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蘇六
(中國傳媒大學 新聞傳播學部,北京,100024)
隨著中國電影產業的發展,越來越多的電影類型開始被觀眾所接受,而在這種影視業活躍的氛圍下,中國紀錄片的創作也如雨后春筍般躍涌而出。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紀錄頻道的出現、上星,新媒體的崛起和網絡視頻平臺促進了紀錄片的發展,這一階段紀錄片不僅涌現了許多精品,并且在國內和國際上樹立了“中國品牌”。許多學者論著和從業人士都用一種新精神、新征程去描述我們的紀錄片創作,可見中國紀錄片在這一階段獲得了不少成就。
據統計,從2007年到2016年紀錄片的播放點映數據呈直線上升趨勢,這幾年的跨度當中紀錄片的總時長大概是22000個小時,在近五年的紀錄片播放數據中,電視紀錄片的時長大約是7萬個小時。除此之外,紀錄片在預算成本方面也進行了巨大調整,大大增加了紀錄片攝制的成本預算。從單件作品來看,央視的投入跟民營機構的投入基本上從每分鐘一萬、兩萬甚至到十萬不等,不過整體來講現階段的數據大約為每分鐘一萬元。另外,紀錄片在播出時間上也有所調整,紀錄片出現在黃金時段的播放率明顯提高,特別是中央電視臺留出了大量的播放黃金時間給予紀錄片,而地方臺紀錄片的播出時間相對較為分散。據統計,新興媒體中紀錄片的點擊率前三個季度的總量是8000多億次,其中紀錄片的點擊率為0.62%左右,在四個主流視頻網站——騰訊、愛奇藝、優酷、搜狐中,紀錄片視頻點擊量分別是20億次、16億次、11億次、3億次左右,呈現上升趨勢。與此同時在觀影感受上的統計也顯示,關于人物類的紀錄片反饋的觀影效果較好,觀眾對于影片的接受程度也較為理想。從這一組數據對比下可以看出,紀錄片在這個新時代下的發展前景是十分巨大的。
紀錄片作品的題材類型化明顯,并且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品牌。《舌尖上的中國》推出后,掀起了中國紀錄片的高潮,這種熱度一直貫穿了整個《舌尖》系列。每一部《舌尖上的中國》都有不同的記錄方式,《舌尖上的中國I》記錄的都是正向的話題,而《舌尖上的中國II》卻正相反,都是反向的話題。但無論是正還是反,都不能減退《舌尖上的中國》系列在觀眾心中的熱度,這一系列優秀的紀錄片一度成為觀眾茶余飯后談論的熱門話題。從觀影者的年齡來看,主流觀影群體依然是在29至49歲之間,這類人群的占比較高,而且觀看紀錄片的受眾人群基本上是所謂的“三高”人群,這里統一解釋為社會地位比較高、收入比較高、教育程度比較高的群體。這類人群對紀錄片的接受程度較高,也愿意去花流量點播觀看紀錄片。這些人正是紀錄片觀看的主力人群。
除了品牌意識以外,近年來紀錄片的創作也開始借鑒了很多故事片的拍攝手段,比如在故事上的刻意類型化、影像語言的豐富、情景再現的運用等,這些方式讓紀錄片的可看性增強。比如《稻之道》中鏡頭的美感、《尋找海上絲綢之路》中鏡頭的厚重,這些都與傳統的紀錄片有了一定的區別。
品牌意識和策略的推動讓中國紀錄片產業化進一步升級,目前形成品牌IP的紀錄片有很多,比如2016年至今播出了四季的《走進鄉愁》、《傳家》系列和《了不起的匠人》等作品。對于正在發展的紀錄片而言,如何讓更多的人關注成為紀錄片從業者一個重要的問題,對于成熟紀錄片品牌的挖掘可以讓更多的人參與到紀錄片的觀看行為中。紀錄片IP的形成意味著創作者可以在紀錄片尚未拍攝時就積累了相當一部分潛在的觀眾,這對于紀錄片的發展肯定是有好處的。
近些年紀錄片仍然保持它對于歷史、社會問題的揭露等特點,它們冷靜客觀的觀察著當下社會中的方方面面,并隨之記錄下來,用攝影機的鏡頭給予觀眾思考。
例如由四川光影深處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推出的一部關于在日軍侵華戰爭中幸存“慰安婦”的長篇紀錄片《二十二》,在上映后不僅票房破億,還收到了極大的好評。這樣優秀的表現除了馮小剛、濮存昕等的推薦外,影片本身的題材、處理手法及社會關注度等都是它獲得如此高評價的原因,其所帶來的直觀后果就是它的排片從1%躍升為5%,這在院線紀錄片中是少有的。從《二十二》出現以后,很多人就像當年《舌尖上的中國》出現以后知道了什么叫紀錄片一樣,理解了什么叫做紀錄電影,這是很難得的一點。
這類紀錄片主要關注的是當下社會發展進程中普通人的生活和情感,通過紀實的方式還原社會現實、提出社會問題、并給予展望和思考。這類紀錄片的題材也十分豐富,比如關注社會中個體人物生存狀況的紀錄片,如何把這些社會底層人的生活展現在觀眾面前,是這類紀錄片需要做到的。比如紀錄片《我的詩篇》,影片所呈現的是中國社會最底層的那些農民工,吃著最廉價的食品,住著最廉價的房子,但這些社會地位最卑微的人恰恰有著最高貴的精神血統,他們寫詩,去思考人生、思考生活,這是追求物質生活導向下許多社會上層人物都無法達到的高度。影片在國外放映后獲得了極高的評價,這種類型的紀錄電影對于現下紀錄片的商業化傾向是一個很好的補充,類似的紀錄片還有《中國人的活法》《詩行天下》等。
在社會發展的每個時期都會有每個時期的熱點話題,這類紀錄片正是以這些話題為突破口進行記錄的,比如《教育能改變么》這部6集的紀錄片直接以熱點現實問題入手,梳理了中國從小學到大學的教育體制,然后提出問題,中國教育如何在新時期有新的轉變。同樣的,在中國三峽工程完工后,出現了一批反映三峽工程的紀錄片創作,比如《大三峽》《中國三峽》,這類紀錄片首先立足于社會熱點話題,三峽工程是新中國成立60周年來最大的一次民生工程,如何對這項工程進行科學的闡述和解讀,讓群眾了解,是這類紀錄片的職責。
近幾年來,重大歷史題材和主流意識形態的紀錄片始終是紀錄片創作的一個重點,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這些重大歷史事件讓一批紀錄片相繼熱播。在這樣的背景下,紀錄片也拓寬了主流話語在社會中的傳播,并促進了紀錄片的發展,紀錄片擔負著記錄這個時代的作用,以央視為代表的主流媒體開始傾力打造講述中國文化、歷史和人文的紀錄片,在紀念抗日戰爭70周年的紀錄片中,《東方主戰場》對中國人民抗日戰爭進行了全方位的展現,并且在紀錄片中重申了中國人民在反法西斯戰爭中起到的巨大作用。除了這種全方位展現的紀錄片外,如《1937·南京回憶》則立足于歷史某個節點,以不同人物視角為主來重新審視南京大屠殺。在反映國家話語的紀錄片創作中,《穿越海上絲綢之路》的背景是黨中央提出的“一帶一路”戰略方針,通過對絲綢之路沿線三十幾個國家的介紹,傳遞了中國“和平合作”的大國方針。以反腐倡廉題材為主的《永遠在路上》,以反映中華傳統文化為主的《了不起的匠人》《手造中國》,以我黨歷史和現實發展為題材的《長征》《筑夢路上》,以人文歷史為題材的《有個學校叫南開》《尋味順德》等都是這類紀錄片的佼佼者。
從票房看,2014年紀錄片的票房是6.9個億,雖然和商業片相比這個數目并不驚人,然而對于紀錄片來講已經是一個質的飛越了。2012年中國整個大陸的電影紀錄片的票房僅有7萬元,而到了2014年的時候,紀錄片的票房已經達到了6.9個億,但是也不能盲目樂觀,貢獻了紀錄片市場絕大部分票房的是娛樂性的紀實電影,例如《爸爸去哪兒》《奔跑吧兄弟》此類娛樂節目衍生的電影,所以對于紀錄片的從業者而言還任重道遠。
紀錄片今后的發展圖景應是多種題材共融共生,各種形態相生相長,制作營銷、傳播水準與英美其肩,政府政策、資本市場、媒體機構紛紛對紀錄片發展言情共訴,中國風格自承一脈,中國話語自成一體,成為世界紀錄片生態園中的神奇景觀。紀錄片越來越成為國際國內輿論場建設議程的一部分。現實題材逐步取代歷史文化題材成為主體,紀錄片正在成為新青年的新寵,也成為社會時尚的一個標簽。
自媒體時代的到來使得每個人都成為優秀的紀錄片制作人,外來紀錄片的競爭、短視頻的加入都是對中國紀錄片產業的沖擊,因此中國紀錄片需要有自己的定位標簽,結合國情、結合觀眾需求產出的紀錄片才是紀錄片最終的發展方向。
(根據何蘇六教授在“新時代中國紀錄片發展”高端論壇上的發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