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教育的投資機會在哪里

史一鳴

摘 ?要 教育信息化是我國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教育強國的重要發展路徑，而人工智能、云計算、無線通信、虛擬現實、物聯網等技術的發展正在引發新的教育信息化變革。這不僅在教育行業內部引起廣泛關注，在投融資領域也成為熱點。回顧智慧教育發展歷程，分析近兩年智慧教育領域的投融資現狀，并提出“五化”的潛在投資方向，進一步從投融資角度指出未來智慧教育的改革與融合方向。

關鍵詞 教育現代化;智慧教育;教育信息化;教育投資

中圖分類號：G40-054 ?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489X（2020）11-0056-05

1 前言

2019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1]，這是我國第一個以教育現代化為主題的中長期戰略規劃，是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教育強國的綱領性文件。教育現代化是教育高水平的發展狀態，是對傳統教育的超越，是教育發展理念、發展方式、體系制度等全方位的轉變。該文件聚焦教育發展的突出問題和薄弱環節，立足當前，著眼長遠，重點部署了面向教育現代化的十大戰略任務，其中一項就是加快信息化時代教育變革。文件中指明未來教育改革的四大重點方向：建設智能化校園，統籌建設一體化智能化教學、管理與服務平臺;利用現代技術加快推動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實現規模化教育與個性化培養的有機結合;創新教育服務業態，建立數字教育資源共建共享機制，完善利益分配機制、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和新型教育服務監管制度;推進教育治理方式變革，加快形成現代化的教育管理與監測體系，推進管理精準化和決策科學化。

加快信息化時代的教育變革不僅在教育行業引起廣泛重視和關注，在投融資領域，以教育信息化為核心的智慧教育也成為各類金融機構和產業投資主體追逐的熱點。在簡要梳理智慧教育發展歷史演進基礎上，本研究著重梳理智慧教育的投融資情況，進一步從投融資角度指出未來智慧教育的改革與融合方向。

2 智慧教育經歷了怎樣的發展

近年來，隨著人工智能、云計算、無線通信、虛擬現實、物聯網等技術的發展，很多領域都從“互聯網+”向“智慧+”發展，比如智慧城市、智慧農業、智慧教育等。所謂智慧教育，從本質上說就是教育信息化，是指在教育領域，包括教學、科研、教育管理等方面，利用現代信息技術使教育形式和學習方式發生重大變革，從而改變甚至顛覆傳統的教育思想、觀念、模式、內容和方法。總的來看，智慧教育的發展經歷了初始階段、發展階段、爆發階段和創新階段（圖1）。

初始階段 ?在教育信息化的初始階段，由于技術的限制，信息技術與教育的融合僅僅處于非常初級的階段，主要局限在網絡和硬件設施的引進及改造，具體包括建設多媒體教室，安裝計算機輔助教學系統，在現有的教室內安裝投影儀和計算機，用PPT替代板書，還有部分靠錄播課程實現遠程教學等。在此階段，很多學校以硬件投入居多，沒有對教學內容和方式進行實質性改變。

發展階段 ?隨著計算機應用和網絡的普及，網絡教育模式初步顯現出來。在校內，數字校園建設進入新階段，教室內安裝了更多的互動屏，有些教室配備了平板電腦，教師可以在課堂內接入更多的互聯網內容輔助教學;在校外，一些傳統的培訓機構開始開發基于互聯網的教學內容，提供了錄播的教學視頻、遠程課堂，在線教育平臺雛形初顯。教學效率和學習的便利性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但教學的內核仍然沿用原有的線下教學模式，只是在技術層面得到改進，仍沒有對傳統教學模式產生巨大沖擊。

成熟階段 ?近幾年，隨著4G網絡和智能手機的廣泛運用，讓更多互聯網公司加入教育賽道，在線教育成為主要競爭和發展領域，并且在形式和內容上都產生巨大突破。百度、阿里、騰訊和網易紛紛開始建設在線教育平臺，新東方、滬江等老牌教育公司投入巨大資金和精力開發在線課程;一些新的參與者在垂直領域，如課外輔導、英語培訓、知識付費、素質教育等，創造性地開發了新的在線學習平臺和APP，如學而思、VIPkids、得到等;還有一些加入了人工智能的教育產品也大量涌現，如教育機器人、智慧音箱等。總的來看，各種在線教育形式層出不窮，消費者已經越來越習慣于在計算機、手機和其他智能產品上進行學習。

創新階段 ?隨著5G的到來，更加智能化的手機和高速通信網絡使得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時接入互聯網，高帶寬也使得原來難以實現的高清視頻直播、實時網絡交互成為可能;云計算、云存儲讓大量的數據信息可以快速地查詢和分享;消費級教育機器人中集成了傳感器、人工智能和深度學習能力，傳感器可以采集數據，根據相關科學模型，應用人工智能中感知語音、圖像、文字的方法技術，通過深度學習，從而實現個性化、精準化教學，從根本上改變原有的教學模式，改變原有的師生關系，甚至改變原有的教育目標和方向[2]。特別是這次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的爆發，必將快速推動智慧教育的發展進入新階段。

可以看到，在教學技術平臺和教學內容上都發生了很多原來不可能發生的改變。全國大中小學同時上網課的需求必將催生承載量大、處理并發能力強、功能豐富且完整、并具有可擴展性的教學平臺的發展。此外，在教學內容上，很多具有傳統思維的教師正在被這一新的需求驅動，主動改變教學方式，創造出越來越多適合互聯網的教學內容。更重要的是，有很多原來大家認為不可能實現互聯網教學的模式，也開始進行探索和嘗試。如舞蹈培訓和運動培訓，這些原來只能在線下完成的教學，未來必將與傳感器、動作識別軟件相結合，開發出遠程、可交互、即時反饋的訓練系統，這些都將是顛覆性的新的教育手段。

3 智慧教育領域投融資情況

雖然智慧教育發展如火如荼，但智慧教育領域投融資呈現出一波三折的發展態勢。根據多鯨資本的報告[3-4]，2018年中國教育行業一級市場股權投融資數量為453起，融資金額超過600億元人民幣;而到了2019年，投融資數量為310起，投融資金額只有199億元人民幣。2019年已經是教育行業投融資規模持續下降的第三年，導致這一結果的因素主要有兩個：其一是中國股權融資市場從2018年起開始進入下降通道，無論是募資金額還是投資金額，均經歷了10%～30%的同比下降;其二是最近兩年，特別是2019年，中央層面頻頻發布教育政策，使得有些教育細分行業的管理越來越嚴格，導致市場厭惡投資風險，從而使投融資規模大幅度下降。

在教育領域的投融資細分賽道上，素質教育無論從數量上還是金額上均遙遙領先，如在2019年，素質教育的融資達到115起，而K12、職業教育和教育信息化排在第二、三、四位，分別是49、44、44起。雖然K12、職業教育和一部分課外素質教育的融資受到了政策的影響，但教育信息化是受到政策鼓勵的一個新興方向。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素質教育賽道上，有很多公司正在利用移動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技術為消費者提供產品和服務，這一部分也應該歸類于智慧教育范疇。雖然智慧教育融資規模并不大，但從一些巨頭公司的研發動向和教育產品、服務和技術提供商的融資情況來看，智慧教育未來將會成為教育領域投資的主要賽道。

從智慧教育的參與者構成來看，已經初步形成完整的產業鏈條，從而為智慧教育領域的投融資拓展提供廣袤的未來圖景。具體來看，參與者主體可以分為設施層、平臺層、設備類、資源類和應用層等五個層面（圖2）。

1）設施層，即基礎架構IaaS（基礎設施即服務），主要提供各類基礎硬件設施，如運營商提供網絡帶寬以及服務器等。

2）平臺層，即PaaS（平臺即服務）和云服務，主要的參與者是阿里、騰訊、華為等大型企業。

3）設備類，即提供服務器、平板電腦、攝像頭、網關等傳統硬件設備的廠商。

4）資源類，即提供教育相關內容的企業，包括教育出版和傳媒集團、教學內容提供商。

5）應用層，即SaaS（軟件即服務）和應用類，包括培訓機構、教育科技企業等。

在上述幾類參與者中，最值得關注的是平臺層和應用層的企業。平臺層PaaS是構建在設施層IaaS之上并承載上層軟件服務SaaS的重要支撐層。PaaS提供了開放性的基礎服務能力，包括基礎資源開放、數據開放、工具開放等能力，同時支持服務能力的不斷擴充，是在復雜應用環境下的應用部署和運行平臺，也是集成平臺共享基礎設施平臺。這類平臺的優勢是讓上層的應用更容易生成，所以支持更多的商業模式創新。但是因為PaaS技術門檻較高，所以具備這種能力的企業大多是互聯網和技術巨頭，如國內在智慧教育領域提供平臺層服務的主要是騰訊、阿里和華為（表1）。

此外，通過分析2018—2019年一級市場的一些融資案例，可以進一步了解智慧教育應用層的投資趨勢（表2）。總的來看，在智慧教育里涌現出來的各類公司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大規模個性化教育的實施，解決了教育教學精準化管理問題，培養了學生的綜合思維能力，并促進了教育的均衡發展[5]。

4 智慧教育可能出現的投資機會

智慧教育是信息技術與教育深度融合的產物，得到了政府層面、教育工作者和產業投資人的深度關注。智慧教育的發展離不開信息技術的發展和應用，而金融資本在促進教育和技術的融合上也發揮著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智慧教育的研究和探索必將對我國教育產業的發展產生深刻的影響。從投資的角度看，可以從下面幾個維度分析和探索潛在的投資機會（圖3）：

1）從技術層面可以關注5G、語音識別、圖像識別、大數據分析、虛擬現實等技術在教育領域的創新及融合;

2）從應用領域可以關注智慧教育在K-12、高等教育、職業教育方面的應用;

3）可以從教學內容、教學工具、教學管理以及硬件、軟件、平臺的角度去關注投資項目。

然而在實際投資項目中，幾乎沒有任何一個產品或服務只是簡單地利用某一項技術，或者應用于某一個單獨的領域。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多種技術在多種場景下的結合，因此需要將這幾個角度進行進一步的融合，才能挖掘出潛在的投資機會。

隨著5G時代的到來，無論是傳輸速率還是網絡覆蓋，都將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5G上可以承載的更高速率和更大帶寬，使大容量、高密度的數據傳輸成為可能，高清視頻、實時互動都將在教育領域開拓出更加創新的教學和科研模式。同時，基于5G的無線傳輸技術，XR（AR/VR/MR）、人工智能、物聯網、大數據等新技術手段將在學習、教學、科研和管理的各種場景進行應用，將以上各個維度進行橫向和縱向的結合，可以系統地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智慧教育投資機會的挖掘。

校園智能化 ?校園智能化的投資機會主要體現在軟硬件集成和綜合應用場景。未來五年，我國會有相當比例的教室進行5G技術改造，用來提供更多的沉浸式課程和實時反饋系統，以便學生可以快速獲取教學內容，教師可以根據學生的數據進行及時反饋。如全景課堂實現全景直播;智能攝像頭系統捕捉學生的動態，進行體態識別和情緒識別，實時為教師提供課堂教學效果反饋;利用科技手段構建情境教學環境和實驗室;等等。

除了智能教室外，智慧校園的整體應用也是非常有需求的場景。5G和其他信息技術在城市管理方面已經發揮了重要作用，同樣可以應用在校園管理場景內，作為智慧教育的服務平臺，提供綜合性的面向學校、教師、學生和家長的智慧管理服務一體化解決方案。在更為細分的場景內，針對幼兒園、中小學、高校、職業培訓學校等提供更加專業化的校園管理系統，不僅讓校園管理變得方便有效，還可以支持數據的共享和交換，利用大數據分析，不斷優化系統，打破校園邊界，提高整體教育資源的利用水平。

內容數據化 ?在課內，未來教學內容的數據化不再是簡單地把傳統課堂的板書轉換為PPT，或者把教師講課的過程錄制成音頻或視頻，而是結合3D、XR（AR/VR/MR）、全息成像等各種科技手段，顛覆性地創造出新的數據化教學內容，再結合軟件和硬件的使用，拓展學生的認知邊界，獲得全新的、沉浸式的學習體驗，提高學習興趣，達到更好的學習效果[6]。特別是在STEM（科學、技術、工程、數學）學科中，科技的加入讓科學原理與工程實踐無縫銜接，學生對于知識的掌握和應用達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此外，在學校現有條件下，有許多實驗和科學研究是很難實現的，比如涉及放射性物質或有毒物質的實驗，或者由于昂貴的實驗設備和器材而無法普及的實驗環境，都可以利用虛擬現實技術建立虛擬實驗室，讓學生身臨其境般地操作虛擬儀器，或者將一些難以觀測的現象放到虛擬世界中，既保證實驗安全，也可以達到理想的實驗效果。

在課外，更多的學科如語言類、科學類甚至是素質教育的課件將實現數字化，如基于編程和機器人的科技教育，英語，科學課軟件和工具，創客教育項目，甚至思維開發課程及藝術課程，均可以實現數字化。

服務平臺化 ?遠程教學將不單單是原來的錄播課程和簡單的直播，而是功能更加整合化的平臺服務，上面集成了課件、應用小程序、直播、文件分享、互動、答疑、作業、測評、反饋、社群等多種功能，并支持大并發的在線互動學習。一些開放性的平臺出現，可以開放接口，讓更多的服務模塊接入，讓更多的數據功能接入，從MOOC、微課、可汗學院模式發展成為整合化的多功能教學服務平臺。這樣的平臺可以減少教育資源稀缺性所帶來的教育不公平問題，并且實現教育成本的下降。從2G時代的文字，到3G時代的圖片、語音，到4G時代的視頻，再到5G時代的高速傳輸，技術正改變教育資源分配，不管是來自何處，都可以平等地享受更多的教育資源。

培訓專業化 ?在很多專業性很強的培訓場景，如醫療、航空、高精度操作等，可以把傳感器、人工智能交互和XR（AR/VR/MR）相結合，提供一些特殊場景的教學和培訓，比如飛機駕駛、手術模擬、精密機床操控、災害場景的模擬演習等。這樣的產品和技術不僅大大降低了成本，提高了安全性，還可以在培訓過程中通過數據的收集和分析，為培訓者提供實時反饋和更加縝密復雜的效果分析，大大改善培訓結果。在家庭和課外培訓方面，機器人在教育培訓中的應用也會改變學生學習的方式和習慣。如具備認知計算功能的機器人，可以個性化地分析學生對知識的掌握程度，自適應地提供定制學習方案，并且通過學生情緒反饋進行情感計算，制定出更加符合人性的學習節奏[7]，成為能夠提供復雜決策輔助的高級機器人智能導師[8]。

數據共享化 ?大數據和云存儲技術在教育行業的應用推動了教育數據的共享，這些共享不僅發生在教育系統內部，還會與外部系統連接，甚至與國際數據系統連接。在學校內部，通過記錄和分析學生學習過程中的數據，可以實現從結果評價轉向過程評價，更有利于發現學生成長中的特點，優化教學實施過程。在學校之間，通過各種教學和管理數據的分享，打破各個學校的圍墻，使優秀教育資源和先進管理模式在學校之間流動起來，進一步促進教育公平化。在美國，很多知名大學都提供免費的課程，多家MOOC平臺紛紛上線，讓學習不僅發生的校園內部，還可以發生在任何一個地方，使終身學習成為可能。從學生個體角度看，對于學習過程數據的收集和積累也可以更好地分析和辨別出學生的個人特點[9]，更好地掌握學習進展、規劃學習路徑、推送學習內容、檢測能力缺陷、發揮優勢特長、預測學習速度，最大限度地實現人盡其才，而這些都離不開全方位的學習數據的累計和共享[10]。

5 結語

新技術的出現拓寬了教育的維度，豐富了教育的內涵，為智慧教育拓展了想象空間和路徑。未來的智慧教育將更加突出智能化和感知化，打破學習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使現實和虛擬融為一體，大數據、人工智能、深度學習技術創新了個性化的教育模式和精準化的學習路徑，延伸了因材施教的深度和寬度。智慧教育改變的將不僅僅是教育形式、教學內容，更將深度改變學生獲取知識的方式，從而改變教師和學生之間的關系，甚至改變教學效果評估的原有標準和教育的目標。過去對知識的單純記憶和掌握變得不再那么重要，無限的網絡資源使獲取知識變得異常方便，科技的應用使得知識的理解更加容易，大部分傳統問題都可以瞬間得到解決，而未來對于教育的目標將從解答問題變為提出問題，以及如何從跨學科的角度系統性地給出解決方案。這將從根本上改變原來的教育目標，從而從更深的層面影響教育的形式和內容，也對科技和教育的融合提出更高的要求。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EB/OL].[2019-02-23].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201902/t20190223_37085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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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鄭旭東.智慧教育2.0：教育信息化2.0視域下的教育新生態：《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解讀之二[J].遠程教育雜志，2018，36（4）：11-19.

[10]許爽，周銅.大數據背景下的智慧教育工程[J].智庫時代，2020（4）：203-204.