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廁所涂鴉的心理符號解讀

許蘭玉　林慧

【摘要】廁所涂鴉作為大學生情感交流與宣泄的獨特方式，為大學生提供了一個交流信息、展現內心世界的隱蔽平臺。高校廁所涂鴉作為校園文化的另類代表，已然成為高校德育工作的一扇特殊窗口，愛情、人際交往是大學生最為關注的心理內容。本文在調研分析的基礎上，總結出廁所涂鴉的內容類型，并就廁所涂鴉關注的主要問題做了探討，以期為高校德育工作獨辟蹊徑。

【關鍵詞】高校 廁所涂鴉 心理符號

【中圖分類號】G4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8）15-0239-02

廁所涂鴉主要是指在廁所墻壁、門板等載體上有意識地留下的各種圖文等物質資料總和，與“課桌文化”類似。高校大學生以廁所作為一個感情流露的窗口，表達和反映他們對大學的學習、生活、情感等問題的內心感受。“涂鴉”一詞起源于唐朝盧仝說其兒子亂寫亂畫頑皮之行，后逐漸演變成了帶有時代色彩的藝術行為。廁所與涂鴉組合在一起，有失風雅，無藝術之美。廁所涂鴉和課桌文化均能反映大學生思想動態的某些側面，卻往往被視為偏差行為。因此，當前關于大學校園的課桌文化和廁所涂鴉的研究都帶有批判和輕度解讀的傾向。

現代意義上的涂鴉最先出現在60年代的美國，中國的涂鴉文化仍未真正成形。高校廁所涂鴉不被大眾認可，但其所折射出來的心理信號應得到高度重視。扼殺廁所涂鴉這一行為并非良策，如何從中挖掘出更多的育人信息、如何促進此種行為的良性發展才是長久之計。

一、高校“廁所涂鴉”的名稱界定

90年代以來，高校課桌文化研究成為校園文化研究的熱點。課桌文化研究的成果揭示出大學生的生理、心理特點并提出有針對性的建議，促進了學校德育工作和心理健康工作的展開。與此同時，一種較為另類的校園文化現象——廁所文化，慢慢進入公眾視野。

廁所具有特殊的雙重性，隱蔽性和開放性并存。從空間角度來說，高校的廁所獨立隔開，廁所門和廁所墻上有大量空白之地且材質便于書寫，從而為進入其中的任何一個人創造了臨時的完全封閉的安全空間。相比于教室、圖書館、食堂、宿舍，廁所是校園中唯一可隱蔽的場所，不受任何人的監控、監督。因此成為大學生盡情發泄的平臺和窗口。研究者發現其中包含了豐富的當代大學生思想和心理活動的內容，“廁所文化”研究一時興起。

但這一概念目前在學術界并未達成共識。已有的學術研究中對“廁所文化”概念和內涵的定性研究較少。邢倩、趙琳認為，“廁所文化”是指如廁者以任何書寫工具，在廁所墻壁、門板等載體上有意識留下的各種圖文等物質痕跡資料的總和[1]，李楠[2]、高修娟[3]等學者也持類似觀點。與之相對的，談珊認為“類似這樣的文字圖畫載體頂多算廁所文學，只是把廁所的設施作為書寫和傳播文化的場地；只有廁所建筑與管理的綜合文化呈現才可稱為廁所文化”。[4]馮肅偉、章益國、張東蘇認為，“廁所文化”的措辭是否成立，其實關鍵不在如何認識“廁所”，而在如何定義“文化”。[5]文化有廣義、狹義之分。廣義文化是指人類有意識作用于自然界和社會的一切活動及其成果；狹義文化的經典定義首推英國著名人類學家泰勒的文化定義：“文化或者文明就是由作為社會成員的人獲得的，包括知識、信念、藝術、道德法則、法律、風俗以及其它能力和習慣的復雜整體，就對其可以作一般原理研究的意義上來說，在不同社會中的文化條件是一個適于對人類思想和活動法則進行研究的主題。”本研究認為，“廁所文化”雖屬于廣義的文化范疇，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符合狹義文化的標準，而“廁所涂鴉”的稱謂應該更為貼切。

二、高校“廁所涂鴉”的內容類型

高校廁所涂鴉是大學生創作的產物，和其它校園文化一樣，它反映了大學生思想動態的一個側面，其內容類型主要集中在如下幾個方面：

1.對性及性行為的看法

廁所是大學校園中性話題的集中表達地。和高校女廁相比，男廁涂鴉中情感話題偏少，而以直奔性主題為主。“性愛描寫”在男廁所中屢見不鮮，其內容更是相當雷人，有的甚至配以圖片。除了這些圖文并茂的“性涂鴉”，有的還將個人手機號、QQ號、電子郵箱地址等一系列聯系方式一并昭之天下。女廁所甚至也發現這樣一句留言“我相貌端正，品德良好……就愁找個稱心如意的女朋友……”根據涂鴉內容，不難推測這有可能是男生混入女廁所恣意妄為之行也或者是女生之間的調侃之作。

2.對愛情的探索

愛情是永恒的話題，更是身處“懷春”佳期的青年大學生饒有興趣的話題。他們在開放的大學校園演繹了種種愛的故事，有熱戀時的甜蜜溫馨，有失戀時的悲傷絕望，也有未戀時的落寞期許。這些溫馨、悲傷與落寞往往難以與人言說，廁所就成為最佳的傾訴之地。與男廁所的赤裸裸相比，女廁所則是情深深。愛情的渴望、失戀的痛苦、單相思的煎熬等等付諸筆端。“現在才發現喜歡一個人真得很痛苦！尤其是離得很遠，而現在我卻不能只想他，還要努力學習，所以最近很煩！我該怎么辦啊？”青春期的糾結在廁所里找到一席之地。

3.對人際交往的感悟

大學的人際交往是走入社會前的關鍵轉折點。在大學期間會遇到不同的人際關系，如師生關系、同學關系及戀愛關系等等。大學生的人生經歷、社會實踐經驗相對欠缺，受挫能力較低，情緒波動較大，容易對如何建立人際關系感到迷茫、無知、無奈。一些廁所門壁上出現了類似網絡BBS論壇發帖、跟帖的大段討論人際關系的對話。“你是自己的主角嗎？”“哎！我總是擔當別人的配角”“你不一定總是主角，但一定學會自立自強”“總結：角色定位”另外，其它諸如打油詩、對聯、名言篡改等形式也占有不少比例，一直難登大雅之堂的廁所一舉成為“文化博覽館”。

4.對社會生活的評論

大學生作為受教育程度較高的群體，身處校園而心系社會，政治參與意識相對較強，社會的風云變幻都會在大學生心中產生波瀾。一方面，隨著就業壓力的增加，大學生對未來發展感到憂心忡忡；另一方面，國家繁榮昌盛的中流砥柱，大學生比較關注時下爭議性較強的時事政治。這些內容都在廁所文化中有所體現。如：

（1）畢業了，我的路在何方？

（2）醫院人多不講價，到了醫院最聽話。讓你交錢你交錢，讓你干啥你干啥！

廁所涂鴉的內容遠不止這些，還有諸如對自己外形的苦惱、對學校管理的看法、對某人的評論以及一些兼職購物信息。調研還發現，與女生相比，男生更可能表達“對性及性行為的看法與感悟”；與大二、大三學生相比，大一學生更偏愛于對愛情的情感體驗；與文科生相比，理科生也多在涂鴉中表達對于愛情的渴望與迷茫。

三、高校“廁所涂鴉”中的性別氣質

氣質是指個體經常的、典型的表現與心理過程的速度、強度、穩定性、靈活性及指向性等方面的動態特征，主要可以分為膽汁質、多血質、粘液質和抑郁質四種類型。在以往對男女大學生氣質類型分布的調查研究顯示，男大學生更偏膽汁質和抑郁質；而女大學生更傾向于多血質和粘液質。廁所涂鴉中所呈現出來的男女大學生對于性別氣質的表達，基本與傳統固有的氣質相符，但男廁所中“男同”內容與女廁所里“女漢子”痕跡的表達，確實是新情況的出現，這說明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的進步，男女角色出現了由單向性向雙向性轉變的趨勢。這種情況的出現，或許具有偏激夸大的一面，但卻也真實反映出男女大學生試圖通過涂鴉的方式建構自身嶄新性別氣質的內心欲望。

通過對資料文本的分析，我們不難發現男廁所涂鴉的主要內容是對于性的表達。其中第一個特點是直奔性主題，沒有過多的情感表達。第二個特點是對于性交和身體的直白描繪。男廁所中不論是有關性話題的文字描述還是性交圖畫，都是對于性交過程或者身體特定部位的直接特寫。這兩個特點展現的是男大學生典型的支配性男性氣質。而男廁所涂鴉當中“Gay交友”信息的出現，一方面反映出男性對于同性的性支配欲望；另一方面也透露出少數男性群體女性化趨勢的增強。

與男廁所涂鴉的主要內容不同，女廁所涂鴉集中于對于情感、人際交往、人生的思考。不論是對于愛情的煩惱糾結，還是對日常交友的苦悶吐槽，亦或是對人生未來走向的迷茫困頓，均符合傳統規范中的女性氣質類型。正如社會學家李銀河認為的，在全球進入現代化進程之后，男女兩性氣質中性化趨勢隨著男權制的式微愈演愈烈。在性別氣質問題上的正確觀點是強調男女這兩種性別特征的非自然化和非穩定化，反對將一切作二元對立的思維方法，及主張建造一個兩性特質的多元的、包含一系列間色的色譜體系[6]。

四、高校“廁所涂鴉”的心理因素

調研分析顯示，性及性行為、愛情、人際交往是大學生最為關注的心理內容。這些因素是大學生群體心理的自我流露，反映了當代大學生心理發展所面臨的普遍問題。

在高校廁所里，性指向的自創文化所反映出來的遠不是大學生“公德意識淡化和自律意識薄弱”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大學生目前缺少一種能夠坦然地表達性心理成熟過程中各種煩惱的正常渠道。我國大學生年齡區間基本在17至23歲，正處于青春期性生理成熟的時期。青春性心理與性生理密切相關，如渴望獲得異性的好感與信任感，產生性幻想、性沖動等。由于受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無論是學校還是家庭的性健康教育都相對滯后，這與大學生在性成熟過程中所需要的性知識脫節。與此同時，西方開放思想、社會媒體，特別是網絡色情文化的惡性傳播，都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大學生的性觀念。由于性教育的嚴重缺失，很多學生不能正確認識自我的性反應，從而產生墮落感、恥辱感。廁所的空間具有隱蔽性，大學生便將性壓抑通過廁所涂鴉的方式釋放出來。這提示我們，高校應切實加強大學生性及性行為相關知識及性心理方面的教育。對于性的話題，高校不應再回避，性教育是一個需要長期堅持努力的工作。一方面，學校應開設性教育相關課程，著重于對大學生的倫理教育與哲學教育上，通過組織辯論賽、征文、校園劇等一系列豐富多彩的活動，將正確的性知識傳遞給學生。

愛情在大學并非一門必修課，但高校不是愛情的禁地，大學寬松的校園環境為大學生戀愛創造了條件。戀愛，成為大學生活中重要的一章，“專業戀愛、業余學習”的情況并不是個別現象。但大學生對待愛情的態度尚不成熟，“普遍撒網、重點培養、擇優而談”、“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想法日益增多。無論是成功的或是失敗的戀愛經歷，都會影響大學生的情緒，如何正確處理愛情與學業的關系是大學生亟須掌握的一項能力。愛情心理學相關教育應成為高校心理健康工作的一個重點。大學生如何珍惜友誼、大膽示愛、善待愛情同樣需要高校教育者恰當的介入與正確引導。高校應當加強學生與異性交往方面的教育，引導大學生樹立正確的戀愛觀，使大學生能夠正確認識和把握戀愛與學業、事業、婚姻、人生的關系。高校心理咨詢老師可通過提供面對面或電話咨詢服務、網上談話專欄等服務，解決學生在戀愛方面的困惑。學生思想政治工作教育者鼓勵學生參加校園文化活動，不斷豐富自己的業余文化生活，開闊眼界，陶冶情操，在活動的參與過程中消除自身的孤獨感和不安全感，逐步明確自身的主要任務和人生價值。

進入大學后，遠離原來熟悉的生活與學習環境，部分學生對大學的師生關系、同學關系、異性關系感到不適，人際交往問題成為大學生苦惱和困惑的問題之一，這些心理反映提示我們應進一步加強大學生心理健康教育。高校既要培養文化人，還要培養社會人。高校應積極為大學生提供人際交往的平臺，如社團納新、班干部競選、文體活動、新老生交流會，同時還需有針對性地舉辦專題講座和報告，有意識地培養大學生的積極能力。

高校廁所涂鴉是高校德育工作的一扇特殊窗口，其中蘊含著諸多有價值的心理符號。目前高校普遍認識到心理健康教育在人才培養中的重要作用。高校廁所涂鴉現象的存在目前尚帶有負面色彩，如何有針對性地開展系列活動加強大學生心理疏導、如何將“廁所涂鴉”轉變為“廁所藝術”業已成為教育工作者面臨的重要課題。

參考文獻：

[1] 邢倩，趙琳.透過高校“廁所文化”分析大學生性壓抑的原因[J].社科縱橫，2007（01）：264-265.

[2] 李楠.對川北某高校女廁所文化的剖析文化研究[J].網絡財富，2010（05）：120-121.

[3] 高修娟.高校男廁文化中性與性別的表達[J].青年研究，2015（01）：34-42.

[4] 談珊.廁所文化掃描[J].語文教學與研究，2002（14）：34-35.

[5] 馮肅偉，章益國，張東蘇.廁所文化漫論[M].上海：同濟大學出版社，2005.

[6] 李銀河.如何看待中性化焦慮.http：//www.crntt.com，2012-03-01.

課題來源：2017年度上海學校德育實踐研究課題：《高校廁所涂鴉的心理符號解讀 》 課題編號：2017-D-145

作者簡介：許蘭玉（1989-），女，山東棗莊，碩士，上海工商外國語職業學院助教，現從事學生思想政治工作；林慧（1990-），女，安徽滁州，碩士，上海工商外國語職業學院助教，現從事學生思想政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