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

張金慧 劉詩嫻

〔關鍵詞〕微笑抑郁癥;情緒;中職生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2684（2020）20-0073-04

【創作理念】

世界衛生組織預計，到2030年，抑郁癥將上升至世界疾病負擔首位。近年來抑郁癥也開始低齡化，越來越多的中小學生罹患抑郁癥，尤其是中職生。中職生年齡在十五六歲到十七八歲，正值青春期或青年初期，是人一生中情緒變化最激烈、心理沖突最多的時期。筆者每年對本校入校的新生進行心理普查和心理約談，發現中職生中有嚴重心理問題的學生比例呈上升趨勢，尤其是帶“病”入學的新生越來越多。從心理問題的性質來看，最為突出的是自責，其次是情緒問題，主要表現為抑郁、焦慮，伴隨軀體化、身體不適感等。但很多學生不會主動求助心理咨詢，尤其是“微笑型”抑郁癥，因其隱匿性很強，很難被發現。這類學生表面上若無其事，面帶微笑，給人一種開朗、熱情的表象，實際上他們的微笑不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感受，而是出于家人朋友、學習生活等的需要而違心地強作歡顏，微笑背后常常是更深的孤獨和憂愁。因此引導學生認識到情緒沒有好壞之分，要學會悅納自己的情緒并主動尋求幫助，是非常重要而且迫切的。

【劇情簡介】

一名中職二年級女生，從小就很愛笑，所以媽媽給她取名為笑笑。笑笑每天保持著微笑，用微笑面對身邊的人和事，像帶了一副面具。其實她內心并不快樂，她不敢在同學們面前表達自己的脆弱，怕同學們看不起她、遠離她;也不敢在父母面前表達自己的真實需求，怕父母失望……她一直壓抑著自己，內心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最近，數學掛科，高職升學有壓力，爸爸媽媽好像只關心她的成績……讓她喘不過氣來。最后在舍友的關心陪伴下和學校心理老師的輔導幫助下，笑笑終于卸下面具，走出抑郁。

【心理劇技術】

旁白、獨白、對話、替身

【主要人物】

笑笑：主人公，中職二年級。同學眼中的她開朗、活潑、樂觀，但她其實并不快樂，總是用笑容裝飾自己，好像戴了一副面具。

甜甜：笑笑的舍友。

班主任：嚴肅、認真。

心理老師：學校專業心理咨詢老師。

笑笑爸爸、媽媽：非常在意笑笑成績。

小明：笑笑同學，喜歡玩王者游戲。

廖廣：笑笑同學，喜歡玩王者游戲。

數學課代表。

【主要道具】

手機4部、桌子4張、椅子4張、沙發1張、電視1臺、塑料盆栽1盆、紙巾1盒、小熊玩偶1個

第一幕 班主任的催促

時間：下午13：30左右

地點：教室

旁白：笑笑從小很愛笑，所以媽媽給她取名為笑笑，并告訴她：只有微笑，你眼中的世界才會美好。于是笑笑每天保持著微笑，但是生活并沒有因為她的微笑而充滿快樂，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用笑容來裝飾自己，從不綻放真實的自己。

班主任：（憤怒生氣，不耐煩地給笑笑打電話）笑笑，不是叫你去通知同學們，今天來會議室里參加關于高職高考3+證書的宣講會嗎？怎么都快兩點了還沒到齊？

笑笑：（內心惶恐，面帶微笑）老師，不是兩點開始嗎？

班主任：（聽見笑笑的回答，更加不耐煩與憤怒）我說的是兩點前開始，你怎么做事的？

笑笑：（剛開始看到老師號碼十分急躁，接上電話后回答時展開笑容，然后來回踱步走，為自己之前傳遞錯誤信息而不敢打電話給同學們）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把他們都叫回來！

班主任：（生氣地掛斷電話）那好，你趕緊去辦吧。

第二幕 同學的怪罪

時間：13：45

地點：校外餐吧

笑笑開始打電話通知同學們。

小明：（坐在凳子上打王者，突然電話鈴聲一響，很不耐煩地掛了一次，直到第三次才不耐煩甚至惱怒地接起來）喂？誰啊！還沒上課呢，打什么打！

廖廣：（埋怨）就是啊，誰啊，那么煩！我這塔還沒推呢，還不趕緊上，不然就輸了啊！

笑笑：（剛開始聽到玩游戲嘈雜聲與吵罵感到不爽，開始說事情時瞬間變臉，承受辱罵的聲音而微笑）小明，你們都在外面是嗎？方便過來嗎？老師說要開高職高考3+證書的宣講會，你們還記得嗎？快過來吧，老師很著急，現在就差你們幾個了。

廖廣：（詫異）什么？現在過去？有沒有搞錯？不是說兩點嗎？

小明：（惱怒，不耐煩，隨意）現在都一點半多了，我們都在外面，你讓我們怎么回去？你現在才來通知我們。我們都還在外面玩，我才不去呢，要去你自己去跟老師解釋清楚！

笑笑：（生氣，怒吼）小明！ （突然間態度好轉，微笑著，內心承受巨大痛苦） 小明，你們趕緊過去吧，老師已經在那邊等著你們了 。

小明：（生氣，無奈且不耐煩）好吧，既然老師都在那了，那我們就去吧。真是的，我麻煩你以后不要再坑我們了，跑來跑去的，你不嫌煩我還嫌你煩呢！掛了！

笑笑：（微笑）好的，好的。

笑笑：（深吸了一口氣，強顏歡笑，自言自語）微笑，微笑，我要保持微笑！

第三幕 父母的期待

時間：下午放學后

地點：教室

數學課代表：（幸災樂禍）笑笑，通知你個事情，你的數學掛科了，老師叫你記得明天要去重新補考哦！這關乎后面是否可以承接到大專的學業，你多關心點吧，好好學習！

笑笑：（愣住了，有些喘氣，急躁不安）我數學掛科了？我怎么可以掛科！掛科了，不就說明我后面的大專上不了了嗎？怎么辦？我怎么可以掛科！

旁白：笑笑無力地坐在書桌前，愣愣地看著數學書，又突然站了起來，開始來回踱步走，焦躁不安。手機鈴聲如鬧鈴般再次響起。

笑笑：（從一臉擔憂到慢慢舒緩下來）喂？媽！

笑笑媽：（迫切思念，關心）笑笑啊，你都好久沒打電話過來了，媽媽想你了，只能自己打過來了。

笑笑：（一臉愧疚）媽，我這段時間太忙了，實在抽不開身來，對不起，沒好好關心你。

笑笑媽：（期待而又盼望）最近成績怎么樣，讀了中職，有沒有覺得比高中舒服很多？有沒有抽考什么之類的成績啊？能拿給媽媽看看嗎？眼看啊就要快一年了，還要多讀一年就實習了，你可不能在這關鍵時候掉鏈子啊，千萬不能在其他方面掛科呀……

笑笑爸：（在看球賽，看到進球了興奮地大叫）進球了，進球了！

笑笑媽：小點聲，給閨女打電話呢。

笑笑爸：（馬上關了電視）是啊是啊，成績可是頭等大事，后面可是要看能不能上大專的。你看你沒考上高中，現在讀了中職，你可要爭氣啊！（許久未聽到女兒聲音的激動，扯著笑笑媽的手機喊道）

笑笑：（突然間變臉，十分暴躁生氣）成績，成績，你們就知道成績！成績對你們來說就這么重要嗎？

笑笑媽：笑笑，你怎么了？誰惹你生氣了？

笑笑爸：對啊，怎么了，快說啊！

笑笑媽：（擔心，急躁）是不是有什么不順心的事？說給媽媽聽啊……

嘟嘟嘟……笑笑生氣地掛斷了電話，她覺得沒有一個人理解她。

笑笑媽：喂，喂，喂……

旁白：笑笑趴在桌子上，無力地抽泣，心中充滿著絕望。同學不理解，數學又掛科，高職有壓力，還有父母的期待，壓得她喘不過氣，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理解她，沒有人看出她的難過，沒有人關心她，甚至連她的父母也不能理解她。

第四幕 舍友的鼓勵

時間：緊接上一幕

地點：宿舍

旁白：笑笑的母親趕緊放下手中的活，打了幾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態。又趕緊聯系笑笑的舍友之一甜甜，開始通話。

笑笑媽：（微笑著）你好，甜甜。

甜甜：（疑惑）阿姨好，阿姨有什么事嗎？

笑笑媽：（試探）甜甜啊，笑笑在你身邊嗎？

甜甜：（有點慌張）笑笑嗎？笑笑還在教室呢，阿姨是在找笑笑嗎？我去問問她……

笑笑媽：不，不必了，笑笑可能最近情緒不太好，剛和我吵完一架，可能是最近成績不好讓她壓力很大。現在她也不愿和我們講學校的事情，你們同齡人比較好溝通，希望你幫我多關注她的情況，和她聊一聊。

甜甜：（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但還是很熱情）怎么會呢，阿姨，笑笑都是很開朗熱情的，如果她有什么不開心的，我會多和她交流的，阿姨你放心吧！

笑笑媽：好的，好的，甜甜你真是個好姑娘，阿姨麻煩你了，再見了，不打擾你學習了！

甜甜：（匆忙，掛斷電話）不麻煩不麻煩，阿姨再見，注意身體！

砰！笑笑打開了宿舍門，垂頭喪氣地進來。

甜甜：笑笑，你媽媽剛才打電話過來了，很擔心你。我看你臉色，感覺你心情很不好，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和我們說說，好嗎？

笑笑：（強顏歡笑，逃避問題）沒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很好啊。

甜甜：雖然你總是對我們笑，但是有的時候感覺你笑得很累，如果你不高興，其實你是可以和我們說的。

笑笑：（笑得很勉強）我不想麻煩到你們。

甜甜：平時你總是幫助我們，逗我們開心，我們也想能夠幫得到你。你來麻煩我們才好呢。

笑笑：我知道你們為我好，但是我心里好亂，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甜甜：沒關系，我陪著你，你想什么時候說都可以。或者我可以陪你去找心理老師，跟她聊聊，可能會更好。

笑笑：心理老師？我有那么糟糕嗎？為什么要去找心理老師啊？我覺得我自己可以呀。

甜甜：不是說你很糟糕，我也相信你能走出來，只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總有排解不了的情緒，都可以找心理老師傾訴啊，這樣比你自己一個人硬抗要好。

笑笑：那好吧，我考慮一下。

甜甜：等你決定了，我陪你一起去。

第五幕 撕下面具

時間：下午放學后

地點：心理咨詢室

旁白：經過內心的掙扎，笑笑終于鼓起勇氣，走進了心理老師的辦公室，向心理老師傾訴她的煩惱。

心理老師：笑笑，聽完你剛才的心里話，我感覺到你對自己有一些要求，希望自己開朗優秀，這很好，它能成為你努力的動力。但是生活中我們也會遇到很多煩心事，我們會難過會傷心，但或許就是因為我們對自己的要求，讓我們給自己帶上無形的“面具”，不允許自己脆弱。我知道你內心正在哭泣，試著把這個小熊玩偶當成內心哭泣的那個小孩，試著對她說些話吧。

笑笑：老師，我該說什么？

心理老師：你試試安慰她吧，也可以給她一個擁抱。

笑笑：（拿起小熊玩偶）不要哭啦，哭起來就不好看了。（猶豫，看向老師）我不知道還要說什么？

心理老師：你看看小熊是不是還在難過呢？

笑笑：嗯，很難過。

心理老師：嗯，傷心的時候還要努力笑出來，真的很不容易。或者我們可以試著理解她的心情，告訴她，她可以哭一哭，不要再勉強自己。

笑笑：（看著玩偶）我知道你很難過。學習壓力真的好大，數學成績跟不上也好痛苦，爸爸媽媽還總是逼著你，我知道你好孤獨好無助。和同學在一起的時候，你也不敢讓同學看到你的脆弱，怕他們看不起你，遠離你。這樣的你好壓抑，你不想再這樣了……

心理老師：告訴她，現在她很安全，不開心可以和你說，她可以生氣也可以哭，你會保護她的。

笑笑：不要怕，我知道你很難受，你可以哭，我會在這里。（重復，哭出聲）

合：（所有主創出場，以笑笑為中心，一字排開）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會有情緒低落的時候，你不是例外，你可以真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暴露自己的脆弱。請接納難過、傷心、焦慮等狀態的自己。在愛你的人眼里，哭著的你和笑著的你一樣可愛。所以，當你不想笑時，請不要勉強自己，不要讓面具蓋住了真實的你。

【創作感悟】

本劇通過旁白、獨白、對話、替身等心理劇技術來反映一種新型抑郁癥——“微笑抑郁癥”的內心沖突和情緒波動。一方面旨在引導學生學會悅納自我情緒，雖然生活中我們總是被要求開心、快樂，但生而為人，難免會有難過、痛苦、焦慮的時候。當負面情緒到來時，不要壓抑它，直面它才有可能治愈自己。另一方面旨在幫助學生正確認識心理咨詢，遇到心理困惑要主動尋求心理咨詢的幫助，不要一個人硬抗，這是一種重視自我成長與發展的人生智慧;同時，呼吁全體學生正視微笑抑郁癥，并給需要幫助的同學以更多理解和幫助。

（作者單位：廣東省惠州商貿旅游高級職業技術學校，惠州，516025）

編輯/張國憲 終校/衛 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