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高三,枯躁無味的試題練習便填滿了我的青春,只有每個星期六有一點休息時間。阿心卻不一樣,她讀的專業提前招錄,將來會當空姐。所以,她根本沒怎么感受到高中緊張的氛圍。
在一個星期六的晚上,阿心突然給我發消息,告訴我她要去北極看極光了。去北極看極光是我和她夢寐以求了許久的事。只不過,那在視頻中出現的、散發著神秘氣息的、斑斕的精靈,我可能還要繼續盼望了。我一邊回信祝福她,一邊教育著我心里那暗戳戳的小嫉妒。
此后,我那塞滿試題的大腦突然擠進了別的東西。我一邊急匆匆地想要把它刪掉,一邊又期待著每個星期六的到來。我從阿心的快樂里偷偷敲下了一塊給自己。
阿心終于出發了。她隨團出行,有兩星期的旅程。她答應我每天給我更新她的旅程。我說好在星期六給她回復。
是太過于期待星期六的到來了吧,連教室前的聯考倒計時都走得額外的快了。原來有所期待是這樣的感受,我手里捏著筆,在草稿紙上畫出一道又一道曲線,什么時候反比函數的圖像長得這么像極光了?什么時候物理的考題里引用了極光了?我實在是太想念這事了,連看到有關的字都要多念幾遍。
聯考的日子來了,第二個星期六也近了。最后一個復習的晚上,我去教室外拿書,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住。月亮太過明亮了。是早上下過雨的緣故吧,一絲薄云都沒有。那圓月正巧卡在那棟凹字形大廈的凹槽間,高樓上的霓虹燈是米白色的,恰恰像是月亮的光直接照在了墻壁上。天上什么時候有這么多星星了,他們離月亮遠遠的,不盯著天空的話根本注意不到那一點點的閃耀,用眼睛去看某一塊黑夜,那星星點點慢慢地自己出現了。這里的夜幕也這么美嗎?那些晚飯時站在外面的人原來不只是在看書呀。教室里傳來讀書聲,我才覺察到自己已經失了神,趕緊拿了書,走進教室。
晚上,我踩著月光回了家,早早上床睡了。迷迷糊糊的,我的思緒一下子變得清醒起來,好像我置身于冰雪之上,頭頂無盡黑色蒼穹。突然,一點微光在遠處誕生了,于是一條美麗的光蛇在夜幕星河中游動著,變換著,白、紅、黃、藍、紫……還有我叫不出來的奇幻色彩。上帝是用夜幕為紙,星河為筆,光作顏料,在這冰川上隨意勾勒出了幾條曲線,然后再用手一抹,北極上空便有了極光,我的眼前就變得明亮而璀璨了,整個銀河都好像擠進了我的眼睛了。
我醒來時,極光仍在眼中閃耀著。這一切清晰得不像是一個夢。我走進考場,第一次心無雜念地寫完一整套卷子。
考完就是星期六了。晚上,我打開手機,點開微信,里面滿是阿心的失落。原來肉眼看到的極光是灰白色的,沒有相機曝光出來的斑斕浪漫,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迷人亮眼。我一邊回復著阿心的消息,一邊對自己說,還好,我在夢里,已經看過了極光。
(作者介紹:周欣岳,湖北省襄陽市第一中學高三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