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論的進化

汪雅慧 汪志民

自然界的生物進化包含以下三個環節：一、基因遺傳：父輩可以把基因遺傳給下一代。二、基因變異：基因在未知的條件下，會發生少量的、不受個體主觀控制的隨機改變。三、基因選擇：生物進化時自然界會選擇一個進化方向，同時還有強力機制把不符合進化要求的基因消滅掉。

在林欣浩所著《哲學家們都干了些什么》一書中，是這樣描述進化過程的：因為每次遺傳都會產生一系列的變異，因此每一代新生物，都會有一些個體的生理特征不同于父母。或者說，總有些個體長得很“怪”。又因為生存壓力特別大，每一代里大部分的生物都會死掉。因此假如這些長得“怪”的地方剛好能更適應當時的環境，那么擁有這些“怪”基因的生物就有更大的概率存活下來，從而成為這個生物種群基因中的一部分，生物就完成了一次微小的“進化”。了解了進化過程，下面來剖析一下進化中的幾個要點。

一、基因變異

1、基因變異在什么情況下發生，發生的變異是否受個體主觀意愿的控制？傳統的觀點認為基因變異只發生在遺傳過程中，實質上這是不準確的。

學術界有一種觀點叫“拉馬克主義”，認為生物后天的努力可以改變基因：根據“用進廢退”的理論，長頸鹿為了夠到高處的樹葉，拼命伸長脖子，最終使自己的脖子變長，于是它生出的下一代脖子也變得更長了，拉馬克主義給生命進化賦予了主觀意志。反對該觀點的人做了一個實驗：他們把每一代的小白鼠尾巴都剪掉，堅持了幾十代，最終發現生下來的老鼠還是保持著長尾巴，剪尾巴在原理上等同于脖子變長，以此證明拉馬克主義是錯誤的。

如何看待上述問題，首先生物基因后天能否改變？答案是肯定的，比如老年人會因為基因改變而患上癌癥。其次后天基因改變是否受主觀控制？答案是否定的，個體不論怎么努力都不會按照努力的方向引起基因的改變。長頸鹿天天夠高處的樹葉，確實可以促進骨骼生長使脖子變長，但改變的只是個體表現，只要基因沒變，個體努力的結果就不會影響到后代，否則家族中只要有一位祖先使自己變得優秀，通過遺傳整個家族就會一直優秀下去了。因此拉馬克主義的描述不夠精確，“努力”這兩個字隱含了基因可以按主觀意愿改變的含義，實際上基因雖然可以后天改變，但同個體的努力無關，不受個體控制。第三剪尾巴實驗有沒有改變基因？答案是否定的。基因既不受自己努力的影響，也不受別人努力的影響，就目前技術而言，基因的變化還是隨機不可控的，不會因為剪尾巴就發生改變，既然基因沒有改變，又如何遺傳給下一代？因此剪尾巴實驗并不能證明拉馬克主義是錯誤的。

結合后天基因改變以及遺傳時基因改變這兩種情況，我們不難看出：基因是很穩定的，但是在脆弱的時候也會受到某種未明機制的影響而發生改變，每次改變都很微小，需要一代又一代的積累才能表現出明顯的不同。正因為改變的機理不明，基因改變的方向就不受主觀控制。生物在遺傳時、衰老時、生病時基因的基礎就會變得脆弱，此時基因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攻擊而發生變異。

2、后天的基因變異是否會遺傳給下一代？

小白鼠的實驗應該這樣做，某種致癌物使小白鼠基因發生了改變，導致小白鼠生癌，此時再讓生癌的小白鼠繁殖后代，看看后代的基因有沒有缺陷？如果后代小白鼠更容易患上癌癥，則證明了基因的改變不必發生在遺傳過程中，后天的基因改變也會遺傳。其實只要符合遺傳規律，能夠取到父輩身上的缺陷基因，必定會復制給后代。否則就要求后代自己創造出新基因，而且新基因又正好修復了父輩的問題，又正好把父輩的缺陷基因替代掉，這等同于創造生命，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父輩的問題基因不論是父輩先天遺傳的，還是父輩后天改變的，都會遺傳給下一代。

現實生活中之所以后天改變基因再遺傳的現象很少見，一方面大部分基因變異患者都是中老年人，已經錯過了繁衍下一代的時機。另一方面年輕人因基因變異得病，即使戀愛結婚，也不會生育小孩，自然就阻斷了基因的遺傳之路。

二、基因選擇

1、基因選擇的作用。進化過程中一共只有三個要素，而基因遺傳和基因變異是必然會發生的，那么起關鍵作用的就只能是基因選擇了。基因選擇不但決定了生物進化的方向，而且還決定了進化能否發生。除了選擇進化方向外，基因選擇還要把不符合進化方向的基因淘汰掉，缺少任何一環，進化就會停止。

基因的優劣很難有評判標準，為了討論方便我們把更符合生存的基因稱之為優質，不符合的稱之為劣質。生物進化的條件就是要消滅掉那些選剩下的劣質基因，否則劣質基因會重新和優質基因結合，使平均基因保持不變。同時又因為基因的變異每次都很微小，如果不能在優質基因的基礎上產生變異，則每次變化的起點還是在原地，這樣就失去了基因優化的累積效應，族群的進化會十分緩慢，甚至完全停止。

如果基因選擇的是更好更強的方向，可以稱之為進化，但是基因選擇只是適應生存需要，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也有可能使己經進化的生物變得比原先更加簡單，朝著“壞”的方向改變，比如生物的某一器官發生了退化。因此生物在自然環境下發生的是“演化”，雖然大部分的生物演化都表現為進化的形式。

2、自然環境中的基因選擇。到目前為止討論的基因選擇都發生在自然環境中，其難度不能太低，必須要有強力手段把沒有通過選擇的個體消滅掉。這就要求生物種群有著巨大的生存壓力，出生的生物數量要遠大于自然資源能夠供養的數量。還是以長頸鹿為例，為了能吃到樹上的葉子，長頸鹿努力伸頭使脖子變長，但這并不會遺傳給下一代，下一代的脖子還是有長有短，短脖子吃不到葉子必須被餓死，這樣短脖子基因才會在種群中消失。如果樹葉足夠多，短脖子長頸鹿也可以繼續生存，則短脖子基團還是會遺傳下去，就不會產生脖子的進化。

反之如果基因選擇難度太大，則對基因的淘汰就變成了隨機發生，優秀的個體不再有生存優勢，也可能被消滅掉。就目前而言，大多數動物的天敵已經變成了人類，在人類面前，動物的力氣大一點，跑得快一點，智商高一點，這些優勢并不能獲得更大的生存幾率，即使族群中能存活下來的數量很少，但哪個能活下來也是隨機的。雖然有基因淘汰機制，如果沒有為淘汰選擇方向，同樣起不到優勝劣汰的作用，生物的進化也會減緩甚至停止。

生物進化的方向則和環境影響有關，就是按照環境設置好的更適合生存的方向發展。進化的目標不是使生命形式更加高級或是更加符合道德，有些細菌的生命比人類還長，經過那么長的時間，細菌也沒有進化得比人類更高級，這是因為細菌可以寄生在生物體內，死亡的生物體中也可以生存，它們沒有生存壓力，也就沒有了基因選擇，即使有基因變異也不再進化（只有在人身體中，因為總是打抗生素產生的“超級細菌”才是一種有方向的進化）。

進化的結果，是使基因更加自私嗎？在生物應對危機的能力還十分低下時，大部分場景下個體單獨應對危機，比先幫助他人要效率更高，因此自私并不是基因進化的目標，只是恰巧和目標相吻合。英國作家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提到了利他主義，當螞蟻遇到火災或是水災的時候，就會抱成一團，外圍的螞蟻犧牲自己換取整個族群的生命延續，其實這也是自然選擇的結果，說明螞蟻族群經常遇到火災和水災，在災難面前不愿自我犧牲的族群，最終都被大自然消滅了，只有基因中懂得犧牲的族群才能存活，并把這種基因遺傳給了下一代。所以只有生存才是自然環境中基因進化的唯一目標，其它的都不是，而這一目標同自然環境的選擇有關，大部分時候表現為自私，有時候也會表現為利他。

3、社會環境中的基因選擇。生物的自然進化是沒有主觀意志的，人類能否給自身的進化賦予主觀意志，創造進化條件、控制進化方向？

有一種理論把進化論推廣到了社會領域，這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德國納粹消滅猶太人的種族主義就是從這一理論發展而來的，納粹認為只有他們才是“優等”種族，其它劣等種族必須被淘汰掉，以免和優等種族爭搶資源或者是通過通婚而“污染”了基因。這種觀點同人道主義價值觀嚴重抵觸，事實上人類的種族沒有優劣之分。

但是人類個體不排除某些遺傳疾病的可能，其中有些疾病不適合結婚或者生育，婚前體檢就是告知夫妻雙方這種可能性。當然，有生理疾病的基因也不見得就是“劣質”的，可能該基因在使人得病的同時，可以獲得高超的智商，照樣可以為人類做貢獻。因此對基因的判斷和甄別要有嚴格的科學依據，這已經超出了本文的范圍，在此不做評判。我們只關注于人類基因的進化，假設考慮到了方方面面，已經確認了某種基因是落后的，我們有什么對策？

就人類本身而言，已經沒有了生存壓力，僅依靠自然力量，人類的進化實際上已經減緩甚至停止。如果不加以引導，人類社會長期演變，最終只會擴展基因的多樣性，使基因的分布更加離散，但平均值保持不變，人類種群會一直在原地踏步。

自然環境下的基因選擇只是進化的一個特例，它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更加適合生存，哪怕這個方向使物種變得越來越簡單。此外基因選擇的手段，也只有消滅個體這樣的唯一手段，從情感上講讓人難以接受，也無法在人類社會里復制。同時，這種手段還引起了人們對基因選擇的誤解，把它同種族滅絕等同了起來。因此我們必須總結出自然環境下基因選擇的共性原理，根據原理設計出適用于人類社會的方法手段，讓進化論造福于人類。

基因選擇的原理就是要使人類的平均基因在進化的方向上發生移動。首先是選擇進化方向，在自然選擇中，進化方向就是更加適應生存，比如更耐餓，更抗凍，但對人類來講，高超智慧、高尚品格、健康身體，顯然要比高強的生物本能更加重要，我們可以人為地選擇合理的進化方向。其次是進化手段，既可以擴展在進化方向上的基因數量，又可以淘汰在進化反方向的基因數量，這兩種方法都可以使平均基因在進化方向上發生位移。

以基因遺傳疾病為例，我們要采取人文關懷，在夫妻雙方知情的基礎上，建議少生或者不生育，讓缺陷基因自然消亡。現在丁克家庭已不鮮見，夫妻雙方自愿少生或不生已經不再是困難的事。此外還可以采取鼓勵手段，讓素質高智商高的夫妻踴躍生育二胎，這些優生優育措施，就是社會環境中的基因選擇。一個在前方開拓，一個在后方抹去，既簡單易行又不違背法律道德，雙管齊下可以更好地促進人類平均基因在進化方向上移動，最終使人類族群主觀可控地向前進化。

三、后達爾文時代的達爾文主義

人類社會只要樹立正確的思想觀念，完全可以采用優生優育的方法人工干預基因選擇，用淘汰和激勵兩種手段選擇人類進化的方向，重新開啟在自然界已經停止的進化過程。除此之外，人類的科技已經有了更高的手段，影響到達爾文主義進化論的其它環節。

前文我們分析了基因變異是不隨主觀意志轉移的，換言之就是人類無法控制基因的變異，實際上并不是基因變異本身不能被控制，而是以人類的技術手段還不懂得如何去控制，但這一情況正在發生改變，前段時間中國出生了擁有抵抗艾滋病基因的嬰兒，這就是在遺傳過程中對基因做出的可控變異。理論上可以使基因按照人類的主觀意志發生改變，并將這種改變遺傳給下一代，引起人類族群的可控進化。

人工可控的基因變異是一個了不起的突破，但是人類對基因的了解畢竟還太淺薄，改變某個基因的同時不知道是否會因為這個改變而引起其它不可預測的后果，而且還有倫理層面上的挑戰，人類并沒有在各個方面做好改變基因的準備。在還沒有能力對這一手段進行完全掌控之前，還是要謹慎行事，不宜過早地打開“潘多拉魔盒”，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或是超出可控范圍，反而給人類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作者簡介

汪雅慧，學歷：高中一年級;學校：上海市徐匯區位育中學

汪志民，學歷：本科，軍學士;單位：東航技術應用研發中心安全運行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