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專業素養提升的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教育信念的培育

杜霞 岳紅 _ 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

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的強化，對教師的專業素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般說來，教師專業素養的提升主要受到以下兩方面的綜合影響：一是外在影響，如學校或社會對教師展開的各種專業培訓等；二是教師內在的自我完善，如在理想信念、愛好興趣等的促動下，教師主動學習以涵養提升自身的專業素質。外在影響對教師專業素養的提升固然起著必不可少的引導與促進作用，但從教師專業素養形成與發展的主動性、深入性及持久性等方面來看，教師教育信念的力量更大。正如烏申斯基所說，“全部教學大綱、全部教育方法，無論它們多么完美，在沒有變成教育信念時，僅僅是沒有任何力量和作用的僵死的字母。”[1]因此，如何通過促進教師教育信念的發展，來推動教師自身的專業素養提升，是當下需要我們深入探討的問題。

小學道德與法治作為一門與時代和生活密切聯系的德育課程，承擔著對小學生良好道德品質和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培育和引導的重任，這就需要相關學科教師具有較高的思想道德素質與專業水平。因此，在以信念影響信念、以人格塑造人格的過程中，不斷提升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的教育信念，并在根源上促進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的專業素養提升是十分必要的。

1.新時代呼喚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的專業素養提升

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習近平總書記于2019年3月18日在與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座談會上提出，思想政治理論課程是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關鍵課程。2019年8月14日發布的《關于深化新時代學校思想政治理論課改革創新的若干意見》中指出，要加快壯大學校思政課教師隊伍，統籌解決思政課教師缺口問題，切實提高思政課教師綜合素質。2019年9月18日教育部等五部門印發《關于加強新時代中小學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師隊伍建設的若干意見》，提出要全面推進中小學思政課教師隊伍的建設，規范中小學思政課教師配備制度，全面提升中小學思政課教師的素質能力。

然而長期以來，在我國學校教育中，“以德為先”的原則并未得到全面的貫徹與落實，小學階段道德與法治課程一直處于相對邊緣的地位，該課程教育教學的水平和實效性也自然受到很大影響。首先，在師資隊伍上，專職教師較少，由班主任兼職的較多，由此也造成了對小學道德與法治課程的輕視甚至誤解。例如，“這門課相較于其他課來說好教”“這門課任何人都可以教”等等，這類觀念意識勢必也會影響到師資的建設和培育。其次，在專業認知上，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對該門課程的價值認同及學科自信有待提升。“唯分數論”觀念的影響下，在一些教師眼里，這門沒有考試壓力的課程自然比不上語文、數學、英語這些主科目重要，其課時也就常常被壓縮和擠占，在很大程度上缺失了創新教學的條件和動力。再次，在專業能力上，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存在跨學科學習能力偏低、實踐性教學能力弱的問題。小學道德與法治作為一門綜合性課程，融合了倫理學、心理學、法學等多個領域的知識，不僅需要教師具有深厚的知識儲備，還需要教師具有較強的學習能力，能夠不斷融入新知。此外，小學道德與法治的德育實踐性，也要求教師能夠引導學生“知行合一”，實現道德觀念向道德行為的轉化，這些都對教師的專業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最后，在專業發展上，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研究氛圍相對缺乏，該領域的教師專業發展意識與專業發展機會都相對有限。以上種種現象和原因，都在不同程度上阻礙著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學科歸屬感的建立及專業素養的提升。

一方面是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政府和教育部門一系列相關政策文件的發布、小學道德與法治教材的更名及內容的更新豐富；而另一方面卻是當前小學道德與法治令人堪憂的師資現狀，這就提醒我們要充分認識到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隊伍建設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努力促進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素養的提升。

2.教育信念對于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素養提升的重要性

“信念”一詞，由于其意義的復雜性及存在的隱蔽性，在日常生活中往往難以準確描述或完整表達。哲學視域下的信念是指對理論的真理性和實踐行為的正確性的內在確信。[2]心理學視角認為，信念是個體在有意識或無意識狀態下，對所知覺對象表現出來的包括情感與態度的主觀性認知，因此一般人們在敘述信念時，往往加上“我相信”這樣的前綴。臺灣學者王恭志從社會學角度提出，信念是人們在社會文化因素與經濟因素的影響下，形成的一種持久性的態度、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并且會隨著社會的變遷而加以改變。[3]總體上說，信念指個體在與周圍世界互動過程中產生的對周圍世界的主觀認識和看法，個體對這種認識和看法堅定不移，并以此來指引自己的行為。因此，信念一旦產生并確立后，便會通過影響人的心理和行為，進而決定個體成長和發展的方向。

教育信念作為教師個體信念系統中的組成部分，一般被認為是教師所堅定信奉的教育觀念或主張。[4]陳向明認為，教師的信念是積淀于教師個人心智中的價值觀念，通常作為一種無意識的個人假設支配著教師的行為。Calderhead基于學科教學，把教師的教育信念大致分為以下五個相互關聯的領域：關于學習者和學習的信念；關于教學的信念；關于學科的信念；關于學習如何教學的信念；關于自我和教師角色的信念。[5]總之，教育信念是教師對教與學的現象、理論、見解等的判斷，對課程、教學、學生和自身的內隱性認知，它影響著教師的教育實踐和學生的身心發展。參照Calderhead關于教師學科教育信念的界定，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的教育信念應包含以下幾個相關部分：關于小學生及其學習的信念；關于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學的信念；關于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的信念；關于學習如何開展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學的信念；關于教師自身和教師角色的信念。

教師的教育信念蘊含著教師對教育的激情與信誓，在教育信念的驅動下，即便是肩負著辛苦繁重的教育工作，教師也能體驗到特殊的幸福與快樂。因此，在當前小學道德與法治教育教學水平普遍較低、教研氛圍還不夠濃厚的情況下，教師教育信念的培育對于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素養的提升就具有更加特殊而重要的意義，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教育信念為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素養提升提供明晰的方向引領。小學階段，道德與法治課程所承擔的，不僅僅是知識的教學，其中教師對學生的行為示范和精神引領作用更為突出。如果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僅僅將自身專業素養的提升定位于專業知識的積累或專業技能的提高，失去教育信念的支撐，就很容易淪為教育教學的工具和附庸，難以落實“立德樹人”的教育根本任務。而且，在當前小學道德與法治教育教研水平不夠完善甚至相對匱乏的條件下，教師只有對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學的意義、價值和自身所肩負的使命有著清醒而充分的認知時，才能在小學道德與法治教育教學中找準定位，并以堅定的教育信念和端正的教學態度，投入到教學和實踐中，才能從真正意義上促進專業素養的提升。

其次，教育信念為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素養提升提供不竭的動力支持。教師專業素養提升的核心在于激發教師自我成長的力量，促使教師主動尋求自我發展的路徑，為自己的專業成長負責。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人類價值體系中最高等級的需要是自我實現的需要，即追求用最完整、最有效的方式發揮自己全部潛能的需要，而教育信念便是教師不斷追求自我實現、自我完善的動力源泉，能夠促使教師將內部發展動力轉化為現實行動，最大限度地提升自身專業素養。對于那些葆有堅實的教育信念的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而言，他們熱愛這項工作，將之作為實現人生價值的最佳領域，并渴望在該領域竭盡所能、有所作為，然而這樣的需要永遠不可能完全徹底地被滿足，因此它會持續不斷地為教師提供動力，激勵教師不斷追求專業上的精進與發展。

第三，教育信念為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素養提升提供隱性的監督與反饋。教師的教育信念貫穿于教育教學實踐的始終，在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自身專業素養提升過程中，教育信念也內在地起著衡量、監督與反饋的作用。在專業素養目標確定之前，教育信念對多項目標進行衡量審視，并決定是否將其納入自身專業素養目標體系；在專業素養提升過程中，教育信念對教師的教育教學行為進行監督，監督其是否在努力踐行專業素養；而在具備一定的專業素養之后，教育信念也會適時引導教師對自身的教育教學實踐效果進行反饋評價，進而對后續的專業素養提升方向進行相應地規劃和調節，從而確保教師在自我發展的道路上穩步前行。

總之，教育信念作為教師內心深處的精神力量，關乎教師對教育事業、學科教學的價值定位與追求，關乎教師專業素養提升的內在動力和長遠規劃，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能否以教育信念統領自己的教育行為，是其能否實現自主且持久的專業素養提升的關鍵所在。

3.基于專業素養提升的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教育信念的確立與發展

教育信念作為教師專業素養提升過程中的內在驅動力，在指引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開展自主、深入且持久的專業素養提升工作中具有重要作用。同時，教師專業素養的不斷提升，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教師教育信念的發展。那么，如何基于專業素養的提升確立并發展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的教育信念？這就需要我們在以下幾個方面展開更多的探索。

首先，立足于專業情感的提升，體認學科價值與自身角色定位，樹立起明確的教育信念。

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情感的產生與發展，主要依賴于以下三方面的專業認知：一是對于小學生的認知；二是對于所教學科的認知；三是對于教師自身角色的認知。學生是具有獨立意義的發展中的生命個體，小學階段正是學生形成良好道德素質、樹立正確價值觀的關鍵時期，小學道德與法治的學科使命在于立足學生生命個體化的經驗，給予正確的價值引導。而作為該門學科的教師，更要把本學科的育人性放在首位，努力幫學生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因此，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要通過各種途徑的學習與實踐，實現對學生、對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及自身角色使命的再認知，在增進專業認知的基礎上，不斷提升自身的專業情感，培養專業興趣，逐漸形成對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清晰穩定的價值認同，并且最終將其作為人生的職業追求。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在專業情感不斷提升的過程中，自身作為教師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也在不斷得到強化，關于學生、關于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關于自身角色等方面的教育教學的信念也就清晰明確起來。

其次，立足于專業能力的提升，在實踐中不斷反思調整，進一步夯實教育信念。

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能力的提升需要教師在專業知識與教學能力兩方面做出努力。在專業知識方面，小學道德與法治作為一門綜合性較強的學科，在教學過程中可能涉及倫理學、心理學、地理學、政治學、社會學、法學等諸多學科領域，因此，需要教師具備多學科意識及跨學科學習的能力，不斷調整和更新知識框架，積累與沉淀自身的學識底蘊。在教學能力方面，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要養成在教學實踐中不斷反思的習慣，對自身的教學行為以及隱藏在行為背后的教育觀念經常性地進行審思、批判和自我調節，將“吾日三省吾身”貫穿于教育教學實踐的過程與結果中。現在對于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而言，教材的更名與內容的更新，無疑使得該學科的教學難度升級，這就更需要教師及時更新教學觀念，豐富教學手段，但這種轉變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一個長期的“實踐—反思—調整—再實踐—再反思—再調整”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教師的反思顯得尤為重要：一是從學科教學的角度，思考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到底教什么以及如何教的問題；二是從有效開展教學的角度，思考如何提高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教學效率；三是從學生發展的角度，思考如何使得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教學更好地滿足學生學習與生命成長的需要。總之，教師不僅要反思“我做了什么”“我是如何做的”，還要反思“我為什么那樣做”“我是怎樣想的”“哪些因素影響著我”等。經由這樣的實踐和反思，教師的專業知識和教學能力得以增進和提升，其教育信念也在這一過程中被進一步夯實。

再次，立足于科研意識的培養，構建教師學習共同體，在合作與對話中更新并發展教育信念。

小學道德與法治的學科改革，要求教師不僅僅要提高自身的教育教學能力，更要具備科研意識與科研能力，但是長期以來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被動、低效的專業發展狀態，導致教師難以憑借一己之力自主持久地提升專業素養，因此，有必要構建起教師共同體，在群體合作中培養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的科研意識，在同伴的砥礪加持中更新并發展他們的教育信念。作為一種專業性的團體，教師共同體是在學校推動下或在教師自發的情況下，基于教師共同的目標和興趣自愿組織的、旨在通過合作對話與分享性活動促進教師專業成長的教師團體。[6]個體成員的非同質性與動態發展性，為教師共同體對話內容的豐富性提供了前提，可以持續不斷地為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提供新鮮的學習資源，為教師信念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與源泉。共同體在學習機制方面開放、包容的特點，可以為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創造一個平等對話的平臺。在思維的交流與碰撞中，教師個體不僅可以通過學習借鑒其他成員的經驗，來豐富自身的知識經驗體系，也能促進個體從更廣泛的視角審視教育問題，培養自身的研究意識。與此同時，在教師自身公開化的自我呈現以及與他人的對話中，還有可能促發個體進一步反思與檢視自己的教育行為與教育信念可能存在的偏差和不足，進而有意識地加以更新與發展。

總之，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素養的提升，是有效發揮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育人性的基礎和前提，而教師專業素養提升的方向和動力，則深受其教育信念的影響和支配。因此，確立與發展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的教育信念，是實現專業素養提升的必然要求，應該予以充分的重視并由此開啟小學道德與法治教師專業發展的有效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