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儲蓄”居家互助養老模式的問題與對策研究

游河　肖佳玉

摘 要 中國已進入老齡化社會，養老問題變得越來越嚴峻，居家養老在所有的養老方式中是最現實的方式，同時也最符合中國傳統，而時間儲蓄式互助養老有利于緩解居家養老問題，能起到重要輔助作用，對于機構養老資源缺乏，經濟欠發達的地區尤為適用。但這一充滿生命力的互助養老模式卻面臨障礙與困境。本文將對時間儲蓄居家互助養老這一新型的養老模式在社區中的發展應用及遇到的問題和困境進行深入探討并提出一些可行的對策和建議。

關鍵詞 “時間儲蓄” 居家養老 互助養老

基金項目：2018年度吉安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項目名稱：吉安市“時間儲蓄”式居家互助養老的應用前景分析；項目編號：18GH161。

作者簡介：游河，井岡山大學政法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社會學；肖佳玉，深圳至誠社會工作服務中心，研究方向：社會工作。

中圖分類號：C913.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2.322

一、研究目的

中國正處于快速老齡化進程中，社區中空巢老人的比例逐年攀升，由于老人們缺少互相交流的機會，即使是鄰居也無緣相識，這使得他們常常處于孤立無助的狀態，即便急需幫助也無人能施以援手。而成熟的養老機構往往一床難求，無法滿足養老服務的需要。

為緩解這一困境，一些學者和社區工作人員注意到了時間儲蓄養老這一模式。這一模式通過有效的機制，促進社區內老年人之間互幫互助，既充分利用了社會資源，減輕了家庭壓力，又提升了老年人居家養老的幸福感。如果能以社區為單位成立服務老年人的時間銀行，利用“時間儲蓄”的機制，讓健康、有助人能力的老年人利用空閑時間為有需要的社區內居家的老人們提供其所需的相應服務，就能在較大程度上緩和“老齡化”問題，營造和諧溫馨的社會氛圍。

目前，時間儲蓄養老模式已在一些城市社區運作了一段時間，在取得豐碩成果的同時，也暴露出了一些問題。盡管該模式在我國還處于實驗期，在實踐中還暴露出不少問題，但它也為探索我國社區居家養老新路子，減輕迫在眉睫的養老壓力提供了可能的解決方法。對于機構養老資源缺乏，經濟欠發達的地區尤為適用。因此，對該模式進行深入探討非常有必要，能為將來大面積推廣打下基礎。

二、概念的內涵

時間儲蓄的倡導者是倫敦經濟學院的資深研究員埃德加·卡恩。埃德加曾在一場大病中獲得他人的幫助，深有感悟，由此提出了時間儲蓄這一概念：如果人們幫助了他人，那么他們就能夠用助人的時間去交換別人對自己同等時間的幫助，似乎時間如同金錢可以儲蓄，助人之后將時間存入，需要之時則提取出來，獲得他人同等時長的幫助。埃德加希望時間儲蓄模式能夠在變革社會的同時獲取精神和經濟的雙重效應。他為此構思設計了時間儲蓄信息系統，利用計算機把參與者提供服務的時間和接受服務的時間都以數據形式錄入系統，正如銀行存款與支取一般，只是存取的是時間，而非金錢。

我國的重慶、廣州、上海、南京等大城市以及一些中小城市也相繼推出了時間儲蓄模式。根據時間儲蓄模式在我國的試運行的主要參與者和服務人群，本文所指的時間儲蓄是健康、有助人能力的老年人利用空閑時間為有需要的社區內居家的老人們提供其所需的相應服務，儲存服務時間，待自己需要幫助時，則提取出來，獲得他人同等時長的無償服務 。由此可見，我國的時間銀行強調得更多的是居家養老的“互助”。

三、創新點

時間儲蓄在中國尚屬新生事物，將之應用于社區互助養老是應對中國老齡問題的一個重要解決途徑。學界目前對于時間儲蓄的研究尚不多見，而且我國有關時間儲蓄的研究多為經驗性總結，多見于電視、報刊等媒體對實驗社區運作時間儲蓄互助養老模式的過程及參與養老服務老年人的情況介紹。總而言之，目前對時間儲蓄互助養老的探討主要集中在以下領域：第一，時間儲蓄運作的信息系統設計；第二，時間儲蓄互助養老模式的運作方式；第三，社會各界根據社區的運作實踐分析時間儲蓄互助養老的社會影響 。而對時間銀行居家互助養老模式在社區中的發展應用中遇到的問題和困境進行深入探討的并不多見。

四、研究方法

我們使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有：一是對已有的與本課題內容相關的公開的學術論文和相關著作、錄像等文獻資料的收集與整理，并進行文獻研究，了解時間儲蓄在國內外發展的歷史與現狀，分析文獻中關于時間儲蓄運行模式的各種觀點。二是進行實地考察，通過對江西萬載、南昌、吉安等地一些試點社區的實地調研來獲得第一手資料。這一部分我們采取的方式主要有：深入社區觀察、小范圍的訪談、搜集相關資料和案例。三是比較分析，把我國和時間儲蓄模式運作較為成熟的國家進行對比，探討我國時間儲蓄互助養老模式的障礙與困境的影響因素和相應對策。

五、主要觀點

（一）面臨的困境

在調查中，我們發現，人們普遍認為時間銀行居家互助養老模式非常有價值，但由于各種原因使得大面積推廣困難重重。由于我國的時間銀行居家養老模式還處于摸索階段，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很多問題，其面臨的困境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

1.中國社會的信任危機。由于各種原因，在中國，人們對他人尤其是陌生人的不信任和懷疑相當普遍，滲入到社會生活的每個角落，表現在互助的雙方之間，就是受助者的提防和戒備，助人者的委屈和不滿。

2.道德風險。只希望得到他人的無償服務，卻不愿意回報，參與者都這么做無疑會影響時間儲蓄模式的正常運轉。當然，失能老人排除在外。如果人人都這么不講規則，管理者也只能在道德層面加以指責，無法追究法律責任。

3.專業技能和知識的欠缺。不少養老服務尤其是對于失能、半失能老人的服務需要很多醫學、護理學、心理學等專業知識和專業技能，而儲戶都沒有經過正式的社區照顧技巧培訓，缺乏基本醫療知識、心理學知識和護理知識。

4.時間銀行居家養老模式延續的不確定性。國內那些探索時間儲蓄模式的城市社區規模都不大，其重要原因就在于當今社會人們的流動性太強，人們的居住地經常變動，而時間儲蓄以社區為單元，顯然無法做到“通存通兌”。事實上，人們對于時間儲蓄互助居家養老模式的延續性持懷疑態度。

5.社區信息化系統建設的滯后。從目前時間銀行模式的運行看，鑒于各種限制，社區信息化系統尚未建立，基本上是手動操作，在管理效率上還顯得有些滯后，所以必須依靠社區信息化系統保證效率。

6.經費的制約。目前，國內大多數時間銀行是以社區為主開展的，但是否能夠保證經費的周轉以及化解隨著人員的調動帶來的一系列問題，目前仍是令業內人士擔憂的事。

7.政府支持的力度不足。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政府經費的支持、行政力量的支持顯然是不足的。這也是目前時間銀行居家養老模式無法做大做強的重要原因。在政府掌握大量社會資源的現狀下，如果這一模式能得到政府行政動員力量的大力推動，能得到政府公信力的有力支撐，必將有一個新的發展。

8.政策、法規的缺失。時間儲蓄模式在西方發達國家和地區發展得較完善，不但有成熟完備的計算機信息系統監督管理運行全程，而且有相應的法律法規體系保障其運作，針對系統運行的經費、參與服務雙方的權責關系、專業技能、知識培訓等都作了嚴格的規定。而在國內，對時間儲蓄居家互助養老模式專門立法或制定政策的未見報道。這樣，出了問題也無法尋求政策和制度的支持。政策、法規的缺失，也是人們對這一模式無法完全信任的重要原因。

（二）對策

1.建立誠信機制，打消儲戶疑慮。對于時間儲蓄模式來說，誠信是立身之本。只有在參與者相互信任的系統中，時間儲蓄模式才能高效運行，挖掘社會互助的潛力和資源。這就要求時間銀行與各方協商建立一種由制度保障的誠信機制。儲戶必須通過身份驗證，其人格和道德水平要由社區證明并提供擔保。另外，對于只索取不付出的有能力的儲戶要有意識地為其提供助人的工作機會，如果總是逃避工作，則不再為其提供服務。總之，應建立有效的機制把道德和法律風險降到最低限度。

2.加強政府推動力度。時間儲蓄居家互助養老模式的是一種新型的養老服務方法，要得到推廣普及，更好地服務社會和民政，離不開政府的關注和推動。政府機關應發揮職能作用，提供人力、物力、財力的支援，并動員行政力量大力推廣時間銀行養老模式，幫助時間銀行組建專業化、職業化服務隊伍，協助時間銀行建立一套完整的機制，并不斷完善體系，這樣比社區辦和民間辦的效果更好，也更加具有誠信性。

3.解決經費問題。為了解決時間儲蓄模式的運行經費問題，政府除了制訂優惠的政策、給予穩定的經費支持外，還應當鼓勵利用時間儲蓄模式的經濟、社會效益向社會各界募捐。

4.建立培訓制度。應有針對性地對儲戶進行關于注冊、工作流程、權利義務教育，以及一些基本的醫療衛生知識和護理知識和社會工作知識。

5.完善相關法規制度。針對實際運行中出現的問題，立法機關、行政機關應廣泛聽取社會各界意見和建議，建立健全各項法規制度，使得各項法規制度嚴謹、詳實、規范，程序合理、利于操作。

6.拓展時間儲蓄模式的服務地域。由于當今社會人們的流動性太強，人們的居住地經常變動，而時間儲蓄以社區為單元，顯然無法做到“通存通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可以探索跨區、跨市甚至跨省的時間通兌，這樣就能夠實現更大范圍地推廣運用，隨著儲戶數量的增加，就能夠更好地發揮其真正的作用，同時對于養老服務事業的發展將起到更大的積極作用。比如，老人的子女在異地為其他老年人服務，就可以要求他人在本地為自己的父母提供養老服務。這將是非常理想的可持續發展的養老模式。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7.推進時間儲蓄模式信息化。建立時間儲蓄網站，推行儲戶網上登錄注冊制度。構建時間儲蓄管理軟件系統，完善時間儲蓄數據信息中心，實現各分行儲戶信息共享。發行時間儲蓄會員卡，推動儲戶賬戶電子化、信息化管理。如同埃德加設計構建的時間儲蓄模式，它是信息化的時間記錄系統，操作相當便捷，比如，你的鄰人為你照顧父母，結束后，就可以登錄信息系統，錄入服務的內容和時長，而你則需到系統上確認他的服務，相應的“時間貨幣”才會被發送到其賬戶。總之，要利用現代信息技術促進時間銀行向規范化、現代化發展，以此保證儲戶對于時間銀行和時間貨幣的信心。

六、結論

正如時間儲蓄模式的創立者埃德加所言：“這個社會目前最需要的是重建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信任，以及發現新的人生價值。因此對時間儲蓄模式來說，總有廣闊的發展空間。”時間銀行通過存儲與支取，同時增加的是美德與快樂，增進的是人際間的信任，喚起的是更多人的愛心。此外，這是一個公平的互助模式，在獲得別人幫助的同時，不會讓被幫助者產生負重感。當這種互助成為普遍現象時，大家會覺得這種幫助很快樂，支取也很快樂，從而形成一種良性的社會道德體系。相信時間銀行居家養老模式能為中國日漸嚴重的養老問題找到一條光明的解決路徑。

注釋：

王澤淮.時間銀行——社區志愿者服務的新形式.社區.2003（12） .23.

馬貴俠.論“時間銀行”模式在居家養老中的應用.南京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0，23（6）.16-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