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美國法學教育對我國法律碩士教育的影響

杜健勛

摘 要：美國的法學教育經歷了相當長的發展時期，法學教育是本科之后的教育。美國法學教育的顯著特色是職業化，即法學教育以培養職業的法官、檢察官和律師為核心，像個法律人一樣思考貫穿于美國法學教育的全過程。基于這樣的目標，其教學方法是案例與判例式的教學。美國法學教育的歷程、教學方式對中國法學教育，特別是法律碩士教育具有深遠的影響。

關鍵詞：美國法學教育;職業化目標;案例教學法

一、美國法學教育歷程回顧

在早期，美國取自英國的法學教育模式，即學徒式的教育，學徒式的教育是讓學生在律師的執業機構學習，學生并不直接進入大學或研究所學習。很顯然，學徒式的教育直接培養學生對職業化能力，這與英美國家判例法系的傳統有關，經過職業化的教育過程，學生直接進入律師機構進行執業，應用判例的方式適用法律體系與法律的運作過程。但隨著社會經濟發展的復雜性與法律事務的復雜性，學徒式的教育開始顯現出其弊端，法律學校開始出現，1784年康涅狄格州里奇菲爾德法律學校是美國第一所教授法律的學校，后至1817年哈佛大學成立了專門的法學院。經過十九世紀的發展，及至二十世級，美國大部分大學都建立了專門的法學院，法學院系成為當今美國高等教育中非常重要的社會科學院系，特別是著名大學的法學院都是美國現在最難入學的院系。無論是私立大學，如哈佛大學、耶魯大學，還是如公立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等。

基于歷史傳統的影響，雖然有專門的法律學校與專門的法學院系成立，但案例教學一直是美國法學教育的核心。案例教學的過程中經過對眾多案例的歸類分析判斷，形成普遍性及具有可重復性的法學原理與制度規則，并以此為法學的專門化教育活動。以案例為主的職業化法學教育要求學生大量閱讀判例文本，并從文本的閱讀中總結歸納規律，形成一般的法律原則與適用的規則，老師在課堂上則是對學生進行提問，激發學生積極思考，以形成對事實的剖析與法律的原理分析，案例教學法對于培養學生的法律邏輯思維能力非常有用，像律師那樣思考就成為了美國法學教育的經典概括。專業化與職業化是貫穿于美國法學教育的主線，這是與法學的應用屬性有關，法學本身就是一門實踐性極強的學科。美國的法學教育開創了世界法學教育的新潮流。

相比美國，我國的法學教育起步較晚，我國的法學教育和其他學科一樣，屬于高等教育序列，覆蓋從本科生到博士生的教育層次。在本科階段，法學作為一個學科，實行的是基于通識性的法學教育，即不分專業，所有學校，包括專業性的法律院系，基本是一個培養方案。雖然專業性的法律院系分設了不同的法學二級學科學院，如民商法學院、經濟法學院、行政法學院等，但在培養過程中，其培養方案基本相同。到了研究生階段，則進行專業細化的教育過程，民商法的學生以民商法的學習為主，經濟法的學生以經濟法的學習為主，行政法的學生以行政法的學習為主，并且在導師的指導下，選取其中的一個方面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進地深入的研究。受美國法學教育的影響，我國法學教育特別是研究生的教育進行了一些改革，法律碩士就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改革內容。我國的法律碩士就是參照美國的法學教育模式設立，希望通過法律碩士培養復合型、專業型與職業化的法律人才，滿足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

二、美國法學教育的教學方式

基于職業化教學目的需要，案例教學法自然成為美國法學教育的主要教學方式，案例教學是以法律適用與法律技能訓練為導向。這種教學模式的最大特點是給學生布置大量的案例供學生在課前閱讀，學生通過案例的研讀分析，尋求法律適用的原理，模擬法官裁判的過程，這是一種情景式與經驗式的教學過程。在課堂中，老師和學生的互動最主要的教學過程，老師通過不斷的提問，引導學生深入思考，將法律適用于事實判斷，討論與辯論是課堂教學中的常用方法，學生通過不斷的辯論，培養其慎思、敏行的法律素質，在這種相互砥礪過程中，學生的邏輯分析能力與思維判斷難力得到提升，其法律思維得到鍛煉，這對于職業化的法學活動極為有益，但也存在一些弊端。案例教學法以關注案例為主，這就導致了對成文法的教授不夠，對法律的體系性理解不強，并且在案例的選取上，可能存在主觀性過強的問題，案例選取的代表性也存在可質疑之處。在這個意義上，案例教學法雖然在培養學生法律思維方面成效顯著，但因為對法律與制度體系掌握的系統度不夠，也常受人詬病。

學生因為要提前閱讀大量案例，并且要形成自己對案例的看法，透過案例來分析法律問題與裁判過程，學生的課業負擔相當重。近些年來，美國法學教育也一直在反思，并且有些法學院系也進行了相應的改革，課堂授課方式也進行了相應的改變，即在案例教學的同時，在課堂上對法律與制度體系的講解的力度也在加大，這就使得案例教學與法律體系教授結合在一起，學生學習了法律原理，并將原理引用于案例實踐。另外，法律診所是美國法學教育中非常重要的內容，通過診所是現實性的法律適用過程，要求學生接觸真實的司法活動，特別是學生利用假期進行實習安排，這種實習是參與到真實的司法部門并進行法律活動，包括政府部門中的法律事務部門、司法部門、各種社會團體、律師事務所等，這對于學生的法律適用與法律思維培養來說非常重要。這些都對我國產生的重要的影響，我國的法律診所，模擬法庭等教學活動，都是以其原型來設計的。但是，需要提醒的是，我國的這些實務性的法學教育活動的形式雖然比較完備，但限于各種條件，實質性的司法活動還不夠，學生也沒有真實地參與到案件的過程之中，雖然對美國的法學教育多有借鑒，但我國的法學教育中課堂講授仍是最為主要的內容，案例與診所只是起一種輔助作用，美國法學教育的教學方式的實質要落實于我國法學教育活動之中，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

三、美國法學教育對我國法學教育的影響

研究美國的法學教育是希望能夠將美國先進的教學理念與教學方法引用于我國的法學教育實踐之中。從原初來說，我國的法學教育基本是移植于西方制度而來，先是前蘇聯的法學教育，后是歐陸地區與日本的影響，再后來受美國法學教育的影響。無論是實踐中，還是從學術研究中，美國的法學教育對中國的影響無疑是最大的，就法學教育的目標來說，職業化的教育目標已為我國法學教育，特別是法律碩士教育所復制，從具有不同專業背景的本科生中選拔學生進入研究生階段的法律專業學習，這是典型的美國式法學職業化教育，并且法律碩士的培養方案也借鑒了較多美國法學教育的內容，如案例教學方法的引用，司法實務課堂的打造等。甚至有些法學院系在法律碩士教育中走的更遠，制定專業的培養方案，并且基于其就業的需求，設置專門的課程體系，教材體系，乃至根據不同的就業方面設置非常細化的專業方向，如律師執業方向、司法裁判方面、檢察訴訟方向等，這些非常具有中國的特色。但縱觀美國的法學教育過程，像法律人那樣思考是其宗旨，可以看出，雖然在表面上，我們是學習美國法學教育模式，但表象不能掩蓋實質內容，我們只選取有利于操作的部分來學習。職業化教育對于法學實踐性的學科來說，其優勢自然很明顯，我國的法律碩士教育基本就是按美國法學教育的模式來設置的。關于美國法學教育中的診所教學方法，我國也廣泛學習，并通過模擬法庭的形式予以展現，但我國的模擬法庭中的美國元素并不多，因為基于法系與對庭審控制的不同，職權主義與當事人主義的審判方式，我國的模擬法庭較為平庸化與常態化。

另外，美國法學教育的職業化也體現于美國律師協會的作用，美國律師協會在法律界享有盛譽與具有權威性。律師協會的認可是進入律師行業的基本門檻，考取律師執業資格是一件十分費力的事情，但一旦考取，則意味著獲得了律師界的認可，收入也自然十分可觀。我國也建立了法律職業資格統一考試制度，要求取得法學學位以及從事法律工作一定年限的人員才可參加該項考試。希望從法律資格的準入制度上進行改革，提高門檻，促進中國法律從業者的法律素養，這對于提高律師整體職業能力意義重大。總之，法律教育的職業化是美國法學教育的最大特色，也是美國法律從業者的主要經歷，對于中國的影響巨大，尤其是我國的法律職業教育基本是按照此一模式來建構的，希望藉此達成復合性、職業性與專業性的法律人才培養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