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蒲松齡在書中塑造了眾多性格鮮明的女性形象,她們的主體形態和生活環境不同,造成了人物性格和人生追求上的差異,從而構成了小說中不同的故事篇章。這些女性形象在組織小說故事的結構模式、表現人物性格、推動故事情節發展、表達思想情感和心理訴求等方面具有獨特的敘事功能。
關鍵詞:聊齋志異;女性形象;敘事功能
角色的敘事功能是指角色在小說敘事中所承擔的意義和作用。[1]蒲松齡在《聊齋志異》中塑造了二百多位女性角色,人物性格各異而又栩栩如生。她們是作者著重刻畫的對象,在小說的篇章中有著不同的隱含意義,對小說敘事的發展也有著不同的作用。經過對小說的梳理概括,她們有組織小說故事結構,推動故事情節發展,表現人物性格,表達思想情感和心理訴求等敘事功能。本文將結合《聊齋志異》的文本來展開說明女性角色的敘事功能。
一、組織小說故事結構
依據主體生命形態的不同,《聊齋志異》中的女性角色可以分為人和狐鬼精怪兩類,因此結構小說故事的模式也有兩類[2]:一種模式是人入異域幻境;另一模式是狐鬼精怪幻化進入人世間。
第一種模式是人入異域幻境,其中包括入天界,入冥間,入仙境,入夢,入奇邦異國。在《聊齋志異》中,幽冥世界的形式化最為明顯。如《連城》[3]一章,連城因不能和喬生相伴而殉死,從而進入了幽冥世界,后在顧生的幫助下死而復生,與喬生有情人終成眷屬。這種充滿戲劇性的故事實則反映了現實中的血淚。
第二種模式是狐鬼精怪幻化進入人世間。她們幻化為人的體形,以人的形神、性情為主體,只是將異類的某種屬性或特征融入其中。這種模式在書中較為常見。如《紅玉》,狐女紅玉在外表與平常女子無異,但在馮生受難時可以用法術幫助他渡過難關;再如《阿纖》,因她是鼠精,家有儲粟,且人“窈窕秀弱,寡言少怒”,與鼠的本性相符。這類狐鬼精怪的形象以美與善為主,給人帶來歡樂與幸福。
二、推動故事情節發展
小說情節是指在小說作品所提供的特定藝術描寫的環境中,由于人物之間的相互關系和人與環境間的矛盾沖突,而產生的一系列生活事件發生、發展、直至解決的整個過程。《聊齋志異》中的女性角色正是充當著線索的作用,連貫起故事中的人物與環境,二者交匯進而引出矛盾,從而促進故事情節的發展。如《嬰寧》,嬰寧愛笑卻不料因此而招來登徒子,懲罰登徒子卻引來災禍,嬰寧便發誓不再歡笑,為后來坦白身世做出鋪墊,也為結尾埋下伏筆,正是嬰寧的笑與不笑推動故事情節向前發展。再如《宦娘》,宦娘知曉溫如春與良工相互愛慕便極力撮合,最終讓溫如春夫婦結為夫妻。宦娘穿插于溫如春夫婦的愛情故事之中,讓夫婦二人的感情在外界的干擾下亦能發展,從而溫如春夫婦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果。
三、表現人物性格
《聊齋志異》里絕大部分篇章敘寫的是狐鬼精魅故事,而狐鬼精魅又多為女性,故女性角色在小說中占有較大比重,因此表現人物性格這種敘事功能可以分成兩類:一類是表現女性角色自身的性格;另一類作為其他角色的參照,以女性角色來襯托表現其他角色的性格。
第一類是表現女性角色自身的性格,這種女性角色的性格或溫婉,或堅韌,或謙卑,也有懦弱,但大都是作者對女性角色美好性格的肯定。如《聶小倩》,鬼女聶小倩初入寧采臣家時,寧母對她有戒心,聶小倩能理解承受并對寧母盡心侍奉,對寧采臣有愛慕之情卻不強求,最終使寧母釋疑,也與寧采臣喜結連理。聶小倩的故事展示了女性角色的一種謙卑自安的性格。當然女性角色性格也有其不好的一面,如《珊瑚》:珊瑚被休沒有再嫁,遭到了兇姑悍娌的虐待,但珊瑚卻不敢有怨恨,可見其性格之懦弱。
第二類是以女性角色為參照,來襯托表現出其他角色的性格。其他角色的性格也分為兩類:一類是存在缺陷的性格,如《公孫九娘》,公孫九娘在與萊陽生成親后,囑托萊陽生將自己的骨灰遷回他的故鄉,使她這個不幸的女子有個歸宿。然而萊陽生卻“忘問志表”,無法找到九娘的葬處,表現了萊陽生性格的粗心。一類是良好的性格,如《連城》,喬生與連城相愛,連城死后,喬生也以身殉死,希望與連城投生在一處,知曉賓娘是連城好友后,極力請求顧生讓他們三人一同還陽,足以表現喬生重情重義的性格。
四、表達思想情感和心理訴求
《聊齋志異》雖然多是鬼怪之談,卻非常貼近社會人生。在大部分故事的篇章中,與女性角色交往最多的是書生、文人,書中所寫的日常生活即是現實中文人生活的寫照,書中文人的所思所想即是現實中文人的思想的映射。聯系作者蒲松齡一生的境遇,不難看出他筆下的故事皆是有感于生活所作,凝聚著作者半生的苦樂,表現著蒲松齡對社會人生的思考、感悟與渴求。
《聊齋志異》里有很多狐鬼花妖與書生交往的故事,如《綠衣女》、《連瑣》等,故事情節大體是書生在山寺或荒野讀書,會有少女來到他們身邊,給寂寞的書生帶來歡樂。這就是作者在寂寞的生活處境中所渴望的事情,因為蒲松齡長期在別人家中坐館,一年中僅有幾日能與家人團聚。從中也可以看出蒲松齡長期處于孤獨寂寞的心境之中。除了渴望有人相伴,作者也渴望能夠登科及第,如《鳳仙》:狐女鳳仙將窮秀才劉赤水帶回家中,卻遭到父親輕視,于是留下一面鏡子激勵他讀書,最終劉赤水“一舉而捷”。由此可以看出蒲松齡希望一朝及第的心理,他雖批判科舉制度的黑暗,但他將問題歸結于貪官污吏,并沒有對科舉制度失去信心,依舊渴望通過科舉來實現人生理想。
蒲松齡并未只寫個人的情感與訴求,他還關注家庭倫理和社會風氣。如《邵女》、《珊瑚》等,他通過故事諷刺了當時社會和家庭中的忘恩負義、偽孝等種種失德的現象,也頌揚了美好德行的故事。蒲松齡突破了傳統的道德觀念,對問題有了獨特的思考,鼓勵女子擺脫婦道閨范的拘束,對社會交往的道德準則也有了新的認識。
五、結語
從上文可以看出,雖然《聊齋志異》中的女性角色各不相同,但是她們都有著組織小說故事的結構模式、表現人物性格、推動故事情節發展、表達思想情感和心理訴求等獨特的敘事功能。這些女性角色賦予了《聊齋志異》深刻的內涵、文學精神和藝術境界,這是后世其他小說難以模仿和超越之處。
參考文獻
[1] 弗拉基米爾.故事形態學[M].北京:中華書局
[2] 袁行霈.中國文學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3] 蒲松齡.聊齋志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作者簡介:曹雨,1996.07,女,漢族 河南駐馬店人,黑龍江大學研究生院 2018級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