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產品金融化背景下我國糧食安全的問題與對策①

袁懷宇 譚穎

摘 要：由于內部和外部的原因，近年來國際大宗農產品呈現金融化趨勢。農產品金融化有利于穩定糧食產量、加快糧食流通和促進糧食進出口貿易，同時價格波動性增大，容易形成買方壟斷，不利于提高我國農產品競爭力，影響我國糧食安全。應該進一步完善農產品衍生品市場、加強對農產品期貨市場的監管、改善農產品生產基礎條件、合理利用國際貿易規則、積極發展農業保險，應對農產品金融化問題。

關鍵詞：農產品 金融化 糧食安全

中圖分類號：F326.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8）01（c）-160-02

近年來國際大宗農產品成為資本市場上與金融產品掛鉤的產品，從只具備消費屬性向同時具備消費屬性和金融屬性轉變，供求關系不再是價格形成的唯一原因，而金融因素對其價格形成的影響越來越大，這種現象被稱為“農產品金融化”。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后，農產品金融化的現象更加明顯，不僅給農產品供求雙方判斷價格走勢增加了困難，也給我國糧食安全帶來了更大挑戰。

1 農產品金融化的原因分析

1.1 大宗農產品自身的優勢

小麥、稻谷、大豆、玉米、食糖、棉花、棕櫚油等國際大宗農產品，具有產量大、易于保存、能夠根據品質進行評估和分級、價格具有一定的波動性等特性，可以被資本市場設計成為期貨、期權等衍生產品。隨著農業科技進步，農業生產條件持續改善，農業生產率不斷提高，農產品品種日趨豐富，農產品品質越來越高，農業生產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越來越強。這些因素都有利于農產品交易品種的設計和農產品衍生品市場的發展，吸引金融資本的關注和參與。

1.2 衍生品市場和電子商務市場的發展

“全球期貨業的歷史發展路徑遵循著‘商品—期貨—商品期貨金融化的發展規律”（李援亞，2012）。衍生品市場發展非常迅速，據統計，2010年衍生品市場交易量是1997年的近十倍。衍生品市場可以打通資本市場與農產品市場，推動了國內外資本進入農產品市場。近年來，我國農產品期貨交易品種不斷擴充，現已上市了20多個農產品期貨品種，占已上市商品期貨品種總數近一半。與農產品掛鉤的基金、理財產品和信托投資產品層出不窮，也為資金投資到與農產品相關領域提供了便利。此外，農產品電子商務市場和物流市場的快速發展，大大促進了資金進入農產品市場。根據《農產品電子商務白皮書（2016）》，2016年阿里巴巴平臺農產品交易額超過1000億元，同比增速超過40%。

1.3 全球貨幣環境比較寬松

20世紀90年代以來，全球主要經濟體維持較低的利率水平，國際金融市場呈現流動性過剩的現象。2008年以來，面對國際金融危機帶來的嚴重后果，各國相繼采取了比較寬松的貨幣政策以促進經濟復蘇，如美國先后推出了三輪量化寬松（QE）政策以刺激經濟增長。而在危機過程中遭受重大損失的國際資本，則逐步從房地產市場、股票市場、金融衍生品市場中撤離，尋找更加穩妥的投資目標，農產品現貨與衍生品市場就成為了重要“避風港”。因此近年來，大量國際資本涌入農產品衍生品市場，大宗農產品價格持續高位運行。

1.4 匯率波動的影響

當前越來越多的國家選擇了浮動匯率制度，匯率作為國際市場貨幣兌換的價格是融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匯率波動對農產品價格具有明顯的影響。國際市場上主要大宗農產品是以美元標價，美元的升值或貶值必然影響大宗農產品的價格。由于歷史和現實的原因，我國的農產品價格往往高于國際市場的價格水平，國際競爭力相對比較弱。因此，人民幣匯率（特別是相對于美元的匯率）的變動會更加明顯地影響農產品進出口總量，進而影響農產品市場價格。

1.5 大宗農產品價格受到其他大宗產品影響

國際市場中的黃金、石油、有色金屬、大宗農產品等商品之間的相互聯動日益凸顯。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大宗農產品與石油能源的關系。近年來，隨著生物能源的快速發展，國際市場對以玉米為代表的農產品需求大幅增加，從而影響相關農產品價格的變化。如Serra和Gil（2013）通過實證研究玉米價格與生物乙醇價格之間的波動關系，發現二者之間存在明顯的雙向溢出效應。所以，當石油能源價格上升時生物能源的需求將會增加，進而拉升對玉米的需求量，甚至可能提升其他農產品的價格。

1.6 國際糧商巨頭的投機炒作

美國ADM公司、美國邦吉公司（Bunge）、美國嘉吉公司（Cargill）法國路易達孚公司（Louis Dreyfus）等四家世界500強企業（被合稱為“ABCD”），控制了全球約80%的大宗農產品交易。他們憑借強大的資本優勢與長期積累的經驗，已經完成對農產品上、中、下游產業鏈的控制權，具有很強的研發、生產、加工和營銷能力。這些糧商巨頭大規模參與農產品期貨等衍生品市場的投機交易，對糧食價格、農產品金融化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2 農產品金融化對我國糧食安全帶來的問題

農產品金融化為我國農業經營主體提供了價格發現和避險功能，有利于促進我國糧食生產規模化和訂單農業的發展，加快糧食流通，促進糧食進出口貿易。但同時也對我國糧食安全帶來了一些問題。

2.1 加大農產品價格的波動

農產品金融化削弱了農產品的消費屬性而增加了投機屬性，在內外因素影響下農產品價格波動性更強。當市場預期好時，大量投資者和巨額資本涌入農產品期貨市場，帶來農產品價格大幅上漲；反之，資本就會退出農產品期貨市場，引起農產品價格大幅下跌。如果農產品價格長期偏離其均衡價格，將必然對糧食生產的穩定性帶來沖擊；糧食價格的大幅變動帶來不確定性，人們可能大量囤積或賤賣糧食，影響日常的生活秩序。

2.2 削弱我國農產品的競爭力

我國農業供給側結構性矛盾突出，農產品的需求結構發生了巨大變化，原來主要糧食消費品種如大米、小麥等比重正在逐漸減少，而對于高質量、營養的消費品種如奶類、蛋類和肉禽類等的比重正在不斷提高。與此同時，大豆和玉米等肉禽類養殖所需的主要原料主產地在北美洲與南美洲，當地的生產成本遠低于國內，在國際農產品市場上的價格優勢非常明顯。農產品金融化將加劇這種失衡，更多資本投入到利潤更高的地區，從而打擊我國農產品競爭力，威脅我國的糧食安全。

2.3 不利于我國取得國際農產品定價權

盡管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但在國際大宗農產品市場上競爭力并不強，特別是一直以來沒有定價權，只能被動地接受農產品國際貿易價格。我國政府期望通過大力發展農產品現貨與期貨市場來爭奪國際農產品的定價權，但是當前國際金融資本和國際糧商巨頭控制著國際大宗農產品價格，我國將更難取得國際大宗農產品的定價權，也就意味著我國可能承受糧食價格波動所帶來的損失。

2.4 影響國家宏觀經濟穩定

如果農產品金融化過度發展就容易脫離實體農產品發展，形成金融泡沫。農產品市場的大幅波動既困擾了農戶的微觀決策，減少農業生產的收益，也會給政府的宏觀決策與市場調控帶來困難。農產品價格暴漲暴跌將直接傳導CPI指數，引起通貨膨脹或通貨緊縮，干擾國家宏觀經濟政策的實施。而且，農產品的過度金融化將扭曲資源配置方式，降低資源配置效率，阻礙農業實體經濟的發展，不利于國家宏觀經濟的穩定。

3 農產品金融化背景下我國糧食安全的對策

3.1 完善我國農產品衍生品市場

盡管衍生品市場成為金融資本角逐的領域，但是規范、發達的農產品衍生品市場可以合理規避農產品價格波動、鎖定糧食購銷金融風險。我國農產品期貨市場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如生豬、馬鈴薯、奶粉等農產品可以考慮開發出期貨品種。全球市場上已上市60多種農產品期權，而我國還沒有推出農產品期權。不斷開發和豐富糧食衍生品市場的交易品種，可以滿足不同類型金融交易參與主體的現實需要。發達的農產品衍生品市場也是取得國際農產品定價權的基礎，需要建立與我國農業大國地位相匹配的國際性農產品期貨市場。

3.2 加強對農產品期貨市場的監管

我國于2006年3月成立了期貨市場監控中心。我們應該在中國證監會的指導、監督和管理下，充分發揮該中心的作用，加強農產品期貨市場運行監測監控，及時跟蹤跨市場資金流動情況，有效防范和化解農產品期貨市場運行風險。農產品期貨交易所要做好日常交易、結算、交割等重點環節的風險防范，及時調整保證金、限倉和交易手續費等農產品期貨市場管理措施。還應該實時關注異常的交易、持倉變化、期貨價格波動和大額資金動向等，有效防范農產品期貨市場過度投機，更好地保障糧食安全。

3.3 改善農產品生產基礎條件

要加大農田水利和中低產田改造等農業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提高農產品抵御自然災害能力和供給能力，維護農產品市場的穩定。同時提高對農產品市場物流和食品安全監管等的投入，提高農產品的運輸效率與安全。按照《“十三五”農業科技發展規劃》，加大農業科技投入，推進農業科研體制改革，推動現代生物技術的產業化，激勵大中型企業參與農業科技創新并成為未來農業科技創新的重要主體，使農業科技進步成為提高農產品產量和質量的主要驅動力，增強我國農產品的市場競爭能力。

3.4 合理利用國際貿易規則

2008年以后，中國已從糧食凈出口大國轉變為了糧食凈進口大國，而且我國糧食需求的對外貿易依存度在不斷增大。我們需要積極協調我國與主要糧食貿易凈出口國的貿易政策，合理利用國際貿易規則來穩定糧食貿易價格。為此，我國應該積極發展雙邊與多邊貿易機制，充分利用WTO規則簽定雙邊與多邊貿易協定，建立互利共贏的農產品貨源基地。我們也可以利用WTO規則適當加大對我國自身農產品生產的保護，提高在農產品國際貿易中的談判能力，避免大量農產品進口對國內農產品市場的太大沖擊，防范和化解過度依賴進口所帶來的政治和經濟風險等。

3.5 積極發展農業保險

要采取措施激發農民、農民專業合作社和涉農中小企業的農業保險意識。 政府需要強化對農業保險的宣傳力度， 切實讓各種涉農主體充分認識到農業保險對于農產品“產—供—銷”一體化的重要作用，創造條件讓農民、農民專業合作社和涉農中小企業購買農業保險。要積極推出農產品保險的險種，健全農業保險體系，及時、準確地保障農民、專業合作社等新型農村經營主體的補償利益和預期利益。大連商品交易所推出的“保險+期貨”試點，得到了期貨公司、保險公司、農業主產區地方政府的積極響應和社會各方關注，可以進一步穩步擴大“保險+期貨”試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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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張利庠，張喜才.外部沖擊對我國農產品價格波動的影響研究——基于農產品產業鏈視角[J].管理世界，2011（1）.

①基金項目：本文得到2014年湖南省情與決策咨詢研究課題“農產品金融化視角下湖南糧食安全問題研究”（2014ZZ112）的資助。

作者簡介：袁懷宇（1971-），男，漢族，湖南長沙人，經濟學博士，中南林業科技大學經濟學院教授，主要從事農村經濟與金融方面的研究；譚穎（1993-），女，漢族，湖南株洲人，中南林業科技大學在讀碩士，主要從事農村金融與保險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