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文化的應用探析

鄭瀟

摘 要：汴繡是繼四大名繡之后的第五繡，實屬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起源于北宋，最初服務于宮廷，后流于民間。其題材主要是仿古畫卷、花鳥風景，刻畫人物形象細致傳神、針法縝密、繡品細膩精湛。文章從汴繡的發展興衰引入，簡述汴繡文化及藝術特征，并就汴繡的用途擴展進行探索，提出在現代時裝設計中創新運用汴繡。至今汴繡在服裝設計上的應用較少，曾在國際展覽的日本和服上，或是高級訂制旗袍中運用，但在創新服裝設計中應用暫無。從材料、工藝、色彩、題材入手尋找汴繡服裝的創新可行性，最后通過對開封第一汴繡廠實地考察總結其應用難點以及展望。

關鍵詞：汴繡；非物質文化遺產；本土文化；服裝創新設計

一、汴繡的發展興衰

汴繡是繼“宋繡”發展起來的一種傳統刺繡，起源于北宋時期。當時刺繡已發展到極高的水平，開封作為北宋都城，其皇宮有“文繡院”聚集全國杰出繡女300余人，制作皇帝王妃、達官貴人的官服及裝飾品，因開封古時稱“汴京”，因此有了汴繡之稱。

汴繡具有產量大、流通廣、影響強的特點。商品經濟發達的北宋時期，刺繡為手工業中重要的行業，并由政府中少府監管。崇寧四年，開封城中“文繡院”成立，并在全國范圍內選聘善繡工匠在繡院授藝，使全國刺繡工藝大交流，類似當代的學術交流研討會，可見當時社會對刺繡藝術、文化的重視。同時汴繡的國際影響也不可低估，從北宋對外交往項目中可以看出，汴繡是北宋政府向高麗、日本諸國贈送或交換的主要珍品。北宋滅亡，刺繡業隨之南遷，大批優秀工匠被帶到南方，開封刺繡也隨著政治經濟文化地位的衰退而流落民間。清末民初，中原地區連年戰亂，經濟凋敝導致汴繡質量的下降而未成清末“四大名繡”之一 。解放初期，為繼承傳統工藝，開封成立汴繡合作組，并在50年代合作組轉為合作社，開封第一汴繡廠成立。通過對傳統汴繡資料的挖掘、搜集、整理、研究，同時向其它繡派學習借鑒，80年代開始，汴繡大量開發仿古畫卷、裝飾畫等題材，在1982年中國工藝美術百花獎中被評為四大繡之后的第五繡，并在2008年被確定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其地位也相繼得以復興。

二、汴繡的文化及藝術特征

（一）汴繡的題材

宋代以“郁郁乎文哉”著稱，為中國古代歷史上文化最發達的時期，因此汴繡也深受同時期的藝術作品影響。汴繡題材以繡畫為主，也有裝飾性的花鳥風景等題材。人物的刻畫精細為汴繡的一大特點。刺繡在唐代以前多用于服飾和日用裝飾品，唐代開始逐步服務于宗教，如刺繡運用于佛經佛像之中。而到了宋代，由于皇室的推崇和繪畫的繁榮，這時刺繡除作服飾用品之外，逐步向欣賞品發展，成為后來的畫繡。汴繡經歷興衰之后，在80年代出于對傳統文化的保護，汴繡開始大量開發仿古畫卷、裝飾畫等題材的繡品，以展現歷史畫卷和人物為重要特征，以歷史繪畫為摹本，代表作品有《虢國夫人春游圖》《步輦圖》《聽琴圖》，也有刻畫風景的如《清明上河圖》。90年代，受到西方寫實繪畫影響而臨摹梵高的《向日葵》等，并有花鳥動物繡。北宋時期的花鳥繪畫也是汴繡頻繁應用的題材。從自然中吮吸靈感，來擺脫人事的羈絆，獲取心靈的解放。

（二）汴繡的藝術特征

汴繡既長于花鳥魚飛禽走獸，又善于山水風景，刻畫人物形象細致傳神。《東京夢華錄》稱之為“金碧相射，錦繡交輝”。可見汴繡的宮廷意味濃重。汴繡繼承了宋繡的題材、工藝特點，借鑒了蘇繡、湘繡，吸收河南民間刺繡的風味，又受到西方寫實繪畫藝術影響，并在此基礎上創新了大量針法，刻畫人物形象傳神細致，以體現中國古代繪畫的神韻為主。隨著西方文化對中國的影響，汴繡逐步打破傳統平面刺繡，表達光影，把光影色彩效果中的微妙關系表現得極為逼真。

（三）汴繡的用途

汴繡在古代服務于達官貴族的服飾品，而隨著開封旅游業的發展，大量仿造的機繡作品出現在市場之中，多用于旅游紀念品之中，形式主要有絲巾、手帕、壁畫等。但觀其題材、風格特點、審美情趣也較和當代服裝、家居裝飾等審美脫節，很難找出傳統汴繡的精致之美。由開封第一汴繡廠出品的汴繡全為手工繡，也是唯一一所傳承汴繡的研究所，其作品精湛，多為收藏工藝品。經過店員介紹，汴繡也曾在服裝上得以運用，如在一次國際展覽中為日本和服做過刺繡，還有客戶訂制在旗袍禮服之中。但由于其造價高，繡品無法洗滌，因此無法大量推廣。

三、現代汴繡時裝設計創新應用探析

當今愈加快速的時尚潮流帶來了服裝同質化，導致缺乏本土文化的保護與創新。因此一些品牌慢慢走上了文化保護的道路，如Ne.tiger對傳統蘇繡的運用，緙絲等傳統手工藝的復原，例外從中國傳統哲學美學的觀念打造現代時裝，柒牌男裝立項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以呼吁大眾對傳統文化的保護，倫敦藝術大學可持續設計研究中心也針對“本地智慧”項目發掘一些具有本土文化特征的傳統工藝，旨在從傳統工藝中探尋可持續設計方針。

刺繡作為服裝中的裝飾，強調其藝術性而多于實用性。在中國古代，衣必常暖然后求麗的條件下，刺繡開始運用于服裝之中。刺繡工藝也是傳統婦女的必修課，一來貼補家計，二來陶冶情操，以刺繡來寄托閑情逸致也表現了中國古代貴族婦女的閑適生活狀態。中國刺繡無論從技術性還是藝術性都有著極高的水準，出色的繡品完全可以“與才人筆墨，名手丹青同臻其妙”。近年來，對手工崇拜、傳統工藝緬懷的趨勢致使刺繡不僅僅出現于高級定制的舞臺或者傳統服裝中，逐步向服裝成衣市場及創意時裝發展。服裝品牌的創新也多從文化價值角度入手，汴繡為中原地區非物質文化遺產，對于發展地區服裝品牌有很大前景。中原地區服裝品牌有著得天獨厚的地域優勢，品牌與繡廠結合的好處眾多，一來利用品牌雄厚的資金給予傳統文化保護支持；二來通過與繡廠合作提升品牌自身文化價值，以在繁雜多變的市場中取勝；三則擴大汴繡的使用范圍，使其脫離在大眾心目中充滿民間鄉土氣息的刺繡旅游品形象，而衍變出新的藝術形式。

服裝由于其更新快，樣式多，且現今多歸屬于統一的流行體系之內，而成為最具有時代象征的物品。因此汴繡如果運用在服裝設計中，要想創造出適應當代市場的服裝，簡單地照搬以前運用在旅游紀念品中的色彩、形式、題材是遠遠不夠的，這樣只能創作出依附于文化保護的藝術品。而服裝的根本是服務于市場，因此要與當代的服裝趨勢進行創新結合，才能創作出時代感強，并有消費市場的服裝設計作品。因此本文就汴繡在服裝設計上的創新探索提出以下幾個觀點：endprint

（一）材料的創新

總體來看，中國歷代刺繡多繡于絲織物上，多為表現其雍容華貴的氣質，現在繡于絲織物上的繡品多被印上了民族氣息的烙印，有時缺乏一絲現代氣質，因此可從繡底面料的改變，繡線材料的改變創造新的風格。如在兩種面料拼接之中運用刺繡，并采用汴繡中對西洋油畫模仿的針法來創作，具有強烈的現代氣息；或以透明材質做刺繡底，結合簡約現代的廓形以提升時代感。

（二）工藝創新

在對傳統汴繡的保護下，結合一些當下流行的刺繡，如手工愛好族所推崇的日本、英式的立體刺繡、毛線繡、絲帶繡、珠片繡，立體刺繡與平面刺繡的結合創造豐富層次感。可應用與花鳥創作之中，并可結合北宋時期繪畫，如山水幽淡多層次的水墨畫、精致細膩的花鳥畫，以表達宋代美學對于細節的忠實和詩意的追求。 運用創新工藝手段，以先進技術之工來傳傳統藝術之神。或結合新技術之下的激光雕刻、數碼印花、熱轉印等在面料上進行創新以形成多重藝術風格。

（三）色彩創新

傳統汴繡仿唐宋繪畫，色彩清新雅麗，多運用傳統色彩，如牙色、月白、天青、湖色、藕色等。古代刺繡僅黃色就有104種繡線，沈壽《雪宦繡譜·線色類目表》將黃色分為黃（金黃）、杏黃、明黃、粉黃、鵝黃、姜黃、藤黃等。整體色調可效仿北宋清新雅致之美學特點，由于繡線多為絲線，因此可采用植物染色，染出清新自然的色調。并根據流行色趨勢、主題的不同，色彩搭配也可相應做出調整。

（四）題材創新

服裝設計師的靈感常受繪畫藝術的影響，而汴繡長于模仿畫繡，因此改變常規數碼印花，而轉向運用手工刺繡將是一個很好的創新。例如prada2014春夏發布會中以女性主題彩繪壁畫為面料創新點，靈感來源于墨西哥著名畫家迭戈·里維拉，這些人像運用了數碼印花、鑲嵌珠片、皮革、刺繡等多種手工藝，以形成多重且統一的藝術效果。汴繡有借鑒西方繪畫之史，運用汴繡精湛的針法，技藝，可將當代繪畫做出新的藝術表現，運用于服裝中。

四、汴繡在現代時裝設計運用的難點及展望

（一）運用難點

1.汴繡無法洗滌，因其手工繡，且用的是未經加捻的單股真絲繡線，強度沒有機繡大，洗滌會對繡品帶來破壞，因此現在汴繡多用于工藝品中，裝裱于玻璃框中。而服裝作為跟人體頻繁接觸的物品，無法洗滌造成其穿著率低，因此僅能停留在藝術品層面。

2.汴繡造價成本較高，汴繡需要大量的時間和人力成本，而無法應對時裝快速生產的節奏。在時裝生產周期愈加迅速的現代，據實地調研考察，根據針法的難易，平均下來，每個繡工每天僅能完成手掌左右大小的繡品。

3.汴繡繡工缺少青年群體，“藝之巧拙因乎心，心之巧拙因乎境”即技藝的精巧是由心境決定，心的精巧由環境決定。發展汴繡的難點在于浮躁社會中很難找到精心做研究并繼承的青年人，開封地區經濟文化衰退也加大發展繼承汴繡的難度。刺繡要有讀書人追根究底的恒心和君子鉆研問題的精神，審勢，配色，求光，肖神，妙用，都要有縝性，即靜中有動，動中有靜，這種性格的培養，要從體會畫稿的筆法，觀察物體的形態開始。從刺繡針跡是否干凈均勻，就可大概判斷出刺繡者的性格是否安靜。因此優秀的女紅應具有較高的藝術素養與文化素養，能對古代詩畫有較高的領悟。而現代，以商品經濟、利益最大化為主導的社會，即使是少數民族地區也很難有安靜做藝術刺繡的心境。大量機繡取代手工繡，節約人力、成本。人的整體價值觀也受社會所影響，因此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群不會愿意去做繡工，而繡工人群整體藝術、文化素養較低，過于強調技術而忽略手工帶來的情感。繡工需要大量的時間去磨練，而現階段缺少足夠的繡工以適應大批量的市場生產。

（二）應用展望

綜上所述，可分兩方面運用汴繡：第一，精湛耗時的汴繡工藝可與高級定制創意女裝相結合，以體現其藝術性和文化保護為前提。但由于其無法洗滌，可用于服裝搭配的飾品之中，或做成可拆卸的局部，如腰封。結合人體工學，考慮人體在動靜中出汗率最高的部位，與之相對應的就是清洗率最高的局部，這是要盡量避免出現汴繡的部位。第二，為擴大對汴繡藝術的宣傳，使年輕消費群體更加認知、認可汴繡。采用多種創新手段，如上文所述，或采用滌綸繡線替代真絲繡線，以提高其抗日曬牢度與強度，并結合多種工藝材料形式，一來豐富其內容創新性，二來減少了汴繡的總工程量和造價成本，追求更為時尚的表現方法來適應年輕消費群體市場并引導他們對汴繡的認知與興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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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河南工程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