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互聯網驚人的發展速度促使人類的社會生產機制進行著一場異常深刻的演化,不僅在生產方式、生產關系及相關制度上呈現出了新特點,也重塑了人類對于發展生產的思維模式。
關鍵詞 互聯網 智能 社會生產機制 全球 生產網絡
作者簡介:傅山,華東政法大學社會發展學院社會學(社會管理)專業學生,研究方向:社會統計、網絡社會問題等。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4.231
每一次互聯網技術的革新,都對人類社會原有的生產模式造成沖擊,人類的社會生產機制進行著一場異常深刻的演化。為了理解工業社會的生產機制如何向當代及未來以數據、智能為核心的整體協同的運作機制演變,把握當代社會內在發展的驅動力,在宏觀上對互聯網發展歷程中對社會生產的影響加以分析,對由于互聯網技術的發展而發生演變的社會生產方式、生產思維和組織結構進行探究成為研究之必要。
一、社會生產機制釋義
機制一詞源于希臘文,原指機器構造和工作原理。其社會學上的含義是指以一定的運作方式把事物各個部分聯系起來,使它們協調運作而發揮作用。社會生產機制可以概括為社會生產領域中各部分的組成、組成部分之間的關系以及協調這些部分的協同方法。
工業時代的生產是以不可再生的化石燃料為能源基礎的。由于當時科學技術的發展,大家庭結構瓦解,勞動力集中進入到城市工廠和公司。大規模的銷售系統和大規模商業的方式,成為工業社會生產機制的核心。由于生產活動的集中,人口大量集中,作為強有力的組織者的政府在這樣一個機制中扮演起龐大的組織工具的角色。在統籌安排的環境下,機制之中的每一個個體都被精準的安排著時間節奏,人們必須適應機器運轉并將生產生活嵌于其上。由此,工業時代的社會生產機制大致可概括為:以化石燃料為能源基礎,以市場為中心,以大型銷售系統為核心,公司和工廠作為兩種最主要的生產組織,政府作為最大的協調組織者,工人大量集中按著機器的節奏配合生產活動,消費與生產二者相分離的社會生產機制。
人類在工業革命后利用能源運轉起機器并聚集成結構更為復雜的機制,而互聯網的誕生,則將這樣無數個巨型機械、組織及個體相互聯系起來,它具有把信息的能量發送到人類活動各個角落的能力,于是在其上架構起一個新的以信息、數據和智能為核心的新型社會。互聯網的發展時間并不長,但是通訊系統、商務運作模式、媒體傳播、信息來源都帶有鮮明的時代特點,社會生產機制被互聯網重塑。
二、互聯網時代的生產機制發展
互聯網適應的是一種信息社會框架下的發展邏輯和社會秩序。1985年全球電子鏈接(WELL)開始提供服務,地球上的個體從此由互聯網聯結在一起。商務應用在1994年大規模的入駐互聯網,購物、銀行業務以及音樂廣播開始在互聯網上進行,推送和社交平臺開始普及。借助互聯網,原本在工業社會組織結構縫隙的個體聯結起來,改變了原本由大企業、集權化及系統思想主導的生產機制。在中國,以阿里巴巴、百度等為代表的互聯網企業開發的一系列產業,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對原有的實體經濟形成沖擊,構建了虛擬網絡和現實社會的橋梁,隨之帶來的“大規模社會化協同”分工體系和傳播方式使得一些新型經濟和生產方式被催生出來。制造業、農業等基礎行業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互聯網+”改革,更是深刻的體現著互聯網對整個人類社會的生產機制催發出的巨變。根據互聯網技術的發展水平和應用狀況,可大致將互聯網誕生以來對社會的影響劃分為四個階段。
(一)人機時代
20世紀60年代Licklider提出人機交互的計算概念,互聯網得以誕生,并被用于軍事連接。到1990年,美國大部分計算機都接入了因特網,許多因特網服務提供商開通了自己的網絡并建立起商用的網關。1995年左右,由硅谷的企業家們將互聯網真正的推向社會大眾,他們把智力轉變為金錢的實現過程成為互聯網工業的基石。隨著全球網絡接通,人們開始習慣將信息儲存、傳遞于計算機中。門戶網站如雅虎和電商平臺如亞馬遜在人機時代迅速的崛起,使信息傳播和商品銷售開始依托于虛擬網絡。傳統的傳媒業和銷售業除此感受到沖擊與挑戰。整個人機時代里,研究人員、黑客等技術精英主導著對計算機網絡的連接方式和形式進行著摸索,開發互聯網的應用和計算機系統為相關技術行業人員挖出第一桶金,信息、知識與技術對未來社會的塑造的可能性為其帶來無限商機。
(二)人人時代
人人時代的標志性特征便是移動互聯網,智能手機和3G網絡的普及使得互聯網的端口可以隨身攜帶,社交軟件如Facebook、line、微信等都在移動互聯網端蓬勃發展,這就意味著社會化的網絡生態被營造了出來,互聯網延伸成為人類的手臂。在這個時代,受到沖擊最大的當屬傳媒行業,新聞信息的傳播不再依賴于工業時代帶著鮮明“同步化”特征的廣播、報紙以及電視,網絡社交媒體使得人人皆是新聞的生產者、傳播者和輿論場的制造者;廣告商發現互聯網的覆蓋面和瀏覽量也超出了紙媒,于是傳統紙媒的廣告收入也遠遠下降;由于網絡的自由和相對獨立性,其發聲的速度遠快于傳統紙媒,記者們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每天在社會各個角落生活著的普通人。
(三)機人時代
由于物聯網、云計算以及大數據的應用,互聯網促使社會生產機制新一輪變革。物聯網強調機器之間的溝通反饋,其本質上就是深度信息化。在研發、管理、財務運作、營銷、服務等過程中利用物聯網在全球范圍內進行資源的優化配置。基于物聯網和云計算的技術基礎,企業的形式也再一次的改變。以制造業為例,當前的國際高端制造業都在進行服務化轉變,重復性或者非核心業務逐漸通過外包形式實現成本最小化,或者將自身提供服務的機構進行優化將商品演化為成套解決方案從而提高附加值。信息高度共享,分工也高度細化,極大提升工作效率的同時也節約了成本。金融行業在機人時代同樣有著徹底的改變,以當前中國的互聯網金融模式來看,眾籌、數字貨幣、P2P網貸等都對社會生產機制起著非常大的影響。由于碎片化和及時性的特點,互聯網金融對微小企業和個人的發展和擴大就業有著很大的作用。由大數據崛起帶來的行為預測、分析,使得生產不再單單依靠市場行為的反饋,而可以更大膽依靠數據對市場行為預測。由于數據處理技術的提升,“數據”二字變成人類社會生產活動不可或缺的名詞,憑借經驗和理論總結的時代即將被取代,利用現實生活中產生的真實數據帶來的行為分析、生產預測更為高效率。
(四)智能時代
智能時代即由人工智能為核心的社會。“谷歌大腦”計劃已經初步應用到日常生產生活中,具有自我學習能力的模擬人腦軟件不需要人類協助,就可以實現人類可以做到的許多行為。神經科學和計算機科學似乎變得殊途同歸。機器人成為社會成員,社會結構將由人類一元發展為人與機器人的二元結構。人腦與意識接入網絡端口,人類本身擺脫肉體束縛在互聯網中直接進行交流。新一輪的技術爆炸會在整個宇宙炸開,互聯網在宇宙科學的發展之下延伸至更遠的時空。
三、社會生產在互聯網環境下的機制重塑
互聯網技術的提升促成新一輪的技術革新。互聯網時代以新技術的強勢應用作為開端,致使生產活動的形式內容每天都在不斷地變化。
(一)生產模式的變化
每一次互聯網技術的革新都對人類社會原有的生產模式造成沖擊,有的行業迎來機遇,有的行業不得不面對衰頹。全球生產網絡(GPNs)已經擴展為全球營運的主要組織創新形式。它包含了各種“企業內部與企業之間的交易和合作形式”,共同連接了旗艦公司自己的子公司、分公司和合資公司,以及它的轉包商、供應商和戰略聯盟伙伴。這些生產網絡的主要目的就是為旗艦公司提供快捷和低成本的渠道,以獲得與其核心能力互補的知識、資源和能力。使用互聯網架構起來的數字信息系統來管理企業網絡加速了全球生產網絡的轉變,信息和通信技術的快速發展大幅降低了交易成本。公司內部的遠程跨界知識交流和大量供應商之間多向鏈接都得以實現。
(二)生產方式的變化
互聯網帶來的信息的快速傳遞不僅使實體商品的生產方法被改變,并且原本利用信息進行營利的行業也因此變革,例如新聞業在“人人麥克風”的時代,不斷地對本行業進行邊界劃分,傳媒業大規模的依附于網絡傳播信息。同時利用互聯網的社交互動平臺產生了“粉絲經濟”等新的生產模式。互聯網是人類社會突破性的自我表達,在互聯網未出現以前,人類生產由需求驅動,而技術引領了生產的變革。工業社會的生產機制建構在由技術的發明帶來的對能源的開發及群體性、集權型的大工廠、大企業之上,由此逐步演變分工形成現代社會的雛形。互聯網的發展既是人類在虛擬空間上對人類社會的再建造,又反饋給人類社會以啟迪,作用于現實層面,互聯網將發展著龐雜的未來人類社會。
(三)生產關系的變化
在網絡社會的生產活動中,知識生產成為最核心的生產活動,勞動者是具備高等教育背景的專業人才,掌握信息生產的關鍵技術以及與此相關的文化。無論是谷歌、百度、騰訊這些IT企業,還是金融證券、制造業、教育行業等各行各業,都需要能在互聯網社會適應和生存創新的人。與此同時,在前工業社會中“文化霸權”、“制造同意”等相關概念與機制已經無法概括當下勞動場域的現實。在知識生產中,勞動者在高等教育中獲得了其原始的文化資本,并在企業組織中被重塑,一方面勞動者影響生產本身,另一方面也因資本的重塑過程而發生變化。這些都區別于互聯網時代以前的勞動關系。卡斯特提出了“數字鴻溝”一詞來解釋互聯網時代的危機和邊緣化問題,即有物質和文化條件在數字世界中運轉的個人、公司、機構、地區和社會之間的鴻溝。以互聯網為基礎的全球系統的網絡邏輯審視了全球的機會,并為其計劃目標進行了連接。互聯網在地區中作用力、個體智識高低造成的“數字鴻溝”、行業自身生產模式的改變都無法改變互聯網最終的發展趨勢是將整個社會的生產機制進行智能化升級。互聯網把社會上的每一個個體嵌入在同一張網中,改變人們的信息認知從而代替人腦進行數據獲取、分析與決策的能力。
互聯網通過對人類信息交流方式的改變為起始,通過代替人類進行數據獲取、分析和決策進行高效率的資源分配、生產安排、市場預測,由高技術精英主導生產目標,將原有工業社會中大規模的機械作業轉化為以知識勞動為核心的勞動力結構,將全球的生產活動連接在一起,形成大規模社會化協同作業的智能整體。智能化是互聯網演進的終極目標,也是其重塑社會生產機制的最終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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