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視域下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漢譯本闡釋

孫秀麗+賀薪穎??

摘 要：模因是文化的基本單位，通過復制、模仿、繼承等方式加以傳播，也是文化得以延續的基本載體。將模因與翻譯結合不僅能夠從新的視角探究翻譯模因的演變和更迭，而且為翻譯實踐提供了全新的視角。從語篇模因與文化模因兩個角度，剖析《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漢譯本中模因的傳播特點以及對源語文本、目的語文本和文化的影響，對翻譯實踐研究具有指導性意義。

關鍵詞：模因論；語篇模因；文化模因；翻譯

模因是文化復制和傳播的基本單位，按照達爾文“適者生存”的生物學進化理論，不同的模因因子會隨著歷史的發展和演變保留或淘汰。也就是說，模因是大腦中可以復制的因子，是文化信息的“基因”，是人類社會文化的傳播方式，而一種模因的壽命長短則取決于模因在時間更迭中的適應力。

1976年，道金斯（Dawkins）第一次將模因從社會學領域引入文化領域，并利用達爾文的自然選擇學說來描述模因的性質。切斯特曼（1997）首次將模因與翻譯研究相結合，提出翻譯模因論的概念，總結了翻譯模因復合體并追根溯源，分別加以闡釋。對于譯者而言，針對翻譯這一涉及兩種或兩種以上文化系統，如何取舍不同文化中的模因因子，在確保源語文化內涵完整性的同時，又能保證目的語讀者對各種模因符號融會貫通，是譯者面臨的主要難題之一。

一、 勞倫斯與《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成書于一戰結束之后，作者D·H·勞倫斯以此時期為背景進行創作，講述了英國資產階級貴族克利福德·查泰萊與同樣出身貴族階層的康斯坦絲相愛、結婚、遭遇變故及陷入復雜情感波折的故事。毋庸置疑，勞倫斯為小說所設置的社會背景與自身境遇無法脫節。出生于1885年的勞倫斯，正值英國的第二次工業革命時期，當時，已經遭受過一次工業革命“洗練”后的英國，處處充斥著大機器工廠，人力被逐步淘汰，人性中最純質的一面也被金屬擊打破碎。金錢至上的思想迫使勞倫斯開始迸發出對人本性的追尋與重塑，企圖利用喪失已久的人的本性來扭轉當時的墮落世風。因此，不論從小說的主導思想還是對人物、情節的刻畫上來看，勞倫斯始終將人性具體呈現在故事的各個角落，并順帶對世風日下的社會風氣側面進行諷刺與抨擊。

從另一方面來看，勞倫斯對人性的強調與歌頌體現出其對人文主義的支持與倡導。人文主義思想發展歷時悠久，最早可追溯至古羅馬時期，但當時對人文主義的定義尚且模糊，直至文藝復興時期人文主義思想的發展達到高潮，文藝復興時期的文人標榜人文主義的內涵，包括肯定人的價值，強調自由平等與人的個性解放等。基于此，不難看出勞倫斯是肯定人文主義思想的，而之后由該作品引起的巨大社會爭議同樣折射出了人文主義渴望被喚醒這一思想趨勢。本文也將借助這一思想背景，探索并解析作者在對人物、情節的細致刻畫而延伸出的模因現象。

二、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漢譯本的語篇模因解讀

從語篇層面上研究模因現象，涉及對詞法、句法及篇章的分析。在《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對于展現人物和情節刻畫之細致、深刻，離不開譯者對原文形象剖析之功勞。如何采用恰當的翻譯策略、忠實再現原文輸出的模因現象，是譯者翻譯任務的重要部分。

1. 目的語文本語篇模因的傳輸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常常需要根據文本信息來確定語篇內涵。如何將源語文本中出現的詞匯、句子等模因順利傳輸到目的語文本中，讓目的語讀者能理解源語文本的意思，是保證此類模因傳輸的重要一環。例如：It stood on an eminence in a rather line old park of oak trees，but alas，one could see in the near distance the chimney of Tevershall pit，with its clouds of steam and smoke，and on the damp，hazy distance of the hill.它矗立在高崗之上，周圍被栽滿橡樹的古老園林環抱，但可惜的是，依然能看到不遠處特弗沙爾礦坑煙囪，以及它吐出的團團蒸汽和濃煙。而在潮濕山坡上散落著的特弗沙爾村也依稀可見。

評析：“alas”在英文中作為感嘆詞廣泛使用，尤其用于書面文體中，用以表示憐憫或悲傷之情，在《牛津詞典》給出的例句譯文中，多數譯為“唉”“哎呀”之類的漢語感嘆詞。然而，在本句中，雖然“alas”在源語文本情境中的確體現出作者的哀嘆之情，但倘若將其硬譯為“唉”“哎呀”，并不符合該句自然環境的文體特征，反而使表達略顯突兀。因此，譯者通過聯系上下文的語篇情境，將用漢語慣用的“可惜的是”來間接傳達出感嘆詞的感嘆之意，這樣既保留了源語讀者習慣的語言模因現象，又使目的語文本更加精湛，符合漢語文章的文體特征。

2. 源語文本語篇模因的傳輸

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也可以選擇保留源語文本中的語篇模因符號，而這需要建立在目的語讀者能夠迅速、恰當地理解源語模因的基礎之上。將源語模因原封不動地傳輸進目的語文化當中，還得需要譯者正確拿捏源語文本中的具體情境。譬如，在《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一書中，原著作者使用了大量修辭手法刻畫人物特征，以下句中的經典隱喻為例：“shes getting thin...angular.Its not her style.Shes not the pilchard sort of little slip of a girl，shes a Bonny Scotch trout.”“她變瘦了……削瘦。她本來不是這副模樣。她不像是沙丁魚那般瘦削纖細，而像蘇格蘭鱒魚一樣豐腴健美。”

評析：在本句中，雖然原文本采用了隱喻的手段將女主人公身形分別形容為“沙丁魚”和“蘇格蘭鱒魚”，而譯者則訴諸于明喻，但是源語完全可以達到目的語的等效意義，同時“沙丁魚”之“瘦削詳細”和“蘇格蘭鱒魚”之“豐腴健美”也在目的語讀者的理解范圍之內。源語模因基本可以完整傳輸進目的語語篇中，使人物刻畫更加形象生動，充滿異域風情。endprint

三、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漢譯本的文化模因解讀

在與模因論相關的研究中，模因已經廣泛被視為文化傳播的基本單位。因而，我們“可以把翻譯視為觀念從一個文化傳播到另一個文化中的方法，翻譯是影響其他文化的途徑之一”。縱然，源語文化和目的語文化擁有各自的模因單位，文化差異性固然存在，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文化模因已經日益同化。從《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源語文本和目的語文本的角度，闡述模因在以翻譯為輸出渠道的文化傳播中所發生的復制和替換對作品的理解有著積極地作用。

1. 目的語文本中文化模因的傳輸

在翻譯過程中，對于一些目的語讀者并不熟知的源語文化模因，譯者需要對其進行等效替換，以確保目的語讀者能夠理解源語特有的文化模因，以確保等效模因能夠順利輸入目的語讀者的大腦。例如：But in the Midlands and the industrial North gulf impassable，across which no communication could take place.You stick to your side，Ill stick to mine！A strange denial of the common pulse of the humanity.但在中北部的工業區，這種不可調和的風氣卻讓不同階級人們斷絕往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對人性中共同的情感是種無端地否定。

評析：在本句中，倘若將源語讀者易理解的“you stick to your side，Ill stick to mine”直譯，恐怕不僅會使源語文本中人物的感情褪色，而且會使表達極為不通順。此處，譯者考慮到目的語文化中相同的文化模因，“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既形象又準確地傳達出了原文本的文化意象。

2. 源語文本中文化模因的傳輸

源語文本中文化模因的傳播，即在目的語讀者能夠充分、準確地獲取源語文化象征的前提下，譯者完整保留源語文本的文化模因現象。隨著當今世界日益密切的文化交流，強勢模因大行其道，保留源語文本中的文化模因已經廣泛存在于不同文體的譯作之中。例如：Michaelis talked frankly about himself，quite frankly，without affectation，simply revealing his bitter，indifferent，stray-dogs soul，then showing a gleam of revengeful pride of his success.米凱利斯開誠布公地講起自己，沒有絲毫隱瞞，不做半點矯飾，將自己滿懷怨恨、麻木不仁、如同喪家犬般的靈魂，徹徹底底地展現在康妮面前，而在講述自己的成功經歷時，則摻雜著復仇的快感及驕傲的情緒。

評析：“stray-dog”，英語中意指流浪狗，而在漢語里，在書面文體及口語體中十分常見的“喪家犬”也具備相同的意思，雖詞源不盡相同，但隨著社會文化的演變和交流，“喪家犬”被不約而同地賦予了相同的意義，甚至都采用了同一喻體——犬。由此可見，不同的文化背景同樣可以孕育出共同的文化意象，使模因可以更加順暢地傳輸和交融，極大地為譯者減少了翻譯負擔。

四、 結論

語言與文化之相融相生，是翻譯活動不可或缺的重要思考。模因作為文化的傳播符號，生動描繪了文化現象的演變。作為一部具有高度影響力的文學作品，《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有力地展示了鮮明的西方文化和語言特色，其漢譯作緊扣原文文體，傳神地還原并傳輸了源語文本的語篇模因和文化模因，最大限度地使目的語文本的讀者理解和接納了源語的語言文化特色，其取舍之技巧十分值得當代譯者的深思與體察。

參考文獻：

[1]Dawkins，Richard.The Selfish Ge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2]D.H.Lawrence.Lady Chatterleys Lover[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8.

[3]Chesterman，Andrew.Memes of Translation[M].Amsterdam：John Benjamins，1997.

作者簡介：

孫秀麗，賀薪穎，山東省青島市中國石油大學文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