。

例2：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譯2：A just cause enjoys abundant support， while an unjust one finds little support.

在2006年兩會記者會上，溫家寶總理在回答臺灣記者提問時，針對臺灣當局領導人限制兩岸經貿往來等分裂做法，引用了《孟子》中“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這句古語。根據《古代漢語詞典》，此句中的“道”有“道義”之意。該句的意思是，站在道義方面實施仁政的君主就會得到多數人的支持，若是違背道義，就會被孤立。譯者將“得道者”與“失道者”翻譯為“just cause”與“unjust cause”，不僅恰當地明示出“道”的暗含意義，還言明了“者”的意義——事業，為受眾提供了最佳關聯語境。

2.刪減文化信息。每種語言中均包含著大量特色鮮明的文化信息，這些文化信息包括價值觀念、思維方式等，在語言中可能以成語、典故、俗語等形式表現出來。對于外語受眾，這些文化信息可能不熟悉或者不需要理解其具體含義。而關聯理論認為，人們總是期待以最小的認知努力來取得最大的語境效果。據此，在古詩詞的翻譯過程中，為了減少受眾的認知努力，譯者可以將一些文化信息予以刪減，以取得最大的語境效果。

例3：華山再高，頂有過路。

譯3：No matter how high the mountain is， one can always ascend to its top.

在2010年兩會記者會上，溫家寶總理回顧了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發展歷程。他指出發展條件之困難，并號召人們堅定信心。這句詩的意思是說，無論華山有多高，人們都會有通過的辦法，引申為無論困難多大，總會有解決問題的方法。華山又稱“西岳”，為中國著名的五岳之一，以山勢險峻著稱。在總理的整個語境中，重點在于號召人們堅定信心，通過努力突破困境。如果完整地譯出“華山”這個概念，對于不了解中國地理文化的外國受眾來說，則會分散其注意力，加大其理解難度并削弱語境效果。因此，譯者選擇“mountain”這一泛指的概念來取代“華山”，刪減了其中的文化信息，并使用讓步狀語從句突出山之“高”，增補表示“總是、一直”的“always”來強調，從而樹立起聽眾的信心，強調了詩詞的主要內容，取得了很好的語境效果。

例4：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譯4：There are people who will appreciate what I have done but there are also people who will criticize me. Ultimately， history will have the final say.

在2012年兩會記者會上，面對新華社記者“如何評價自己工作”的提問，溫家寶總理表示自己敢于面對人民和歷史，并引用《孟子》中“知我罪我，其惟春秋”一句表現自己的坦蕩胸懷。《春秋》是儒家經典之一，受過教育的中國人對其不會陌生。而對于外國受眾來說，在記者會上總理引用這樣一句文化韻味強烈的詩，如果翻譯出其本義，則會加大外國受眾的理解難度。譯者刪減掉關聯性較小的文化信息，做出可行性推理，將“春秋”譯為表示“歷史”的“history”，添加表示“最終”的“ultimately”和“final”等修飾詞，既在最大限度上關聯起說話者的意圖，也提升了語境效果。

3.契合發話意圖。根據關聯理論翻譯觀，發話者將發話意圖輸入譯者，譯者根據認知能力和認知語境對其做出推理，“譯者從原交際者明示的交際行為中尋找最佳關聯性，再把這種關聯性傳遞給受體， 也就是說，譯者把自己的理解傳送給受體”。譯者對古詩詞的推理應根據語境盡量契合發話者的意圖，避免受體產生歧義。

例5：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

譯5：Differences between brothers cannot sever their blood ties.

在2010年兩會記者會上，溫家寶總理在回答有關商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的問題時，表示大陸愿意讓利，讓臺灣中小企業和農民放心，因為兩岸是兄弟。總理引用了《左傳》中的古語，原意為兄弟之間雖然有一些小摩擦和小分歧，但他們仍是一脈相連的血親，總理用以表達即使有政治原因，兩岸同胞依然血脈相親，共同創造了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譯者沒有根據字面意思將“小忿”譯為“minor indignations”，而是根據即時語境做出推理，轉化為“differences”，避免外國觀眾誤解兩岸怨恨矛盾的程度，“更符合總理對臺灣的親情”。

例6：如將不盡，與古為新。

譯6：It is only with reform that we can ensure continuous existence and growth.

在2012年兩會記者會上，溫家寶總理談到改革時，引用了詩句“如將不盡，與古為新”。這是司空圖的《二十四詩品》中的名句，意思為大自然的美景難以窮盡，詩人通過不斷發現，就能獲得源源不斷的靈感，就能體察到新的意境。譯者將“新”譯作“reform”而非“creation”，是根據該語境下溫家寶總理不斷談及“改革”——“改革是歷史永恒的主題。政治體制改革與經濟體制改革應該協調推進……只有不斷地改革，黨和國家才會充滿生機和活力”，從而恰當推理出詩句中的“新”的意義，契合了總理的發話意圖，加強了交際效果。

五、結語

本文以兩會總理答記者問實錄為例探討了古詩詞的英譯策略，認為在關聯理論的指導下，對古詩詞采取明示暗含意義、刪減文化信息、契合發話意圖等翻譯策略，可以為譯文受眾提供最佳關聯語境，減少受眾的認知努力，以取得最大的語境效果，提高交際的效度。通過對記者會現場譯文的分析，可以看出關聯理論對古詩詞英譯有著極強的解釋力，容易被人們理解和遵循。采用上述策略翻譯古詩詞，既可以取得良好的交際效果，也能夠促進文化的傳播，進而提升我國的國家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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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林業大學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項目（項目編號：201610225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