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人口危機 對中國“全面二孩”政策的啟示

摘要：面對嚴峻的人口危機韓國政府在2005年正式開啟了一系列鼓勵生育的政策，但至今為止仍沒有改變超低生育率的態勢。中國作為韓國的鄰國，文化、經濟等方面相互影響人口國情也存在相似之處，所以韓國在面臨人口危機時的實踐表現也對中國現行的“全面二孩”生育政策提供了有益的參考和啟示。

關鍵詞：韓國；人口危機；“全面二孩”政策；啟示

中國在2015年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時決定全面實施一對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政策，以此宣告了實施30多年的獨生子女政策時代的結束，使中國步入了全面二孩的時代。人口問題己然成為現在中國社會的熱點問題。面對低生育率、高老齡化，同為亞洲國家的韓國在應對人口問題上或許能夠給予我們一些前車之鑒。

一、中韓兩國相似條件

（一）地理位置親密，文化同根同源

從地理位置方面來看，中韓兩國同是亞洲東部國家，韓國與中國陸地相接，僅隔朝鮮而望。地理位置相當密切。從古到今在文化、經濟、政治等各方面都相互影響、相互交流與合作。從歷史上來看，中韓兩國都曾淪為日本的殖民地，解放后中韓又都經歷了內戰。在文化源流方面來看，中國與韓國有著相似的文化底蘊，韓國不僅延承了中國的漢字文化，還受到儒家文化的熏陶，在韓國儒學是最具有影響力的傳統文化之一。

（二）社會經濟轉型中的人口問題

中韓兩國都在很短的時間內實現了經濟的發展，人口問題也隨著經濟的發展變化而改變，兩國同在經濟發展水平不高的情況下發生人口轉變，陷入未富先老的局面。生育政策的實施也都是在非正常時期、人口與經濟的發展不均衡的態勢下開始實施的，同在二戰后進入人口高峰，人口增長的同時也都遇到了很多人口問題。同在社會經濟發展趨勢逐漸穩定階段面臨低生育、嚴重老齡化的人口問題。

（三）人口政策

中韓兩國都是從計劃生育逐步轉變到人口鼓勵政策。中國從2013年的單獨二胎到2016年開始實施的全面放開二孩政策都是應對低生育率采取的措施。對比中韓兩國的人口政策，韓國1962年實施家族計劃，中國是1980開始實施計劃生育政策，所以韓國比中國早了20年。而韓國1996年取消家族計劃開始鼓勵生育，中國是2016年開始全面放開二孩，這個人口政策的轉變也整整比韓國晚20年，并且兩個國家實施計劃生育的時間都長達30多年。

二、韓國人口危機的表現

（一）人口老齡化嚴重

韓國現處于人口高速老齡化和高老齡化階段。2015年韓國65歲以上人口比例達到13%，專家預計到2060年這一比例將飄至40.1%。這意味著韓國將很快步入超老齡化社會，而這一進程其他國家則需要幾十甚至上百年，例如：法國用了157年，英國用了100年，美國用了89年。據聯合國人口司統計，1950年韓國80歲以上人口占60歲以上人口比重為3.7，2000年上升為9.1，預計2050年將達27.6比世界平均水平高出8個百分點。

（二）生育率斷崖式降級

20世紀60年代韓國的人口結構屬于出生率、死亡率雙高、青壯年勞動力比例高的狀態，但2005年韓國總生育率破歷史最低記錄，以1.08的總生育率震驚世界。自此韓國的生育率可以說是開始出現斷崖式降級，并持續未見有效好轉。專家預測2050年韓國社會將會步入超低出生率、低死亡率的超老齡化社會。

（三）眾多社會問題

人口危機導致韓國勞動人口平均年齡增大，高齡就業人數增多，青年勞動力數量銳減，直接影響到經濟的發展。受生育率低下的影響，韓國學校生源數量持續減少，部分學校招生困難甚至面臨倒閉風險；參軍適齡男性數量減少，危及國家國防建設，影響社會穩定。而嚴重的老齡化則加重了家庭養老負擔，養老供需矛盾突出，制約了個人和家庭消費支出，一定程度上影響了CPI指數。同時社會也背負著巨大負擔直接影響到韓國國內經濟的發展。韓國發展研究所預計，如不采取措施應對老齡化，未來十年韓國GDP潛在增長率將平均下降3.6%。

三、韓國應對人口危機的實踐表現

20世紀90年代起，嚴重的人口問題已經成了韓國政府的棘手問題，各界韓國政府集合社會力量都為應對人口問題，轉變人口危機使出渾身解數。

（一）調整人口生育政策

從1985年韓國的總和生育率低于更替水平開始，韓國政府就對人口問題給予極大的關注，并且在1996年取消了家族計劃，放棄了限制生育政策，逐漸改變了政策的大方向，在2004年開始實行獎勵生育的人口政策。轉人口抑制為人口鼓勵政策。2005年頒布了“低生育行動框架與人口政策”標志著韓國政府正式啟動了鼓勵生育政策。目前為止已發布了五個“低生育與老齡化社會基本計劃”，韓國政府也依然努力探索中。

（二）出臺鼓勵生育的綜合對策

2005年盧武欽執政期間出臺了《應對低生育綜合對策》，具體措施有：獎勵生育，并對多子女家庭提供住房優先權；支持不孕不育夫婦治療費用；產婦休假工資國家全額支付；政府提供夜間保育服務；加大幼兒托管力度。2010年李明博執政期間，出臺了《應對低生育率與老齡化社會的第二次基本計劃》，為減輕年輕夫妻的負擔，逐步取消對購房貸款的限制性規定；保護女性員工權益，完善失業保險制度；向65歲以下老年人發放基礎養老金；加大對于老年人的醫保投入力度，醫保財政其中30%用于老年人。2015年樸槿惠執政期間，主要采取一些列措施緩解晚婚問題，并提升雙職工家庭生育率。現階段韓國人因為高消費的婚姻文化和沉重的社會壓力而晚婚成為低生育率的最主要原因，政府計劃改善這一問題為國民結婚營造良好的環境，同時還進一步降低撫養費和教育費，擴大針對產婦的健康保健范圍。

（三）減輕養兒負擔

在韓國升學壓力非常大，進而導致課外輔導班興起。然而高昂的課外輔導費用是家庭培養子女的巨大負擔，一直以來都是韓國社會熱門討論話題。針對這一問題歷屆政府都是通過降低教育費用來改善公共教育的大環境，緩和教育資源的供需矛盾，進而達到減少養兒成本的目的。李明博執政期間，制定了一些具體方案。其中包括能夠提早一年將子女送入小學，那么父母的養育負擔就將減輕，從而在一定程度上也緩解了低生育率的問題；對多子女家庭，政府對從第三個孩子起的高考及畢業后到公共機構就業提供優惠政策；并對三名子女以上家庭的家長延長退休年齡等。

（四）積極引進外勞

在歐美發達國家，會通過鼓勵跨國婚姻，積極引進外勞來緩解人口危機。韓國歷來是一個重視血統純潔的國家，然而自90年代以來，韓國進入人口低生育率階段，老齡化問題嚴重，隨之帶來各種社會問題，因此韓國政府開始鼓勵跨國通婚。現在韓國每年30多萬件結婚登記中，有11%是跨國婚姻。鼓勵跨國婚姻進而能夠大量引進外勞。韓國國家統計廳曾統計：目前，來韓外國人占韓國全體人口的3.08%，其中有26萬人已加人韓國籍的跨國婚姻家庭，并養育了15萬混血兒，帶來了大量的社會勞動力。

四、啟示

韓國比中國早進入低生育時代，韓國政府也提前從人口抑制政策轉變成人口鼓勵政策，但面對人口危機韓國政府和各界機構近20年的努力，政府開支了近200 萬億韓元（約合人民幣 12 億）也沒有扭轉局面。這給予中國很大的警鐘，也會給中國現行的“全面二孩政策”帶來很多的思考。

（一）認清實際，因地制宜

中韓兩國雖有很多相似條件，但總歸各有各的國情，因此需要充分了解自己國家國情，在借鑒他國經驗時做到因地制宜，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韓國是人口數僅為5041萬的小國家，且人口主要集中在首爾這樣的大城市中，所以韓國政府的政策制定具有靈活性和統一性，而中國人口龐大，大約是韓國人口數的27倍，并擁有龐大的農村人口，城市差距和東西部差異巨大。中國政府在制定政策時各地區不能統一而論，要充分了解各地狀況，考慮人口基數大導致的人口慣性滯后的現象進一步細化政策。

（二）聽民聲民意，融公民意志于政策

韓國過去生育抑制政策之所以能夠有效實行在于國意即民聲，政策制定契合民意。但現如今韓國新婚夫婦結婚費用逐年上升，撫養子女又是未來巨大的經濟負擔，他們普遍晚婚進而導致出生率更加下降。有數據表明，韓國適婚人群（25～39歲）的未婚比率從2000年的22%上升到2010年的41%。未滿25歲時結婚的女性出生率為2.03，而35歲以上時結婚的女性出生率僅為0.84。現在的韓國公民更追求個人的生活品質和自我價值的實現，普遍的認為生子育兒是極大的負擔，因此如今的公民意志和國家意志是不同，所以生育鼓勵政策遲遲未見效果。中國的適婚人群也是相似的狀況，所以政策的制定與調整應充分傾聽民聲民意，把公民意志融入政策。不能只考慮生育保育的問題，還要考慮如何提高結婚的比例。政策走向要更加多元化，注重公民對于婚姻及生育的認識的轉變上。

（三）完善政策相關配套措施，夯實政策效用

僅全面二孩政策的出臺或許不能有效解決問題，因為人口是受到政策以外的很多因素的影響，比如教育問題、生育意愿、生活壓力等。韓國的生育鼓勵政策就只羅列了相關政策，沒有把住房、生育保育、教育費等相關影響因子考慮進去，要把這些因子融入到政策中去才能成分激活其效用。所以為確保“全面二孩”政策的實效性，不能僅僅只是出臺政策，要及時完善相關配套措施，在就業、就醫、住房和社會福利等方面給予更多幫助。通過延長義務教育年限、補貼產婦嬰兒的醫療費用、保護女性權益等方面解決二孩家庭的后顧之憂。著力解決符合條件的家庭想生不敢生和猶豫要不要生等問題。切實讓符合條件的家庭想生、敢生、能生，確保“全面二孩”生得下、生得好、養得起。如果全面二孩政策也無法改變中國的人口問題，政府就要迅速調整或出臺新的人口政策，否則會步入韓國生育政策遲遲未能生效的后塵。

（四）集合各界力量組建專業團隊，科學快速的適時調整政策

韓國生育政策的調整和出臺不是單獨由政府來決定，但是通過強有力的政府機構來結合各界專業力量組建委員會，并充分聽取各方面的意見，從而避免了論證上的不科學和失誤，政策審定過程公正透明，決策民主，整個論證過程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其次，沒有任憑學者和社會人士進行無休止的爭論，而是在論證結果出來后的短時期內政府便做出了明確的決斷，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政策調整時間的延誤。這啟示中國要建立強有力的、有權威的、專業性及高行動力的智囊團隊。同時通過韓國人口政策的調整過程來看，或許最大的經驗教訓就是在人口抑制政策抑制之后，生育率狀況并沒有“起死回生”，還是跌入了“低生育率陷阱”，這是韓國政府沒有在合適的時間及時的調整生育政策。同時韓國政府一直沒有制定出一個能夠迎合國內經濟長期可持續發展的正常生育水平值，也沒有密切的關注研究公眾的生育意愿的變化，在制定和調整政策時不夠靈活和貼合實際，僅僅依靠生育水平的數值來判斷是否應該調整生育政策。這樣一旦陷入人口危機，將很難自拔。

參考文獻：

[1]喬曉春.從韓國取消生育政策看中國加快生育政策調整的必要性[J].東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07）.

[2]袁蓓，郭熙保.韓國從計劃生育到鼓勵生育的政策演變與啟示[J].東南學術，2015（03）.

[3]郭熙保，袁蓓海.韓國計劃生育政策演變及對我國的啟示[N].光明日報，2015（04）.

[4]金宰賢.韓國如何應對低出生率、老齡化？[N].21 世紀經濟報道，2016（02）.

[5]張惠文.韓國人口老齡化的主要特點及應對措施[J].當代世界，2013（09）.

[6]王彥軍，張佳睿.日韓應對人口老齡化對策的經驗及啟示[J].人口學刊，2015（06）.

[7]金益基.重思中國的人口新政策：與日韓低生育率和人口老齡化比較[J].學海，2017（01）.

[8]張俊勇、溫新德.韓國的人口挑戰及其應對措施[J].西北人口，2008（03）.

[9]樸晟愛.韓國的低生育率與生育政策的轉變[D].中央民族大學，2016.

[10]詹小洪.韓國人口政策的兩次轉變[J].炎黃春秋，2015（05）.

[11]詹小洪.韓國艱難應對低出生率及人口老齡化[J].領導文萃，2015（01）.

[12]陸繼鋒.韓國應對人口老齡化的經驗[N]. 學習時報，2016-07-07.

[13]盛偉.生育水平下降后果及生育政策研究[D].首都經濟貿易大學，2013.

*基金項目：本文系江蘇省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項目：我國養老服務資金運行機制研究（項目編號：KYCX1665）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江蘇師范大學哲學與公共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