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對我國社保制度的啟示

周永建

摘 要：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CPF Lifelong Income Scheme）于2009年設立，是政府主導的唯一終身年金計劃，力圖為退休的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提供每月支付的生活費。該計劃基于特殊的歷史背景，為參保人提供了多種領取方式，特色鮮明。我國的社會發展以及人口老齡化程度和新加坡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分析研究其終身入息計劃，能夠為我國社保制度的發展提供一些的啟示。

關鍵詞：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相關方案;特點;啟示

中圖分類號：D632.1?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0）04-0031-02

一、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推出的背景

1.權利與義務相統一的養老金制度基礎。新加坡建國初期，社會經濟積貧積弱，政府通過最小化社會福利的方式，為經濟增長騰出了空間。隨著國家干預工業化政策的落實，經濟取得快速增長，躋身發達國家行列。然而，新加坡社會保障制度設立之初就并不是以再分配或是社會福利為目的，政府的職能則是完善國家的工業基礎設施，維護自由市場的基本原則，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以就業的保障來實現勞動者自身的社會保障供給。養老金以繳費為受益前提，強調權利與義務的統一，公民需要在工作時為自己積累所需的養老費用。

2.人口老齡化和高齡化的趨勢。受益于新加坡先進的醫療科技水平，以及新加坡公民對于健康的積極關注，新加坡人的預期壽命不斷增加。根據新加坡統計局2009年公布數據，新加坡人在1960年的預期壽命為63歲，而在2009年已增至80歲。同時，更值得注意的是，在65歲以上的人群中，有接近2/3的老年人可以活到80歲，有1/3的老年人可以活到90歲。而根據之前中央公積金局的最低存款計劃，退休的公積金會員退休后其退休賬戶最多可以領取20年的養老金。而在新加坡社會高齡化的背景下，保障每一位會員在活著的時候都能夠獲得固定的收入，關乎新加坡中央公積金制度的長期穩定。

3.逆向選擇增加參保成本。對于參保人而言，只有個人最為了解自己身體健康狀態。相對來說，年金提供者所能夠獲得的參保人的信息較為閉塞，因而想要購買年金的人是最有可能需要的人，即對年金計劃來說可能存在很大的長壽風險。在這樣的情況下，年金供應商不得不增加保費以考慮逆向選擇的可能性。在政府主導的年金計劃下，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不以盈利為主要目的，試圖鼓勵更多的人群加入該計劃，以達到一種風險共擔的目的。

二、終身入息計劃的相關方案

終身入息計劃共有四種方案可供選擇。為了更好地了解終身入息計劃，本文參照一位在2013年年滿55歲的普通會員，將其退休賬戶中67 000美元進入計劃，各方案的特點和每個月大致的收入，整理為下表。

根據計劃安排，若公積金會員去世后，會員退休賬戶存款及可退還保險費有結余，剩余款項可由繼承人繼承。因此，可以按照退休人員的養老金以及遺產數的有無、多少來區分各計劃之間差異。

終身入息基本計劃中養老金的給付水平最低，案例中參保人每月只能領到530～580美元，但會員的家人擁有較高的遺產數。這樣的計劃更適合，除參保人外沒有其他收入來源的家庭，相當數量的遺產數，能夠較好地保證其他家庭成員的基本生活。

終身入息增值計劃能夠使參保人享受到一個較高的養老金供給，但留給親人的遺產數較少。當前物質生活水平較高，贍養家人負擔較小的參保者更適合這樣的計劃。

終身入息平衡計劃，是上述兩種計劃的折中方案，也是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的默認選擇，擁有適中的養老金以及遺產數，能夠兼顧參保人退休后的基本生活，同時也給家人提供了一定的撫恤保障。

終身純入息計劃較為極端，計劃中沒有預留參保人的遺產給親屬，即沒有給贍養家人提供保障，賬戶中積累的養老金完全由自己享受。當然，參保人也享受四種計劃中最高的640～700美元的養老金。

三、計劃的特點

1.成員基礎龐大，實現風險共擔。作為一項國家計劃，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擁有龐大的成員基礎，相較于普通的商業年金計劃，更大比例的人口基數意味著其受到的逆向選擇影響較少，從而能夠有效地分散死亡風險。與其他年金產品一樣，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的運作原則是風險共擔。可償還的計劃年金保費利息在幸存的參與者之間匯集分攤，這讓參加計劃的成員能夠支付較低的保費，就可獲得所預期的總收入。與此同時，終身入息計劃由中央公積金董事會管理，不會產生代理商傭金的分銷成本。計劃的年金保費將由專業精算師計算，以確保公平，保費根據個人的年齡和性別有所調整。

2.制度完全積累，保證可持續性。很多國家的發展經驗表明，以政府儲備資助社會保障、社會福利是不可持續的。新加坡的中央公積金制度實行完全累積制，是一種典型的自我儲蓄型的保障模型，終身入息計劃也同樣遵循這樣的制度安排。它是基于成員待遇的自我相關和自我供給的基本原則，年金保費所賺取的利息匯集在會員中，確保沒有公積金終身入息的會員在退休時支付退休金，會員只能使用自己賬戶里儲存的錢，長期來看是可持續的。

3.可選擇延遲加入計劃。計劃規定，只有在公積金會員希望開始領取年金計劃的生活津貼時，才需要選擇公積金終身入息計劃，直到參保人達到70歲時將自動加入計劃。中央公積金局的管理人員會提前六個月寫信書面告知參保人的支付資格期限，并告知其擁有的選項以及做出的選擇時間。也就是說，參保人可以延遲加入終身入息計劃，這不僅有助于累積終身入息計劃中的利息，當個人選擇延遲加入計劃時，公積金終身入息的利率可達到7%，屬于較高的收益率水平，這同時也可以提高個人未來的退休收入，這種選擇特別適合在老年階段仍有工作或有其他收入來源的勞動者。

4.投資報酬定期調整。考慮到變動的死亡率和投資回報的不確定性，為使計劃能長期持續，終身入息計劃中養老金保費及支出會定期調整，即養老金并不能完全得到保證。計劃中唯一能夠保障的是新加坡政府會支付不低于3.5%的公積金利息。支出參照實際投資利率和死亡率支付，這確保了終身入息計劃保持充足的資金池以及長期的可持續性。

四、相關啟示

1.為延遲領取養老金提供政策支持。根據我國目前的退休現狀，職工一般參照法定退休年齡辦理退休手續，但與此同時也出現了大量提前退休和“退而不休”的勞動者。“退而不休”的勞動者停留在勞動力市場但仍然享受著養老金，隨著我國人口預期壽命的增加，養老金必將面臨巨大的長壽風險。相關政策需要重點關注這部分人群，以合理的方式保障養老金較高的利息率，鼓勵他們延遲辦理退休手續，延遲領取養老金，進一步優化社會保障資金的長期配置。

2.參照投資回報和死亡率的變動制定養老金的調整方案。我國退休人員的養老金待遇已持續了多年的上調，廣大的參保人積極分享了國家經濟發展的福利，即使目前漲幅調整到了10%以下，但是長期來看，這樣的復利增長是不可持續的。參照新加坡終身入息計劃的制度特點，相關的調整方案可以參照我國養老金具體的投資回報以及國人死亡率的變動而制定，保證社保資金的可持續性。

3.繼續擴大覆蓋面，提高統籌層次。當前，我國基本養老保險參保人數已經超過9億人，參保率達到85%左右，然而仍有大約1.5億人在基本養老保險之外。更大的資金池，有利于分攤全社會的養老風險，也有利于養老金待遇的提升。政府層面繼續提高社會保障的覆蓋面，與此同時加快省級統籌，推動全國統籌，能夠為全國范圍內人力資源的流動創造一個完善的制度保障，減少勞動人員全國流動的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