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對企業信息披露質量實現“降維的分析

楊晨杰

摘要：自媒體作為一種由個體力量崛起而產生的具有代表性新媒介，其傳播信息具有快速，及時，高效的特征。這些特征使得自媒體在傳播企業相關信息時會對企業的信息披露質量和所暴露的信息不對稱風險產生極為深遠的影響。由于傳統的自媒體在信息采集時受諸多因素的限制，使得其信息真實性和準確性相較于權威的信息發布者來說較低，這就導致了現有的自媒體對企業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具有多個不同維度的復雜可能性，這會使信息使用者在采用自媒體所披露的信息時支付相當大的信任成本。

本文認為可以引入以去中心化為特征的區塊鏈技術對上述復雜問題進行“降維”。通過對區塊鏈技術主要的三點特征分析，發現區塊鏈技術可以完美契合并填補了自媒體信息信任成本較高的先天缺陷。自媒體通過區塊鏈技術的改進可以做到自正其信，大大降低信任成本，規避了其最大的不可信缺陷，實現降低外部投資者與企業的信息不對稱風險。

關鍵詞：自媒體;區塊鏈;信息不對稱

一、引言

移動互聯網的普及帶來了個體力量的崛起，而個體力量的崛起又不可避免的增加了風險的不可預測性。自媒體作為一種由個體力量崛起而產生的具有代表性新媒介，其對企業的信息披露形式和所暴露的信息不對稱風險都會產生極為深遠的影響。不過因為自媒體具有去中心化的特征，導致其傳播的信息可靠性，真實性不如依托中心化的傳統媒體，使得信息使用者在采用自媒體所披露的信息時將會支付相當大的信任成本。所以自媒體對企業信息披露的影響具有多個不同維度的復雜可能性。為了使降低使用自媒體信息的信任成本，可以引入以去中心化為特征的區塊鏈技術。自媒體通過區塊鏈技術可以做到自正其信，大大降低信任成本，規避了其最大的不可信缺陷，實現降低外部投資者與企業的信息不對稱風險。

鮑曼和威爾斯在2003年發表的一份關于自媒體專題報告中對自媒體進行了界定，他們認為“自媒體是大眾借助數字化、信息化技術，與全球信息及知識系統連接后所展現出來的大眾如何提供、分享他們自身的信息、新聞的渠道和方式”。自媒體的形式豐富多樣，諸如微博，博客以及自2012年開始興起的微信公眾號，還有當下十分受年輕人追捧的各式網絡主播。在以往，傳統的媒體工作者可以通過正式團體、組織的信息收集力量和技術支持在全國乃至世界范圍采集信息進行報道。而現今，以自媒體為代表的個體力量可以打破時間、地域的各種限制。個體不僅僅是新聞信息的接收者，更是成為了采集者和傳播者。

二、自媒體對企業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

自媒體的興起豐富了人們接收信息的途徑，進而使得普通個體接收的信息將不僅僅像以往一樣依賴于權威性的信息發布者。自媒體依靠數量上的優勢以及信息發布的便利性，其更新信息的頻率遠遠高于傳統新聞機構。這種個體崛起的變革對信息的傳播將會產生巨大的沖擊。對企業外部投資來說，這意味著長久以來困擾外部投資者的企業信息不對稱問題同樣可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

我國股票市場是一個散戶占相當大比重的市場。當前一碼通賬戶中，自然人賬戶占比高達99.72%。散戶的交易頻率大大高于機構投資者。單獨就滬市而言，相當于持股僅20%的自然人就貢獻了80%的成交量。這批數量巨大的個人投資者容易受到各種市場噪音的影響，是典型的噪音交易者。針對我國資本市場而言，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主要分為兩方面。

首先個人投資者的理解力受限。ELLsberg的社會實驗表明投資者總是傾向于優先處理清晰、明確并且簡單的信息，不太關心模糊、不精確與復雜的信息。由于自媒體發布的消息往往相較于正規研究機構發布的消息而言更為通俗易懂，所以散戶投資者更傾向于接受自媒體的信息披露。其次是受到我國現階段資本市場現狀的影響。由于我國A股市場成立時間不長，相較于海外歐美成熟資本市場而言，其投機氛圍更濃，存在過度投機的情況。所以個體投資者往往耗費巨大的精力去研究分析上市公司信息，卻得不到相對應的投資回報（甘培忠，夏爽2017）。所以簡單直白的內幕消息經常成為人們趨之若鶩的信息來源。自媒體這種自帶內幕消息“潛臺詞”的信息源自然會對個體投資者的投資決策產生很大的影響。這種敏感性會直接影響其交易行為，進而對企業短期的估值產生影響。

基于上述兩方面的分析可以認為自媒體通過對上市公司的信息披露來影響個人投資者的投資行為，而個人投資者占我國A股市場比重非常大，故其又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上市公司的股價走勢。但是這種對股價走勢的影響本質上究竟是降低了投資者與公司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還是增加了信息不對稱，亦或純粹是加劇了信息的不確定性從而導致信息質量的更加混亂？這種多維度的可能性使得自媒體對企業信息披露質量的作用具有相當大的復雜性，現有對這個“黑盒子”的研究可能僅僅是研究了某一維度，而非全面。胡昌生，陶鑄（2017）認為個體投資者情緒通過網絡自媒體的傳播可以系統性的影響股票收益。尤其是對那些小市值，低賬面市值和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較低的的股票而言，這種敏感性更為明顯。不過這種敏感性又會因為存在理性投資者和非理性投資者的情況而變得有所不同。鐘晨，張曉樸，吳雄（2017）認為公開信息的披露不僅不一定會消除投資者之間的異質信念，反而會使得理性投資者和非理性投資者信念的分化程度加劇。以股吧，微博，微信等為代表的自媒體作為一種公開的且非正式的信息披露方式無疑會加劇這種投資者的異質信念。

自媒體通過自己的渠道收集上市公司的信息，有的還對這些信息進行整理分析后進行發布。這些信息確實部分是上市公司有意弱化甚至隱瞞的信息，而有的卻是無中生有的謠言。同時自媒體個人對信息的感情傾向性也同樣會影響其所發布信息的真實性和準確性，自媒體主觀上對企業認同感較高，其發布的信息更傾向于維護企業的利益，在描述時經常會使用一些褒義的形容詞，反之則更傾向用一些貶義的詞語來描述具體的經濟事項。這就導致了如今傳統的自媒體模式下所生產的信息質量良莠不齊。自媒體所傳播信息最大的缺陷就是其可信性無法得到權威的背書，個人投資者使用自媒體的信息將會有可能支付相當大的信任成本。所以這些自媒體的信息披露可能降低了外部投資者與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但也有相當大的可能性會加劇信息不對稱。

（一）自媒體降低了信息不對稱

自媒體通過自身的信息渠道或者專業知識對企業有意或者無意弱化以及故意隱瞞的信息進行分析和傳播可以有效降低企業與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這類信息分為正面信息和負面信息。這兩類信息對企業的影響有所區別。張磊（2017）通過實證分析發現，媒體的報道基調對股價行為的影響顯著，且具有不對稱性。股價對于負面報道的反應更為強烈，給股價造成了更大的下行壓力，而對于正面報告的反應則比較平緩。2017年中有大量案例佐證了這一論點，如丁香醫生發文質疑莎普愛思眼藥水治療白內障的療效。這對莎普愛思的品牌形象造成了非常大的沖擊，而且可能會對其后續的經營業績造成持續影響。再如微信公眾號葉檀財經發文《“神霧集團：對不起賈布斯，我用你的套路實現了你的夢想！》，文章提到神霧環保利用關聯交易實現業績增長套路，質疑神霧節能2016年年報現金未正?；亓骷懊蔬^高等問題。后來環保股連續暴跌。反觀正面信息卻對企業股價影響不大，如2017年在國瓷材料停盤期間，有自媒體在知名財經媒體雪球網上發文。文章以一個內部工作者的角度講述在國瓷材料工作的種種見聞，文中提到不少國瓷材料的正面信息，但是國瓷材料復盤之后依然當天跌停。

（二）自媒體加劇了信息不對稱

自媒體對信息的傳播也有可能會加劇企業和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因為自媒體會出于各種目的有意歪曲事實，提供虛假的信息誤導信息接受者。張本照，王春，王海濤（2016）的實證研究認為，企業內部人的信息披露策略不一定是投資者情緒的被動接受者，相反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通過制定特殊的信息披露策略來影響投資者對公司股價的看法，以此來操縱投資者情緒，進而達到間接操縱股價的目的。在現實中，企業有動機雇傭自媒體按照自身的需要發布有利于自己的消息，同時也可以利用他們發布其他上市公司虛假的消息或者所謂的“黑材料”，已達到阻擊競爭對手，謀取利益。

三、區塊鏈技術改善自媒體的信息質量

正是因為自媒體本身的特性使得其對企業信息不對稱問題影響作用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要破解這一“黑盒子”需要耗費相當大的資源，然而最終結果也并不一定能在改變企業信息不對稱問題中具有可操作性。所以要通過自媒體求解企業信息不對稱難題，僅僅依賴現有的自媒體本身恐怕事倍功半。但如果轉換思路，從修改自媒體本身屬性方面來切入可能更有效果。區塊鏈作為一種去中心化的系統可以針對性的修改自媒體本身信任屬性的缺失，從而優化自媒體提供信息的真實性，可靠性，最終能把自媒體對企業信息不對稱問題的多維度復雜性降低，即實現自媒體對企業信息披露的“降維”，使得“黑盒子”變為“透明盒子”。

近段時間大熱的區塊鏈技術不僅僅在科研范疇成為人們研究的熱點，更是在2018年全國兩會中被馬化騰等人大代表們熱議。就本質而言，區塊鏈并不是一種顛覆式的技術革新，而是一種創新性的思想理念。因為區塊鏈技術通過去中心化分散式記賬，以及加密等手段使得其可以粉碎信用需要別人背書這一事實，從而達到自正其信。這樣一來通過消除信任成本，從而達到大大降低信息在傳播過程中交易成本的目的。

從定義上講，區塊鏈技術是利用塊鏈式數據結構來驗證與存儲數據、利用分布式節點共識算法來生成和更新數據、利用密碼學的方式保證數據傳輸和訪問的安全、利用由自動化腳本代碼組成的智能合約來編程和操作數據的一種全新的分布式基礎架構與計算范式。區塊鏈的概念特征主要是三點。其一是區塊鏈是一個放在非安全環境中的分布式數據庫（系統）。其二是區塊鏈采用密碼學的方法來保證已有數據不可能被篡改。其三是區塊鏈采用共識算法來對于新增數據達成共識。這三方面的特征使得區塊鏈技術可以完美契合進自媒體中，解決自媒體的自身信任屬性的缺失。

（一）非安全環境中的分布式數據庫這一特征中關鍵詞是“非安全環境”“，分布式”。這兩

個是區塊鏈存在的基石。正是因為沒有絕對權威的中心存在，使得廣泛分布的在系統中的個體會有惡意篡改數據的傾向?？梢哉f是由“分布式”的而產生了“非安全環境”。這是區塊鏈存在的假設前提。類比為自媒體可以發現自媒體同樣具有這兩個特征。廣泛分布的個體，且個體為了各種利益存在生產虛假信息的傾向。這就產生了自媒體最重要的屬性缺失，即信任缺失。自媒體無法令信息接受者百分百的信任其發布的信息，進而導致自媒體對企業信息披露復雜的不確定性影響。所以在自媒體范圍中存在引入區塊鏈技術的前提條件，這兩者所需要解決的問題在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

（二）采用密碼學來保證已有數據不可能被篡改這一特征是對非安全環境中信息傳遞可靠性的保證，是區塊鏈技術降低信任成本，實現個體自正其信的邏輯保證。其核心要點是密碼學哈希函數，非對稱加密。這兩個要點保證了在信息傳播過程中，每個個體所傳播的信息中都具有上一個信息傳播者的數字標簽，即上一個信息傳播者所傳播的信息。這樣就能一目了然的區分出哪些信息是上一個信息傳播者留下的，哪些信息是當前信息傳播者新增加的。而且由于加密措施的存在，當前信息傳播者無法修改上一個信息傳播者的信息，這就保證了信息在傳播途中的真實性。類比到自媒體的范疇中可以發現區塊鏈的這一特征可以有效保證信息在自媒體中傳播的真實性、不可篡改性。任何一個自媒體都無法歪曲之前已經得到共識的真實信息，任何一條信息記錄都是有據可查，都是可以追溯到信息的源頭。

（三）采用共識算法來對于新增數據達成共識

由于在信息傳遞過程中，信息傳播者往往會加入新的信息，那么新的信息如何被系統中所有其他的信息傳播者所承認就成為了一個難題。如果在一個存在絕對權威中心的系統中，就不會有這種問題。因為只需要絕對權威中心認可這條新的信息即可。但如果在一個去中心化的系統中，尤其是存在惡意的信息傳播者，情況就會變得相當復雜。共識算法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所有的信息傳播者承認新增加的信息。由于信息在整個自媒體范圍中被廣泛的記錄下來，所以如果在信息傳播中某一個自媒體新增加了虛假或者錯誤的信息，那么通過共識算法，其他自媒體就可以瞬間發現。這樣一來就杜絕了自媒體的捏造虛假信息問題。

四、結語

通過以上三方面的分析可以發現，區塊鏈技術可以完美契合填補自媒體信息信任成本較高的先天不足。由于傳統的個體信息采集時受諸多因素的限制，使得自媒體的信息真實性和準確性相較于權威的信息發布者來說較低，但是自媒體通過區塊鏈技術的改進可以做到自正其信，大大降低信任成本，規避了其最大的不可信缺陷，真正實現快速，高效，真實的傳播信息，做到降低外部投資者與企業的信息不對稱。不過由于區塊鏈技術投入實踐的條件目前還不完備，在各領域的實際應用尚處于探索階段，未來的研究可以著重于區塊鏈“創世區塊”內信息編寫的權限，以及適用于自媒體行業獨特共識算法的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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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甘培忠，夏爽.信息披露制度構建中的矛盾與平衡[J].法律適用，2017，（35）.

注：

1.現實世界是多元的，每一個問題都涉及多個變量，當只需要在多個變量中重點考察一部分、或者部分變量無關大局時，為了能夠分析簡化，就用到了降維這種分析方法。比如，地圖就是典型的降維的結果，因為此時關心的是經緯度、不關心每塊地區的海拔高度。再比如，顯微鏡也是把三維物體進行二維觀察。所以，降維是一種很實用的降低復雜性的分析法。

2.新興的行為金融學分析框架從市場參與者的非理性投資行為入手，對資本市場股價異常波動產生原因進行深入分析。研究發現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在于投資者由于信息不對稱或主觀心理偏差而對投資者決策持有異質信念，異質信念越分化，金融市場的系統性風險越大。

3.即某一區塊鏈中最初的區塊，其中記錄著最原始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