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 李國祥
摘要 隨著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環境污染、氣候變化等問題日益突出,以化石能源消耗為主的經濟發展模式,使環境污染不斷加劇的同時也導致二氧化碳排放量呈現遞增趨勢,對中國的可持續發展產生了一定的抑制作用。針對這一問題,中國政府不斷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并加大環境保護投資力度,保持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持續增加,但事實表明,環境保護投資的作用沒有得到有效發揮,環境污染和碳排放問題依然嚴峻。在亟需解決環境危機和應對氣候變化的背景下,進行環境污染治理和控制碳排放是中國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本文利用2004-2012年中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從環境保護投資結構的角度出發,通過固定效應模型來探討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等環境保護投資對環境治理和碳減排的影響效應,結果表明: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和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并不能顯著改善環境質量,且對碳減排有消極作用;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雖然沒有起到降低碳排放總量的作用,但使得碳排放量增長率保持每年3.8%的下降速度,而且能夠顯著提高中國環境質量。在進行空間分析后,也得出了類似的結論。由此可見,在未來發展中,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在污染治理和碳減排兩個方面都將發揮積極作用,因此,政府要合理安排環境保護投資結構,提高環境保護資金的使用效率,鼓勵發展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提高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在環境保護投資中所占的比重,實現環境保護投資空間結構的合理化。
關鍵詞 環境保護投資結構;污染治理;碳減排;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
中圖分類號 F27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2104(2016)10-0025-09 doi:10.3969/j.issn.1002-2104.2016.10.004
近年來,隨著環境污染問題和溫室效應的日益突出,中國加強污染治理和碳減排的呼聲不斷高漲。與此同時,人們認識到,二者對可持續發展都很重要,必須統籌兼顧。污染治理是為改善國內生態環境而采取的措施,碳減排是為改善國際生態環境而采取的措施,這些對中國來說都不可偏廢。所以,中國的可持續發展不應僅僅局限于污染治理,還應包括實施碳減排來維持大氣的穩定性。然而,無論是污染治理,還是碳減排,都離不開投資的作用。所謂投資,是指為獲得預期收益而進行的貨幣投入。所以,投資的過程,也就是貨幣轉化為資本的過程。Samuelson等曾經指出,投資導致資本積累,能提高一國或地區的潛在生產能力,從而促進長期的經濟增長。事實上,從理論上來說,投資不僅能夠促進經濟增長,也應該能夠促進可持續發展。綠色技術的研發、應用,以及設備和工藝的更新改造,甚至專業人才的培養等等,哪一樣都離不開資本的作用。正因為如此,環境保護投資才顯得非常重要。按照中國目前的分類標準,環境保護投資主要包括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所謂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是指為加強城市環境基礎設施建設而進行的投資。所謂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是指對老工業造成的污染進行治理的投資。所謂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是指在一切新建、擴建和改建的企業中,防治污染項目必須和主體工程同時設計、同時施工、同時投產(簡稱“三同時”)的投資。這三類環境保護投資的特點不同,因而其發揮的作用也不盡相同。
1文獻綜述
在環境保護投資與污染治理和碳減排的關系方面,學術界進行了一些探索。例如,Kathleen對加拿大人均收入和污染指標進行單位根檢驗后發現,這兩個變量之間的關系是非平穩的,恩格爾一格蘭杰檢驗和最大特征根檢驗都證明兩者之間沒有協整關系,據此提出采取政策抑制各部門污染的排放、轉變投資結構從而帶動產業結構升級,從根本上減少污染物的排放。Caetanoa和Gherardit4J等認為,對于碳金融、碳貿易等碳市場而言,均衡有效的投資以及合理的投資結構能夠有效地促進二氧化碳的減排,降低碳排放強度。Pao等利用1980-2007年的數據對巴西污染物排放、能源消耗和產出的動態影響關系進行了研究,并采用灰色預測方法對其未來5年進行預測,最終提出巴西政府應加大能源建設投資,尤其是相關的基礎設施投資,從而降低二氧化碳的排放量,促進經濟增長。
與此同時,中國學術界對中國環境保護投資與污染治理及碳減排的關系給予了一定的研究。李若凝的研究表明,中國環境保護投資與污染物排放量呈負相關,且環境保護投資與廢水排放量之間的相關性最高,與二氧化硫排放量之間的相關性最低。全玉蓮等的研究表明,中國工業廢水排放強度和排放量均與單位GDP水污染治理投資比重呈負相關。李增福等認為,要建設低碳城市,政府必須加大與碳減排相關的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力度,同時積極引導社會資本進入低碳生產領域,形成合理的低碳投資結構。董竹等認為,在中國目前的發展狀況下,環境保護投資能促進環境質量的改善,且存在長期作用。張平淡等認為,中國政府主導的環境保護投資對企業技術進步具有明顯的溢出效應,通過這種技術溢出效應,政府主導的環境保護投資能夠推動企業生產工藝的改進,從源頭上降低污染排放強度。毛暉等利用中國2003-2011年的省際面板數據,對環境治理投資與環境質量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分析,結果發現,環境治理投資對中部地區的環境改善效果最明顯,西部次之,東部最不顯著。另外,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的減排效應最為顯著。因此,中國應該改善治理投資的結構,提高環境保護投資的利用效率。根據這一思路,高明、黃清煌進行了進一步的研究,認為要加大環境保護投資規模,優化治理資金配置水平以提高環境保護投資的使用效率。由此可見,環境保護投資在環境質量改善方面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Zhang et al認為,中國從1996年開始加強環境保護投資只是降低了碳排放強度,教育水平提高、研發投資和環境保護投資的增長并沒有阻止由于經濟總量擴大所造成的碳排放量的增加,在這一時期轉折點并沒有出現。因此,改善治理投資結構是降低碳排放強度的重要舉措。
通過對學者們現有研究成果進行分析可以發現,目前對環境保護投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對污染治理和碳減排等的作用方面。一些學者通過理論和數據分析了環境保護投資結構對污染治理和碳減排的影響,發現并非所有的環境保護投資都能夠促進污染治理和碳減排,有些環境保護投資不僅不能促進污染治理和碳減排,而且還會增加環境污染和碳排放。所以可以認為,只有合理有效的環境保護投資結構才能促進污染治理和碳減排。已有研究成果雖然注意到不同種類的環境保護投資對污染治理或碳減排的作用不同,但是系統性和深度不夠。有基于此,我們需要進一步研究環境保護投資結構對可持續發展的作用。本文擬通過機理和實證研究,分析環境保護投資結構中,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與其他環境保護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污染治理和碳減排的不同影響,以探尋合理有效的環境保護投資結構。
2機理分析
按照經典的經濟學理論,投資能夠帶來乘數效應,對經濟增長帶來顯著的促進作用。當然,這也意味著投資尤其是工業投資能夠造成環境污染和碳排放。環境保護投資不同于工業投資,它是專門治理環境污染的投資,它在治理環境污染方面容易形成共識,但對碳排放能否起到抑制作用需要考察。由于環境保護投資包括三類投資,發揮的作用不盡相同,所以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2.1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可持續發展影響的機理
在中國官方統計框架內,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是城市中與生態環境相關的部分基礎設施的總和,包括園林綠化、排水、集中供熱、燃氣、市容環境衛生等。其中,排水、市容環境衛生與污染治理直接相關,園林綠化、集中供熱、燃氣與污染治理非直接相關。但從統計數據來看,近年來中國排水投資、市容環境衛生投資所占比重較低,表明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污染治理的作用有限。如表1所示,排水投資在2008-2012年所占比重分別為27.5%、29.1%、21.3%、22.2%、和18.5%,市容環境衛生投資在2008-2012年所占比重分別為12.4%、12.5%、7.1%、11.1%和7.8%,二者合計在30%-40%左右,而園林綠化、集中供熱、燃氣等合計在60%-70%左右。
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中,增加城市園林綠化投資雖然對污水處理沒有影響,但可以不斷提升城市園林綠化水平,通過植物的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進而減少二氧化碳排放量。同樣,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中,增加污水處理投資雖然能夠提升污水處理能力,但會導致能源消耗的增加,進而增加碳排放量。所以,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與碳減排的關系比較復雜。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碳減排既存在積極作用,也存在消極作用,最后的效果取決于兩種力量的對比。
2.2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對可持續發展影響的機理分析
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主要改善產品的生產和制作流程,簡化生產工藝,對煤炭、發電等超標排放污染物的企業加大治理力度,從而減少生產過程中對能源和資源的消耗和浪費,進而減少碳排放量。據統計,中國工業污染占總污染的70%,是環境污染的主要來源。所以,加強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勢在必行。根據統計數據可知,近年來中國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主要用于廢氣和廢水的治理。如表2所示,廢氣投資在2008-2012年所占比重分別為48.9%、52.5%、47.6%、47.6%和51.5%,廢水投資在2008-2012年所占比重分別為35.9%、33.8%、32.8%、35.5%和28.0%。
目前,工業污染源治理出現了多種投資模式,例如單獨治理、聯合治理、委托治理、循環經濟等。單獨治理模式是指工業企業單獨對自己產生的污染進行治理,它需要該工業企業單獨出資建設污染治理設施,并需要單獨承擔設施的運營成本,一般適用于大企業。聯合治理模式是指多個工業企業通過合作對自己產生的污染進行治理。它需要多個工業企業聯合出資建設污染治理設施,并需要分擔設施的運營成本。委托治理模式是指許多專業相近的工業企業集中到一起,由具有資質的專業污染治理企業為這些工業企業提供污染治理服務。與單獨治理和聯合治理相比,委托治理不需要工業企業購買治理設備和原料,能夠降低工業企業的經營成本。據統計,排污企業采用該模式,成本要比工業企業自己治理低10%-20%。循環經濟模式是指以廢棄物綜合利用為基礎,一些工業企業與核心工業企業形成上下游產業鏈,通過廢棄物的循環利用減少對周圍環境的污染。總之,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模式經過多年的實踐和探索,對解決工業環境污染問題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從中國目前的治理現狀來看,工業污染源治理主要是一種事后治理。中國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近年來該項投資的80%以上被用于進行廢水、廢氣、固體廢物等污染物的治理,而中國目前對廢水、廢氣、固體廢物等污染物治理的能力較低,在進行治理過程中尤其是廢氣治理過程中,會產生大量的二氧化碳,增加碳排放量。因此,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對碳減排的影響效應也比較復雜,要視具體情況而定。
2.3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可持續發展影響的機理分析
“三同時”制度是在中國出臺最早的一項環境管理制度。早在1973年,中國國務院批準的《關于保護和改善環境的若干規定》中就出臺了“三同時”制度。197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法(試行)》對“三同時”制度從法律上給予了確認。“三同時”制度與環境影響評價制度相輔相成,是中國環境保護“預防為主”方針的具體化、制度化。經過30多年的實踐,“三同時”制度逐步體現出其優越性。它從程序上保證了將污染預防和治理納入開發建設活動的計劃之內,是一項符合中國國情、具有中國特色的環境保護法律制度,是落實環境保護措施、防止新污染產生的關鍵,是加強環境保護管理的核心。
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可以為環境污染企業更新設備提供補貼,有利于企業采用新技術,從而降低企業生產成本,能夠減少對能源的消耗,促進了節能減排工作的開展。另外,從表面上看,“三同時”制度誕生于末端治理的建構思想,但卻具有可運用于循環經濟生產的外在模式。“三同時”制度在企業內部開辟了一條環境保護與生產活動緊密結合的路線,使得大規模循環或者局部循環成為可能,這種模式只要經過改良是可以符合循環經濟要求的。顯然,通過循環利用,通過技術的更新,企業也可以減少對能源的消耗,從而達到碳減排的目的,至少可以抑制碳排放上升的勢頭。據統計,近年來中國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占建設項目投資總額的比重不高,只有4%左右,是環境保護投資總額的1/3左右(見表3),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3變量選擇與模型構建
3.1變量的選取
選取碳排放量作為碳減排的衡量指標,將中國大陸地區30個省(西藏除外)的一次能源(煤炭、石油、天然氣)消費實物量折算為標準統計量。折算方法為:
(1)
(2)
Qirt表示i省第t年內r類能源消費實物量,Eirt表示i省第t年內r類能源消費標準量(萬t),δr表示r類能源實物量折算為標準煤的系數,ρr表示r類能源的碳排放系數,cD2it表示i省第t年內的碳排放量(萬t)。
參考董竹等人的變量選擇標準,選取單位工業GDP的工業廢氣排放量作為環境質量的衡量指標。以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來衡量環境保護投資結構,作為模型的解釋變量。選取森林覆蓋率和第三產業在GDP中的占比作為控制變量,來探討環境保護投資結構對碳減排的影響。
3.2模型構建
在考察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等各類環境保護投資對碳排放量的影響之前,我們首先分析各類環境保護投資對環境質量的影響情況,建立模型一:
(3)
碳排放量作為碳減排的衡量指標,受多方面因素影響,我們在借鑒C-D函數對數模型的基礎上,建立模型二:
(4)
其中,在模型中t表示時間跨度,i表示中國省份,ce為碳排量,ef為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ipg為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ts為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以ef、ipg和ts來衡量環境保護投資結構,tia為第三產業產值在GDP中的占比,fcr表示森林覆蓋率,β為變量系數。
3.3變量來源
各變量數據均為2004-2012年間中國大陸地區30個省(西藏除外)的統計數據,并對一些數據做相應處理。一次能源消費實物量來自2005-2013年《中國能源統計年鑒》,工業總產值、工業廢氣排放量、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第三產業產值及國內生產總值數據來自Wind數據庫和國家統計局。
4實證分析
4.1描述性統計
利用2004-2012年中國30個省的相關數據對各個變量做統計分析,具體結果見表4。
通過對表4進行分析可知,各省之間碳排放量存在很大差異,碳排放量(1nee)的最大值為4.433,而最小值為2.487 6。作為環境質量的衡量指標,單位工業GDP的工業廢氣排放量的地區差異也非常明顯,最大值為25.385,最小值為0.991。在環境保護投資中,各省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以及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方面差距較大,尤其是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上差距最為顯著,由于各省環境保護投資的側重點有所不同,使得環境保護投資方向差異較大,而且在這三項投資中,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的均值明顯高于其他兩項投資,說明近年來在環境保護投資方面,中國一直比較注重環境基礎設施的建設。受產業結構優化的影響,各省第三產業都呈現出不斷上升趨勢,第三產業在GDP中的占比不斷提高,在這一方面各省的差距比較小。森林覆蓋率作為影響碳排放量的一個重要因素,普遍受到各省的重視,省際之間的差異相對較小。
為了更直觀的觀察近年來環境保護投資的波動狀況,分別作了環境保護投資總額、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的折線圖,見圖1。
由中國近年來環境保護投資的折線圖可知,總體來看,中國近年來環境保護投資總額保持持續增加態勢,而其中的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波動一直比較小,且近年來有下降態勢,它作為一種環境污染事后治理方式,雖然能夠有效的緩解環境污染,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環境污染問題。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在環境保護投資總額中的比重一直保持在50%以上,但從2010年達到最高值后投資額度有所下降,而作為從根源上治理環境污染的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投資總額不斷上升,與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的差距不斷縮小,這一現象表明,污染源頭治理的時間周期雖然比較長,投資成本高,但其治理成效正不斷得到政府和社會的認可,投資力度不斷加大。
4.2回歸分析
為避免因為數據不平穩而出現“偽回歸”現象,我們采用LLC檢驗、Hadri LM檢驗、IPS檢驗對面板數據進行單位根檢驗,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通過對各變量進行單位根檢驗發現,在IPS檢驗中,除了變量Ints顯著性效果比較差之外,其余變量均顯著拒絕“存在單位根”原假設;在LLC檢驗中,變量lnef.eq、tia、fcr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lnce、lnipg和Ints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在Hadri檢驗中,所有變量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因此,在IPS檢驗、LLC檢驗和Hadri檢驗中,所有變量均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拒絕“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即面板數據中各變量原序列是平穩的。
經檢驗所有變量的原序列為平穩序列,在此基礎上對各變量做進一步分析。我們首先分析中國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等各類環境保護投資對環境質量的影響,Hausman檢驗結果表明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模型一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
通過對模型一回歸結果進行分析可以發現,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改善環境質量沒有顯著影響,主要是因為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中,園林建設投資和水污染治理投資所占比重較大。園林建設投資主要是為了提高城市綠化水平,吸收二氧化碳,對二氧化硫等污染物的吸附能力較低,而且各地區綠化面積整體偏低,園林建設投資發揮的作用相對有限,因此對改善環境質量的影響比較小。水污染治理投資雖然有利于污水處理,但會導致大量的能源消耗,使其在污染治理的同時產生新的污染物排放,從而影響了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改善環境質量的效果。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改善環境質量具有顯著作用,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每增加1%,單位GDP的廢氣排放量將下降0.678%,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每增加1%,單位GDP的廢氣排放量將下降0.669%,這兩項環保投資都顯著提高了環境質量。
在對模型一進行回歸后,初步探討了各類環境保護投資對環境質量的影響,下面我們將對這一關系進行細化,深入分析中國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等各類環保投資對碳減排的影響效應。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如表7。
由表7可知,在隨機效應模型中,變量lntia、lnfcr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P值分別為0.474和0.56,rho為0.843 1,其余變量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原假設。在固定效應模型中,除了變量lntia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外,其余變量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通過檢驗。兩種效應模型的P值均為0,但固定效應模型的F值明顯大于隨機效應,且其rho為0.945 7,明顯大于隨機效應模型的0.843。
為了保證分析的準確性和嚴謹性,我們用豪斯曼檢驗(Hausm~)來選擇合適的效用模型,具體結果見表8。
通過豪斯曼檢驗發現,P值為0,所以拒絕原假設,即隨機擾動項與解釋變量之間存在相關關系,因此接受固定效應模型。
對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可知,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碳排放量均具有正向效應。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lnef)對碳排放量(lnce)的影響系數為0.144,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的影響系數為0.117,即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和“三同時”投資每增加1%,省域碳排放量分別增加0.144%和0.1 17%;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對省域碳排放量的影響較小,其每增加1%,省域碳排放量增加0.096%。第三產業在GDP中的占比對碳排放量具有反向作用,但影響效果不顯著;森林覆蓋率對碳排放的影響效果最大,森林覆蓋率每增加一個百分點,省域碳排放量將減少0.394 8%,影響效應顯著。
為了更好的研究中國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等環境保護投資對中國環境質量和碳排放量的影響,我們將中國30個省份(西藏除外)細分為三個區域(東部、中部和西部)進行樣本回歸,得到表9。
通過對表9進行分析可以發現,在中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環境質量具有顯著影響,隨著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的增加,環境質量不斷惡化。主要是因為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建設過程中,污水處理等工程會造成大量的能源消耗,產生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污染物會使環境質量不斷惡化。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對環境質量的影響也具有一定的地域差異,在東部和中部地區,隨著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的增長,污染物排放量下降,但這一影響效果并不顯著,西部地區的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使得該地區的環境質量下降,產生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是中國目前在廢氣、固體廢物等污染物治理方面能力不足,各區域之間技術水平差距較大,而且西部地區經濟落后,各地方政府以經濟發展為首要目標,為避免經濟下滑而忽視了污染治理,使得環境保護投資效率較低,污染物治理成效存在區域差異。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降低污染物排放量具有顯著作用,提高了環境質量,這表明“三同時”項目建設對改善中國環境質量具有重要作用。
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等各類環境保護投資對碳排放量的影響方面,回歸結果見表10。
通過對中國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個區域的樣本進行回歸發現,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碳排放量的影響是顯著的且具有明顯的區域差異,在中部和西部地區,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每增長1%,碳排放量將分別增加0.084%和0.111%,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而東部地區的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每增長1%,其碳排放量將增加0.213%,明顯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產生這種區域差異的原因是東部地區為較發達地區,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力度大,投資總額比較高,該投資每增加1%所帶來的絕對量的增加明顯高于中西部地區,而在城市環境基礎設施建設過程中,會消耗大量的能源,導致碳排放量增加。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碳排放量的影響也非常顯著,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每增加1%,東部和中部地區的碳排放量將增加0.075%和0.040%,低于全國平均水平,而西部地區的碳排放量卻增加了0.101%,增長幅度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呈現出與此相似的區域差異。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碳排放量的影響呈現出明顯的區域差異,導致這種差異的原因是東部和中部地區經濟發達,技術先進,污染物處理和再利用效率比較高,處理單位污染物所釋放的二氧化碳比較少,而且在“三同時”項目建設中,東部和中部地區可以購買和使用更先進的治污設備,提高治污效率。因此,在東部和中部地區,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增加碳排放量的作用是有限的。
環境保護投資的目的是為了改善環境質量,治理環境污染,但環境保護投資對碳排放卻起到了負面的促進作用。主要原因如前所述,在于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中每年有相當一部分資金最終用于城市的排水和市容環境衛生投資,表現為污水處理和垃圾處理,大量的能源消耗會產生較多的碳排放,導致城市碳排放量的增加。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能夠從根源上治理環境污染,改善城市環境質量,但卻導致了碳排放量的增加,主要是由于“三同時”投資總額很小,在總投資中的比例微乎其微,使得其涉及到的企業比較少,之前碳排放的主力軍現在仍然存在,改善碳排放現狀的作用沒有得到發揮。并且通過對碳排放量增長率與“三同時”投資的對數做OLS回歸發現,“三同時”投資每增加1%,碳排放量增長率將下降3.8%左右,由此可見,在目前階段,由于“三同時”投資比例較低,其對碳排放量的負向影響要遠小于非“三同時”投資企業碳排放量增長率,從而使得“三同時”投資對碳排放量呈現出正向效應,但用最小二乘法進行回歸可知,這一正向效應將不斷減弱,未來“三同時”投資達到一定比例后,其對城市碳排放量將呈現出正面的積極效應,使碳排放量下降。
5結論及政策建議
上述研究結果表明,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污染治理的影響并不顯著,主要原因在于廢水等污染物治理過程中的能源消耗造成了新的環境污染,而且園林建設投資對二氧化硫等污染物的治理效果不佳,使得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的作用相對有限。同時,通過分析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對碳排放量的影響,我們發現該項投資增加了碳排放量,主要是因為在對污水等治理過程中,能源需求導致了一定的能源消耗,整個流程排放出了大量的二氧化碳,使得碳排放量增加。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都顯著提高了環境質量,減少了污染物排放量,但對碳減排具有反向作用,導致了碳排放量的增加。主要是因為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在具體實施過程中會造成能源消耗,產生一定的碳排放,所以雖然減少了環境污染,降低了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污染氣體的排放,但卻沒有對碳減排起到積極作用。但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有所不同,它雖然也增加了碳排放總量,卻降低了碳排放量的增長率,對碳排放量的增長起到了一定的削弱作用,當“三同時”投資達到一定比例或額度之后,新建項目的碳減排效果顯現,此時將降低各省的碳排放總量。
中國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等各類環境保護投資對環境質量和碳排放量的影響呈現出明顯的地域差異。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使環境質量不斷惡化,原因是污水治理過程中能源的消耗產生了大量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污染物,影響了環境質量。在中部和西部地區,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增加所帶來的碳排放量的增長幅度要小于東部地區,且明顯低于全國水平,主要原因在于東部地區投資總量大,該項投資每增加1%所帶來的能源消耗多,產生了更多的碳排放量。在東部和中部地區,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對改善環境質量的影響并不顯著,在西部地區卻呈現出顯著的負向效應。這三個地區的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對提高環境質量具有顯著作用,但其區域差異并不明顯。在對碳排放量的影響方面,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和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卻呈現出相似的區域特征,即在東部和中部地區,該投資對碳排放量增長的影響程度要小于西部地區,主要是由于東部和中部地區經濟發達、技術水平高,擁有先進的生產技術,提高了污染物的處理和再利用效率。
從污染治理和碳減排統籌的角度看,應當鼓勵發展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提高建設項目“三同時”投資在環境保護投資中所占的比重。同時,調整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的結構,通過加強技術集成與研發,實現污染治理與碳減排的協同。另外,考慮到環境保護投資的空間分布,應促進城市環境基礎設施投資與老工業污染源治理投資向中部、西部的轉移,實現環境保護投資空間結構的合理化。
(編輯:劉呈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