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功夫打出一個美國夢

曹嘉瑋

摘要：《功夫熊貓3》是一部中美合拍的3D動畫電影。隨處可見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為整部影片營造了一種中國古典文化意蘊，但影片實質則以中國元素為電影敘事手段，而沿用了好萊塢電影的敘事模式，以中國元素為包裝，兜售了美國的價值觀和精神。

關鍵詞：功夫；熊貓；中國元素；美國精神

2008年，《功夫熊貓》系列美國動作喜劇電影的第一部，一只笨拙的大熊貓阿寶成為武林高手“神龍大俠”，電影中國古代為背景，其景觀、布景、服裝、食物都充滿了中國元素，在全球市場一炮而紅，尤其是中國市場表現火爆，上映三周成為內地第一部票房過億的動畫片①。三年后發行了續集動畫片《功夫熊貓2》；2016年，第三部系列電影上映，與派拉蒙合約到期的夢工廠轉投二十世紀福斯，《功夫熊貓3》成為了此系列中第一部中美合作的電影，創造了5.18億的總票房②，是美國主導的動畫第一次同中國公司聯合制作，也是第一次好萊塢為了另外一個國家重制一版完全同步的中文口型。

一、中國元素美國制造

中國元素在好萊塢電影和動畫片中并不少見，絕大多數都貼得生硬而粗糙，但這部《功夫熊貓》卻是難得的全方位的運用了中國元素的好萊塢電影。

（一）人物全方位的漢化

主角阿寶是一只肥嘟嘟的大熊貓，熊貓是中國的國寶，在英語版配音中，阿寶的名字為“Po”，是由中文直譯而來，烏龜大師（Master Oogway）、師父（Mr. Shifu）、美美（Mei Mei）、平先生（Mr. Ping）、李山（Li Shan）等主要人物，它們的英文名字也尊重了中文發音。

蓋世五俠雖然在名字上沒有太多中國味，但在選角上卻用心良苦，體現了強烈的中國地域特色和文化特色。嬌虎、金猴、螳螂、靈蛇、仙鶴，原型分別是華南虎、金葉猴、中華大刀螳、赤尾青竹絲和丹頂鶴，每一個品種皆是中國乃至東方世界的活名片。這四種動物代表的武術流派也是一大亮點：悍嬌虎代表的虎拳來自中國南派少林；金猴所運用的是猴拳；螳螂拳盛行于山東萊陽；蛇拳剛柔并濟；仙鶴所代表的鶴拳，中國南拳的一種，最知名的招式就是“白鶴亮翅”……作為一部動畫片，夢工廠賦予他們四人的性格也是完美契合了他們的身形和武功。

（二）中式場景的塑造

除了筷子、包子、蓑笠斗篷，這次《功夫熊貓3》還利用水墨、版畫等制作手法，將亭臺樓閣、殘陽映雪，搬進了好萊塢的熒幕。熊貓、古寺、廟宇、青山、古橋……要不是浮夸的對比色和拼貼式的片段感，真是難以想象這竟是出自一個美國團隊為主的作品。在若干年前，美國制作團隊就特意造訪了四川的青城山，被云霧繚繞的意境所折服，因而以此為原型取景，造就了影片中的“熊貓村”。

（三）文化符號的瘋狂植入

不滿足于做“外部景觀的搬運工”的夢工廠，在第三部中對中國文化的運用顯示出了更大的野心。也是最有沉淀的“中國元素”。

漢字、印章等元素運用嫻熟：師父在卷軸中尋找有關天煞的記錄，滿是書卷的書房一股濃濃的中國風情。展開畫卷，赫然在目的是一列列豎排的中文，水墨畫技法的插畫旁，幾段書法點綴在邊。東方哲學意味的對白設計，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儒教、道教思想。“取之越多失之越多”，“我不希望你變成我，我希望你變成你自己”……儒家呼吁個人要控制住自己“克己復禮”，儒生通過約束自己，建立強大的超我體系，用超我來修改本我的需求。另外，比起高超的武藝和過人的膽識，神龍武士更需要的是是否具有高尚的品德，因此烏龜大師才會指定阿寶做繼承者。道法自然，也是同樣映出道家對真對樸的追求以及對世間智巧之風盛行，人皆失其淳樸之心的憎惡與反思。

二、中國打扮美國頭腦

好萊塢擅長的正是從不同的文化中汲取靈感和素材，然后再以自己的方式呈現。雖然影片中有很多本土中國元素，但最終這是一只穿著中國風的外衣走向世界舞臺的美國熊貓。中國元素是影片的外化，電影去文化化后，露出美國文化。

夢工廠在電影中特意略去了外國人無法理解的深層次哲學，選取了一些與西方哲學理念相互契合的。比如影片的線索：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實則是三個西方哲學永恒命題。談及儒家思想，影片忽略講述“君臣”關系，轉換為簡單的“打敗敵人”。電影并非深究中國哲學，而是以此形式一筆帶過。包括之前烏龜大師說的“取之越多失之越多”，最后卻用簡單粗暴的天煞取的“氣”太多而爆炸之情節為此收尾，竟有點可笑。

畫卷的書法形式很中國，但是細看之下，古色古香的書法竟書寫：“一場混戰中重傷，天煞攙扶我撤退”，“我將天煞貶入靈界，永世不得返回”……紅色的印章里，刻的竟是導演等人的名字……形式專業，內容敷衍。娛樂至死的時代里，這樣的“好萊塢式”文化就見怪不怪了。

影片中的美國精神也是一覽無遺。阿寶成了典型的美國人的性格，在“美國夢”的誕生地——和平谷，歪打正著被烏龜大師選中，樂觀精神，理想信念以及“神龍大俠”稱號賦予他的使命感讓他的武功大有進步。

在《功夫熊貓》這個以中國文化為賣點的影片中，撥開迷霧，我們看到《功夫熊貓》已經被美國文化改造，成為了一個變異的中國符號。

【注釋】

①石嵬.《功夫熊貓》票房過億創紀錄[EB/OL].http：//ent.163.com/08/0710/05/4GFGFHBG00032DGD.html.2008-07-10.

②數據來自Box Office Mojo： www.boxofficemojo.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