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蘇童作品中的女性形象

劉璐萍

摘 要：蘇童是中國當代著名的作家，刻畫細膩生動的女性形象是蘇童尤為擅長的，他被譽為最了解女性、最擅長寫女性的作家。蘇童作品中描寫的女性形象是多種多樣的，她們有貴族階層的知識女性、普通階層的婦女和社會最底層的妓女，但她們在蘇童眼中無一例外都是美好的。

關鍵詞：蘇童；女性形象；階層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4-0-02

一、貴族階層的知識女性

小說《妻妾成群》應該是蘇童比較為大眾所熟知的代表作品之一，也曾經被張藝謀改編成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小說的主人公頌蓮是溫婉賢淑的知識女性的最典型代表。

頌蓮是一個女大學生，作為一個新舊時代交替時期的女性，由于原先家庭富裕，頌蓮上過大學，她有學識有文化。可是她的家庭卻是舊式家庭，由于家境敗落不得已嫁入封建式的大家庭，給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頭做姨太太。為了生存她需要競爭，而她卻將自己的學識、知識用在陰謀詭計與人明爭暗斗之上。她為了自己的尊嚴和虛榮，為了在這個大家庭中占有一席之地，她力求贏得陳佐千的寵愛，即使他已經是一個年近六十并且性能力衰退的糟老頭，頌蓮依舊想通過“床上的機敏”[1]來博取陳佐千的歡心。當她機敏地領悟到陳家大宅的生存“奧秘”之后，她的虛榮心和生存意志反倒促使她將自己的文化學識和聰明才智用在與人爭寵之上，這無疑是愚蠢而又膚淺的。她與毓如、卓云、梅珊三位太太爭風吃醋、明爭暗斗的結果，只能是人性的喪失、精神的失常并且最終走向了死亡。

頌蓮的人物形象是非常豐富而又矛盾的，她的外表是漂亮、溫婉并且有大家閨秀的風范的，她原本也有著滿腹學識、有自己的人生理想，是率真聰明的，但是隨著在大宅院中生活得越來越久，她的內心漸漸發生了變化，她變得陰險狡詐，為了生存不擇手段。這種變化又不能讓人把錯全部強加在她身上，環境改變了她，她也是男權社會的受害者。頌蓮代表了當時的很大一部分女性，她們或多或少接受過新式的教育，但內心沒有受到真正的熏陶和改變，在大環境下她們依舊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二、普通階層的女性

蘇童刻畫過很多普通階層的婦女形象，她們擁有類似的物質生活，但是因為各自的性格迥然不同，因而書寫著截然不同的人生篇章。人物形象鮮明且各有特色。

《婦女生活》里，男人在小說中只起到小說道具的作用，小說的敘事視角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女性立場上的，所以這篇小說也應該可以看成是由男人來寫的女性小說。這篇小說中，匯集了四位普通的婦女，她們構成四對母女關系，四位女性分別嫻的母親、嫻、芝、蕭。小說著重刻畫了嫻、芝和蕭的成長歷程，以及她們的成長經歷和社會環境對其性格的影響。嫻的母親是一個懶惰自私的女人，對女兒冷漠，有時歇斯底里地和嫻爭吵，缺乏母愛。嫻的父親拋棄了她和她的母親，致使嫻的母親將憎恨轉移到嫻身上。嫻比起自己的母親，多了一絲理想和抱負，她夢想成為一個明星，可見嫻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子?？墒撬琅f缺乏獨立性，將自己的夢想依托在孟老板身上，最終懷了孟老板的孩子并遭到拋棄。芝和嫻一樣，帶著來自在母親的怨恨長大成人，她和母親不同的是，她沒有自信，懦弱，她比自己的母親還缺乏獨立性，為了擺脫原生家庭，她急于嫁人。但她又是敏感暴躁的，注定不會經營好一個家庭，尤其她在得知自己不能生育時，小時候埋下的精神隱患逐漸浮出水面，最后家庭破碎了，她抱養的女嬰蕭重復著上一代的命運模式。這四位女性都是社會中最普通的女性，而她們的命運又是當時社會普通階層的女性的縮影。這部小說中，每個女人都有自己曾經或正在依附的一位男性，但是男性卻只是這些女性生命中短暫出現的過客。對她們來說，這些男性似乎是救命的稻草，但實際卻是她們人生中的劫難，依附于這些男性只是她們一廂情愿的理想，這種依附只會給她們帶來更多痛苦，并不能拯救她們。所以《婦女生活》中的四位女性的形象有一些共通性，她們美麗、軟弱、缺乏獨立性并且總以消極態度對待生活。

《茨菰》是一部短篇小說，講述了鄉下姑娘彩袖逃避與一個患有羊角風的男人的婚事的故事。彩袖是一位普通的農村少女，沒有過與美貌的容顏，小說中描寫她皮膚黑紅、身材壯實、笑容羞澀、不善言辭，一看就是個鄉下姑娘。她在知識分子的教導下，認識到自己不應該接受這種換婚行為，要勇于為自己爭取幸福，因而她在知識分子們的幫助下逃到了城里。而這種幫助并不是有始有終的，城里人對這個鄉下姑娘本身就帶著偏見，他們高高在上，最終越來越覺得彩袖是個棘手的爛攤子，最終不顧她的死活擺脫了她。而彩袖一開始也堅定地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逃脫，可她依舊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冷漠的城里人身上，沒有人對她施以援手。陳舊的社會惡習以及社會中的人的看客心態是作者想要表述的社會真實狀態，是人們的冷漠斷絕了這位年輕女孩的最后一絲希望。她逃離了農村，卻始終逃不出陳舊的社會。彩袖是個半開化的女性，她意識到自己在受到舊社會的迫害，也奮起反抗了，她聰明勇敢甚至帶有一絲狡黠，但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沖不破舊社會的牢籠，這是歷史的必然。

三、社會最底層的女性

社會最底層的女性，被迫從事低賤的職業，蘇童刻畫了兩位非常鮮明并具有代表意義的兩位女性形象，就是《紅粉》中的秋儀和小萼。蘇童認為女性都是美好的，職業的貴賤和身份的高低都不能影響女性本身的美，他尊重女性，力求展現社會各個階層的女性的生活以及社會環境等因素所造就的她們的性格特征。

蘇童于1991年創作了長篇小說《紅粉》。小說講述了兩個原本情同手足的青樓女子即秋儀和小萼與一個嫖客之間的恩怨情仇。在十六歲進入喜紅樓之前，她就盼望自己的貞操能被一個又英俊又有錢的人買走。她拒絕了很多的男人，最終等來了老浦。在秋儀內心深處，一直深愛著老浦，老浦可謂是秋儀落魄之時遇到的第一個可以?？康母蹫场５弥≥嘁屠掀纸Y婚時，她傷心崩潰，但仍不忘叮囑小萼照顧好老浦，希望老浦過得幸福。而在老浦因小萼而死后，小萼轉而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秋儀卻毅然決然的收養了老浦的兒子。這一切足以見得秋儀是一個善良坦蕩、重情重義的女子。小說中的另一位妓女小萼生性性軟弱、缺乏獨立性、喜歡依賴別人、不能吃苦。在妓院時她依賴著秋儀，改造后又依賴著老浦，在把老浦害死后又轉而依附其他男人。與秋儀不同，她坐上了通往新生活的卡車，并且被迫進行了改造，但她也沒能因此脫胎換骨過上新生活，沒有成為自食其力過普通生活的勞動人民。但是小萼與秋儀的生活態度不同，她不像秋儀一樣安于現狀，她善于接受新事物和新思想，是一個適應能力很強的女性，她通過改造成為了玻璃廠的女工，并且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這種好逸惡勞使她在本應該奮斗應該自食其力的年紀選擇依附于她人，就像小萼曾經自嘲的那一句，“天生是個賤貨”[2]。

秋儀和小萼沒有成功地融入社會主義新生活以及她們對新社會的敵意與隔膜都表明了她們并沒有認為政府的行為是對她們的拯救，相反的，她們認為政府破壞了她們本來安逸穩定的妓女生活。她們并沒有覺得自己成為妓女是多么丟人的事，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舊社會的受害者。但是在經過改造之后，社會中的人們向她們傳遞的依舊是惡意和看不起。沒有人理解她們的無奈，只把錯全部歸咎于她們，社會的影響和自身的性格特征導致她們深陷泥沼無法自拔，這是舊社會的歷史環境所造就的悲哀，具有一定歷史必然性。

四、總結

蘇童筆下形形色色的女性形象，并不僅僅是蘇童創造出來的藝術形象，她們都是現實社會的生動體現。這些女性代表的不是她們自己，而是在那一時期的某一類女性，小說中描寫的各式各樣的家庭并不僅僅指某一個家庭，而是映射出整個社會現狀的，寓意了整個社會的文化。女性獨特的美是任何生物都無法代替的，我們在關注女性的外表的同時，要更關注于她們的內心。自古以來女性似乎都是男性的附屬品，但是在二十一世紀，人們更強調女性的權利，希望女性能夠擁有更多的人身權利，力求社會可以平等地對待女性，我們應該學習蘇童對待女性的態度，不僅發現她們的美，更要尊重女性。

注釋：

[1]蘇童.蘇童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5：98.

[2]蘇童.蘇童精選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15：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