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
摘 要: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轉變成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這一判斷從經濟的角度有一下六重涵義:一是供給層面——從總量向結構的轉變,二是需求層面——從硬需求向軟需求轉變,三是經濟路徑層面——從增長到發展,四是收入層面——從低收入國家向中等收入國家轉變、第五:分配層面——從鼓勵一部分人先富到注重財富分配均衡性,六是人的層面——從滿足生存到全面發展。
關鍵詞:社會主要矛盾;經濟層面;轉變
十九大報告中對于我國社會主要矛盾的判斷,是自1981年以來首次發生變化。從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變成了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觀念轉變,將對接下來的經濟工作工作重心和經濟政策產生深刻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一下六個方面。
第一:供給層面——從總量向結構的轉變
長期以來我國經濟的根本問題在于總供給不足,所以經濟的工作重心都是落在做大總供給上。雖然今天的中國,已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規模比排名第三的日本大一倍不止。但就在2004年,我國經濟總量只排世界第七位,更不用說剛剛改革開放的八九十年代。當時的許多問題都源于經濟總量和其他國家差距太大,只有用增加總供給的辦法來解決。
但是發展到今天,總量當然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但結構問題越來越重要。“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 本質就是一個結構問題。所以,總量思維的局限性越來越大,現存的很多核心的問題只有通過結構性的改革才能解決。
比如房地產,在需要房管所分配住房的時代,全國住房都很困難。那時房地產主要是一個總量問題,解決方案是引入市場化機制,增加房屋供應。但目前的中國房地產市場,高房價和高庫存并存,已經不是一個總量問題,而是一個結構問題。如果仍沿用增加總供給的思維,繼續做大房地產規模,或者為了去庫存,在全國范圍減少土地供應,都會導致高房價或高庫存的問題持續惡化。更好的解決辦法,是在高房價的地區增加土地,在高庫存的地區減少土地供應。這時總量不變,但結構得到了優化。
又比如產能過剩。在大躍進前的1957年,中國鋼產量只有535萬噸,當時的問題毫無疑問是總量不足。但是,中國目前每年的鋼產量已經超過8億噸,排名世界第一,且超過第二到第十五的總和。不光是鋼鐵,中國目前已經有220多種產品的產量排名世界第一。但另一方面,在許多領域,產能是嚴重不足的。例如,優質教育的供應遠遠不足,所以學區房才能賣的這么貴。醫療服務同樣如此,就像習總書記曾指出的,一線大醫院始終處于“戰時狀態”。所以,泛泛而言中國產能過剩,意義并不大,現狀是產能過剩和產能不足并存。
可見,我國現在經濟中的主要問題,如房地產,產能過剩等都只能用改變供給結構來解決,如果仍沿用一味增加供給總量辦法只會誤入歧途。
第二,需求層面——從硬需求向軟需求轉變
國際關系中有硬實力和軟實力。硬實力是經濟和軍事實力,軟實力是文化和價值觀的實力。就像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投資固然重要,軟實力也不可或缺。中國古人早有類似的智慧,《論語》中說:“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
而當中國經濟發展到目前的階段,對于物質的硬需求已相對下降,而對服務、文化和環境這樣的軟需求相對上升。十九大報告中對社會主要矛盾的新提法中,“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變成了“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充分也反映了這一需求的變化。目前,服務業僅占我國經濟的52%,離發達國家的70%以上仍有差距。服務業的發展,既能滿足需求,又能拉動經濟。
第三,經濟路徑層面——從增長到發展
在經濟學中,增長和發展是不同的兩個概念。增長主要是指國民收入的提高,而發展包括的概念則要寬泛許多,包括收入、環境、分配、法治、健康、教育等等。當然,兩者是緊密相關的,更高的收入水平往往能帶來更高的發展的水平。簡單的說,增長是手段,發展是目的,但兩者并不必然是同步的。
同時,增長可持續性的問題也越來越重要。在低收入階段,大部分是成本競爭,環境的標準很難訂的太高。但從長期來看,如果環境持續惡化,那么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是可疑的。另外一方面,高速增長也導致了經濟中潛在風險的提高,一個突出的表現就是債務上升過快。另一個表現則是在房地產,由于對GDP指標的過度重視,既使得房地產調控很難長期維持,又使得長效機制如房產稅遲遲不能落地。還有一個表現就是地方政府,對高增長的渴望使其很難抑制投資沖動,這也是地方債問題的根源所在。
增長目標和債務問題就是一個硬幣的兩個側面。經濟的三架馬車中,消費增長是比較穩定的,而出口則受制于全球經濟長期低增長的環境。因此,保增長的抓手一定是落在投資上,這也是為什么基礎設施和房地產投資如此重要的原因。過去5年,每年的基礎設施投資的增速都在15-20%之間。而由于高庫存,房地產投資在2015年大幅下滑,因此房地產政策出現了大幅放松。
換言之,要增長就需要投資,要投資則需要融資,融資則債務上升。而且在這種情況下,影子銀行的蓬勃發展是不可避免的。固定資產投資完成額,從2009年的19萬億上升到去年的60萬億,而新增人民幣貸款,僅僅從10萬億上升到13萬億,這個融資缺口只有靠銀行貸款之外的融資手段來填補。因此,不論是去杠桿,還是打壓影子銀行,都和增長目標存在著沖突。
從這個意義上說,到了目前這個階段,如果能夠容忍增長的適度下行,騰出空間處理發展和增長可持續的問題,以追求更高質量和更可持續的增長。不怕慢只怕站,從長期看是明智的選擇。反而,如果靠犧牲環境,坐視房地產惡化,通過加杠桿也許在短期內能夠維持較高的經濟水平,但人民的滿意度不一定能提高,而長期中可持續性也值得懷疑。因此,隨著社會主要矛盾的改變,應該改變一味追求GDP增長的目標。這就好像一個人,在實現人生底線目標過程中,日子很可能過的比較辛苦。反而是只要在底線之上,都能坦然接受人生的起起落落,才比較容易快樂。endprint
第四:收入層面——從低收入國家到中等收入國家
根據經典的馬克思學說,社會主要矛盾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社會主要矛盾的轉變,也體現了中國已經變成中等收入國家這一事實。這時,中國經濟面臨的機遇和挑戰都和過去有明顯不同。
按照購買力平價,中國的人均國民收入已經達到1.5萬美元,類似日本80年代中期和韓國90年代后期。有關統計研究發現,經濟增長在這個階段容易出現明顯減速。原因很簡單,低收入國家的優勢在于勞動力成本,高收入國家的優勢在于技術,而中等收入國家則容易兩頭不靠。
但也要看到我國仍然有很強的發展潛力。不斷提高的勞動力教育水平,巨大的國內市場,強勢政府動員和組織資源的能力,都有助于在技術上繼續趕超。而完善的基礎設施,完整的產業鏈以及不平衡的地區發展水平,也有助于保持低成本的優勢。而最關鍵的是中華文明在長期農業歷史中形成的家庭紐帶,工作倫理和世俗理性,這些文化因素,既是過去也是未來的最大優勢。
第五:分配層面——從鼓勵一部分人先富到注重財富分配均衡性
在經濟發展的早期階段,關鍵是怎么把餅做大。但到了一定階段之后,就要考慮怎么把餅做的更好吃,同時分的更合理。在大多數國家,應對不平等只能通過提高稅率,而這又影響了經濟增長。幸運的是,中國還存在較大的政策空間,能做到既有利經濟增長,又有利財富分配。例如,中國收入不平等的一個重要來源,在于城鄉差距和地區差距。因此人口從落后地區向發達地區遷徙,既能夠降低不平等,又能提升勞動生產率,但這需要戶籍和土地改革有進一步推進。
金融危機之后,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出現了經濟增長下滑,同時財富分配惡化的問題。特別是中間階層在收入分配中的占比下降,經濟呈現空心化。下層民眾和精英階層的矛盾上升,民粹主義乘勢而起。所以,如何避免兩級分化,保證中間階層的不斷壯大,是全世界范圍內面臨的重大挑戰。但在目前的稅收體制下,以工資收入為主的中產階級負擔甚重,但對資產收入的課稅反而不高,長期來說不利于財富分配更加平等。
第六:人的層面——從滿足生存到全面發展
人是經濟發展中的勞動力要素,經濟的發展必然要求勞動力素質的不斷提高。人的發展不僅僅體現在為經濟發展的提供高素質勞動力上,更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終極目標。
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我國穩定解決了十幾億人的溫飽問題,總體上實現小康,不久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人民美好生活需要日益廣泛,不僅對物質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義、安全、環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長。同時,我國社會生產力水平總體上顯著提高,社會生產能力在很多方面進入世界前列,更加突出的問題是發展不平衡不充分,這已經成為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的主要制約因素。
從吃飽穿暖到要求健康安全,從“求生存”到“求生態”、“求發展”,從物質需求到要求就業、教育、醫療、居住、養老等公共服務的水平提升和公平正義轉變,實際上是人們從滿足生存到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轉變。這些問題表現了發展的不平衡和不充分性,需要在未來的發展中得到解決。
如何處理和解決這些難題,只有“要在繼續推動發展的基礎上,著力解決好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大力提升發展質量和效益,更好滿足人民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方面日益增長的需要,更好推動人的全面發展、社會全面進步。”
以上六點,是筆者從經濟角度對社會主要矛盾36年來首次改變的在的理解。現在中國已經不再貧窮,社會主要矛盾也發生了變化,但挑戰和機遇仍然并存。未來的中國將會沿著十九大所確定宏偉藍圖,對內改革對外開放,以開放促改革,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定能解決發展道路上一個又一個問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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