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玲芝
【摘 要】緬甸與中國民族相通、山水相連,是我國西南方向國際通道上重要的樞紐之地。自唐朝時期,中緬雙方的文化教育就很多,尤其是民族音樂文化影響很大,為中華民族文化的繁榮與發展作出了很大的貢獻。關注中緬跨境民族音樂文化,對于中緬雙方的交流發展具有非常大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中國;緬甸;民族音樂文化
中圖分類號:J60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11-0062-02
近些年來,跨境民族音樂研究成了音樂學界關注的熱點話題。在歷史上,跨境民族具有同源性;在文化上,跨境民族擁有共同的歷史記憶。并且在不同程度上,相關的境外民族文化保存著境內民族的音樂文化碎片。我國有三十余個跨境民族,各跨境民族具有獨特的生存特征,主要分布在我國東北、西北和西南地區。其中,中緬兩國早在公元前2世紀,就已經開始了早期的經濟文化往來,古南道被譽為“西南絲綢之路”。根據史料記載,公元94-120年間,中緬政治、經濟、文化的友好往來不斷發展,緬甸境內的撣國、敦忍乙等部落,派遣使臣帶著犀牛、大象、珍寶等物品到中國以示友好,而東漢王朝也封贈官銜、回贈金銀。到了801年,鏢國王子舒難陀訪華,其帶領著一個大樂隊進行歌舞表演,其中樂工有35人,樂器達到了22種,轟動了整個京城長安。9-11世紀,緬甸蒲甘王朝繼續向宋王朝及中國地方政權大理國進獻犀牛和大象、香物。13世紀,為了爭奪金齒地區,中緬兩國爆發了戰爭。16世紀中以后,為了爭奪地盤,中緬之間進行了長達數十年的戰爭,東吁王朝開始向周邊地區擴張,統一了緬甸。直到1790年,中緬關系才恢復正常,緬王向乾隆帝請求賜封并開關禁。1885年,中緬關系演變成了中國與英屬緬甸的關系,緬甸成了英國的殖民地。
一、中緬跨境民族音樂文化的產生
中緬兩國都是水稻種植區,在音樂文化環境方面,中緬兩國具有很多相似的特點。根據近些年來的考古資料顯示,在新石器時代,云南的滇池附近首先獲得了水稻栽培技術的成功,隨后開展向四周輻射傳播,形成了著名的“稻谷文化”。在這種環境中,音樂風俗活動營運而生。并隨著稻谷文化的不斷傳播,中緬兩國的民族音樂文化活動開始盛行,并有很多相似之處。如流行于緬甸瑞波、維勒等地區的大鼓調——“崩吉達”是緬甸的一種民族傳統民歌,其與云南大理白族地區的“栽秧會”、滇南彝族的“栽秧鼓”十分相似。每年插秧的時候,為了鼓動插秧者的勞動熱情,人們用大鼓、嗩吶等樂器為演唱的歌舞曲進行伴奏。公元1766-1853年,每年的插秧季節,為了鼓勵農民們插秧的熱情,緬甸的皇帝都要到農村去參加插秧儀式,在大鼓樂隊的伴奏下,做一些象征性的插秧動作。而在我國的云南沅江白族的“三月會”上,也有類似這樣的活動。在插秧前,村中白族的姑娘,在一個盛滿泥水的木盆,一邊唱一邊插秧。
另外,與“稻谷文化”相關的民族音樂活動中,中緬兩國的歌舞活動還有云南西雙版納傣族哈UC環比上的“衣拉灰”和緬甸伊洛瓦底江的“劃船曲”、云南佤族和緬甸阿卡族的砍人頭祭谷神的歌舞活動,以及云南傣族和緬甸的“潑水節”歌舞活動等。
中緬兩國都受佛教的影響極大,并且佛教還是緬甸的國教,因此,中緬兩國的跨境民族音樂文化也有類似之處,大多數民族音樂風俗都與佛教活動相關。如緬甸廟會敬神時,藥廠“神鼓曲”,而我國云南求神拜佛時也要唱“求神歌”和“拜佛調”。同時,在宗教音樂活動上,緬甸和云南傣族等民族也尤為相似,都信奉小乘佛教。一些宗教活動中使用的樂器,兩地也幾乎完全相同。而在洞經音樂中,云南各少數民族會使用大量不同的銅鑼樂器,這和緬甸傳統樂隊相類似。
二、中緬跨境民族音樂文化的交流
(一)東漢時期。根據史料記載,早在東漢時期,中緬兩國的陸海交通和貿易往來就非常頻繁,“永寧元年,撣國王雍由調復遣使者者詣闕朝賀,獻樂及幻人”,自此解開了中緬音樂交流的序幕。撣國王獻樂之時,為了增強兩國之間的政治經濟關系,東漢政府在西南一代設立永昌郡,東漢王朝與撣國建立起了隸屬關系。當時的撣國音樂文化已經發展到相當的水平,歷史悠久,樂工技藝精湛,緬甸的音樂和雜技深受東漢人的歡迎。如東漢文學家張衡《西京賦》中記錄的“都盧尋橦”,都盧的地理位置在伊洛瓦底江中游,是夫甘都盧的省稱,和撣國都屬于今緬甸,可以說,作為東漢宮廷百戲之一,“都盧靈橦”極大地豐富了東漢人民的生活。利用本國優秀的音樂技藝,撣國王達到了取悅東漢的目的,開創了“朝貢貿易”的先例,建立起了中緬政治經濟關系,并有力宣傳了自己的國家和文化。同時,永寧二年安帝和群臣對撣國藝人的演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引起關乎所謂“夷夏之防”的爭論,對于撣國獻樂,以陳忠為代表的一方給予了肯定,這極大地促進了中緬音樂交流的深入發展。
(二)唐代中期。緬甸人民自古愛好音樂,唐代時期被稱為“驃國”,驃國王雍羌多次遣使訪問我國。唐德宗時期,西川節度使韋皋為了爭取和團結南詔,采取了一系列正確的民族團結政策和外交政策,也影響了驃國。驃國借獻樂之名,派舒難陀跟著韋皋來到成都朝貢,同唐朝發生直接聯系。并且韋皋還特地命令畫工為驃國獨特的舞姿和樂器作曲,讓朝廷了解到驃國樂舞。802年,舒難陀訪華師團在長安宮廷獻上了驃國音樂和舞蹈,深受唐人的歡迎。在這次演出中,驃國使用了一種用海螺制作的吹奏樂器——螺貝,其常常被用于佛教音樂中。另外還有女樂伎進行跳舞、演奏等。驃國這次獻樂所有的樂器共計有8類22種,8類樂器的分法近似于我國傳統的八音分類法,如金、竹、角等;22中樂器包括云頭琵琶、小鼓、龍首琵琶等;演奏的樂曲共計有12中,又唱又舞的作品有7首,器樂作品有5首,如《佛印》《甘蔗王》《斗羊勝》等。舞者的表演水平很高,舞姿、表情和音樂顯得非常協調一致。驃國樂促進了中緬關系的發展,極受唐朝皇帝的重視, 雙方關系友好發展。
(三)清代時期。1044年,阿奴律陀登基廢除了異教,廣建佛塔寺廟,立佛教為國教,建立統一的蒲甘王朝。并且每建一塔一寺必用歌舞娛佛,極大地促進了緬甸音樂的舞蹈藝術發展。到了莽應龍時期,緬甸從暹羅引進了音樂舞蹈和雕刻,為緬甸音樂進入清代九部宴樂之中奠定了基礎,豐富了緬甸的文化。緬甸國樂分為“粗緬甸樂”和“細緬甸樂”兩種體制,其中“粗緬甸樂”使用樂器有接內塔兜呼、聶聶兜羌等;“細緬甸樂”有巴達拉、總稿機等,清初緬甸貢進的樂器有名為總藁機的十三弦鳳首箜篌。緬甸樂進入清代宮廷,一方面體現了中緬政治關系的密切;另一方面表明了緬甸音樂舞蹈水平的高超。
三、中緬跨境民族音樂的影響
自古以來,文化交流都是雙向的,在中緬音樂文化的交流中,中國音樂對緬甸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首先,跨境民族促進了中緬兩國民族音樂文化的交流。中緬兩國民族相通,山水相依。源于中國西藏、縱觀緬甸的伊洛瓦底江、中國怒江下游、緬甸的薩爾溫江,連接起兩國之間的來往。緬甸的克欽族、德昂族、布朗族等于中國的德昂族、景頗族等,都是跨國而居的同一民族。這些跨境民族充當著中緬音樂交流的友好使者。其次,永樂十五年到十七年間,鄭和下西洋也為緬甸地區帶去了中國音樂。他從泉州出發,經馬來半島時,所帶的士兵中有不少留居于此,這極大地促進了樂種的傳播。直到今天,閩粵沿海一代的樂種劇種對東南亞的一些國家還具有相當重要的影響,尤其像南音這種的重要樂種,對緬甸音樂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同時,從東漢明帝永平十二年時期,東漢王朝修筑了博南道,并設置了永昌郡,開通了西南絲綢之路。此時,很多云南的夷族翻山越嶺進行貿易交流,極大地促進了中緬的經濟交往。
從唐末起,福建泉州就是中國最早對外港口之一,渡海的華僑華人不斷有人經過塔謀生海外。緬甸經商生活容易,當時云南的寶石商去緬甸經商的達一百多家。公元1413年,在中緬交接要塞,明朝思任發動了“三征麓川”戰役,戰役使得中國通往緬甸、泰國、老撾的通路暢通,被稱為“貢象通路”,東南亞一些國家以大象為貢品,與中國進行交流。“貢象通路”的暢通極大地增加了華人的數量,每年數千中國礦工赴緬北進行寶石和玉石的開采,僅在緬甸波龍廠開采銀礦的華人就不下數萬人,珠寶玉石商店有百余家華商。這些華僑包含了樂師、藝人等,如明人朱孟震的《西南夷風土記》中記載“閩、廣、江、蜀居貿游藝者數萬”,這些游藝者中有不少精通音樂舞蹈的藝術家。
公元1644年,南明永歷帝在清軍的追擊下,帶領著1478人于1659年退入緬甸。后為了救出永歷帝,明將李定國等人有幾次率軍入緬,不少官兵流落到緬甸境內。1661年,為了陰毒永歷帝,吳三桂率領清兵18000人入緬,當清軍退出時,又有一批官兵流落緬甸。公元1736-1795年,乾隆年間,為了清緬,先后發生了兩次戰爭,流落緬甸的清軍人數眾多。他們與緬甸婦女通婚,從事著種植、工藝等,生息繁衍。軍隊中不乏有些人是精通樂舞、音律,并且追隨永歷帝的人中可能也有宮廷樂師,這對緬甸的音樂都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中緬兩國的文化交流日益頻繁,友好關系不斷發展。1960年,吳努總理率領由文化、藝術、電影界人士組成的四百多人的友好代表團訪華,參加我國國慶,并在北京舉辦了“緬甸文化周”。1961年,周恩來總理率領由文化、藝術、電影界人士組成的五百多人的友好代表團回訪緬甸,中緬兩國共同慶祝緬甸獨立節,并在仰光舉辦了“中國電影周”,這充分體現了中緬兩國之間的“胞波”情誼,促進了中緬兩國的跨境民族音樂發展和交流。20世紀80年代,兩國部長級文化代表團互訪達13起,文化交流不斷。隨著中緬關系的不斷深入,相信在藝術、音樂、文學、宗教等各個領域,兩國的合作與交流會日趨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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