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芳
【摘要】伴隨著日益嚴重的環境問題,建筑與自然的關系成為今天我們所必須認真面對的問題,怎樣的建筑才是好建筑,建筑從業者應該如何去溝通自然和社會呢?唯有充分敬重和理解自然,認識建筑與自然的和諧共生性,像對待親人一樣對待自然,才能找到建筑與自然的和諧相處之道。
【關鍵詞】建筑與自然;和諧;共生
全球氣候變化、大地震、核泄露等事故的頻發,使人們對其身處的自然環境憂心忡忡,人們開始對人類的各種活動進行審視和反思。隨著生產力和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發展變化,人們對自然環境的侵蝕和占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進行著,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嚴重的環境問題,包括大氣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生態系統破壞等,身處二十一世紀的我們,已無法回避這些后果,于是各行各業的踐行者開始探索與自然的相處之道。從20世紀90年代提出“可持續發展”的理念以來,人們在改造自然的過程中,開始逐漸關注自然環境。伴隨著人類對自然的過度開發,自然對人類行為的無聲反擊也接踵而至,愈演愈烈,時至今日,自然用它最直接的語言來請求或者說要求人們給予它足夠的尊重和重視。
在人類的各種行為中,建筑業與自然的關系最為密切長久且不可逆,各種工廠、礦井、鐵路、橋梁、港口、道路、管線、住宅以及公共設施的建筑物、構筑物和設施都需要自然來承載,如何讓建筑與自然相輔相成、相依相伴、和諧共生,是我們必須認真思考和作答的一個課題,作為一名建筑業的從業者,我深感這個行業任重道遠。
怎樣的建筑才是好的建筑呢?我認為“一個好的建筑是對超越物質與技術而存在的人類夢想的表達”,而人類的夢想是以與所處環境的長期和諧相處,彼此融合為基礎,逐漸產生的人類和自然的共同夢想,這個夢想不僅包括人類的向往,也包括對承載建筑的自然的敬意和對與其比鄰而居的山川、河流、花草、樹木的敬意。千年前的墨子便說過“天為帳地位床”的觀點,在我國古代崇尚自然謙卑的思想下,“鬼斧神工”、“宛若天成”這些詞匯便是對建筑最高的評價,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來講,這樣的認識觀是一種值得提倡的思考方式,而建筑應該是源于環境而高于環境的。早在1500年前,我們的先輩已經為我們做出了非常優秀的表率,坐落在山西省大同市渾源縣的懸空寺,就是這樣一座偉大的建筑。懸空寺依偎在恒山金龍峽西側翠屏峰的峭壁間,半插飛梁為基,巧借巖石依托,曲折出奇,虛實相生,翠屏峰和對面的恒山主峰從側面看都是內收的弧形,像兩只巨手將懸空寺呵護其中,為其擋住頭頂的巨石、雨季的雨水和太陽的長時間炙烤,而峽谷特殊的地形,使大風吹走了渾源河的水氣,保證了懸空寺的干燥通風。懸空寺之所以能夠1500多年來容顏不改,像一位久居的老者一樣和這里的一草一木共同經歷時空的洗禮,與奔騰不息的渾源河、挺拔雄壯的恒山脈一起承載著歲月的故事,原因便在于它的建造者充分尊重這里的自然環境,以自然環境為依托和存在基礎,讓懸空寺和周圍的山川河流和諧共處。
縱觀當下,現代建筑物一片片拔地而起、琳瑯滿目,鋼筋水泥的冷漠代替了鳥語花香的溫情,人們在越來越繁華的城市里,覺得越來越孤獨,這與我們的初衷南轅北轍,為什么會這樣呢?究其原因,在于我們把身處其中的自然環境當成了“外人”,沒有把它看作是和自己血肉聯系的“親人”。
建筑由人類創造,又不斷地反作用于人類。在人類發展的漫長進程中,自然對人類不斷提出要求,建筑也在對自然的改造與適應中影響著人們的行為,而人類行為又不斷地改變著周圍環境——人、建筑、自然之間緊密聯系、相互影響與作用。“在建設的過程中,如何與自然和諧共處,如何讓建筑成為與自然相依相托的一部分?”這將成為我們建筑業需要長期探尋的問題。我認為,在建造建筑物時,不應麻木不仁地切分森林和土地,均勻地把地鋪平,壓抑并壓制自然,反而應當借用自然以其精妙的必然性所選擇出的天時地利,集合各種有利的力量與時空點建造建筑物,使人類的建造活動像鳥兒筑巢一樣,成為自然進程的一個部分,盡可能多的獲取自然的祝福。
建筑業的從業者應該用“建筑家”的思想來武裝自己,用“建筑家”的使命來鞭策自己,那何謂“建筑家”呢?建筑家其實應該是居于建筑中的居民與周圍社會的協調人,同時也應該是自然和人類所生活的世界的協調者。適當的選址、厚重的歷史、淳樸的人文這些根深蒂固的前提給建筑師提供了廣闊的創作空間,這就要求建筑者在有限的認知里,充分尊重生命靈性的選擇,超越個人的意志,站在大眾的、自然的、社會的角度用實際行動完成建筑。
回顧中國的建筑歷史,許多杰出的建筑大家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為后輩做出了榜樣,都江堰工程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舉世聞名的都江堰工程,充分體現了工程建設與自然規律的協調統一完美結合。都江堰工程由魚嘴分水堤、寶瓶口、飛沙堰三部分組成,魚嘴分水堤設在岷江河流的彎道處,將滾滾而下的江水分為內外兩江,平時六成江水分入內江,保證成都平原的航運灌溉,夏季洪水到來時,則利用彎道動力學的自然規律,將六成以上的江水,瀉入外江主流而后匯入長江,以免成都平原遭受洪澇之災,同時,內江最終入口寶瓶口,如同約束狂野江水的瓶頸,控制著多余的江水無法進入成都平原,轉而從飛沙堰溢入外江;與此同時,都江堰還精妙的解決了困擾全世界水利工程的泥沙排放問題,在魚嘴分流的地方,內江處于凹地,外江處于凸地,根據彎道的水流規律,表層水流流向凹地,底層水流流向凸地,因此隨洪流而下的砂石,大部分隨底層水流流向外江,分砂之后,仍有部分泥沙流入內江,這時河道又利用江水直沖水底崖壁而產生的旋流沖力,再度將泥沙從河道側面的飛沙堰排走,洪水越大,砂石的排除率越高,最高竟可達98%,令人嘆為觀止。更值得一提的是,都江堰的設計從魚嘴的無壩引水,到整個平原的灌溉,都采用了有口無閘的自動分水方式,水以自然的行進方式,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在廣袤的成都平原上,形成了密如蜘網的自然系統。而都江堰的設計建造者李冰,跋山涉水,沿岷江而上,勘察水情,行進七百多里,直抵岷江源頭,最終他順應水性,充分利用河流的彎道和崖壁的角度所形成的沖力,自然的控制著水量和水流的方向,實現了人們用水滋養一方土地的美好愿望,同時,基于設計者對大自然的充分敬重和理解,都江堰如一朵絢麗的花,在承載它的這片土地上永不凋謝,像一位慈祥的媽媽,孕育著這里世世代代的人們。
如今,我們倡導“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執著于“綠水青山”“白云藍天”的中國夢,何嘗不是人類在肆意妄為過度開發之后的痛定思痛和毅然決然呢,這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中國夢,更是我們世世代代的中國夢。我們作為建筑從業者,要深刻認識到建筑與自然是血脈相連、休戚與共的,對待自然要有一顆對待“親人”的心,這樣我們才能尋找到那條與自然和諧共處之路。
參考文獻:
[1](日)伊東豐雄 中澤新一《反建筑》
[2]李旭《建筑的意志》
[3]紀錄片《世界遺產中國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