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
摘要:王熙鳳是“金陵十二釵”中個性非常鮮明的一位,她既有熱情似火的一面,也有冷酷無情的一面,讓讀者愛恨交織。多數(shù)人對王熙鳳的評價都是圓滑狡詐,阿諛奉承,但筆者在通觀《紅樓夢》后,卻看到了一個“德言容功”四德皆備的王熙鳳,她為賈府懸心半世,最終卻落得個”死后性空靈”的悲慘結(jié)局。本文將以《紅樓夢》庚辰本為例,淺談王熙鳳的德言容功。
關(guān)鍵詞:王熙鳳;德言容功;悲劇結(jié)局
小說中對王熙鳳較為集中的評價是從賈府的仆人興兒口中說出的,倘若但單憑興兒的描述,就斷定王熙鳳的為人,未免委屈了阿鳳。故本文將以《紅樓夢》庚辰本為例從封建社會“四德”,來談?wù)勍跷貘P的“德言容功”。
一、德—恪守本分的節(jié)婦
不能否認(rèn)“王鳳姐弄權(quán)鐵檻寺”使得情深意重的張金哥和守備之子雙雙殞命,賈瑞的死也和鳳姐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似乎不能用“德”來評價王熙鳳。在此處,我們討論的是“婦德”而非“道德”,故暫將此事略去。我認(rèn)為王熙鳳的“婦德”主要是體現(xiàn)在她對長輩的孝敬與對婚姻的忠誠上。
正月十五賈府合家上下賞燈吃酒,看戲放炮熱鬧非凡,賈母道“夜長覺得有些餓”,而王熙鳳早已預(yù)備了“鴨子瘦肉粥”,“紅棗粳米粥”以備太太們吃齋,還有“杏仁茶”(第五十四回)。從這個細(xì)節(jié)可以看出,王熙鳳對賈母等熱的關(guān)愛是非常細(xì)致入微的,并非只是出于場面上的奉承。
小說的第十四回,賈璉在蘇州幫助林黛玉料理林如海的后事,打發(fā)了昭兒回家報平安。王熙鳳不僅“細(xì)問平安信息”,并且“連夜打點(diǎn)大毛衣服和平兒親自檢點(diǎn)包裹,再細(xì)細(xì)追想所需何物,一并包藏交付昭兒。”從這個情節(jié)不難看出,不論王熙鳳如何在賈府揮斥方遒,如何刻薄下人,在賈璉面前他始終是一個尋常的妻子,時刻不忘自己做為人妻的本分。
在處理賈瑞的問題上,王熙鳳確有不妥之處,致使賈瑞命喪黃泉。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王熙鳳面對賈瑞的引誘,能夠堅守婦德不為所動。賈璉指責(zé)王熙鳳“不論小叔子侄兒大的小的說說笑笑”,平兒卻稱贊“他原是行的正走的正”,反說賈璉“行動便有個壞心”(第二十一回)。可見,在對婚姻的忠誠上,鳳姐是無可挑剔的,較賈璉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言—出類拔萃的口才
王熙鳳出類拔萃的口才,給每位讀過《紅樓夢》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正如周瑞家的所言:“十個會說話的男人也說她不過。”她既能妙語連珠,說出富有調(diào)節(jié)氣氛充滿感染力的語言;又能唇槍舌劍,富于披荊斬棘的戰(zhàn)斗力。
在對待自己的長輩時,王熙鳳的語言更是玲瓏圓潤,十分合乎和王夫人的心意。林黛玉初進(jìn)賈府,鳳姐稱贊黛玉:“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是老祖宗的外孫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第三回)這句話表面上稱贊的是林黛玉,實(shí)際上恭維的卻是賈母。
賈璉偷娶了尤二姐,王熙鳳大鬧寧國府,她歷數(shù)賈璉多層罪狀:“國孝一層罪,家孝一層罪,背著父母私娶一層罪,停妻再娶一層罪”(第六十八回)。東觀閣批語贊嘆道:“大題目總來一段,可以為訟師矣!”
據(jù)學(xué)者考證,鳳姐所指出的罪狀在《大清通禮》,《大清律》中均有其罪。如《大清律·戶律婚姻》記載:“妻在,以妾為妻者,杖九十,并改正。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后娶之妻離異”。可見鳳姐的語言不僅是善于調(diào)笑,在關(guān)鍵時刻也如同一把利劍,捍衛(wèi)著自己在賈府的地位。
三、容—彩袖輝煌的美人
有關(guān)王熙鳳的容貌,大多是通過他人的視角或是通過反襯的手法進(jìn)行描寫的。通過冷子興口中,我們第一次知道王熙鳳是個“模樣極標(biāo)志,言談又爽利,心機(jī)又極深細(xì)”的人(第二回)。林黛玉第一次見到王熙鳳時,見她“彩袖輝煌,恍若神仙妃子。”(第三回)周瑞家的形容她是:“出挑的美人一樣!”(第六回)
同時曹雪芹又用了“柳藏鸚鵡語方知”的手法寫了王熙鳳的美貌。在小說的第十一回,王熙鳳在寧府園中只見“黃花滿地,白柳橫坡,小橋通若耶之溪,曲徑接天臺之路。石中清流激湍,籬落飄香,樹頭紅葉翩翩,疏林如畫”。正是通過這一段景物描寫,將王熙鳳美貌藏于其中,收到一種“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效果。
四、功—不讓須眉的干才
出身于“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的金陵王家,王熙鳳“自幼假充男兒教養(yǎng)”(第三回),“從小玩笑時就有殺伐決斷”(第十三回)。成年后更是成為“脂粉隊里的英雄”。因此,我認(rèn)為她的功主要體現(xiàn)在她不讓須眉的干才上。
小說中直接描寫王熙鳳干才的是她協(xié)理寧國府。適時秦可卿新喪,邢夫人抱病,賈珍苦于無人理事寶玉便向他推薦了鳳姐,鳳姐信心滿滿的承擔(dān)起治理寧國府的責(zé)任,當(dāng)時便指出寧國府的五鐘弊病:“頭一件是人口混雜,遺失東西;第二件事無專管,臨期推諉;第三件需用過費(fèi),濫支冒領(lǐng);第四件任無大小,苦樂不均;第五件家人豪縱,有臉者不服黔束,無臉者不能上進(jìn)。”(第十三回)這五件事可謂一針見血!在后來的實(shí)施與監(jiān)管中,王熙鳳也是兢兢業(yè)業(yè),“籌劃的十分整齊,于是合族中上下無不稱嘆”(第十四回)。
五、結(jié)語
根據(jù)曹雪芹不做孤立靜止的人物刻畫的塑造手法,王熙鳳是立體,在她的性格中既有熱情似火的一面,也有冷酷無情的一面,這位讓讀者愛恨交織的鳳姐卻是“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靈”。“凡鳥偏從末世來,都知愛慕此生才。一從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凡鳥”相合是“鳳”,王熙鳳終不過是封建社會封建大家庭中的一只“凡鳥”,這只“凡鳥”偏生于末世,這末世既是封建社會的末世,更是賈府的末世。王熙鳳也只是眾多悲劇人物中的一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