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婷婷
【摘 要】19世紀德國涌現出了一批才華卓越的現實主義女性作家。本文結合社會歷史文化背景及其經典文學作品,分析、歸納19世紀德國現實主義女性作家的共同特征,探究當時德國寫作女性在家庭和社會中的生存狀況、品行氣質和文學創造力。
【關鍵詞】家庭;社會;德國;現實主義;女性作家
一、社會歷史背景
文學創作與社會現實關系密切。十九世紀初,拿破侖獨裁專政及其失敗后的封建復辟,促使浪漫主義文學思潮在德國盛行。文學創作者脫離斗爭、回避現實。這種現象直到德國1848年革命才有所轉變。此次革命沉重打擊了封建勢力,推動了資本主義發展。加之法國大革命播種下的“自由、平等、博愛”思想助推人權運動的發展,這種社會歷史背景下,現實主義文學思潮漸漸形成。
二、現實主義文學的基本特征
19世紀德國現實主義文學具有以下基本特征:客觀、真實地描繪現實生活、風俗人情;生動揭示社會矛盾,強烈批判社會黑暗;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性格,特別注重社會底層小人物的悲劇命運;主張人道主義,贊成改良資本主義。在藝術上既有寫實性,又有創造性,文學作品達到了思想性與藝術性的高度統一,具有深刻的認識價值和審美價值。
德國女性作家以女性特有的洞察力和審美意識來關注社會現實、批判社會問題,女性作家一方面以敏銳的視野關注社會、揭示黑暗,另一方面懷揣人道主義情懷,呼喊人性向善。
三、19世紀德國現實主義女性作家展現的特征
19世紀,社會的變遷和女權運動的興起,大大改變了婦女生活,也促使了女性寫作的重大發展。走出家庭,走進社會,曾被歲月埋沒的光芒得到綻放。一批才華卓越的女性作家出現在這一時期??v觀她們的成長軌跡和文學作品,大相徑庭,卻也殊途同歸,展現出了諸多共同的特征。
(一)勝似親人的寫作女友圈
結交志同道合的寫作朋友,組成勝似親人的寫作女友圈便是其中之一。
安內特·馮·德羅斯特-徽爾斯霍夫曾獻詩給她最好的、最愛的作家朋友埃莉絲·魯迪格爾,她寫道“太老了,不能做雙胞胎姐妹,我想稱你為我的女兒,我的后代,好似我流逝的生命涌入了你的胸膛”。德羅斯特寄情于詩,將兩人間的關系視為精神上的親屬關系,向給予過巨大支持和無私幫助的埃莉絲表達深深的感激之情。德羅斯特的文學創作與她的貴族女性身份不相容。因此,當德羅斯特陷入家族的日益孤立以及每況愈下的病痛折磨中時,埃莉絲的陪伴、幫助顯得尤其重要和珍貴。
19世紀德國女性作家間互幫互助,在文學之路上的相互陪伴,在出版、宣傳事務上的相互照應,增進了寫作好友間的情誼,也推動了女性寫作的發展。她們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對于女性作家來說,寫作好友圈是強烈反對自己文學抱負的現實家庭的替代品。在婦女的地位、級別和職業還不能由自己決定仍然由家族決定的時代,文學領域內的相互支持是一種社會支持,文學領域內的同事是社會環境中自我理解的典范。
(二)天性與天賦的矛盾
女性的自然天性和寫作天賦如何共存,這是19世紀德國現實主義女性作家面臨的重大難題。隨著盧梭的教育學著作《愛彌兒》問世,十八世紀的哲學、教育學辯論已經明確闡述了“女性美德”這個概念的社會意義——女性肩負著家庭主婦、配偶和母親的三重命運。在男權制的社會中,女性的美德在于順從男性、固守家庭、生兒育女。女性的寫作天賦與女性的三重自然天性不相容。寫作女性該如何在矛盾中找到平衡?
天性與天賦間的矛盾,家庭和社會中的困境,極大地阻礙了女性的文學事業。為了獲得寫作許可,為了爭取作品發表,女性作家不得不開發偽裝、謙虛、自我貶值等迂回策略。女性作家在家庭和社會的雙重枷鎖中,不忘初心,謙謙前行,在混沌紛擾中竭力尋求天性和天賦的平衡。正是這種艱辛掙扎,清楚表明了在哪種情況下女性才具有寫作許可。寫作女性扮演著放縱的社會邊緣角色,以甜美的謙虛而聞名,是從事藝術創作的自我克制,是天性和天賦間矛盾的平衡。
(三)女性氣質與男性氣質的調和
“是我生命中遇到的最可愛的女人,也是我們這個時代和她所在領域中罕見的女人之一。像孩子一樣沖動,像18歲陽光青年一樣溫暖,像男人一樣清晰而自由地思考”,康拉德·費迪南德·邁耶曾這樣評價埃布納。如其所言,埃布納在思想上和寫作上展現出了女性氣質和男性氣質的調和,這也是同時代德國現實主義女性作家展現出的又一重要特征。
女性氣質和男性氣質的渾然天成是匠心淬煉的精湛技藝,是時光打磨的魅力獻禮。女性作家以特有的敏銳觸覺觀察社會現實、批判社會黑暗?,F實主義女性作家獨特多變的思維,超越性別的人物刻畫,打破了傳統刻板印象。雙性同體的藝術創作不乏女性化的陰柔之美,亦不乏男性化的陽剛之氣。強大的故事情節依托于對現實的思考和對未來的暢想。單一的性別意識有礙心靈感知,兩性特質的融合有助藝術的升華。女性氣質和男性氣質的調和突破了性別局限,也并不抹煞自然本性,使人性得以完滿,亦使天性和天賦間的矛盾趨于平衡。
(四)從病態描述到精神療護的轉變
藝術是生活的傳奇,生活是永恒的藝術。女性作家筆下的人物和故事是社會現實的映射和精煉,也是自身的生活縮影和情感訴求。
哀嘆著無趣時光的流逝、充斥著疾病、傷殘、死亡的小說《萊德維娜》無疑是德羅斯特個人生活投射式的寫作。與自己的鏡像相遇、在棺材中和情人的相逢、自體腐爛的幻想,這些陰森恐怖的創作與作家的生活經歷、思想情感密切相關。如果說,德羅斯特筆下人物的病態作為女性適應和抵抗社會的靈魂陰暗面披著隱喻的外衣,那么在保利的作品中,形形色色的女性生平簡歷——對社會的抗爭、對愛情的追求,則被形象、生動地描繪著。
在埃布納的小說《博徹娜》和弗朗索瓦的作品《最后一位雷肯堡女士》中,女主人公的生活都在道德選擇受到威脅時的沖突局勢中達到高潮,生存危機成了戲劇性的轉折點。憑借自立自強、對真理的不懈追求,女主人公突破陳規,對抗社會偏見,獲取了道德領域的勝利。透過女性作家筆下的人物形象,讀者看到了婦女即使遭受失望,面臨危機,也可以樹立戰勝實際現實的理想。
從病態描述、情感訴求到道德理想、說教療護的轉變,意味著女性寫作越來越關注文學的心理健康教育功能。關于文學的精神療護作用的呼吁,是女性作家對自己藝術活動的綱領性的認知,也是女性寫作在批判現實主義文學框架中高價值的存在。現實主義女性作家無意于捏造的感性,從平凡生活的淺流中汲取真理,將行善、療護置于藝術創作中。這是在時代環境下對寫作女性的角色規范,也是自我形象更為合理化的演繹。
四、結束語
綜上所訴,19世紀德國現實主義女性作家有著獨一無二的歲月印記,帶來了獨特迷人的藝術創作。在婦女生活得到重大改善、父權制女性觀仍占據主導的社會環境中,女性作家勇敢突破、不懈追求,與筆下的人物一樣,實現了逆境中的成長。歲月的沉淀、經驗的積累使女性作家展現出生存智慧,開發出互幫互助、謙虛克制的處世之道和剛柔并濟、兩性氣質調和的寫作風格。
藝術來自于生活,并因生活的滋養,熠熠生輝;生活孕育著藝術,更因藝術的燦爛,五彩斑斕?,F實主義女性作家走出家庭,走進社會,批判黑暗的社會現實,呼吁文學的精神療護功能。面對家庭和社會的雙重困境,她們潛心文學創作,證明女性和寫作可以共存,締造經典,謙謙前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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