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層級轉化的策略研究

修 南

隨著知識經濟與信息技術的發展，人們廣泛地認識到，21 世紀的人才需要構筑不同于以往的能力和素養框架。因此世界各國及相關組織通過制定“核心素養”框架以推動實現這一教育目標。我國于2016 年9 月正式公布了包括文化基礎、社會參與和自主發展三大領域，人文底蘊、科學精神等六大素養十八個要點在內的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1]2020 年，核心素養在4C 模型（審辨思維、創新、溝通、合作）的基礎上，新增文化理解與傳承素養，構成5C 模型。[2]具體而言，核心素養是指學生在接受相應學段的教育過程中逐步形成的適應個人終身發展與社會發展的必備品格與關鍵能力。[3]林崇德教授指出，“關鍵能力”更側重于職業教育領域，強調對職業變化的適應能力，主要代表核心素養的“技能”部分。[4]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教育類型，承擔著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術技能型人才的重任，[5]核心素養框架需要進一步挖掘，以形成適應職業教育學生發展的素養框架。換句話說，職業教育作為一種教育類型，學生發展的核心素養應體現職業教育的特色，職業核心素養框架是核心素養框架的下位概念。

自學生發展核心素養框架頒布后，我國形成了“核心素養—課程標準（學科素養與跨學科素養）—單元設計（課時計劃）—學習評價”[6]環環相扣的教學改革模式。職業教育同樣需要這樣一個轉化過程，從核心素養的職業教育表達到以此為基礎的課程改革，以使學生核心素養的培養落到實處。

一、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層級轉化的研發模式

職業核心素養研究起步晚、任務緊迫，怎樣著手進行相關轉化呢？

當務之急，應構建一個能夠使頂層設計向基層教學轉化的模式。這個模式既要承載國家意志，保證職業教育教學質量，體現育人標準，又要滿足職業教育現代化發展的需要。職業教育課程標準遵循一定的國家教育方針政策，反映一定時期內教育教學的學理認識與實踐活動，能夠幫助學生順利地走向未來的職業崗位。[7]職業教育課程標準制定及實施中所遵循的基本規則就是職業核心素養層級轉化中探求的“中介”因素之一。職業教育專業教學標準是對職業崗位進行定位，對職業崗位的工作任務及其職業能力進行分析，進而在此基礎上對課程內容進行開發的。[8]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專業教學標準是指導課程標準落實及實施的重要指導性文件，是對課程框架及目標、課程內容及設置、教學實施要求等要素的總的規定與闡述。[9]那么職業核心素養能否直接指導專業教學標準的研發？目前，我國高等職業教育共劃分了19個專業大類，不同專業類別對素養的要求不完全一致。比如機械設計制造專業大類更強調實踐技術技能，旅游專業大類更側重于服務素養。所以，在職業核心素養和專業教學標準之間，應增補專業核心素養這一“中介”因素。專業核心素養是職業核心素養的具體化，是職業核心素養到專業教學標準的中間環節。如此，形成了“職業核心素養—專業核心素養—專業教學標準—課程標準”的轉化模式。

二、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層級轉化的難點

由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轉化并非易事，主要有以下幾個難點：

（一）職業核心素養目標的指向性不明確

職業核心素養肇始于核心素養，結合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自身特色構建適用于職校學生發展的職業核心素養框架，同時，也力求實現《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提出的培養區域和行業發展需要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10]建設人民滿意的職業教育體系的具體體現。所以，職業核心素養要有明確的指向性，要明確學生不僅需要“知曉什么”，而且在現實的問題情境中“能做什么”。[11]但目前我國職業教育核心素養的目標指向較為模糊，很難客觀體現職業核心素養的應有內涵和具體框架。

國際上，職業核心素養的內涵及框架往往是針對具體的問題，在充分調研與協調的基礎上予以頒布。比如由于歐洲青年失業率的不斷攀升，勞動力市場的流動性增加，歐盟于2018年發布《關于終身學習的核心素養提案》，推動素養向學生學習成果的轉化，修訂了新的核心素養框架。這一版本的核心素養框架不僅涵蓋具體構成要素，同時對素養應有的要求做出了具體的描述，這為其后的課程改革提供了明確的發展方向。而當前我國職業核心素養的轉化并未以國家意志體現，職業核心素養框架的具體構成要素并未完全明確。比如有學者依據《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及自身的教學經驗，認為職業核心素養包括人文素養、科學素養、學習能力和生活能力。[12]也有學者認為職業核心素養包括職業角色、工作勝任和生涯發展三個方面。[13]目前尚未形成具有普適性、科學性、權威性的指導意見，弱化了職業核心素養向后續層級轉化的統一性。

（二）專業核心素養內容的缺失

職業教育以專業大類區分，不同專業對職業核心素養的要求也不盡相同。職業核心素養與專業核心素養是全局與局部、共性與特性、抽象與具體的關系。[14]所以，在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的層級轉化模式中加入了專業核心素養的概念，以實現職業核心素養向專業教學標準的順利轉化。但目前對專業核心素養的概念、含義和構成等方面并未進行深入研究。這也意味著，職業教育專業人才培養中應該針對哪些素養，每個專業的素養培養是否有所區別，沒有具體的參考標準。專業教學標準不能代替職業核心素養和專業核心素養的功能。專業核心素養是溝通職業核心素養和專業教學標準的規定與闡述、媒介與途徑，所以應盡快將專業核心素養納入職業教育的研究范圍，豐富專業核心素養的內容組成，實現職業核心素養向專業核心素養的轉化，進而科學地分析與調整專業教學標準。

（三）專業教學標準有待重新修訂

專業教學標準是我國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主要依據。自2011 年以來，教育部陸續啟動了高職教育專業教學標準、中職教育專業教學標準和職業教育國際水平專業教學標準的制定工作。至2017 年，教育部制定并公布了230 個中職專業教學標準和410 個高職專業教學標準，并于2018 年底完成了對353 個高職專業教學標準的修訂工作。[15]一方面，以職業核心素養培養為目標的職業教育對解決由于技術升級導致的結構性失業問題更為有利；另一方面，職業核心素養也是職業教育保障教學質量、人才培養模式、學生終身發展的基準線、水平線和生命線。[16]因此，制定專業教學標準的邏輯起點應以專業核心素養為要素，以職業核心素養為藍圖，進行重新修訂與調整。

（四）課程標準的有效轉化待加強

古德萊德把課程轉化分為五個層級，分別是理念課程、正式課程、知覺課程、運作課程和經驗課程。[17]在這里，理念課程指專家學者根據職業核心素養理念所提出的課程，正式課程是經由審核后頒布的專業教學標準及課程標準等，知覺課程則是教師對課程標準的自我理解，運作課程指教師在授課過程中所呈現出來的課程，經驗課程則是學生通過教師的講解所接受的課程。

由此可見，課程標準能否促進學生素養的形成，關鍵在于教師的轉化。教師很可能對職業核心素養的理解存在偏差，也可能會根據自身的教學經驗修飾課程，導致課程實施的準確性不足。教師自身的素養影響著課程的實際成效。一方面，課程標準和教學計劃的落實不可能超出教師的已有認知，而目前職教教師缺少自我提升的動力，課程教學多年如一日，磨滅了學生的興趣。另一方面，教師對課程實施轉換的理念認識不深入，對課程標準的理解只停留在表面，不能為學生更好地接受知識與技能創造一個有利的環境。

綜上所述，職業核心素養落地并非一件易事。筆者建議可借鑒美國質量管理學家戴明提出的PDCA 循環質量改進的方法。它包括計劃（Plan）、執行（Do）、檢查（Check）和行動（Act）四個階段，強調持續改進，周而復始；強調緊密聯系，計劃、執行、檢查、處理缺一不可；強調螺旋式上升，質量不斷提高。[18]通過PDCA 循環確保層級轉換中各要素的質量，才能整體性地實現以職業核心素養“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才能滿足經濟發展對職業教育的基本要求。

三、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層級轉化的實現路徑

（一）堅持正確的研發指導思想

當前，我國正處于發展變革的關鍵期，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理念影響著經濟社會的發展方向，轉變著人才需求的基本結構。因此，順應時代潮流，構建與之適應的職業核心素養框架，是對職業教育科學發展、高速發展的有效回應。

一是堅持正確的指導思想，職業核心素養及其層級轉化應堅持和貫徹執行黨的教育方針，堅持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發展道路，堅持社會主義辦學方向。[19]二是應給予職業核心素養及其層級轉化研發模式以足夠的重視，以國家意志介入職業核心素養及其層級轉化，保證研發的科學性、權威性和可信度。三是轉變人才培養的基本理念，以“學生為中心”研發適應學生終身發展的職業核心素養及其向課程標準轉化的各層級標準，滿足高素質高技能人才培養的基本要求。

（二）統籌協調組建研發力量

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轉化的四個不同層級需要不同的研發力度，確?？茖W性、權威性和可信度，同時還要保證適應職業教育不同專業、不同層級、不同生源、不同區域的需求。

職業核心素養框架落地的前提是對職業核心素養內涵與特征、分層及要素的明確。應組織國際職業核心素養研究專家、普通教育核心素養研究專家、職業教育領域專家、企業專家、調研團隊、心理學專家、職業院校校長和教師諸多主體參與，研發出適合中國職業教育學生發展的素養框架。國家可將專業核心素養研發的權限分配到各行業協會并組建行業指導委員會，更好地將企業關聯到對專業核心素養的研究中來，從育人價值上提出明確的要求。建立行政推動、教研支持、牽頭學校負責、高水平學校和企業專業人士參與的工作機制。[20]組建專門團隊負責研發課程標準和培訓職教教師；尤其對處于一線的教師，要給予足夠的幫扶，保證實現專業教學標準向課程標準轉化和課程標準經由教師理解向學生素養轉化。

（三）細化研發過程，優化研發路線

將PDCA 循環引入職業核心素養的研發過程，細化層級轉化中的各個環節。

首先，職業核心素養和專業核心素養的PDCA 循環由目標的篩選（P）、內涵及框架的確定（D）、框架的調整（C）、正式公布（A）組成。其次，專業教學標準修訂的技術路線由理論依據（P），組織設計、標準研發、標準運用（D），專業質量和學生質量評價（C），評價反思（A）4 個階段組成。再次，在課程標準行動階段，有課程理念的確定（P），課程標準的確立、課程的實施（D），課程評價（C），課程管理（A）4 個階段。在課程標準到課程實施這一轉化過程中，也有課程理念、目標、內容到實施的一個內嵌PDCA循環。

在這個過程中，有幾點需要注意：

1.進行充分的調研與分析。

隨著高職的百萬擴招，職業教育生源對象的結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師資結構、課程設置、教學模式、人才培養體系和職業素養要求也要有相應的轉化。因此，應進行充分的調研，保證職業核心素養層級轉化中P 階段的真實有效性。

首先，在政府的宏觀領導下，在充分調研市場對人才的供給需求和遵循學生成長的邏輯基礎上，明確職業核心素養的要素構成。其次，對各個專業的職業素養、職業能力和工作特征等通過德爾菲法進行深入的調研，制定專業素養構成量表，為形成獨具特色的專業核心素養框架做好基礎工作。再次，需要對專業教學標準進行充分的理論分析，保證它成為專業核心素養的具體體現。最后，要對教師理解和實施的課程標準教學實踐進行調研，重視基層教師對職業核心素養的反饋，以分析相關轉化落實情況。

2.科學利用技術手段。

信息平臺的建立可以在前期充分調研和理論分析的基礎上，進一步整合各層級的基本情況，統籌實施推進D 階段。職業核心素養和專業核心素養的內容應以調研信息為基礎，在平衡市場需求和國家需求的基礎上，以學生成長需求為中心，通過信息平臺初步篩選出相關素養構成。同時通過技術手段，對職業核心素養和專業核心素養的人才培養水平進行模擬預測，對專業教學標準的結果呈現、培養標準等進行預測與整合，以保證行之有效。

3.營造寬嚴有度的實施環境。

職業核心素養向課程標準轉化的環節較多，相對復雜。應針對轉化的不同層級，營造寬嚴有度的研發環境和實施環境，以最大限度地落實職業核心素養的培養。

職業核心素養、專業核心素養的研發要保證科學性和權威性，專業教學標準就要充分考慮各區域和各學校的實際情況，找準落實的平衡點。課程標準則需要在一定的基礎上，留出伸縮余地，給教師以空間，使其能夠進行自我加工，并提供必要的幫助，以完成由理念課程向學生經驗課程的轉化。這樣可以保證人才培養既滿足服務社會的要求，又能凸顯學生發展的個性化。

4.建立動態監控機制。

職業核心素養的研究及其向課程標準的轉化是一個持續不斷的過程，應建立動態監控機制，以及時響應、及時調整。一方面，利用各種信息渠道，在向社會公布相關標準及框架的同時了解行業企業對職業核心素養的新要求、新動向；另一方面，把學生的基本需要作為職業核心素養修訂的基本點，同時對學生職業核心素養水平發展情況展開縱向追蹤，[21]從而全方位實現職業核心素養及課程標準的及時調整和循環論證，保證其整體質量的螺旋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