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與臺灣地區大學生生命教育實踐比較

陳曉澤

摘 要：臺灣高校先于大陸高校開展生命教育，并在發展過程中進行諸多有益的探索與嘗試，取得一定的成果，形成了較為完善生命教育體系。兩岸雖有不同的政治背景和社會環境，但大陸與臺灣共有一脈相承的文化底蘊，這也為大陸高校吸收借鑒臺灣高校生命教育的經驗提供了可能，對比分析臺灣與大陸的生命教育實踐，對大陸高校進一步深入開展生命教育、通識教育具有一定借鑒價值。

關鍵詞：高校；生命教育實踐；比較

生命教育是伴隨社會發展需求而產生的，古人有追問生命價值，反思個體與生命萬物、天道自然的關系，今人的生命教育旨在喚起人們尊重生命、珍惜生命、熱愛生命，敬畏生命之感。進入21世紀后，生命教育成為重要的教育課題，一方面，伴隨物質與精神的逐漸豐富，人們對于生命質量的要求逐漸提高，除了基本的生存需要以外，更加關注自我價值的實現；另一方面，在經濟高速發展的過程中，社會競爭日趨激烈，生存壓力日益增大，多元社會思潮涌動使人們出現的價值迷失與生命無意義感。相比大陸，臺灣地區高校開展生命教育起步較早，在制度保障、課程設置、人才培養等方面進行了有益的探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成為中國推進生命教育的先行地區。大陸和臺灣地區在文化與歷史傳統方面有著一脈相承的根基，因此，對比大陸和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實踐的做法和經驗，可以為不同地區推行生命教育提供經驗借鑒，共同促進我國生命教育事業的發展。

一、方興未艾：大陸與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實踐概況

臺灣的生命教育最早起源于民間團體，以宗教以及各界社會組織為主，針對青少年中的吸毒、暴力、性關系混亂乃至自殺和傷人等問題，但其實質是經濟快速發展背后難以避免的社會理性缺失。臺灣政府教育部門于1997年在曉明女中內設立“倫理教育推廣中心”而后更名為“生命教育推廣中心”，并出版《臺灣省國民中學八十七學年度生命教育教師手冊》，開始嘗試在高校開設生命教育課程。當下，臺灣高校生命教育推進已經進入常態化階段，各類課程、社團、網站逐步建立與完善，然而不同學校的教育理念往往各執一方，這也成為當下臺灣高校踐行生命教育的困境。臺灣在生命教育的課程發展是系統性工程，從小學階段開始進行國民教育，培養合格公民的素質；中學階段生命教育直擊生活與成長的煩惱，教導學生尊重與珍惜生命；大學階段開始探討人與自身、社會、自然的深層關系。雖然每個學校開設生命教育課程沒有統一的范式，但在課程上都各具特色。當下，生命教育多以通識教育、全人教育為外衣，但其實質都是旨在引導學生探索生命的價值，領悟生命平等，培養“良知”與“至善”，領悟“生”與“死”合理性。在生命教育的時間部分，臺灣特別重視體驗式教育，讓學生真正在事件，收獲親身經歷的真情實感，或參觀殯儀館、參與臨終關懷；或以志愿服務、節日慶典等方式，改善傳統灌輸式教學，成效顯著。

相對于臺灣而言，大陸推行高校生命教育的時間雖晚，但在此之前已累積了關于生命、心理、生活等方面的教育實踐經驗，在不到二十年的發展歷程中，生命教育在理論層面與實踐領域都有很大的發展和進步，許多高校逐漸加入生命教育的陣地。國內最早開始生命教育的高校是武漢大學，從2002年開始，武漢大學采取專題系列講座、主題班會、集體活動、戲劇表演等方式在大學生群體中開展生命教育，引導學生重視自身生命價值，學會對自己負責。雖推行過程不盡完善，但已然看到重視生命教育的曙光。2008年5月云南省頒布了《關于實施生命教育生存教育生活教育的決定》，成為生命教育事業里程碑的事件。此后，關于生命教育、生命倫理。死亡教育、生命與人生哲學為主題的課程、各種形式的活動在高校逐漸常態化，生命教育不僅局限在理論層面的實踐活動，更加關于學生的日常生活與成長需要。大部分高校的生命教育雖有一定成效，但仍然處于吸收傳統生命哲學倫理思想，或簡單借鑒國外理論，缺乏與當下學生成長中“生命困頓”想結合，使得生命教育的主觀性很強，導致很多高校的生命教育過分形式化，教育效果并不理想。在實踐活動上，素質教育理念深入人心，除了傳統教學，各大高校在實踐活動上也做了功課，各類社會實踐活動、志愿服務活動、團日活動等都旨在幫助學生說實踐活動中去感受生活的美好與磨難，領悟生命價值與意義。

二、求同存異：大陸與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實踐比較同異比較

大陸和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存在相似之處，這種相似之處并不等于完全相似，而是具有相似的觀念、或者范式，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大陸與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實踐相似之處

第一，都具備制度保障

大陸與臺灣地區生命教育都發布了文件，這成為兩地高校生命教育的指導性綱領。臺灣于2014年出臺《生命教育推動方案（2017-2017）》，包含：計劃目標、績效指標、實施原則、策略方法和督導考核辦法。2010年國家教育部門正式公布實施的《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中，首次明確提出生命教育，并且提出“學會生存生活，學會做人做事，促進學生主動適應社會，開創美好未來。[1]”大陸與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在制度層面上都到明確保障，但相對于大陸而言，臺灣所頒布的制度更為具體與詳細，大陸雖未明確規劃生命教育，但是將生命教育理念體現在其他教育舉措之中。

第二，推行生命教育的方式類似

在推進生命教育，大陸和臺灣高校都選用“課程+實踐”的模式，課程內容共同的有：生命教育、生命哲學、生命倫理、死亡哲學等，較受兩地學生的歡迎。臺灣在課程內容上對于死亡、宗教、殯儀的教育走在大陸高校前列。大陸的生命教育系列課程中傳統文化韻味濃。在實踐部分，臺灣與大陸高校都以志愿服務工作作為開展生命教育的重要途徑，既能服務社會，又能從服務活動中得到反思和收獲。敬老院、兒童福利院、愛心義賣等活動都是開展生命教育實踐的重要形式。

第三，都以培養健全的人為生命教育的目標

臺灣出臺的《生命教育推動方案（2017-2017）》中闡述到生命教育的育人目標是：“培養學生具有健康身心、理性頭腦及美麗靈魂，使學生具備道德實踐與公民意識、藝術涵養與美感素養、系統思考與解決問題、身心健全發展以及探尋生命意義、內化價值、追求至善等核心素養”[2]臺灣高校在踐行生命教育時，十分注重將大學生培養成合格的“社會人”，培養具有社會生存技能與智慧。相比而言，大陸雖沒有正式提出生命教育的育人目標，但“培養健全的人”一直是高校的教育理念。在《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提出“堅持全面發展，全面加強和改進德育、智育、體育、美育。堅持文化知識學習與思想品德修養的統一、理論學習與社會實踐的統一、全面發展與個性發展的統一。”與“促進德育、智育、體育、美育有機融合，提高學生綜合素質，使學生成為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3]可以看出，大陸與臺灣生命教育的目的都是在反對經濟與科技高速發展過程中，過分強調“唯智主義”，人的“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喪失平衡。因此，生命教育的目的指向在于培養健全的人，尊重生命的天性，激發生命潛能。

（二）大陸與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實踐不同之處

第一，對于生命教育中宗教問題的立論不同

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直面宗教與生命的問題，解答宗教中生死、輪回、命運、詰難等問題，人與宗教哲學是臺灣高校生命教育的重要內容之一，這也與臺灣地區民眾信仰的狀況有關。在臺灣，宗教信仰人數及宗教派別眾多，宗教信仰及宗教文化的影響力很大，因此，關于宗教與生命的問題成為生命教育的重要內容，其幫助學生解決宗教與個人信仰的問題，宗教教導人們“趨善抑惡”，從宗教現象中了解人內心的迷惑，從而樹立正確的信仰觀念。大陸高校的生命教育中，較少討論宗教問題，更多是從古代生命哲學中討論宗教問題，這與大陸生命教育的指導思想有關，然而關于宗教與人生、生命的關系問題，應教予當代大學生，以樹立正確看待宗教的態度。

第二，兩地生命教育的指導思想不同

大陸高校的生命教育屬于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一部分，具有鮮明的政治方向，其指導思想是馬克思主義的生命哲學思想，包括馬克思主義的生命本質、價值等思想，是高校開展生命教育的理論基石。馬克思主義的生命哲學思想內容豐富、價值深遠，對于人本質與價值、生命意義的深刻剖析，極具現實意義。臺灣高校生命教育雖無明確的指導思想，也無濃厚的政治色彩，但其以“全人發展、全人關懷、全人教育”為主線，以培養健全的人為目標，宗旨是培養服務于臺灣社會，具有國際視野的合格公民。

第三，對于中華傳統文化的態度不同

在大陸高校中，以傳統生命倫理與生命哲學的課程構成生命教育的重要內容之一，許多學者認為優秀的傳統文化可作為生命教育的源頭活水，其哲學思想更是現代人“出世”、“入世”的生存智慧。因而，大陸高校在生命教育中重視傳統文化的作用。上個世紀末的臺灣，“去中國化”的運動盛行，這也深深影響臺灣教育。以儒家經典為內容的高中“中國文化基本教材”，正是最鞭辟入里的生命教育教材，卻在近年“去中國化”的風潮中，被刻意疏化和隔離。[4]多年來臺灣生命教育論述中，除佛教外幾乎不見其它傳統學術的影子，其原因包括主事者的偏見和儒者的疏忽。[5]在臺灣生命教育中，對于傳統文化的態度往往不同，一些學者認為中華文化始終是文化根基，需繼承與發揚；另一些學者認為，教育需本土化，應擺脫中華傳統文化。然而，近幾年，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提高，傳統文化的逐步走向世界，中華傳統文化的魅力真正被更多人領略，臺灣學者對傳統文化的熱情也逐漸提高，大陸與臺灣交往日益頻繁是值得欣喜的事情。

三、博采眾長：臺灣地區開展高校生命教育對大陸高校的啟示

大陸與臺灣地區開展高校生命教育，因地制宜的同時也各具地方特色，臺灣地區的高校在理論與實踐上對于生命教育的定位、目標、內容與方法上的探索過程，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對于大陸高校開展生命教育具有借鑒意義。同時，大陸地區高校在開展生命教育與青年培養形成的“中國方案”，也成為兩地開展生命教育相互借鑒的基礎。

（一）重視理論研究，構建完整的生命教育知識體系

理論研究往往具有前瞻性，能促進生命教育的發展。臺灣地區高校對于生命教育的理論與實踐研究包括：舉辦成果觀摩會和學術研討會、關注國外生命教育研究動態、獎助生命教育學位論文或相關研究、開展生命教育的各階段核心內涵研究等方式。然而，因對生命教育內涵缺乏相對統一的意見，因此臺灣地區在開展生命教育的內容時，往往自成一派、內容零散，缺乏系統性與連貫性，大陸高校亦存在此現象。大陸高校在開展生命教育多以安全教育與心理健康為重要的主題，而未真正理解生命教育的精神與內涵。高校作為學生生存在社會環境之一，應積極開展生命教育理論研究，形成生命教育內涵的理論共識，明確生命教育的內涵與外延，構建完整的生命教育知識體系，深入了解現代“95后”甚至是“00后”這代大學生對于生命的態度與看法，真正了解他們的人生困惑與生命難題。在此過程中，兩地可以加強理論的溝通與交流，例如，已舉辦的海峽兩岸生命教育研討會就是成功的典范。

（二） 重視生命教育的地位，構建“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

無論是臺灣或者大陸地區，大學生輕視生命、揮霍生命的現象時有發生，高校要重視生命教育，這不僅是大學生健康成長客觀要求和現實需要，更是教育本質的體現。 “教育的目的在于幫助生命力的正常發展，教育就是助長生命力發展的一切作為。”[6]高校生命教育著眼于大學生自我生命探索，樹立正確的生命觀與價值感、形成正確的健康意識、激發生命潛能，其宗旨在為于青年人生發展奠定基礎，以積極的心態去面對未來生活遇到困難或者磨難。在臺灣，政府部門設立了專門生命教育的委員會，使生命教育有確切的行政歸屬，這對于生命教育常態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重視生命教育是發展生命教育的首要條件，大陸雖起步較晚，但生命教育的重要性已得到普遍認可。因此，只有足夠重視生命教育，發揮家庭、學校、社會教育的合力作用，將生命教育只有與學生在成長中種種現實問題聯系起來，落實“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才能真正提高思想政治教育針對性、實效性、吸引力、感染力，才能使教育真正走進大學生的精神世界和現實生活。

（三） 加大生命教育支持力度，完善生命教育配套設施

臺灣由于生命教育起步較早，在資金支持、課程研發、學理研究、師資培養等方面積累豐富的經驗，在《推動生命教育中程計劃（2001-2004））》計劃中，將生命教育的配套資金預算為2億元新臺幣，雖然此計劃最終因原教育部部長曾志朗的離職而未完全執行，但顯示了臺灣教育行政部門對生命教育支持態度。大陸高校要提高生命教育的成效，就必須加大生命教育支持力度，完成資金相應配套的同時，要設置專門負責開發生命教育課程及教學實施，加強生命教育師資培訓。大陸地區部分高校雖開展了生命教育師資的相關培訓，但缺乏心理、倫理等方面的專業背景的教師，較難運用與轉化生命教育知識，難以兼顧實踐性與理論性，導致生命教育效果不佳。因此，大陸地區高校要充分認識到生命教育的重要性，發揮大專院校專家學者的作用，創造機會開展研討與交流經驗活動，使生命教育卓有成效。

四、結語

“一切劃時代的體系的真正內容都是產生這些體系的那個時期的需要而形成起來的。”[7]生命教育的產生于時代發展密不可分，生命教育的意義在于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生命觀，真正熱愛生活，體驗生命美好，感受生命的苦與樂，即使未來生活有再多苦悶，生命再多未知，也會保持一顆積極樂觀的心態。探討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通過對其內涵概述、發展概況等方面論述，在對比大陸與臺灣地區高校生命教育的異同中，為大陸生命教育提供新的啟示。可以看出，中國內地和臺灣地區存在著許多的觀念、意識、文化傳統方面的普遍性，但也存在不同的社會環境、教育機制的特殊性。因此，推行生命教育必須揚棄傳統束縛與地區偏見，吸收借鑒有益成果與成功經驗，只有立足實際，創設出適合不同地域的生命教育體系，真正提高大學生生命質量。

[注釋]

[1]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http：//www.moe.edu.cn/srcsite/A01/s7048/201007/t20100729_171904.html.

[2]推動生命教育，臺灣在行動 http：//www.zgsmjy.com/List.asp？C-4-20.html.

[3]同上.

[4]陳德和.生命教育的正途與常道[M].鵝湖月刊，2005：361.

[5]陳德和.儒家思想的生命教育理論（上）──對諍于全人教育論、多元知能論和層次進步論[J].鵝湖月刊，2006.

[6]歐巧云. 當代大學生生命教育研究 [M]. 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09：172.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544.A Comparison of Life Education Practice for College Students between the China Mainland and Taiwan

（作者單位：華僑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福建 廈門 36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