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教育分層教學體系的實現路徑探究
——兼論終身教育學分銀行學分的應用

盧玉娟

(上海開放大學 虹口分校，上海 200080)

隨著中國老齡化社會進程的加快和終身教育實踐的發展，老年教育已成為我國教育事業和老齡事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國務院辦公廳印發老年教育發展規劃(2016—2020年)》明確指出，發展老年教育，是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實現教育現代化、建設學習型社會的重要舉措，是滿足老年人多樣化學習需求、提升老年人生活品質、促進社會和諧的必然要求。[1]實踐證明，老年教育是提高老年群體生命質量的重要途徑，是終身教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構建學習型社會的重要手段。

一、需求幅度理論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轉化，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成為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2]新時代的老年群體在興趣愛好、生活觀念等諸方面已發生了變化，他們的精神文化和學習需求增長較快，對高水平、高質量老年教育的需求日益緊迫。因此，老年教育在滿足老年群體基本學習需求之后，要積極思考如何滿足老年群體高層次的學習需求。

需求層次理論由美國心理學家亞伯拉罕·馬斯洛提出，他將老年群體的學習需求分為五種，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這五種需求具有內在的次序性。美國老年教育學之父麥克拉斯基(Mc Clusky)最早將需求層次理論運用到老年教育領域，提出需求幅度理論(Theory of Demand Range)。該理論指出老年人的學習需求有五個類型，涵蓋了應付型需求、表達型需求、貢獻型需求、影響型需求與自我超越型需求。從理論角度而言，老年教育應滿足老年群體的五個層次的不同學習需求。

二、當前老年教育存在的問題

綜觀我國老年教育的辦學機構，以占有的人、財、物等資源為標準，繪制成一個金字塔模型(以上海市老年教育實踐為例)，現有老年教育辦學機構主要包括以下幾個類型：一是市級老年大學，擁有全市優質的人、財、物資源，處于老年教育金字塔體系的頂端；二是區級老年大學，主要由區教育局舉辦，擁有區屬的終身教育人、財、物資源，處于老年教育金字塔體系的中端；三是老年(社區)學校，主要是由街鎮舉辦，處于金字塔的底部；四是居村委學習點，主要是老年人自主學習和老年學習團隊的活動場所，處于金字塔的最底層。在這種自然社會生態下形成的老年教育金字塔結構，缺乏層級之間的有序晉升機制和流動通道。各個老年教育機構孤立無序發展，表現為老年教育辦學機構定位不清、老年教育課程重復建設和老年學員無序流動，這些無疑都與老年教育頂層設計的缺失相關。

1.老年教育辦學機構定位不清

不同層級的老年教育辦學機構定位不清，老年大學和老年(社區)學校分工不明。老年大學在老年教育研究方面的創新性不夠明顯，在老年教育教學方面的示范性不夠顯著，在老年教育課程建設方面的引導性不夠突出，在老年教育師資培訓方面的系統性也不夠全面。

2.老年教育課程重復建設

三級老年教育機構開設的課程重復率高，課程設計缺乏遞進層次性。通過對2019年上海市秋季三級老年教育機構課程的統計，我們發現，實踐技能類課程、健康保健類課程和藝術修養類課程在各級老年教育機構中均同時開設，沒有層次上的區分和難易程度上的差異。以鋼琴課程為例，2019年秋季，街鎮老年學校在392個班級開設了鋼琴課；在上海市16個區級老年大學中，368個班級開設了鋼琴課程；在上海市市級老年大學中，70個班級開設了鋼琴課。各級老年教育機構各自為政、獨自開班，且課程包含基礎內容和中高階內容。區級老年大學和市級老年大學在課程建設方面的優勢難以體現。

對照需求幅度理論，2019年上海市秋季三級老年教育機構開設的課程主要為滿足老年群體的應付型需求和表現型需求，課程設置亦主要為滿足老年群體的基本生存和生活需求，而符合老年人更高層次精神需求的課程則較為缺乏。

3.老年學員無序流動

老年學員爭相報名參加具有優質資源的老年大學，具體表現為老年大學“一座難求”。與老年大學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老年學校和居村委學習點。缺乏有效引導必然導致學員的無序流動，老年大學、老年學校和居村委學習點如不能針對課程難易程度進行梯度設置，通過專業技術有效評估學員基礎水平，對老年學員就進行有效分流，老年學員基于收益最大化的考量則會涌向老年大學，“一座難求”現象必將一再上演。

三、終身教育學分銀行的功能與存在的問題

2004年3月，教育部印發了《農村勞動力轉移培訓計劃》的通知，首次提出探索和建立“學分銀行”制度，學分銀行建設在政府層面被提出。2010年底，國務院辦公廳將部分省市和學校作為試點，進一步探索建立學習成果認證和“學分銀行”制度，終身教育學分銀行建設在各地開始了實踐探索。

1.學分銀行

根據已有的研究成果可知，目前學分銀行主要具有以下功能：一是學分銀行具有類似銀行的基本功能，能夠存儲學分，并將儲存的學分兌換成學歷或資格證書；二是學分銀行作為一種教學管理模式，學員可以參照專業培養計劃自主選課，累積學分達到畢業要求就可畢業；三是學分銀行具有學分積累和學分互認的功能，不同學校之間可以學分互認；四是學分銀行具有學分認定和轉換功能，可將各級各類學習成果認定或轉換成學分，通過學分的轉換實現各級各類教育的銜接與溝通。

2.實踐探索

2009年11月，浙江省慈溪市市民學分銀行正式建立。2012年7月，上海市終身教育學分銀行正式掛牌。之后，多個省市陸續成立終身教育學分銀行。

經過多年實踐探索，終身教育學分銀行建設實踐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學分的認證和積累在全國多個省市開始實施。各地開始建立市民終身學習賬戶，記錄市民參與各種不同形式的終身學習活動，積累學分并實施學分的兌換。

3.存在問題

目前，終身教育學分銀行建設亟待解決的問題是如何使用存儲的學分。僅僅認定終身學習的成果并將學分存儲起來并非建設學分銀行的初衷，亦無法有效激發學員的學習動機。部分地區將學分兌換為教育服務、社區生活服務，也并不能真正激發學習者的內在學習動機。

老年群體通過學習老年教育基礎課程，滿足了應付型需求和表現型需求之后，希望學習更高層次的知識，滿足精神方面的需求。只有為老年學員提供更高層次的專業課程，才能有效激發老年學員提升生命質量的內在學習動機。

四、老年教育分層教學體系的構建路徑

為滿足老年學員不同層次的學習需求，建設老年教育分層教學體系勢在必行。此舉是解決老年學員無序流動的有效做法，也是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高水平發展的重要舉措。建設老年教育分層教學體系，必然要明確各級老年教育辦學機構在整個老年教育體系中的職責和定位，課程建設要具有初、中、高的遞升層次性，應充分利用學分銀行認證學分的功能，引導老年學員有序選擇老年教育辦學機構。

1.明確各級老年教育辦學機構的定位

系統規劃不同老年教育載體的功能定位，明確老年大學、社區學校、居(村)委學習點等各個載體的功能。明確老年教育三級辦學機構的功能定位：居(村)委學習點，主要開展活動型老年教育，組織老年學習團隊開展自主學習；社區學校，主要開展基礎型老年教育，針對老年群體開設各類基礎課程教學；老年大學，主要開展提高型老年教育，針對已在老年學校完成基礎課程學習且有繼續學習需求的老年群體開設高級課程。

2.建設“初、中、高”分級老年教育課程

老年教育機構要統籌協調，根據功能定位，分別開設不同層級的老年教育課程。在開發建設老年教育課程體系時，要建設具有“初、中、高”三個層次的梯度課程，向老年群體提供不同層次的系列課程，搭建由低到高的專業階梯，開展分級教育教學；要積極引導有條件、有需要的學員走專業階梯晉級之路，實現各個專業不同層次班級的協調發展。

以彩繪課程為例，在現有的彩繪基礎課和彩繪提高課基礎上，可以進一步增設彩繪鑒賞創作班，以滿足學員的高層次學習需求，并由此形成彩繪基礎班—彩繪提高班—彩繪鑒賞創作班的課程內容層級架構：

《彩繪基礎》課程，面向全年齡段人群，零基礎、簡單易學。通過形式豐富、操作簡單的講解引導學員領略幻化多姿的藝術魅力，學員運用最基礎、易懂的一些手繪方法完成一件彩繪作品。《彩繪提高》課程，面向已完成基礎班學習的學員及美術基礎較好的學員。通過各種風格獨特的練習繼續提高學員的創作技巧和繪畫能力，使他們收獲更多的生活樂趣和成就感。《彩繪鑒賞創作》課程，面向對彩繪有深厚功底的學員。通過品鑒彩繪作品，能夠給出專業評議；能獨立創作彩繪作品，形成自己的獨特風格。

3.依據學分銀行認證的課程學分引導學員有序入學

終身教育學分銀行工作要加強與老年教育招生和教學的協作，在繼續維持學分認證和存儲機制的情況下，老年教育招生工作中要引入學員入學前學習成果的審核機制，建立申請區級老年大學入學須提供老年(社區)學校基礎課程認證學分、申請市級老年大學入學須持有區級老年大學中級課程認證學分的注冊入學申請審核機制，合理有序地引導老年群體參加老年教育辦學機構的學習，有效解決老年大學“一座難求”的難題。

五、老年教育分層教學體系模型構建

老年教育分層教學體系主要涉及四個要素：學員、學校、學分銀行和課程。課程是聯結學員、學校和學分銀行的軸心。老年教育分層教學體系運行過程如下：

1.老年學校開設各類課程(初級)

老年學員到街鎮老年學校注冊申請課程(初級)進行學習。學習結束后，學分銀行對老年學員的課程(初級)學習成果進行學分認證，符合要求后學分銀行存儲學分。

2.老年學員注冊申請參加學習區級老年大學的課程(中級)

區級老年大學調取老年學員儲存在學分銀行的課程(初級)認證學分，對其進行入學資格的審核，符合入學要求后，批準同意老年學員參加區級老年大學開設課程(中級)的學習。當老年學員學習完成區級老年大學的課程(中級)學習后，學分銀行認證其學習成果，符合要求后將課程(中級)學分存入學分銀行。

3.老年學員注冊申請市級老年大學開設的課程(高級)

市級老年大學調取學分銀行存儲的老年學員課程(中級)認證學分，進行入學資格的審核，符合入學要求后，批準同意老年學員參加市級老年大學開設課程(高級)的學習。

通過審核學員學分銀行存儲的課程學分，老年教育可實現對學員進行分層教學的目的，有效地引導學員到不同級別的老年教育機構學習，并發揮不同級別老年教育機構的功能，實現資源的效益最大化，促進老年教育的高質量、高水平發展。

要保證老年教育分層教學的正常運行，需要滿足以下前置條件：

第一，建設老年教育課程的初、中、高分級課程體系。

第二，三級老年教育機構分別能夠承擔起建設相對應等級課程的能力。

第三，學分銀行能夠對不同等級課程進行不同的學分認證，以便在老年教育機構審核學員入學資格時能夠作為可靠的審核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