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陽 孫寧 吳曼瑜 金凱等
摘要:在信息技術迅速發展、數字媒介廣泛覆蓋的數字時代,數字素養已成為21世紀公民應具備的基本能力之一,毫無疑問地是“互聯網+”時代教師與學生的核心素養之一,也是信息技術教育發展的必然要求。數字素養教育與其他學科教育的融合正成為教育技術界新的關注點,也是眾多學科課程發展的新延伸。據此,該文在簡要分析數字素養教育融入藝術教育可能性的基礎上,分別從教學內容、教學模式、教師與學生四個方面,探討了如何在藝術教育領域背景下展開內容相關的數字素養培養,以期實現數字素養教育與藝術教育的融合,促進學生藝術能力與數字能力的協同發展。
關鍵詞:數字素養;數字素養教育;藝術教育;媒介素養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一、引言
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當代信息技術的迅速發展,以及數字媒介在社會生活中的廣泛覆蓋與深度滲透,人們學習、工作與生活的方式正經歷深刻變革,社會各領域的數字化轉型方興未艾,尼葛洛龐帝(Nieholas Negroponte)曾預言的“數字化生存”加速成為今日之現實。數字時代要求人們能夠熟練掌握各類數字工具,自主處理各種數字信息,有效執行復雜的數字任務。鑒于此,“數字素養”(Digital Literacy)的概念應運而生,這是“信息素養”的新延伸,也是“媒介素養”在數字時代的具體化。
以色列學者Yoram Eshet-Alkalai認為,數字素養的概念框架由五部分構成:一是圖片一視覺素養(Photo-Visual Literacy),即解讀視覺表征的能力;二是再生產素養(Reproduetion Literacy),即對既存數字信息予以復制并再創造的能力;三是分支素養(Branching Literacy),即通過非線性的超文本導航來建構知識的能力;四是信息素養(Information Literacy),即對數字信息保持批判性思考的能力;五是社會一情感素養(Soeio-Emotional Literacy),即借助數字通訊手段共享知識、交流情感的能加。這是目前較為全面的數字素養模型之一,被國內外學界廣泛借鑒。簡而言之,數字素養是指在學習、工作、生活以及社會參與中,自信、自主、批判和創新性地使用信息技術與數字信息的能力。
在數字素養教育渠道上,除了顯性教育模式(設置專門的、獨立的課程),還有隱性教育模式,即數字素養融合教育,將數字素養相關內容融入其他學科教育之中。數字素養教育與傳統學科融合正成為教育技術界新的關注點,也是眾多學科課程發展的新延伸。例如,歐洲正致力于數字素養與外語教學融合的探索實踐,在數字素養視角下進行外語教學創新實踐,使語言水平提高的過程與數字素養培養的過程融為一體。
在眾多學科中,數字素養不僅和語言學科有著天然的關聯性,實際上也與藝術學科密切相關。首先,數字媒介推動了“圖像中心化”,帶來了“視覺轉向”的社會文化現象,為圖像表意、影像表意提供了便捷的技術平臺,視覺素養也是數字素養的內在構成,而藝術的形象性特征正與此相契合;其次,傳統藝術在建構數字媒介文本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數碼攝影與傳統繪畫、數字舞蹈與傳統舞蹈、網絡音樂與傳統音樂,在本質上一樣都是表達思想情感的方式;再次,“媒介藝術”一直是媒介素養教育的組成部分。鑒于此,數字素養教育理應包含對數字媒介藝術的理解與批評;而對數字媒介藝術的研究、創作與教學本就是藝術學科應有之義;最后,長期以來,把媒介素養融入傳統的藝術課程是日本、加拿大等許多國家所采用主要模式。從這一發展經驗來看,在數字時代,數字素養教育融入傳統的藝術教育可謂勢所必至。此外,推進藝術教育信息化改革的目標也要求實現數字素養教育與藝術教育的融合。因此,我們應積極探尋數字素養教育與藝術教育有機融合的路徑,以期促進學生數字能力與藝術能力的協同發展。
二、數字素養教育與藝術教育融合的探討
數字素養教育融入藝術教育,實現兩者的融合,即是將數字素養內容滲透在藝術教育之中,在藝術教育領域背景下展開內容相關的數字素養培訓。下面圍繞該議題分別從教學內容、教學模式、教師與學生四個方面來探討。
(一)教學內容方面
在美國21世紀學習目標框架的數字能力指向與歐盟提出的數字能力概念框架的基礎上,我國學者建構了一個數字能力整合模型。該模型由三個層次或要素構成,即工具性知識與技能、高級知識和技能、應用態度。第一層次是功能性的任務,第二層次是應用策略水平的技能,第三層次是引導技能應用的態度與思維(如批判性、創新性、自主性等)。該模型為我們在藝術教育中靈活地實施數字素養教育提供了方向性參照。下面根據藝術學科目標群體的具體需要,試將前述三個層次的內容融入藝術課程內容的教與學之中。
首先,按照具體的藝術學科學習的目標,融入數字素養“工具性知識與技能”層次的教育。其一,培養學生在藝術學科學習中利用恰當的數字工具與信息技術來解決問題的自覺意識;其二,增進學生對這些輔助學習的數字工具及其特征、功能、使用方法的理解,使學生能夠準確、流暢、安全地完成技術操作;其三,培養學生利用數字工具創建或再生產數字化藝術內容的能力,以及選擇恰當的媒介進行傳播的能力。例如,在美術教育中,依據色彩訓練的學習目標,使學生能夠下載所需的數字圖像,學會借助圖像處理軟件或數碼繪畫工具(如Photoshop、Painter、KPT等)對原始圖像予以色彩加工改造,并分享于互聯網空間。
其次,圍繞藝術學科具體的學習任務或課程議題,融入數字素養“高級知識和技能”層次的教育。其一,就藝術學科的問題,引導學生在數字化環境中進行有效的交流,實現資源共享;同時,培養學生參與數字化協作的能力,學會選擇合適的媒介與技術進行協同合作。例如,教師要指導學生學會借助視頻會議與各類網站協作工具(Web-based Collaboration Tool),就某一藝術問題開展在線小組討論,進行觀點協商;其二,培養學生利用數字工具與信息技術開展藝術學習實踐活動的能力,使其善于借助數字媒介訪問資源、獲取知識、提高技能與解決問題。
最后,依據具體的藝術學習主題,或者針對具體的藝術問題,融入數字素養“應用態度”層次的教育,激發學生的創新精神、批判精神與自主精神。其一,引導學生利用數字媒介與技術進行藝術創新;其二,培養學生對數字藝術文本批判性解讀的能力,讓學生掌握對數字藝術文本批判性、多元文化性及語境化的分析方法;其三,培養學生利用數字媒介進行藝術學科學習的自主性,使他們在信息飽和、變動不居的數字化學習環境中明確個人定位。例如,當下網絡環境中的藝術教學資源既豐富、多元又復雜、混亂,要培養學生辨別媒介與信息適用性的能力,使他們學會通過明確個人定位(學習目標、動機及自身個性)獲取和使用個性化的優質藝術教學資源,能夠根據具體學習任務選擇最合適的媒介、技術和信息。
(二)教學模式方面
在教學模式上,為了兼顧數字素養與藝術學科各自的主要教學模式,也為避免手與腦、學與用、理論與實踐的斷裂,主張以下兩種教學模式兼用:一種是立足于文本分析的“雙向學習遷移”模式;另一種是立足于創作實踐的“雙重創作結合”模式。
首先,雙向學習遷移(Bidireetional Learning Transfer)。媒介技術日新月異,媒介內容變化萬千,媒介信息高度飽和,這要求媒介素養教育不僅“授人以魚”,更須“授人以漁”,以期培養學生在接觸與理解媒介時觸類旁通的能力。據此,學習遷移(Learning Transfer)成為媒介素養教育的一種重要方法。“事實上,媒介教育教學的一個主要努力的目標也就是‘為遷移而教。即通過媒介教育的系統訓練,使學生能夠將學習到的知識、技能、能力以及認識和分析事物的方法、態度應用到解決傳播實踐中層出不窮的新情形中,從而做到舉一反三,聞一知十”。學習遷移的方法,為我們實現數字素養與藝術教學之間的貫通與共振,提供了切實可行的路徑——雙向學習遷移。所謂“雙向學習遷移”,是一種立足于“文本分析”的教學模式:一方面由“藝術教育”向“數字素養教育”遷移,將傳統的藝術文本的分析方法延伸至數字素養教育,幫助學生鑒賞數字藝術文本,形成對數字藝術的健康的審美觀與感知鑒賞能力;另一方面由“數字素養教育”向“藝術教育”遷移,將對數字媒介內容的批判經驗拓展到藝術教育領域,應用于對傳統的藝術文本的審視之中。例如,在數字素養與藝術學習的融合中,當學生學會從種族與民族的角度對網絡游戲文本進行批判性分析的方法,敏銳洞察種族與民族的社會力量銘刻在網絡空間中的方式,學生會將同樣的理論知識、思考方法、分析策略及批判態度運用到傳統藝術文本的分析中去,來認識西方傳統繪畫建構“東方”或黑人定型化、刻板化形象的方式,反之亦然。
其次,雙重創作結合。“媒介創作”模式是開展媒介素養教育的一種有效路徑,目前被澳大利亞等不少國家所采用的。它是一種“做中學”(Learning By Doing)的教學方法,強調學生“動手”的實踐性、參與性及過程的體驗性,引導學生親身參與媒介文本的生產實踐活動,包括拍攝照片、錄制影像、制作幻燈片、設計網頁、編寫超文本等。在結合對媒介文本分析與批判的基礎上,通過對媒介使用活動與媒介創作活動的體驗,深化對媒介及其文本的理解,從而實現提升學生媒介素養的目標。同樣,在藝術教學中,“做中學”“參與和體驗”也是最為基本而重要的教學模式。有鑒于此,在教學方法上有機融合兩者的路徑就是雙重創作結合,即在藝術教學中整合傳統藝術文本創作與數字媒介文本創作兩種活動,實現兩種創作體驗的融合。例如,在美術教學中,可以先讓學生以紙或畫布為介質,創作一幅傳統的繪畫作品;然后以此為原本,借助掃描儀將它轉化為數字圖像,并將該圖像融入多媒體文本之中,或利用Photoshop對它予以重構,進行二度創作。這一過程是傳統繪畫與數字繪畫雙重創作結合、雙重體驗融合的過程,也是藝術技能與數字素養共同發展的過程。
(三)教師方面
在教師方面,要提升教師的數字素養,將它作為藝術教師必備的技能。制約數字素養與藝術教育深度融合的關鍵性因素之一是教師本身的數字素養。在藝術教學中有效提高數字素養是今天藝術教師不容回避的重要挑戰。學生作為“數字土著”“數碼沖浪者”,在網絡時代出生并伴隨著數字技術成長,嬉戲于“比特之城”與賽博空間,對新技術與數字化生活方式的適應能力遠遠勝于教師。相對而言,大多數教師仍是“數字移民”,正經歷著向數字化世界的技術與理念的遷移,對數字媒介、資訊技能、智能信息技術、技能應用的思維方式、網絡倫理及文化認同仍在不斷地學習和適應之中。但藝術教學現實中的矛盾是,“數字移民”要向“數字土著”傳播知識與技能,特別是要在藝術教學中融入數字素養的相關內容。因此,藝術教師們如何適應數字媒介時代的發展需要,怎樣在數字化校園環境與信息化學習條件之下提高數字素養與藝術教學整合能力,已經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
有鑒于此,藝術教師要由消極適應轉向積極參與,自覺提高自我的數字素養,獲得對數字媒介、數字化環境及其文化生態的根本特性全面而深刻的理解,以求克服因“數字移民”身份造成的局限性與不適性,嘗試拉近與學生這些“數字土著”的距離,找到與他們進行有效對話的技能、途徑與觀念,適應數字媒介環境下的新型師生關系,符合新型教學結構模式的要求。藝術教師進行自我數字素養培育的途徑,除了自學之外,即是定期參加數字素養培訓的活動與課程,通過專業的數字素養培訓機構進行系統化、深入性的學習,在專業培訓人員幫助下學習理論知識、掌握媒介技術、提升信息技能、革新教育理念、完善教學方法。與此同時,也鼓勵相關教育機構專門針對藝術教師數字素養培訓來設計開發課程,共同探討如何在課堂里將“藝術教學實踐”“數字素養培養”“學生媒介經驗”三者有機地整合起來。在此過程中,鼓勵雙方在數字素養和藝術教學融合的領域展開跨學科研究,提供有科研含量的、有可操作性的藝術教學創新實踐的方案。
(四)學生方面
在學生方面,要鼓勵他們多利用信息技術進行藝術學科的學習。學生應培養自己在藝術學習中使用數字工具與信息技術的自覺意識,依據自身藝術學科的實際特點,主動利用各種新媒體與新技術來展開形式多樣的新型學習方式,如移動學習(m-Learning)、泛在學習(u-Learning)、定制式在線學習(Custom e-Learning)、線上線下(OTO)結合式學習、探究式學習、創作式學習等。例如,在條件具足的前提下,舞蹈藝術學生基于舞蹈學科實踐性、生動性、情景性與當下性較強的特點,選擇利用虛擬現實技術、移動可穿戴設備、增強現實工具等來展開“具身學習”(Embodied Learning)。學生借助舞蹈教學虛擬現實系統,在計算機建構的沉浸式虛擬立體環境里完成動作演練,在獲得與傳統課堂一樣的學習體驗的同時,能通過系統對數據的智能分析號情況反饋來糾正動作錯誤,既取得良好的專業學習效果,也深化了對各類新技術、新工具、應用軟件與虛擬實踐(Virtual Practice)的認識。
學生要嘗試在不同的教學資源環境(網絡環境、虛擬仿真環境、移動學習終端)下獲取豐富、多元、互動的藝術教學資源,這不僅能使學生獲得滿足其個體需要并適應其特征的課程資源、學習方案及技術服務,使自身的藝術個性得以實現,不再局限于傳統藝術教學中“一刀切”式的學習計劃與課程內容;同時也是在鍛煉自己利用數字化手段獲取與使用信息的能力,更是在信息飽和的環境中有意識地打造“個人定位”的過程,藉此提高信息獲取與使用的控制能力,為建構更為廣闊的數字媒介視野提供必備條件。
學生要積極參與網絡學習社區(Network Learning Community)的交流與協作,圍繞藝術學科問題共享學習資源、進行觀點協商或展開合作性學習,在同其他學習者多向互動之中拓展問題視角、提高學習效率、實現知識創新,同時也培養了在數字環境中交流與合作的能力。總之,運用信息技術進行學習的過程既是藝術知識與技能水平提高的過程,又是數字素養提升的過程。
三、結語
在當前數字媒介環境格局下,數字素養已成為21世紀公民應具備的基本能力與核心素養之一,并被歐盟提升到國家戰略競爭力的重要位置,相關問題得到各國政府、社會及學界的關注。在“互聯網+”教育跨界融合的背景下,數字素養毫無疑問地應該是“互聯網+”時代教師與學生的核心素養,也是信息技術教育發展的必然要求,因此數字素養教育是應予重視的課題。在數字素養教育的渠道上,除了設置獨立的課程,也須注重隱性課程,即數字素養融入式課程。數字素養與藝術教育的有機融合,不僅可以達到綜合性的教學目的,帶來多重的教學效果,而且也將對藝術教育產生系統性的變革影響,使它能更好地適應“互聯網+”時代教育的變革方向。在數字素養融入藝術教育方面,仍要繼續加大信息化基礎設施的投入,加強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借鑒發達國家在數字素養方面的有益經驗,以期探尋到恰當的融合路徑,開發出有效的測評機制,制定出完善的培養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