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煥新+朱林菲
摘要:本文以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及物性理論為基礎,對蘇格蘭著名詩人羅伯特·彭斯的詩歌A Red,Red Rose的原文及三種中譯文本進行對比分析,探究各譯本的忠實性,同時證明系統功能語言學對翻譯的指導作用。
關鍵詞:A Red,Red Rose;系統功能及物性;翻譯;語篇意義
英國浪漫主義詩人羅伯特·彭斯(Robert Burns)的詩歌作品有著濃厚的蘇格蘭淳樸民風,飽含對大自然的熱愛。A Red,Red Rose是其代表作,翻譯家將其譯成各國文字,展現其優美詩韻和濃厚情感。本文以系統功能語言學中的及物性理論為依據,對A Red,Red Rose的三個中文譯本進行對比分析,研究譯文的忠實度,并證明系統功能語言學對翻譯的指導作用。
一、系統功能語言學及及物性理論
系統功能語言學是研究語言在社會中起作用的普通語言學理論,它不是“個別語言學”理論,它的研究對象是人類的語言(包括我們經常提到的漢語、英語、法語……[1]韓禮德認為語言有三種純理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概念功能指的是人們把客觀世界的事物及自己內心世界的所思所感通過語言表達出來,用具體形象的語言對周邊事物進行描述,反映出與主觀、與客觀世界中發生的事、相關的人、物、時間、地點等因素。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對語言的選擇是根據意義來決定的……對一個語篇進行語言分析,目的不在于“解讀”,而是在于“解釋”。[2]
及物性(transitivity)是表現概念功能的一個語義系統,其作用在于把人們在現實世界中的所見所聞和所作所為分成若干個過程(process),并指明與各個過程有關的“參與者(participant)”和“環境成分”(circumstantial element),環境成分提供與過程事件相關的時間、空間、方式、程度、因果、伴隨等對過程進行補充以完善過程,語篇意境因此得以建立,為理解語篇起到了關鍵性作用。這三者構成及物系統中有意義的語法單位“小句”(clause)。及物系統包括六個不同的過程:物質過程、心理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關系過程、存在過程。其中物質過程指做某件事,在過程中包括了動作者(Actor)和目標(Goal),動作者和目標都可以是有生命的人或是無生命的物;心理過程指對外界事物的感受、反應、認知,包括了主體感覺者(Senser)和客體被感知的現象(Phenomenon);行為過程強調“人”所特有的生理活動,所以一般只有行為者(Behaver);言語過程指通過語言交流的過程,一般包括講話者(Sayer),受話者(Receiver),講話內容(Verbiage)和言語過程(Verbal process);關系過程反映事物之間的某種聯系,分為“歸屬”和“識別”兩大類,其中歸屬又包含載體(Carrier)和屬性(Attribute);存在過程指某物的存在過程。相比之下,物質過程、行為過程及言語過程主要通過一定的行為動作來表現,屬于動態表現,具有人特殊的動作的意義,給讀者行為主觀上的感受;關系過程、心理過程及存在過程主要通過人、事、物之間內在聯系來表現,屬于靜態表現,以此達到內心情感的表露。一般來說,表示描述意義的過程是關系過程,存在過程和心理過程,而表示敘述意義的則多為物質過程[3]。
二、A Red,Red Rose及其三個譯本的及物性分析
(一)英詩A Red,Red Rose的及物性分析
O,my Luves like a red,red rose(關系過程),/Thats newly sprung in June(物質過程);/O,my Luves like the melodie(關系過程)/Thats sweetly played in tune(物質過程)//As fair art thou(關系過程),my bonnie lass,/So deep in luve am I(關系過程);/And I will luve thee(心理過程)still,my dear,/Till a the seas gang dry(關系過程)//Till a the seas gang dry(關系過程),my dear,/And the rocks melt wi(物質過程)the sun!/I will luve thee(心理過程)still,my dear,/While the sands olife shall run(物質過程)//And fare thee weel(言語過程),my only luve,/And fare thee weel(言語過程),a while!/And I will come again(物質過程),my luve,/Though it were ten thousand mile!(關系過程)
通過以上分析,原詩中作者運用了環境成分、物質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和言語過程。關系過程在所有過程中出現的次數最多,共有七處,其次是物質過程,共出現五處,心理過程和言語過程各兩處。關系過程重在靜態表現,具有一定程度的持久性。心理過程出現在每句詩歌中,載體包括了詩歌所有出現的具體的人和物,如此的運用意在用毋庸置疑的語氣陳述詩人深愛著他的愛人并且向愛人保證此生不渝的這一客觀事實,在詩歌主題的體現中有重大意義。物質過程重在體現動態過程,是具體事情發生的經過。原詩物質過程的運用有兩大方面,一方面是通過具有動態美的過程——玫瑰的初綻、優美樂曲的演奏來形容愛人,體現出愛人的千嬌百媚,另一方面通過具有動態變化的事情——太陽將巖石融化、生命沙漏倒計時的過程來體現時間的流逝,體現出詩人對愛情的始終如一。心理過程是感受者對事物的具體感受或感知,原詩的體現是詩人對愛人的真情訴說,是詩人內心情感的直接表達。言語過程是對話的過程,有說話者和受話者,原詩的言語過程就是詩人和愛人在分別之時的言語過程,通過直接引用詩人說話內容來體現。原詩環境成分是對具體的事物的補充說明,原詩的環境成分出現在物質過程、心理過程和關系過程中,對各個過程所表達的含義和情感起到說明和加強的作用。
(二)三個譯文的及物性對比分析
根據奈達對翻譯的定義——翻譯是指從語義到文體在譯語種使用最貼切而又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源語的信
息[4],分析譯文是否使用最貼切、自然的譯入語進行翻譯,并在選詞和句法上忠實于原詩。下面根據原文的“小節”劃分來對譯文進行及物性對比分析。
第一節:在“O My Luves like a red,red rose”句中,原詩運用了關系過程,表達對愛人的深愛之情。根據及物性理論,關系過程是一種靜態特征,體現了載體的屬性和狀態,表現了該屬性的穩定性和長久性,因此詩人運用關系過程來表達愛意是最適合不過的了。本句表達了載體“我的愛人”具有“紅玫瑰”的屬性,同時“紅玫瑰”這一隱喻非常精準地表現出“愛人”的艷麗可人,百媚眾生。在三個譯文中,郭譯為“吾愛吾愛玫瑰紅”,意義是“我的愛人啊,我的愛人啊,就像玫瑰一樣紅”,為關系過程,載體是“吾愛”,屬性是“玫瑰紅”。而原文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是“愛人”,屬性是“紅玫瑰”,意思是我的愛人猶如一朵嬌艷的紅玫瑰。因此郭的譯文與原文意思稍有偏頗。袁譯“啊,我的愛人像紅紅的玫瑰”和王譯“呵,我的愛人像朵紅紅的玫瑰”都屬于關系過程,載體是“我的愛人”,屬性是“像紅紅的玫瑰”。袁譯和王譯運用了關系過程進行翻譯,其載體和屬性都和原文一樣,保留了作者在向愛人表達愛意時誠懇自然的感情色彩,忠實原文。在“Thats newly sprung in June”句中,詩人運用了物質過程表達了“六月剛剛綻放的玫瑰”,更加嬌艷,顏色更加明亮。袁譯為“它在六月里初開”,“它”為動作者,“初開”為表達物質意義的動作,“在六月里”為環境成分,袁譯采用了逐字翻譯,沒有什么特別之處。而郭譯的“六月初開韻曉風”和王譯的“六月里迎風初開”也采用了物質過程,不同的是,兩位譯者增譯了“風”。“風”對原詩中的環境成分“in June”起到了補充說明的作用,增加了詩歌的自然性和畫面的動感,而且更貼合作者的現實生活的感受,突顯作者清新自然的創作風格,使譯文達到一種言為心聲,文如其人的效果。在“O My Luves like the melodie”一句中,詩人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是“my luve”,屬性是“melodie”,將愛人比作樂曲,展現了愛人給以詩人美妙的感受。郭譯為“吾愛吾愛如管弦”,仍為關系過程,與第一句結構相同,讀起來朗朗上口。袁譯為“啊,我愛人像一支樂曲”和王譯“呵,我的愛人像支甜甜的曲子”是關系過程,載體分別是“我愛人”和“我的愛人”,屬性分別是“樂曲”和“曲子”。袁和王的譯文與各自第一句的翻譯結構做到了呼應,關系過程也如實地進行了翻譯,結構和句意都很符合原文。原詩運用了物質過程,動作者“melodie”,過程“is played”。表達“樂曲得以完美地演奏出來”,是完整音樂演奏過程的描述,以音樂美的藝術表現手法體現愛人的優雅氣質。郭譯為“其聲悠揚而玲瓏”,體現關系過程,屬于靜態的描述,改變了原詩描述動態過程的本意,譯法不當。袁譯的“美妙地演奏起來”和王譯的“奏得和諧又合拍”,都體現物質過程,符合原文的過程運用,但袁譯側重描述過程的開始階段,而王譯更突出強調了對完整的演奏過程的描述和贊美,更符合原文意思。
第二節:“As fair art thou,my bonnie lass”一句中,原詩運用了關系過程,“thou”為載體,“fair”為屬性,表達詩人對愛人的贊美之情,展現愛人的無限魅力。郭譯中“吾愛吾愛美而殊”屬于關系過程,載體“吾愛”,屬性“美而殊”,比原文多了“殊”的屬性,意思是獨特。郭譯以古典詩的風格進行翻譯,句式結構整齊,古典詩的語言凝練,注重字音和字音的結合,此處郭譯為了追求譯文符合古典詩的音律而增加的“殊”的屬性,但因此違背了翻譯的忠實性。袁譯為“你是那么美,漂亮的姑娘”,屬于關系過程,載體“你”,屬性“美”,關系過程的運用忠實于原文。王譯為“我的好姑娘,多么美麗的人兒”,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是“好姑娘”,屬性是“美麗的人兒”。從載體上判斷,袁譯更符合原文。原句“So deep in luve am I”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是“I”,屬性是“deep”,意思是詩人深陷愛中,借詩人愛得不可自拔的感概說明了詩人和愛之間的邏輯關系。郭譯為“我心愛你永不渝”,屬于心理過程,感受者“我心”,心理感受是“愛”,不符合原文。袁譯“我愛你那么深切”,屬于心理過程,感覺者“我”,心理感受“愛”,環境成分為“那么深切”對心理過程的感受程度進行補充,與原文過程不符。王譯“請看我!多么深摯的愛情!”,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我”,屬性“愛情”,體現兩者的關系,意思是我的愛情是深摯的,各方面都忠實于原文。在“And I will luve thee still,my dear”一句中,原詩直接運用了心理過程,感受者“I”,感知現象“luve”,環境成分“still”意思是我愛你到永久,是詩人對愛人的真情表白。郭譯為“我心愛你永不渝”,運用了心理過程,感受者“我心”,感知現象“愛”,環境成分“不渝”;袁譯為“我愛你下去,親愛的”,運用了心理過程,感受者“我”,感知現象“愛”,環境成分“下去”;王譯為“親愛的,我永遠愛你”,運用了心理過程,感受者“我”,感知現象“愛”,環境成分“永遠”,三個譯文都運用了心理過程。但郭譯的感受者為了遵循古典詩的格式和押韻要求運用了“我心”,而不是原文“I”這個有機的整體,感情的表達完整度略有欠缺。袁譯和王譯都是采用現代詩的風格,語句講究通俗易懂,在都遵循了原詩物質過程的前提下,袁譯的環境成分“下去”和王譯的環境成分“永遠”與心理過程“我愛你”的搭配更佳。在“Till a the seas gang dry”一句中,詩人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是“seas”,屬性是“dry”,意為大海變干涸,以表達時間的持久性,寓意詩人和愛人之間愛情的長長久久。郭譯為“直到四海海水枯”,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四海海水”,屬性“枯”;袁譯為“一直到四海枯竭”,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四海”,屬性“枯竭”。兩個譯文都表達了我愛你直到世界上的海洋變干涸的意義,時間跨度之大,足以表達強烈情感。王譯為“縱使大海干枯水流盡”,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大海”,屬性“干枯”;運用了物質過程,動作者“水”,具體動作“流”。王譯的意思和原文意思一致,但是增加了物質過程來補充關系過程的意義,銜接自然,體現出畫面的動感,忠實于原文又還原了原詩的自然氣息。
第三節:原句“Till a the seas gang dry”和譯文的分析同上。原句“And the rocks melt withe sun!”運用了物質過程,動作者“sun”,目標“rocks”,意思是等到把巖石融化的時候,表達詩人對愛情的堅守。郭譯為“巖石融化變成泥”,運用了物質過程“融化”,但省略了原文物質過程的動作發出者“sun”,目標“巖石”,因而不符合原文。袁譯的“到太陽把巖石燒裂”與王譯的“太陽將巖石燒作灰塵”都是物質過程,動作者“太陽”,目標“巖石”。但是王譯中“化成泥”和袁譯中“燒裂”所體現的時間程度不同,因而表達出的情感強烈程度不同,王譯的表達更強烈,更貼近于原文情感表達。原文“I will luve thee still,my dear”運用了心理過程,重復出現,是詩人真情表白的反復,情感真摯,相應的譯文沒有做任何的刪減,詞句原文及譯文分析同上。原句“While the sands olife shall run”,運用了物質過程,動作者“sands olife”,是生命沙漏的倒計時,表達詩人會愛對方直到他生命的盡頭。郭譯為“只要我還有口氣”,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是“我”,有具體指向;袁譯為“只要是生命不絕”,載體是“生命”,范圍寬泛,但都沒有運用物質過程,只是簡單的表意翻譯。王譯的“我一息猶存”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我”,屬性“一息猶存”,有具體載體指向,語句通順又不乏詩意的表達,更貼合原文意思。
第四節:原句“ And fare thee weel,my only luve”是言語過程,是詩人話語的直接引用,通讀全詩,說話者是“I”,受話者是“my only luve”,是詩人對愛人說的離別之言,出現兩次,表達出離別的依依不舍之情。郭譯為“暫時告別我心肝”,運用了言語過程,沒有體現說話者,受話者是“我心肝”,第二次郭譯為“請你不要把心擱”,運用了物質過程,與原文不符。袁第一次譯為言語過程“再見吧”,沒有出現言語過程的參與者,第二次譯為物質過程“我和你小別片刻”,動作者“我”。王譯兩次都譯為言語過程“珍重吧”,沒有直接體現參與者。從及物性上判斷,郭譯和袁譯都不符合原文,王譯更顯優勢。從過程的參與者看,郭譯和袁譯都出現了“我”、“你”這樣具體的指代,王譯則沒有。但是王的譯文“珍重吧”是譯入語語境中人們離別之際的常用祝福語,讀到此處,離別的眷戀之情油然而生,貼近實際又不失情感的表達,達到形式和意義的統一。縱觀原文,整個語篇可看做是詩人對愛人的一番發自肺腑的愛的訴說,全詩即是一個言語過程,說話者“I”,受話者無論是“thee”還是“thou”,都是詩人的愛人,全詩由開篇細膩的傾訴漸漸轉變為慷概的愛情誓言,詩歌節奏伴隨語篇的話語過程由慢到快,情感色彩逐漸增強。原句“And I will come again,my luve”,運用了物質過程,動作者“I”,意思是親愛的,我一定會再回來,表達詩人對愛人的忠心耿耿和一定如期歸來的堅定信念。郭譯為“踏穿地皮也要還”,運用了物質過程,省略了動作者“我”,語氣不夠誠懇;袁譯為“我要回來的”,運用物質過程,動作者是“我”,王譯為“但我定要回來”,運用了物質過程,動作者是“我”,都符合原文意思,王譯比袁譯的語氣更顯堅決,更貼合原文情感堅定的表達。原文“Though it were ten thousand mile!”,運用了關系過程,載體是“it”,屬性是“ten thousand mile ”指詩人和愛人相隔距離的遙遠,側面體現詩人歸來的堅定信念,增強了詩人的情感表達。郭譯為“縱使相隔十萬里”,運用了關系過程,袁譯為“即使是萬里相隔”,運用了關系過程,王譯為“哪怕千里萬里”,運用了關系過程。三個譯文的關系過程都沒有具體體現載體“距離”,但是準確通過環境成分來完整表達原文意思。其中郭譯的采用夸張的手法表達出原文強烈的意志,不符合原詩語言質樸的語境,王譯和袁譯的語言更自然樸實,王譯又比袁譯“回來”的表達更顯堅定,更貼合原文。
三、結語
A Red,Red Rose 的詩歌原文運用環境成分、物質過程、關系過程、言語過程來充分表達詩人對愛人的深深的愛慕之情,感情色彩強烈。環境成分數量上的前景化得以強化情感表達,物質過程體現出時間、空間的延續,得以表達出愛的深刻,愛的堅貞,愛的永恒。及物性系統為探究語篇主題意義以及譯本的忠實性提供了切實可靠的理論依據,對翻譯具有實踐指導作用。
參考文獻:
[1]黃國文.作為適用語言學的系統功能語言學[J].英語研究,2006:4.
[2]黃國文.作為普通語言學的系統功能語言學[J].中國外語,2007:16.
[3]黃國文.語篇分析的理論與實踐[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93.
[4]轉引自譚載喜.奈達論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社,1984:10.
(作者單位:遼寧對外經貿學院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