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凍卵子的丹丹

朱東華

走進病房，第一眼就看見那姑娘。她躺在病床上，烏黑的長發披散在枕頭上，明眸皓齒，鴨蛋兒臉，長長的眼睫毛垂著，皮膚雪白干凈，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還楚楚動人，用我苛刻的眼光看還是個大美女。

兩位護士正準備給她掛水，手機響了，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她突然畫風大轉，火冒三丈，騰地坐起來聲色俱厲大聲質問：

“什么？還沒簽？你干什么吃的，不要解釋！”

“我怎么交待的？你個笨蛋！蠢貨！”

“就按我說的辦！”她氣呼呼地扔下電話。兩個護士接著給她吊水。如此三番。

這就是傳說中的女強人？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接電話的時候她還是很有禮貌的，一口一個阿姨，直爽，健談，挺討喜的。問及她的病情，是嚴重胃出血，酒桌上被人送來。已經是第二次了，怪不得臉上一絲血色全無。

“天天都要陪客戶吃飯，有時候我要這邊陪一桌，電話點菜安排另一桌。”

“你做什么工作？”病房無聊開始八卦。來回繞了半天我總算明白一點，她的公司是幫銀行拉資金的，銀行給回扣。

“我不厲害不行，弄不好就吃虧。”她說，“一次拉到十個億資金給銀行，銀行答應給一千萬回扣，口頭講好的沒簽合同，資金到賬后銀行絕口不提回扣的事，只好幾個當事人湊湊，吃了大悶虧。”

“一千萬啊，不是個小數目，你們怎么湊齊？”

“我賣了房子，王總出大頭?！彼郎愡^來神秘兮兮說，“你以為是給錢啊，買來的張大千的畫，在畫的一角隱秘處標價一千萬，隨時拿回去能抵九百萬現金！”

丹丹，就是這姑娘，大學畢業分到市里某重點小學當老師，后來又去了深圳，遇到了現在的公司老總。

“我的目標就是賺錢，我最喜歡賺錢。”她笑嘻嘻毫不掩飾，“每做成一單生意感覺好好哦。我每個月的開銷都在五位數以上，不掙錢怎么行？”

丹丹30歲了還沒結婚，談及這個問題她說：“等我掙了錢，取出卵子冷凍起來，啥時候想要孩子了，找個年輕漂亮大學生代孕，一點都不用費事！”

一時間我三觀盡毀，深感自己的靈魂都跟不上時代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